复活权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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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圣说道：“二十年前的那个漫天飞雪的夜晚，紫玉城外的孤雪寺，除了我，至少有五位高手亲眼目睹无心举刀自刎的情形，绝非我一人戏言，如今那五位高手各自已成为雄踞一方的名门世家，以五人的声望，齐声说无心自杀，那便是铁打过的事实。”
雅晴说道：“那五个人在当世的声望的确非同小可，我臆测当年那场劫难的真相，绝非对五个家族不敬，我要的只是真相。”
尸圣淡然说道：“长老果然侠义。不过今日，并非叙旧聊天的好天气。”
雅晴面显平和之色，说道：“不错，你我公平一战，胜负由天，你以为如何？”
尸圣仰天狂笑，说道：“近百年了，还未曾有人敢挑战我，雅晴长老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豪气盖天。”转头唤道：“尸社右使燕三少！”身后走出一素服年轻男子，面容白净，气质非凡，答道：“三少在！”他回首凝视燕三少，缓缓说道：“与雅晴长老一战，若我有什么不测，小女水红之的一生就托付给你。”水红之羞得脸色绯红，低头说道：“爹，别取笑人家了。”说着，偷偷欢喜地望了燕三少一眼，接而说道：“爹，我支持你，一定要打赢那个坏姐姐。”众人听了不禁相视莞尔，水红之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竟称雅晴长老为坏姐姐，想来雅晴虽是年过四旬，貌相却也年轻动人。
尸圣朗声唤道：“尸社左使水镜！”身后迈出一体魄雄伟的男子，眉目隐含雷霆之势，答道：“水镜在！”尸圣难得露出慈爱的神情，望着水镜说道：“水镜，你虽年轻，却深谙进退应对之道，胸怀领导社团的雄才大略，我若死后，社团便由你领导。”众人听出尸圣语气里隐约的沧桑与悲凉，俨然是在交待身后事宜，颇有破釜沉舟的意味。
雅晴长老静静看着尸圣，说道：“你若因我而死，长老院会安置你的家眷，我代你照顾你小女水红之，你大可放手一战。”
尸圣神色释然，说道：“长老话已至此，我心中再没有牵挂了。长老可以出手了。”说罢，左脚迈前半步，手托白绢，临风伫立。
一向沉默寡言的布衣，关切地说道：“长老，可否让在下代你一战。”雅晴举手致意，说道：“布衣，多谢好意，尸圣具备超过一百三十年的原力修为，你们身负长老院重托，实在不能以身涉险，我雅晴修行半生，难逢对手，这一役也关系到长老院的声誉。若我失手，布衣要代我照料你此行的兄弟姐妹，即便行动失败，也要顺利送他们回故乡。”布衣一向处事淡泊，竟面露关切之色，答道：“绝不负长老所托！”众人也是神色恻然，交战双方都是抱已死之心上阵，那么结果实在胜负难料。
雅晴面舒微笑，说道：“尸圣，算来你是前辈，你先出手。”
尸圣微颌首，“长老，小心咯！”正说道，手托的白绢，缓慢飘向雅晴心部，飘袭的速度极慢。众人见状，不禁大惊，尸圣的功力实在臻至化境，这一招白绢飘袭，速度慢至一种境界，慢于从春到夏再至冬的季节更迭，慢于自然万物的代谢。
只见路边长着的一株小草，草的叶瓣本是绿油油的，白绢飘至一丈之前，眼睁睁看那叶瓣转至淡绿，渐渐绿黄，最终枯黄，凋零。小草本是春而萌芽生叶，冬而萎谢，尸圣的白绢未至，小草却已度过了一年的四季，这便是比自然更慢的境界。
雅晴深知尸圣的原力雄厚，但绝没想到尸圣的修为竟达到了控制自然进程的境界，心中骇然，眼见白绢缓缓飘来，脑海里竟不由飘过童年至今四十余年来自己的成长经历，仿佛看到了芙蓉山脚下座落的小山村，儿时嬉戏过的小溪边，大榕树遮荫的青石板，幼时玩耍的小伙伴，慈祥的邻家阿婆端一碗热气腾腾的单翼鱼稀饭喂自己吃，看到了师父无心路过的那个片刻，跟师父进了长老院学习的那些岁月，过往的美好时光，甜蜜与苦涩，皆如过眼云烟飘过。
