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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不语-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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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湛城已经一个月了。
李承宪一身戎装,坐在当初与滕翼两人所住的小院中感慨万千。
当日兵祸,城守府早被洗劫一空,後来新任城守府又重新清扫府中,这院子地处偏远,便偏废了下来。李承宪此次来湛城,平时均与将士们一起宿在营中,然而得空时,总忍不住来这里坐会儿。
想当初两人共居於此,自己还不知道滕翼的身份,他也还不知自己的心意。而今人已不再,院中布置也大不相同。
时迁景移,物换人非。
暗叹一声,想起刚来湛城时,他还抱著希望去打听滕翼的消息。遍寻不著,终於还是在自己好友蔡辙府中听一名老家奴说,在他来此数天前,曾有一名侗彝族少年来寻找借住在蔡辙处的滕家人,後来知道滕家因家中有事举家赶回西夷,蔡辙也一路护送而去,那少年便也离开向西行去。李承宪这才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再次与滕翼错过了。
其後李承宪尚未来得及著手寻找滕翼,史克大军便陆续开到湛城。而戎王也听得消息,当机立断,公开处决了邝胜,并一举肃清西南联军内邝胜的残余势力,整顿西南军内部,集结浩浩荡荡三十万大军亦向湛城攻来,驻扎在湛城西面的清州城,并以此为基,向湛城内的瑞王军发起进攻。
双方在湛城西面广袤的平原地区进接战数次,各有胜负。开战旬余,两军尚未打算一决胜负,仍在用小股部队互相试探,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由於瑞王戎王两军大战,西南形势更乱,基本已与中原地区断了联络,连瑞王方面从前派去的细作也循机撤回了战场以东。
此时李承宪反倒希望滕翼已经远离此地,越远越好。
他最怕见到打仗,最怕见到人受伤。若是留在此地看到这里哀鸿遍野,血流成河,该有多难过?
他又向来最不肯服软的,若是被人捉了,被人欺负了怎麽办?
希望他此时已经赶回西夷,回到那片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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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自己……若是此战不死,定会去看看那里,看看那片滕翼生於斯长於斯的大青山。去看看他挚爱的那个人。
然而,或许还有可能,只是很小的可能,滕翼还没离开此地,还在这附近。李承宪虽不愿如此,但在心底仍忍不住去想,若是他仍在附近,自己会不会碰到他。尤其站在这院子中,看著院子中唯一未变的那株桃树,在这冰雪已开始渐渐消融的早春已有些微嫩芽冒出,想起去年此时,滕翼在这株树下舞刀,身形灵动,刀法精妙,如今仍历历在目,就如那人真的就在眼前一般。
每当此时,每当这样想著,李承宪便觉得滕翼似乎还在身边。
知道这样是在异想天开,没有任何依据,但李承宪就是会这样觉得。感觉那个人就在身畔,未曾远离。一颦一笑,仍是当日模样。
想著这样的可能性,李承宪便又干劲十足。每每遣斥候部队出城,李承宪总是主动请缨,率领百余斥候出城查看,在湛城几清州城之间的旷野间一遍一遍地搜寻,搜寻西南联军的消息,也搜寻著那个人的身影。
如此便不免经常与敌军的小股部队遭遇,不得不拿起长枪御敌,也不乏遇到数倍於己方的兵力,每每总是且战且退,伤痕累累地返回湛城,包扎好伤口便又与斥候部队一起出城。
军中好友也来劝过他,莫要过於拼命。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可能也没什麽用,一不小心更是会将自己赔了进去。
可是,想要找到滕翼,想要知道他是否安全,想要将被杀戮吓得脸色发白的他拥进怀中,细细安慰。
总是会想起去年的湛城之战,那名兵士举刀向滕翼砍去,若是自己晚到一时半刻……李承宪不敢再想下去。
一想到这些,他便不能抑制自己去找他的冲动。只要伤口包扎好,不影响行动,他便控制不住自己出城去找他。
或许下次就会死在城外也说不定。
李承宪站起身来,整整身上衣甲,向院外走去。
院外一名小校恭恭敬敬道:“斥候部队已准备妥当。”
李承宪带上手中头盔:“出城!”
李承宪暗叫不妙。
此次出城探听消息,不想竟遇上敌方一队人马,看来足有千人,而自己这次仅带了不足百人出城。
李承宪与手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领著十数骑被逼向清州城方向。
身後箭矢如雨般射来,身边的人不断中箭倒下,摔落马去。李承宪也身中两刀,正汩汩往外流血,意识也随著血液一点点流出体外。
终於身後追兵渐渐远了,而李承宪身边最後一人也不支倒下马去。
难道此次竟要交代在这里了?李承宪不禁暗想。
勒马四下看了看,此地已离湛城甚远,前面西北向方不远甚至可以隐隐看到清州城外的一片山野。
李承宪用力甩甩头保持清醒,身後追兵虽已暂时甩掉,不多时便又会追来,若是能逃进远处那片山野中,借助地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拿定主意,李承宪跳下马来,取出腰间佩剑,向战马臀部猛扎一刀,战马吃痛,仰蹄嘶鸣,向东北方向跑去。
李承宪收起腰刀,希望这匹战马能引开追兵一段时间,足够自己逃进山中。
跌跌撞撞走著,李承宪渐渐体力不支,撑著长枪勉力前行,已是无力再走,却还未进入那片山林的中心地带,脚下仅是一片丘陵,一些高高低低的土丘零散著。
李承宪暗叹,看来此次自己真的没有体力躲进山里了。难道真的将命丧於此?
