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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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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他留在我身体里面的。”
  凝羽平静地说道:“他每次修完功法,都会把多余无用的杂气像扔垃圾一样,留在我身体里。而且他还说过,和他交合过的女人,都不会再想和别的男人欢好。”
  凝羽笑了起来,低声道:“他没想到会有人使用南荒的巫术。”
  当程宗扬饱含真阳的Jing液射人体内,无形中把纠缠在子宫里的寒气化解了许多。那些寒气不仅抑制了她的性欲,还阻碍了她修为的突破。
  程宗扬有些同情地想,那样一股阴森的寒气留在子宫里,难怪她会变成性冶感。西门那小子也员够歹毒的,竟然用这种方法来控制和自己欢好过的女人。
  程宗扬清了清喉咙:“有几个|穴道我不太清楚……”
  王哲传授给程宗扬的只有口诀,没有解说。程宗扬虽然把那一大篇文字背得滚瓜烂熟,却不懂其中的含义,这会儿趁机向凝羽请教。
  凝羽跟西门庆双修多时,对经脉和|穴道的了解远比程宗扬丰富。程宗扬并没有引用口诀全文,只是挑出了一些关键字句。凝羽也不以为意,向他解释了那些|穴道的方位,所分属的经脉和对应的五脏。
  两天之后,一行人终于走出大雪山的余脉。山间溪水在山脚汇成一条小河,随着山势渐缓,河面越来越宽阔。
  祁远是走惯了商道的熟客,带着两名护卫先一步赶到渡口,找了两条船。程宗扬一行人来到河边,他们已经准备停当。众人赶车牵马,分乘两舟,顺流南下。
  一路颠簸,上了船程宗扬才明白在古代世界里,水运无可比拟的优势。乘船不仅省了人力畜力,而且昼夜兼程。只要有风有水,河面能够通行,就可以舒舒服服坐在船头看着风景,毫不费力地一路南行。如果硬要比较,可以说这些河道就是天然的高速公路。
  “这条水是紫溪。”
  祁远敞开衣服,惬意地坐在船头,“再往前,整条溪水都是紫红色的。”
  “紫红色的河?”
  程宗扬不记得听说过这样的河流。
  “看!”
  祁远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宗扬不由自主地挺直身体,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这果然是一条紫红色的河。鲜艳的色彩并不是来自河水,而是来自于河底和河流两岸的岩石。那些石头不知道含什么元素,呈现出浅绋到深紫的颜色,一片片深浅不一。清澈的河水被岩石一映,色彩顿时变得华丽起来。
  岸边最大一块岩石长达数百丈,沿岸连绵不绝,色如长虹。舟行河上,仿佛划入绚烂的晚霞中。
  武二郎余毒尽去,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他独占了一个比马车还大的位置,大刺刺摊开四肢,手边放着一坛美酒,喝的得意了,还扯开嗓子放声吼上一曲,引得人人侧目。那酒本来是顺路运往竞州醉月楼的佳酿,但武二爷要喝,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倒便宜了这家伙。
  武二郎暍的痛快,程宗扬也不客气,顺手开了坛美酒。白湖商馆贩的这批酒并非烈酒,喝惯现代酒的程宗扬喝起来感觉和葡萄酒差不多,但味道更佳。他跟祁远两个在船头把酒临风,暍得不亦乐乎。酒至半醺,连武二郎那破锣似的嗓音似乎也顺耳了许多。
  武二郎一坛酒喝完,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夕阳西下,天际灿烂的云霞与绚丽的长河仿佛连为一体,身下的船体随着长风,朝云水相接处行去,水光云色交相辉映,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幻。
  几名年轻些的护卫也是头一次来到紫溪,兴奋地说个不停。
  祁远呼了口酒气,说道:“晚霞一出,明日又是个晴天,正好赶路。”
  程宗扬道:“出了晚霞,就是晴天?”
  祁远笑呵呵道:“老祁走过这么多路,夏天看到晚霞,第二天还没下过雨。”
  “为什么呢?”
