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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相公(出版书版)-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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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娘坐起了身子,缓步走到窗边。这么看出去,这个世界仿佛有什么不同。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能够在这么远的地方闻到淮水的味道?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隔了几条街之外的人声只要凝神便能听得一清二楚?!桑娘诧异地打量着自己。窗边许是王大娘放了一盆茉莉花,此刻打了花苞,叶片上还沾有晨露,在风中微微摇曳着。桑娘爱怜地伸手,惊奇地看着那茉莉花在她的扶触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打开了自己的花苞,飘散出一室淡香。
  身后门轻响,桑娘回头。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那个男人正静静地向自己看来。桑娘收了手:“这……”
  玄天青慢慢走到了桑娘的身边,端详她半晌,猛地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中。只她一个便足够,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放手。
  “天青……” 桑娘微赦。玄天青微微放开了桑娘握住了她的手,看了看窗台盛开的茉莉花,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怎的?”
  “我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桑眼说着停了下来,看着玄天青神色间带点苦涩的一笑。他抬起手轻柔地抚过她的面颊,“我终究是输他一步。”
  “什么?”桑娘疑惑不解,“你输谁一步?”
  玄天青淡然摇头,拉过桑娘的手在一旁坐下“桑娘,你本受了杏妖所害,全身血液被吸光而死。无虑大师与无忧大师曾经在经书上看见有记载,地府的九阴之地生有九阴草,具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功效。汴苍月与我便去地府的黄泉路劫了你的灵魂,带着你去了九阴之地。”
  “汴沧月?”桑娘微微睁大了瞳孔。脑海里闪过一张温柔的面庞,心里什么地方轻轻地一痛。
  “我们去了九阴之地。他冲进阵眼替你摘草,随后我们便被地府的鬼差与九阴之地阵眼中的怪兽追杀。”玄天青闭了闭眼,“你服下了九阴草,魂魄务必在天明之前回体。……汴沧月便留了下来应付后面的追杀之人,让我携着你的灵体先行回到了阳间。这,已经是数月之前的事情了。”
  “什么?”桑娘微怔。
  玄天青看着桑娘的眼睛:“天明之后,你果然活了过来,不过一直沉睡,无忧无虑两位大师查过你的情况,是九阴草正在你的身体里与你融合。只要完全融合之后,你从此便是不死妖身。”
  桑娘看了看自己的手:“难道……”
  “而今,你己成妖。”玄天青顿了顿,缓步走到房间的抽屉旁,抽出了一卷经书。迟疑了一下,递给了桑娘。
  经书残旧,仿佛时常被人阅读,翻得页面都己破烂。桑娘接过经书低头,只见上面画了一株幽静的兰草,旁边提着注释:九阴草,又名暗月幽兰,生长在地府极阴之地,其叶具有起死回生之效…… 
  经书悄无声息地从桑娘手中滑落,为何他能为她牺牲到如斯地步?她终其一生,都将带着他给的生命而存活下去了…… 
  恍惚间仿佛忆起昏迷之时,汴沧月于静夜中立于她的床头,微微俯低了身子:“桑娘,你可曾为我动过心?”
尾声
  “娘,娘!”随着一连串奶声奶气的呼喊,一个胖嘟嘟白净净的小娃儿手里拿着糖葫芦冲进了书房。桑娘从账册上抬起头,看着玄寒努力迈过了几乎有他一半高的门槛,可惜小家伙尚未能够冲进屋子成功地扑向他的最终目的地——娘亲的怀抱,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双大手给打横抱了起来。玄天青拉了拉玄寒身上的小袍子,又捏了捏玄寒粉嘟嘟的脸庞:“小心些,把你的小狐狸尾巴藏好了,莫叫人看见。”
  “才没人看见呢。”玄寒顶了玄天青一句,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娘,这是王婆婆带我去市集买的糖葫芦,你要不要吃?” 
  自从自己怀了第二胎之后,玄寒立马有了深重的危机感,对她的献媚是与日俱增,就怕爹娘有了新的宝贝就不再要自己。桑娘看了看微笑着的玄天青,故意板了板脸:“今儿个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私塾的先生可是让你走了?” 
