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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士象精选幽默作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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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楼底,心中又想起乌鱼了,不过却不是妻子买的这条乌鱼,而是我小时遇见的乌鱼。我那时也许不到十岁,有一天中午,大人们饭后午睡去了,我却一头撞进了无边际的稻田之中。稻子这时已经在开花了,因此大人们总是要在一块稻田的正中掏出半米或者一米宽的一条沟来,将田中的水低流到沟里,便于稻子的成熟及为下来的秋种做准备。这时,那水沟中就有鱼。
我就是去那水沟中用撮箕捞鱼的。
我走到一块大田的水沟中,惊呆了。这水沟里,不知道有多少的小鱼头浮了出来在吸气,水面上好像是一片水的洞。我大踏步走了下去,用撮箕一捞,几十条指头长的小乌鱼,就在我的撮箕里活蹦乱跳了。我高兴极了,不是因为这小小的乌鱼可以吃,而是因为有这么多的小小美丽,我喜欢乌鱼身上的花纹。
我将这些捞起来的小乌鱼空进稻田上路边的一口大清水毛坑(多年废弃不用的毛坑中装满了清水),又去捞。我也许捞了有几百条小乌鱼放进那清水毛坑里了呢。没找到那条当母亲的大乌鱼。
以后,我就和小朋友们常常去看那清水毛坑里浮起来的一片一片的小乌鱼,看着它们慢慢长大。
长大后才知道乌鱼是肉食者,但不知清水毛坑里的乌鱼是如何长大到半尺长的?
不过,那时也怪,田里到处都是小鱼小虾,多得好像数以亿万计。生产队从渠道中放水打田,大人们便到那条小水沟漏水的地方去捡鱼。你很难想象沟水漏到的山上到处都是鱼呢,在一个牛踏过的印子中,都要抓几条大白条子鱼。或者这种大环境给乌鱼的生存提供了机会?那时人们不太吃鱼,放干的堰塘里大大的团鱼乌龟四处爬走人们也不知道捉了回去营养自己。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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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老家那个村是见不到团鱼乌龟乌鱼了,绝迹了;但愿我们那个镇没有,我们这个县这个省还没有。
地震回忆
家所在的城市位于青藏高原与成都平原之间,是非常典型的板块地带,因此我们这里的小地震非常多。这些年来,我经常是坐在家中,感受到地震的滋味。地震来了我无处可逃,因为我的家在七楼,真有大地震来了,等我跑下去,也许还在四五楼,便成肉饼了呢。所以,每次地震来时,我都往厕所飞逃,这是地震教育片中教的,因为厕所空间小,厕所的地是一整块钢筋混凝土做成的,生存的可能性大。在厕所里等到不地震了,出去一看,对面楼的玻璃还在哗作响,简直恐怖。
那一年夏天闹地震非常凶,地震办的人天天在电视上放地震的防范片,加之城外不远的地方地上真的冒出了火球,大家便以为世界末日来了,闹了十几年的地震今年非打总结不可。我和妻子非常害怕,便在岳父家的平房中住。可是住了二三十天地震还没来,我们总不可能常住那里。于是,只有把儿子放在岳父家中睡,心想我俩死了还有个苗在世上。我和妻子,无奈地往回了七楼,我们把这时的七楼叫住坟墓之家。
那一晚真的不对头,闪电从没有那样怪过,红的白的都有,雷打得也贼怪;雨下得之大,从没有过;更主要的是,那风呵,发出非常凄厉的惨叫,好似当中夹杂了些什么怪物。我和妻子都心惊肉跳,不约而同地从床上跳起来,想到了厕所。
我把所有的窗子关上,窗帘拉上,看不见那些怪闪电心里好受些。我俩人坐在厕所里,静等末日的来临。末日又久不来临,外边的一切也没停止。只有睡,睡着了死了还好些。于是,我们在厕所里睡了。这时,我充分展示了我作为一个男子汉的魅力:我将厕所中最好的部份让给了妻子,我请她睡在浴缸里,还在上边放了些板结实的木板,我想地震来了东西砸下来了浴缸可以抵挡些,她生存的可能性大;而我,则端了一个沙发放在里面,一身不安泰地迷糊起来。
睡到第二天,么事没得,可惜整夜的提心吊胆与弓着背的颤抖,还有墙倒屋塌的恶梦。
后来,妻子有了外遇,红杏出墙,与别的男人去了。这么多年,我常想起那夜防震的情景,并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起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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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士象幽默作品集(26)