  祁远一怔,“这我就不知道了。”
  程宗扬想了想,然后在祁远肩膀上一拍,笑道:“我知道了。太阳落山在西边,这时候出现晚霞,说明西边尘埃升起,天气干燥。夏天风从西来,西边天气干,第二天肯定不会下雨。”
  祁远琢磨了一会儿,“这我还没听人说过。不过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正说着,岸上忽然有一个宏亮的声音远远传来:“过来的船只,可是白湖商馆的船么?”
  雄浑的声音在两岸山谷上连绵不绝,祁远打了寒颤,起身朝岸边看去,只见岸上褚红的岩石上立着四、五个人,那些人高矮不一,形容粗蛮。他们穿着黑色的道袍,只是穿着的方式却五花八门,有的敞着怀,有的把道袍掖在腰间,丝毫不像修道之上。
  祁远脸色凝重起来,“是太乙奂宗!”
  不用问,肯定是来找自己的。程宗扬低声道:“太乙员宗是什么来头?”
  “那可是天下第一教派,六朝内陆到处是他们的观堂。教内弟子怕有好几十万。如今他们的掌教从了军,担任左武卫大将军,门下弟子都跟着他到了西北边陲,立过军功的也不少。”
  祁远咧了咧嘴,“嘿嘿,你心里明白就行,咱们白湖商馆跟太乙员宗向来不大对盘,这次怕有麻烦。”
  “老哥你来应付,太乙员宗的人我也不熟,还是先避避吧。”
  说着程宗扬头一缩,溜进舱内。
  太乙员宗名头虽然不比当年,终究是名门正道,光天化日之下找上门来,如果闪避,未免折了白湖商馆的面子。祁远升起商馆的旗帜,一面高声道:“白湖商馆在此,岸上是哪里的朋友?”
  船身微微一沉,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在船上。
  “太乙员宗元行健。”
  那人沉声道:“敢问:从草原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叫程宗扬的,是否在你船上?”
  祁远心里打了个突,他还不知道程宗扬竟然是从草原回来的,想起王哲身死的传闻,当下加倍客气,“不知尊驾找他有什么事?”
  元行健没有理会这个不起眼的干瘦汉子,扬声道:“程宗扬!姓程的!给我出来!”
  凝羽道:“你不出去吗?”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宗扬压低声音,表情十分郑重。


  凝羽道:“莫非你知道太乙真宗的什么秘密,他们才三番二次地来找你?”
  说到秘密,王哲倒是给过自己一张白纸,可就算自己交出去,蔺辨泉那老家伙也未必相信。那天晚上偶然听到的暗杀,使程宗扬对太乙真宗门下深具戒心,当即摇头否认。
  “我到草原上,只是和一位姓文的参军做生意。”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我一个小商人,怎么会知道太乙员宗的秘密?”
  凝羽却面露讶色,“姓文的参军?影月宗的文泽?”
  程宗扬愕然以对。
  凝羽道:“影月宗是一个小教派,擅长用水镜传送讯息。文泽在影月宗号称出类拔萃,据说他使用水镜,能瞬息之间将讯息传递到数千里外。六朝最大的几家商馆竞相出重金招揽,可文泽却投身军伍,做了王哲帅帐的参军。你居然能和他做生意……”
  凝羽上下打量着程宗扬,显然不相信这个贩卖淫具的无良商贩,会和森严勇决的左武军拉上关系。
  “呶,就是这个东西。”
  程宗扬拿起背包,亮出拉链。
  凝羽一怔,她和苏妲己都见过这个背包,但那时拉链是开着的,谁都没有在意这个看似装饰的小物件会有这样的妙用。
  “文参军本来想买一批,用在军士的甲胄上,所以才找我商谈。”
  凝羽正要说话,忽然外面“扑通”一声,船头的铁锚被推到水里,正顺风疾驰的船只立刻横了过来,船身一阵摇晃。
  几名护卫喝道:“太乙员宗的就敢在这里耍横吗?”
  元行健冷笑数声,“让姓程的出来!不然你们就别想走!”