第八章　明月静心　<；下
　　　　　　　雅晴的心里，隐约地感受到一种深沉的召唤，回忆过往的岁月，分明不是自己的本意。脑海中流淌的是挥之不去的记忆，这些记忆仿佛演变为强加于身的梦魇，心底的召唤逐渐的强烈，那瞬间，雅晴恍然醒觉，尸圣的白绢已近在咫尺。
尸圣的攻击，最可怕之处，便是慢，用极慢的速度，化解对手的戒心，突破自然的正常进程，引领对手脑海里快速闪回过往的岁月，沉浸在虚拟营造的美好里，困惑于心底的梦魇。而最初的极慢攻击，恰恰却是世上最快的攻击，快过一生记忆的流淌，表象上相对的慢，本质上是制造最快而凌厉的攻势。
雅晴真实意识的召唤，驱散了梦魇，但时机稍晚，想出手破解尸圣的白绢攻势，已来不及。雅晴实在未曾预料到尸圣的攻击竟直接干预内心，这本应是自己的所长，明月静心流的攻击正是直接干预对手内心，尸圣的原力攻击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思忖间，白绢快若奔雷地袭来，尸圣知道雅晴的真实意识已突破梦魇的困惑，一切尽在自己意料中，陡然变招，白绢的袭击速度由极慢转至极快。众人一阵惊呼，尸圣用最简单的武器，一条白绢，仅用了最简单的一个变招，慢与快的转换，完成了最完美的攻击。
尸圣的攻击大概世上能破解的人实在不多，纵然是位列长老院首席高手之列的雅晴也不能。雅晴只好做了一件事，作为给自己的退路，白绢攻击正是自己的心脏部位，尸圣是想一招摧心，雅晴所做的，便是运用意识流挪动心脏，仅仅向右移动了三指头的尺寸。“嘭”一声，白绢结结实实砸在雅晴的心脏部位，看似柔弱的白绢浑然揉夹着刚猛的原力。雅晴顿觉心部剧痛，好在心脏右移，幸免于摧心一击。布衣等人开始后悔不该让雅晴长老独自去对阵强敌，死亡尸社的众人纷纷叫好，尸圣面露飞扬的神采。
白绢强劲地嵌入心部，雅晴体内沉淀的异能抵御着外来强大的原力。雅晴控制着意识流，悄然附着于心部的白绢，沿着细长的白绢极速扑向尸圣。尸圣顿觉不妙，那道意识流已扑至身前。尸圣正要抛弃手中的白绢，那道意识流的速度突然减至极慢，恍惚间，尸圣眼前一缓，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漫天飞雪的夜晚，紫玉城的孤雪寺外，雪映如镜。　尸圣陷入了意识流的控制，无奈先机已失，只好运以浑厚的护心原力相抗衡。雅晴的意识流来势汹涌，尸圣在强大的意识流的压制之下，脑海再次闪回孤雪寺外的那个夜晚。
尸圣顿时洞悉了雅晴的攻击意图，雅晴明以意识流攻其肉体，暗以明月静心流摧其心智，而自己的花逝流异能还是基于原力攻击，至纯则刚，力散而竭。尸圣虽明其理，心里却极不乐意被雅晴攻破心智，无奈急收回一半护心原力，转化为反意念原力，这一转化，尸圣终于明白雅晴为何如此年轻便被晋升为长老了。
世上最可怕的高手的可怕之处，不在于自身修为有多高，而在于深刻地了解对手。尸圣无疑是原力修为极高的高手，强在数百年的功力；而雅晴恰是那种更可怕的精于解读对手的高手，雅晴这种高手的特点则是遇强愈强。
雅晴解读透尸圣的花逝流，花逝流基于原力，纯则刚，散则竭。尸圣此刻要么将花逝流分为二支，以护心原力对抗雅晴的意识流，以反意念力对抗雅晴的明月静心流，如此一来，可以保住自己的心智，不被雅晴所控，也保住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惊天的秘密，后果是护心原力因散而竭，绝不敌雅晴的意识流，自己定然命丧当场；尸圣要么便是纯以花逝流对抗雅晴的意识流，而放弃心智，如此一来雅晴必遭自己的护心原力反噬，毕竟花逝流愈纯愈强，纵然二十年前的那个惊天的秘密多么重要，如今也力求保命，即便是为了死亡诗社数百年来的名誉。