刊于《创作》“文字客”
背 水
过年的时候,乡下的哥与弟一直在打电话叫我回去团年。过去我年年都是回去了的,但是今年我对他们说,我今年实在是不空,不能回来了,你们团吧。听说我不回去,他们在一天之内打了四个电话,说非让我回去不可,可见他们对我不回去之急。而我终于没有回去,也就没有给他们俩兄弟送他们一直眼巴巴盼着的几百元压岁钱了。
初二的时候,一直是一个人过的快五十的大哥上我家来玩了。我看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等他喝了几口茶后,对他说,对不起,大哥,今年我不能给你那几百元的过年钱了。
他脸上僵硬地笑道,你要是有困难,一年不拿也没关系。
我说,不是困难的问题,可能今后我也不会给你们拿压岁钱了。
他一听,将头一下歪在了一边,心中不知道在如何骂我。
我笑道,我虽然不给你们拿这压岁钱,但是你俩兄弟如果要出去打工,要多少路费,我却可以给你们。你们村的好多人都出去了,许多人都修了楼房。我也劝过你们多少次出去,就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抱着老家的树子不肯出去?
他说,那不是给得更多?为什么你少的不给,多的却要给?
我对他说,我反省了前十几年给你们的钱情况。我参加工作以后的前几年,为了感谢你们对我读书的供养之恩,我是把每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给了你们,直到我结婚。我结婚时的存款连一台电视都买不起,我也不知道我那时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胆子与人家结了婚。以后吧,每年过年,给你们俩兄弟拿钱都是二三百的,有时六七百的也给过,比那些在外工作的儿子给父母的多好多倍,我每年至少有两个月的工资都是你们的。我给你们过年的钱年年在不断地长,但是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大哥咳嗽了几声不回答。
我说,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我参加工作的头一年,给你们俩兄弟买了两副清花大瓷碗,十几个好盘子。想到你们在山下挑水,那木做的老水桶有十几斤重不说,还一直漏水,满满一挑担到家里只有少半挑了,所以我给你们花了半个月的工资打了一挑铁皮桶送回来,又轻装得又多又不漏。十几年过去,它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大哥的脸一红,将头低了下去。
我说,我知道你们几年后就分了家。现在,就说你吧,你分了一些碗盘,这十几年你再没有添过。盘子早打光了,碗现在打得还剩有缝有缺的两个了,你刚好一个装饭一个装菜。那铁桶呢,你俩兄弟一人分了一个。我真对你的智慧表示欣赏,由于一个桶不好挑水,你便天天用背篓背着这只单桶去背水。
嫉 妒
一群猎人,发现了一条狍子的脚印。他们循着脚印寻找,发现狍子上了一棵树。往上一看,可不,肥美的狍子正在树的顶尖。它看见了猎人,就紧紧地抱住了树。
猎人们发一声喊,就在下面拉了一张网。这下狍子跑不了了,它一掉下来,就一定会被网住。狍子珍贵,不但肉细嫩味美,天下罕见;狍子的皮毛,更是珍贵得不得了。
但狍子不掉下来。下边人这么多,它肯定是死死地抱住树,绝对不会自动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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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用枪打。立即就得到一片反对声。这样不但让铁砂在肉中不好吃,皮毛也毁得不值钱了。
于是,人们就抱着树摇,希望把它摇下来。一人摇不下,三五人全摇不下。说实话,这当儿,人类有十分力气,狍子求生当有一百分力气。
又没人敢爬上去。
于是,双方就对峙起来。
有一个猎人想了半天,对大家说,不要摇了,让我说几句狍语试试。于是,猎人就向上说了几句狍语。
没想到,那狍子竟哀哀地狂叫了一声,四肢再无力抱树,全面发抖地张开,一下从树上落了下来,掉进猎人的网中。
得胜的猎人,于是问那猎人,你对狍子说了些什么,让它自已掉了下来?他道:
我说的狍语,让它心痛无比,让它头昏脑晕,让它四肢慌乱,让它呼吸困难,让它头脑中没了灵魂一错再错,一错到底。
猎人们道,什么语言这样厉害?