正想著,突然间远处一片丘陵中,转过一个小小山包,竟发现一间荒废了的破庙。
此处离清州城已有十几里,又地处偏僻,不走近很难发现,李承宪大喜,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便又勉强撑起身体向那破庙中走去。
好不容易进了庙中,只见庙内空空,只有一座斑驳难辨的神像,一张蒙满灰尘的供桌还缺了角,地上更是散落著些动物飞禽的粪便,想来确是荒废多时,久无人迹。然而屋内最里面角落里却堆著些干草,仿若有人居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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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是清州城中的乞丐,图这庙可以遮风避雨,便在这里做窝也说不定。
李承宪并未在意,也无力再去在意,从供桌底下翻出一个破烂的蒲团,铺在地上,知道此地也不一定安全,便坐在蒲团上抓紧时间调息。
然而不多时,李承宪恍惚间听到庙门外有得得的马蹄声响起,立马惊觉。又细细辨认,确是有马蹄声向此地靠近。蹄声清脆,一听便知是军中所用马蹄铁发出的声音,听蹄声似有两骑。
马蹄声渐近,停在庙门口,李承宪大骇,知道来者定是发现了此处破庙,要进庙查看,慌忙从蒲团上爬起来,看看庙中也无从可藏身,便半走半爬躲到神像後面,屏息听著外面动静。
随即两人的脚步声进了庙中,一人道:“不想此间竟有一间破庙,你想那人会不会躲在这里?”
另一人的声音接道:“也有可能,总之进庙搜搜看总是没错的。”接著又听那个声音叫道:“你看这地上有个蒲团!还有些拖动的痕迹,刚刚定是有人在此!”李承宪闻言心中一惊,匆匆躲进来,竟忘了将外面的痕迹销掉。
第一个人闻言也激动起来,道:“定是那人刚刚在此休息!看那人衣甲,品级不低,此次他受伤不轻,你我二人若是能捉到他,将军定有重赏!想来他也没走远,我们快追!”
李承宪大喜,只盼这两人看看离开此地。
然而随即第二人又道:“他受了重伤,又没了马匹,想来也走不远,我们不如先在此搜搜看,可别被那人藏在这里躲了过去才好。”
李承宪又不禁心中揪紧,听著两人在破庙中走动翻看,又有一人脚步渐渐靠近佛像,心知此次逃不掉了,也暗中握紧银枪。即使是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
正想著,突然面前一暗,一个身影已挡在李承宪眼前,接著一个声音大叫:“找到了!原来躲在这里──”话未说完,便硬生生卡住,发不出声来,那人低头只看到一杆银枪如长在他颈间一般,枪尖已深深穿入,传出後颈,连枪头处的红缨也已穿入一半。
那名兵士再说不出话来,口中呵呵作响,嘴里和颈子中涌出大量鲜血,立功升官的美梦尚未醒,便已站立著死去。
李承宪全力刺出一枪,只觉双手酸软,再使不出力来。手中长枪支撑不住,那名穿在枪尖上的兵士瞠目吐舌地向著李承宪直直倒来。
此时另一名军士也听见了神像後的动静,大叫一声冲了过来,举刀向李承宪劈来。
李承宪被那具死尸压在底下,手中银枪嵌在死尸身上拔不出来──即使拔得出来他也没有力气再使了。
李承宪望著头顶高高举起的钢刀,动不了分毫。
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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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宪动不了分毫,万念俱灰,只等著头顶钢刀落下。
然而就在此时,李承宪只听前方传来一声钝响,那名兵士整个人僵住,手中钢刀锵锒掉落,人也缓缓瘫倒下去,露出背後一个正举著一根木棒微微喘气的身影。
天已经黑透了,庙内没有烛火,只有门外微弱的月光照进屋内。神像後面更是漆黑一片,李承宪逆著光,看不清那人面目,只有门外射进来的月光勾勒出那人一侧脸颊的轮廓,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边,闪闪发光。
李承宪身子一震,已经认出了那人。
即使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样子。然而仅仅凭借那下颚的一点弧线,那发迹下的小巧的耳廓,甚至仅仅听到他的气息,李承宪就能认出他来。
一直放在心上,刻在脑中的人,怎麽会认不出来?
只听滕翼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问:“里面的人,有没有事?”
李承宪只觉喉咙干哑,心都跟著发颤,发不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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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翼听里面没有动静,又提高声音问道:“里面的人……还活著吗?”
李承宪使劲咽了两下吐沫,用力张开,声音嘶哑得自己都不认识:“……小……翼。”
只见滕翼身影一颤,随即丢下手中木棒,扑了上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带著哭腔:“李承宪?!”