  “喂,”
  程宗扬悄悄戳了一下凝羽,“帮个忙。”
  凝羽道:“这个忙我可帮不了。那姓元的功夫很好,我未必能赢过他。”
  程宗扬叹了口气,起身出了船舱,“我出来了。可以走了吧?”
  几道目光同时射了过来。那些太乙真宗的门人雁行守在船头,为首的一名汉子身材高大,双臂极长,浓眉下一双眼睛凶光四射,跟他比起来,那个行事狠辣的赵行楷还能称得上道貌岸然,而这几个若不是披着太乙真宗的道袍,简直就是一群凶强霸道的悍匪。
  元行健虎视眈眈地地盯过来,“你就是程宗扬?”
  “是我。”
  元行健哼了一声,“林教御吩咐,要你往龙池走一遭!”
  程宗扬以为他说的是“蔺教御”他本身对蔺采泉没有什么恶感。只不过那老头看上去仙风道骨,教出的弟子不是阴险毒辣,就是行事蛮横,可见他老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蔺教御有命,在下当然不敢不从。只不过现在我还有事,等这点事忙完,一定去龙池拜访。”
  元行健跨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斜身用肩头一扛,挡在程宗扬身前的祁远立足不稳,踉跄几步,“扑通”跌进河里。元行健视若无睹地盯着程宗扬,森然道:“林教御让你现在就去。”
  “林教御?”
  旁边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道:“是林之澜那小子吗?”
  那些太乙真宗的弟子怒形于色、纷纷喝骂道:“林教御的名讳,可是你能叫的?”
  武二郎打着呵欠起身,一边睡眼惺忪地提起酒坛,有些不甘心地摇了摇,又看了看元行健的脑袋,然后手一翻,那口酒坛硬生生扣在元行健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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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二郎出手看似随意,元行健却根本来不及反应,“砰”的一声,酒坛把他整个脑袋都扣在里面,直至肩部。
  程宗扬不忍地撇撇嘴,露出同情的眼神。那酒坛的坛口看上去比元行健的脑袋还小了一圈,真不知道武二郎是怎么扣进去的。
  周围几名太乙员宗门人喝骂着扑过来。武二郎一扎腰带,抡开双臂,抢人人群。他身高腿长,在船上这种狭小的环境中占尽优势,活脱脱就是一头猛虎闯入羊群,三拳两脚,便把这群人全部放倒。
  元行健在酒坛里发出变调的叫喊声,双臂挥舞着扳头上的酒坛。武二郎醉眼朦胧地晃着身体过来,张开大手往坛底一拍,元行健身体顿时矮了半尺,叫声也变成断断续续的喘息。
  武二郎响亮地打了个酒嗝,敲着坛子道:“孙子,说什么呢?”
  坛子里“唔唔”两声,连程宗扬都听出来他是在求饶,武二郎却勃然大怒,脸上的虎斑仿佛跳了起来,吼道:“肮脏泼才!敢骂二爷!”
  怒吼声中,武二郎抬起长腿,一脚踹在元行健两腿中间。元行健头上扣着酒坛,闷哼一声,两手捣住下腹,直挺挺跪在船上,浑身抽搐。
  武二郎余怒未消还要再打,元行健那些同门扑过来央求道:“二爷!二爷!小的们有眼无珠,没认出二爷,求二爷饶他这一遭。”
  武二郎冲着众人说道:“你们可都听到了,这小兔崽子竟然敢骂二爷!这不是打二爷脸吗?二爷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以为二爷是吃斋的啊!”
  祁远浑身是水地爬上来,闻书立刻跟护卫们一道把头点的飞快,都证实自己亲耳听到元行健这不长眼的,竟然敢当着武二爷的面骂人。武二爷什么脾气?能容他放肆?没有当场废了他,只能说武二爷心太善,姓元的兔崽子命太好。
  武二郎手一指,“你们几个,都听到了吗?”
  跟着元行健来的同门只剩下点头的份,纷纷表示元行健竟然敢骂武二爷,大家这顿打挨得一点都不冤。
  武二郎得意洋洋抱住肩膀,“谁让他骂人嘛,骂人挨打,天经地义,就是林之澜来了,也抬不过这个理去,你们说是不是?”