猎人道,我只是对狍子说,你还在这干什么?你最看不起的那个杂毛狍子,今天在城里买奖票,只买了三张,就中了头奖,得了50多万元现金呢。
原刊《广州日报》2004、2、7“每日闲情”
糖稀饭
天上是白白的月亮,面前是黑黑一片的竹林,好像有一千万对虫儿在唱歌或骂架,我坐在父亲的腿上,向外看见听见的就是这些。
这时我在等母亲煮水糖糯米稀饭。谷收以后的糯米是很少的,一年中没几次这口福,主要的幸福就是煮在当中的水糖。
小时候,我对谁吃了我的东西有强烈的气愤。我父亲是在我五岁前去世的,这就是说我五岁前就特别恨有人吃我的东西。这么晚了,我家的水糖稀饭刚一煮好,络腮胡子蒋大爷就会准时走进我的家,好像他专是在外等似的。这时,我父亲就一定会对我母亲说,给蒋大爷舀一碗。
蒋大爷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喝,络腮胡子贼黑贼黑的。
我恨得是咬牙切齿,内心喊了一千次说爸爸你别给他舀,但是没说出来。
我五岁前记得许多东西:父亲将我放在河堤上他和人在河中安箭笆拦鱼,父亲和母亲一人一口恩爱地共享着一支烟,父亲去打地上那根把起来煮早饭的母亲吓得哇叫的蛇,结果却是根草绳子等等。所以我特别恨我知道的蒋大爷:他老婆早死了,他有一个瓜儿子,他家里脏得很,他家里从来都是不洗上顿的脏锅直接煮这顿的饭,裤子有洞勾子都露了半边在外等等。父亲却对这么个脏老头客气,我家夜夜的糖稀饭都跑不脱他。蒋大爷把我家的糖稀饭吃多了以后,我就开始怨父亲。
帅士象幽默作品集(27)
我在父亲那么大的岁数以后,才开始了解了父亲。
我在父亲那么大岁数的时候,也很乐意交朋友。在一起大吹牛皮以后,就和大家去喝酒吃饭。
我包中没钱的时候,我背上好像总在流汗,很局促,很想找个理由一跑了之。就是坐下吃,也吃得怪怪的不自在。
要是我包中有钱的时候,我就吃得畅快得很。总喜欢最先去给钱,就是别人请客我也喜欢悄悄地去付钱。别人掏着钱包说我请客怎么你给钱呢,我把他的钱一边往他包中回按一边笑着说,一样的一样的。
尽管事后有时也很后悔自己耿直得像猪脑壳,但下次仍一样。
好处是,我这一生只有朋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仇敌。我在一个镇上工作过三年,去年为本社去订报纸,我只是从街上走过,没找过任何熟人,中午却有三个人打了十几个电话,说是听说街上有我的影子,请我去喝酒。我走进去时是一个好人,趟过三张桌子后,出来已是个在地上翻跟斗贴着红纸的酒坛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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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刊《杭州日报》2003、5、27西湖
清清河水
五月之末的早晨六点半。河边。狂乱的清风卷起我的头发和衣衫。
我被临水的风景吸引,走了过去,在清清的河水边蹲下。
一岸的青草,我蹲在青草中裸露的卵石上,清清的河水伸手可及。风吹起清水面上的万千细波,我如痴如醉,因为这使我想起风吹皱了一池玻璃的佳句。河底的小鱼呢,底下的在卵石间乱卷着忙这忙那,也不知忙些什么;有的小鱼,则是头下尾上的笔直地向水底落去。我相信这种纯粹的自然景观,人世间已难寻了。