李承宪喉头腥甜,只觉鲜血上涌,生生忍住。李承宪感觉到滕翼伏在他身上探他的呼吸,然後又是拖又是拽的把他从神像後面拉了出来,吃力地把他搬到屋角的干草堆上。
借著月光,滕翼这才看清李承宪的惨状。只见李承宪浑身是血,连身上的铁甲都已残缺不全。口角仍不断溢出鲜血,更衬得面色苍白,一点血色也无。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伸手一探,竟是只有进气没了出气,吓得滕翼都不敢掀开他的衣服看他到底伤得有多重,只能一声一声哀哀地唤著“李承宪……李承宪……”,喊著喊著,眼泪也下来了。
这些日子来,滕翼什麽都不敢去想,只是一味的往西去,往西去,告诉自己,只要回家了就没事了,一切都会回复正常。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然而从出京以来他就感觉身体不适。
那晚李承宪虽已著意温柔,但是初经人事的少年仍是伤了身体。滕翼咬咬牙,觉出连日来身体一直在发著低烧,却仍旧忍著身体的不适拼命赶路。
就这样奔波千里,终於赶到了湛城。按照爹爹信中所写去找那个叫蔡辙的人,却被告知家人已经因故回西夷去了。滕翼又马不停蹄地离开湛城继续西行,然而刚出了湛城,向清州城赶去的路上,便下了一场大雨,滕翼来不及躲雨被淋了个正著。
浑身湿透,滕翼只觉身体更加酸沈无力,幸好路过一间无人的破庙,这才勉强进了庙中避雨。
滕翼一进庙中,便昏睡了过去,不想本就微烧的身体,再加上一路奔波疲累不堪,更兼淋了一场大雨,就此一病不起。
倒在那间破庙中昏睡的两天两夜,滕翼终於从燥热不安的昏睡和梦魇中醒来,只觉头痛欲裂,全身酸痛真想就这样晕过去。却知道在这荒山野岭里,自己孤身一人,若是这样睡了,便真的会永远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滕翼咬破手指,指尖刺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嘴唇干裂,喉咙处犹如火烧一般,滕翼勉强挪动四肢,爬到门口,也不管干净不干净,趴在檐下水洼里喝了几口前几日积的雨水,润了润喉咙,这才仿佛又活了过来。
又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知道这时候只能靠自己了,滕翼吃力地爬了起来,向外走去。所幸庙後不远就是一片山林,滕翼支撑到山林里,挖了些药草回来服下,接著又是到头便睡。
此後滕翼每日便是昏睡,睡醒了便去後面山中找些药材,还有野果充饥。这样数日,身体竟也渐渐好转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戎瑞二王间的大战爆发了。
湛城及清州城间整片大地都成了战场,每日都有无以计数的军队来回过往,时不时又有两军交战之声远远传来。
滕翼不禁又回想起当日的湛城大战,不由心惊。
滕翼怕被波及,然而西面又戒严了,也无法继续西行,同时又忍不住想著……不知李承宪有没有来?他有没有危险?
随即滕翼又赶快止住这样的念头。
不要再想了。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他无论怎样都不关我事……
於是他便挪到山中去,只有趁夜才回破庙中过夜,就这样在这里耽搁了下来。
没想到,这日天擦黑,滕翼刚刚回到荒庙,远远便看到两匹军马停在庙门前。
滕翼从马鞍制式认出,这马定是所属西南联军,不知为何西南联军的官兵会来这麽偏僻的地方?便想离开,继续回山里躲一夜好了。
然而一个犹豫,滕翼又转身轻手轻脚走进庙中,缩在门外查看屋内情势。
听里面两人对话,又一阵翻找,大概猜到屋内情形。正犹豫著要不要走,免得趟这趟浑水,反正自己并不是中原人,无论瑞王还是戎王获胜他都不在意。此时却听到屋内动静,原来两名西南官兵已经搜到了屋中藏匿的那人,正要下杀手。
滕翼来不及反应,便抄起门口一根木棒冲了进去,什麽置身事外的念头都抛到脑後了,一瞬间,身体已经先於想法动作起来。屋中那人是李承宪的同伴。不能让他死。抡起木棒对著神像後正刚刚举起手中屠刀之人的後颈打了过去。
只是没想到……没想到神像後被自己所救的人竟是李承宪。
滕翼一声一声唤著李承宪的名字,眼泪都下来了。若是自己刚刚没有来怎麽办?若是自己刚刚一念之差转身走了怎麽办?若是自己没有冲进来怎麽办?李承宪是否就这样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死掉,被人割去头颅换些许银钱,尸体在这里腐掉烂掉,变得自己即使看到了也认不出?
拼命摇著李承宪,见他仍是一动不动,滕翼失声痛哭。自己怎麽会想著与他再没有关系?怎麽会以为他无论发生什麽事自己都可以不再在意?若是他死了,若是他死了……
滕翼简直想象不下去,放声大哭:“李承宪……李承宪……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李承宪……”
滕翼沈浸在巨大的悲伤中,伏在李承宪身上哭的嗓子都要破了,却感到李承宪微微的动了一下。
接著一个微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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