尸圣果然明智地选择了后者，泄尽全部反意念原力，全数转化为护心原力，花逝流的强大毁灭力发挥到极至，一时身前，血红到如夏花，凝绿到如浓叶，红与绿，这两种盛开的鲜花的纯色蔓延得娇艳之极，有时极致的美也会令人恐惧地噬骨。众人看得惊心动魄，眼前这红与绿的纯粹，令人感受到如同永恒的死亡一样的窒息。
雅晴顿觉意识流遭遇到强大原力的吞噬，胸口一甜，鲜血喷薄而出。雅晴强忍住痛楚，明月静心流无声无息、丝毫无阻地汇入尸圣的意识里，尸圣的意念这次纯粹地被引回到了二十年前，雅晴终究侵入了尸圣的心智，只为了二十年前恩师的自杀真相，也付出了极其高昂的代价，多拖延一秒，自身受护心原力的重创便加剧一成。　
尸圣倾尽全力地利用花逝流重创雅晴的躯体，心智却不自觉被引回到二十年前。尸圣的护心原力愈发地强劲，嘴里却开始缓缓地讲述：“那一夜正是我出关的日子，刚修完花逝流异能，理论上尚余一成的修为才满二甲，即一百二十年修为，提前出关实在是迫不得已，一个月前我收到一封黑鹊来书，署名的是我的一个阔别已久的朋友，信中讲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传说。这个传说如今讲出来也许有些荒诞，有些神秘，有些传奇色彩，有些不够真实，可紫玉族内始终有少数人坚信这个传说。我的朋友便是其中的一位。”
“说下去！”雅晴忍受剧痛挤出几个字，明月静心流彻底侵入了尸圣的心智，短短的几秒，尸圣仿佛度过了数百万年，内心的秘密逐一流露。雅晴完全沉浸到尸圣的所述，静心流实时地将窃取的心智，转化流动影像，投映在两人之间，众人静静地看着尸圣所描述的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故事，真实的流动影像彻底震撼了众人。
“相传在五千多年前，整个中土不像现在这么分裂，那时早已存在着一个盛极一时的帝制国家，称作栖月帝国，统一了中土。栖月历代帝王英明神武，开诚布公，施行仁政，将整个中土治理得井然有序，民众安居乐业，殷实富庶，路不拾遗。一千四百五十年前的一天，最后一代帝王景殇主持每年一次的拜天仪式，以谢上天眷顾，带给栖月帝国这么多年来的风调雨顺。拜天仪式这天，栖月的民众们从中土的四方带了最珍贵的礼物赶来都城朝拜，都城的拜天广场上聚集了来自各个部落与种族的三十多万人。
“当景殇帝站在都城高耸的拜天楼上，高举拜天神器时，三十多万民众满怀感恩地目睹了这一幕，乃至整个中土的数亿子民，欢呼雀跃，互相祷告着来年的吉祥如意。就在景殇帝手执神器，主持万民拜天的这一刻，一件永远改变了历史、永远改变了国家与很多人的命运、永远是个梦魇的可怕事情发生了。”
第九章　死亡记忆　<；上
　　　　　　　“这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之后的若干年，人们再也不愿意提起，那是心里永远的伤痛，人们只愿意慢慢地淡忘，血与火的创伤，不敢重提，淡忘历史无疑于背叛心灵。当景殇帝举起神器时，晴空打起了霹雳，通天入地的雷鸣，紫色的闪电如咆哮的利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中土全境，都城的拜天广场当即无数人被闪电劈死，夹杂在闪电之中，一个巨型球状物从天空急速下坠，‘轰’一声，砸入广场中央，震得大地颤抖，闪电与雷声渐而消失。
“三十多万民众惊呆了，他们纷纷跪了下来，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上天如此地惩罚他们。这时，巨型球状物的中央，滑开了一道门，先跃出了一只体格庞大的巨兽，约有五丈高，头上生着奇形怪状的角，灯笼眼，嘴长而宽，露出锋利的牙齿，躯体颀长，约十丈，布满麟片，长了两只纤小的手，四只短而粗壮的腿，健硕的尾巴，通体金黄。