而在河对岩的石头上,不时从天而降地落下一种黑身黄尾的小鸟,它们点头展尾地在石上叫着,不知想干什么。
我正醉心万千细波,想在波上饮酒撒花时,一只青色的蜻蜓,突然飞到了我前边的视线中,在河上点着水。而它突然又逃了。急看,原来,一只蜻蜓从后边的大山上扑了下来,直向它冲去。前边的那只迅急地逃到河中央时,后边的这只追了上来,迅急了粘了上前边那只的身上。后边的那只,一边飞,还一边卷着肚子呢。我想,它们此时,就相当于人间恩爱的人在上床吧。
我还没来得及为这对新人祝贺,突然。。。。。。
河对岸的那只小鸟,闪电般腾飞起来,扑向这两只蜻蜓。。。。。。
这一切,其实都是在一两秒钟内发生的。
我以为小鸟今天捡到了双料美餐。却
那两只想必正神魂颠倒的虫儿,却突然一下直向天空笔直地冲去,后边那只蜻蜓,也把卷着的肚子伸直开来,想必翅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拍打着。相爱事大,可是,逃命事更大呵。
小鸟只追了十多米的样子,想自己的两只翅膀也的确敌不过它们的八只翅膀,就放弃了,又一下闪回,立在河对岸的石上。
看过这惊心动魂的一幕,我大为叹息。
我大为感叹。生命,即使是小小的生命,比一粒尘土,也不知要高级几千万倍。但是,人间的许多人,尤其是有钱有权的昏人,好像大脑装的不是长智慧的脑髓,而是是涮标语的浆糊,不知珍惜,不惧将自己的生命当作尘土般儿戏。
因为我想到,一只蜻蜓的脑袋有多大?好像除了两个眼睛,就没了。当小鸟毁灭性的杀伤来临时,它们逃生的本事,仿佛这个根本找不到的小脑袋中,装了一部非常智慧的《孙子兵法》一样。
原刊《湖州日报》2001、10、14苕溪
义兄唐孝德
1979年,我在区高中读书的时候,可以说是万般艰难。我5岁亡父。13岁母亲亡后,我辍学两年半重新复习再读高中,现在是我在乡村劳作的有肺结核的同母异父的哥哥在供我上学。但他对我极好,乡亲们都说比亲兄弟还好。这是真的。星期天放学,我从三十里以外的学校走回家里,我拿两三斤米,十几斤粗粮。这时哥就给我一元钱。幸亏我父母给我们留下了一片竹林,哥一月卖三四次,不然,这一星期一元钱,他也是绝对拿不出的。
但月月卖,竹子也经不起卖。那些竹子,就变得很稀疏。这是六月,竹子正发笋子,不能再砍卖。于是,有一个星期天,我回去,哥就对我说,老二,这星期没有一元钱。
我眼睛有点湿,道,那就不要。
星期天下午,我背了口粮,往三十里外的区高中走。一边走,一边想,这星期没钱,菜,还可以打游击,这要点酱,那要点腌菜;但是,那蒸饭用的一顿一分钱的火票,在哪去找?真是头痛无比,我总不能吃生米。
这样头痛地走着,走出院子,走过石桥,便遇上了唐孝德。
唐孝德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他父亲在村旁的部队中当技术工人,他和母亲兄弟,从另一个县的乡村迁到了我们生产队。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就回村干活。他、董顺银、我,是在班上耍得最好的三个人,我们是结交的三兄弟。他们俩人好像随时都在无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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