  武二郎拳头最大,说的当然是正理,大家无不心悦诚服,“二爷说的一点没错。”
  武二郎对大伙的表现还算满意:“太乙员宗跟二爷交情不错,今天就放你们一马,还不快滚!”
  那些人来时如狼似虎,去时如丧考妣,心有余悸地扶起元行健,看也不看程宗扬,转眼就走的一个不剩。
  回到舱中,程宗扬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太乙真宗怎么这种德性?”
  武二郎却收起傲态:“这些家伙都是林之澜招的外门弟子,只挂了个太乙真宗的名号。换作内堂弟子,就没有这么好打发了。喂,林之澜找你干嘛?”
  程宗扬苦笑道:“我连林之澜是谁都不认识,怎么知道?思……也许王大将军死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他们找我是想知道王大将军把掌教之位传给了谁。”
  武二郎露出怪异的表情,难以置信地说道:“紫阳真人死了?”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武二郎又是惋惜又是叹气,又有几分看不起王哲的执着,“将军有什么好当的?心甘情愿地替人卖命,哪里比得上我武二逍遥?”
  破天荒的,他这次没有自称二爷。
  嗟叹半晌,武二郎问道:“王紫阳死了,那掌教是谁?”
  “王大将军没有说。”
  武二郎拍拍程宗扬的肩,同情地说道:“这下你可麻烦了。太乙真宗六位教御,谁不想当那个掌教?不管紫阳员人有没有留下话,你这个最后见过紫阳真人的,都逃不了关系。”
  说着武二郎咧嘴一笑,“好在咱们要去南荒。那地方,除了要钱不要命的商人,谁都不走。你要死在南荒,就少了这些麻烦。祁老四!不去竞州了!从白龙江口直接南下!这趟南荒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谁的命硬!”
第四章 恶兆
  “呸!这鬼天气!”
  吴战威吃力地牵着马,爬上泥泞的山梁,看清路径然后朝后面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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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举着一张芭蕉叶遮住头顶的雨点,喘着气道:“老四,你不是说晚霞一出,第三大肯定是个晴天吗?”
  祁远被雨一淋,脸色更加青黄,他小心地牵着座骑,免得泥中看不清的碎石划伤马蹄,一边喘道:“就说南荒这地方邪呢……好端端的就下起雨来……吴大刀!在前面找个地方,大伙儿避避雨!”
  吴战威把马交给同伴,举起长刀砍开茂密的藤蔓,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这是进入南荒的第三天,上午启程时还风和日丽,一转眼就暴雨倾盆。几乎是一瞬间,到处都是豆大的雨点,打得人眼都睁不开。
  南荒气候湿润,到处是茂密的蕨类植物,明明是开好的路,几场大雨一下,疯长的植物就把道路完全遮蔽,好几次都是祁远在藤蔓下找出几许蛛丝马迹,众人才没有迷路。
  吴战威砍开一丛茂盛的凤尾蕨,眼前是一棵爬满藤蔓的大树。那棵树有十几米高,高处粗大的叶柄伞状分开,叶柄两侧对称生长着羽状的叶片,每一片都有一两米长。树下虽然还在滴水,但比外面的骤雨好了许多,几名护卫一起动手,清理出一片足够容纳车辆和马匹的空地。
  看着布满鳞片的树干,程宗扬问道:“这是什么树?”
  “桫蛇木。”
  祁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庆幸道:“幸好还没进山。”
  “怎么?山里比这儿还难走?”
  众人从白龙江口南下,进入南荒前最后一次补充了物品,到现在还没有碰上一座村寨。路上相处几天,祁远已经知道这个自称盘江南来的年轻人其实对南荒一无所知,不过祁远也不计较。人生在世,谁能没有些秘密呢?这年轻人虽然不懂南荒,人倒不坏,一路相处下来,大伙已经是朋友了。
  “倒不是路难走。进了山,一道一道都是山谷,这场雨一下,少不了要发山洪。”
  祁远说着还心有余悸,“上次进山也遇上大雨,我们等了两天,水都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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