“站在拜天楼上的景殇帝，连忙跪了下来，大呼：‘龙’（龙在紫玉古语中意思是力大无穷、神秘莫测、从没见过的东西），广场上的万民也跟着景殇帝齐声高呼‘龙’，只见那巨兽缓缓走到拜天楼前，广场上的万民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巨兽低头看着眼前手执拜天神器的渺小的景殇帝，摇动头颅，稍作迟疑，便伸出左手，一把抓住景殇帝，塞入嘴里，牙齿咬断景殇帝的腰，鲜血四溅，巨兽咀嚼了一番，‘咕噜’一声咽下，‘扑’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团血肉模糊的衣物，依稀可以辨认出正是景殇帝的王袍。广场上的民众，胆小的当即昏厥过去，不知是谁喊‘吃人的怪物啊，血龙魔啊’，婴儿的啼哭声，女人们的尖叫声，树怪们的长啸声，混作一团，三十多万人纷纷四处逃跑，其间有腿脚不灵活，稍慢点的，便被汹涌的人群踩死，‘吃了帝王的血龙魔追来啦’、‘救命啊’、‘我的妈呀’之类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血龙魔昂起头颅，张嘴喷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扭动着头颅，火焰四处翻滚，卷向拥挤的人群，来不及跑的，当即被火焰裹住，空气里一阵烤焦的味道，夹杂着‘滋滋’作响。血龙魔喷完火，低下头，张着血盆大嘴，咬向人群，叼起十几个人，用舌头卷入嘴里，牙齿快速地嚼碎，被叼起的人们拼了命地挣扎，但无济于事，不断从血龙魔的血盆大口里喷出成团的血肉模糊的衣物，偶尔有残肢，附带着鲜血飞入人群中。
“有些自大的人们，唯在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的渺小，才真正知晓生命是何等的脆弱，世上许多道理的揭示，往往便像此刻这样，要付出极其昂贵的代价。
“血龙魔实在称得上疯狂地嗜血，在吞食了数百人后，它仰起头颅，一声长啸，仿佛在召唤什么，片刻后，从巨型球状物里传来相呼应的连续五声长啸，听到这五声长啸，人们的恐惧已麻木到再也感觉不到，咫尺的死亡彻头彻尾地震撼了善良的人们，一个血龙魔已无法应付，如今得知它至少还有五个同伴，人们的脊梁骨上顿时渗满了冷汗，心已冷到冰点。
“景殇帝血溅当场，帝国众议院紧急发昭命，令栖月大将军炎少亲率精锐皇家近卫军五万，即刻对战强敌，令急召国境正规军回朝护驾。皇家近卫军本是帝国面临最后危险关头，所能动用的后备力量，其战斗力早已达到了栖月文明的巅峰。
“炎少将军果断调度五万皇家近卫军，均分五支，包抄巨型球状物，以及血龙魔，包抄之余迅速疏散无辜民众。只见那血龙魔长啸过后，不一会从巨型球状物内蹒跚走出五只形似血龙魔的怪兽，与血龙魔不同的是，五只怪兽通体血红。血龙魔仰天长啸起来，巨兽们恭敬地拜倒在地，其中最大的那只巨兽双手托起一把杖，杖长一丈，雕刻精美，古朴细腻，内泛暗金，杖首赫然是血龙魔上半身的形状，血龙魔矮身接过杖，高高举起。
“炎少将军部署了近卫军中的九千铁刀兵以线形方阵缓慢逼近血龙魔，两万精锐弓箭部队以扇形列阵作为攻击辅助，百丈之外，一万一千攻城武器部队操控九十部重型火石车与一百二十部重型机关巨弩作为攻击主力，其余一万铁刀兵迎面夹攻血龙魔。
“拜天广场形势混乱，尚余二十余万平民未及时疏散。炎少考虑到草率攻击，可能会伤及无辜，特请示了帝国众议院。议长曹赋紧急拟草决议案，以半数通过的微弱优势，决定即刻进攻，争取战争的主动权。炎少立即发布将军令，全军破敌。两万精锐弓箭部队率先发动攻势，以多排扇形列阵排开，两万箭矢如暴雨般准确命中血龙魔。
“诧异的是，箭矢一碰到血龙魔躯体便纷纷落下，那血龙魔身体上的鳞片实在如熟铁所铸，箭矢不能伤及分毫。部分箭矢命中了血龙魔硕大的灯笼眼珠，虽不能重创血龙魔，毕竟是数万的箭矢，一时遮天蔽日，血龙魔的视觉短暂地受了影响，吼声顿起，狂性发作，乱摆铁尾，周围民众被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