  “寒儿把先生交代的功课都做完了,先生便允许寒儿先走一步。”玄寒看了看桑娘的脸色,小嘴扁了扁,委屈万分,“寒儿也是想念娘亲……”
  “乖,自己玩去。”玄天青将玄寒放到门槛外面顺手拍了拍他肥嘟嘟的小屁股,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心,爹爹和娘亲不会把你送回深山让你做没有人要的小狐狸的。”
  玄寒哦了一声,一扭身颠颠地跑掉了,隔得远远的便听见他甜腻腻地在喊王婆婆。桑娘不赞同地看了玄天青一眼:“寒儿都被你宠坏了。”
  “无妨。”玄天青迈步进了房间,温柔地走到桑娘的身边,看了看她的肚子,“我总觉得,这一胎会是个女孩。”
  “哦,你如何得知?” 
  “为夫能掐会算。”玄天青微笑,拥住了桑娘,轻叹一口气,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极远的地方,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他看着面前石盆水中映出来的画面,淡然微笑,温润如玉的脸庞上一片安详。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能感觉到强健有力的心跳。原来他的天劫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放弃一切,才能大彻大悟。
  风吹皱了水面泛起粼粼波光。汴沧月折返了身子,脚踏五彩祥云,腾身而起,慢馒隐入了天际。
(完)
番外一 半爱
  塞外的天气,永远的烈日,酷暑,黄沙漫天。没有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无法体会这里生活的艰辛,同样也无法领略这里另类的美。天未亮,珲玉便爬到了酒楼顶部,裹着毛毯望天。这里的特殊地理环境决定了这里的建筑不能是精雕细琢的木头房子,相反,是粗旷的黄色沙市夹杂着枯草累积而成。不过这样房子的优点就在于它顶部平坦。可以如这样一般舒舒服服的躺着,看那高远的冻住了的蓝色天空。
  天明之前,肆虐的狂风奇迹般的停息。极目望去,除了穹庐般的蓝色天空便是暗黄色的大地,无边无际的延展。酒楼前面有一条驿道,蜿蜒盘旋着顺着大地直到远方。路两旁长着一些沙地里的荆棘植物,偶尔能见一两只野兔或者沙鼠探头探脑的跑过,在身后留下一缕淡黄色的轻烟。
  楼下传来木门吱嘎的响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珲玉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探头去看时,只见跋博峰正沉默着挨片取下了用来做门的木板,整整齐齐的垒放到一旁。干完了这些活,他又挽起了袖子回到后院从井里打了几桶水,哗哗的倒进厨房前用来盛水的大缸里。现在不过五更天。小胜子在屋里还在呼呼睡大觉呢,没成想这个男人倒起来帮她干这些个粗活。
  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初来时她还以为他是流匪或者残兵。满以为这次自己和小胜子性命不保,岂料救了他之后他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有礼,颇有些感谢她救命之恩的意思。只说当时事出突然多有得罪唐突了,便自愿留在这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她的店小二来报恩。她还以为他说说而已——正思忖间,后院里打完了水的男人突然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线条肌肉完美的身体。珲玉顿时一阵脸红心跳。他的身体早在她替他上药的时候便已经见过了,只是当时情势突然,他的胸前又挂着那样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让她没有也不敢多看一眼。可是此刻,这个男人古铜色的身躯沐浴在星光之下,充斥着一种力与美德完美糅合,竟让她一时看呆了眼,不知道躲避开去。
  看来今年的那那乌她得去参加了。珲玉咬咬下唇。跋博峰走到井边,毫不在意的解开了自己身上仅余的一条粗麻的裤子,将它扔到一边,打起一桶水来便高高举起兜头浇了下来。银色的水流欢快的滑过他的皮肤和身体,顺着他肌肉虬结的肩胛一路往下,背肌,精瘦的腰,完美的臀部,结实的大腿……珲玉按耐住心得狂跳猛地转过了身子,深呼吸几下,忍不住苦笑。原来自己也会有思春和想男人的一天哪!今年的那那乌,就去勾搭一个看得上眼的男人嫁了得了。难不成还真打算守着这破酒馆过一辈子?
  这样的想法让珲玉有些意兴阑珊。懒洋洋起了身子,抖了抖毛毯上粘上的沙尘,穿过茅草编制的窗帘回了自己的卧房。利索的穿上衣服,将身后齐腰的黑亮长发梳成一个大辫子,挽了挽袖口,便下了楼。
  来到后院跋博峰已经穿上了衣服。见着她他也不说话,淡淡的点头便表示打过了招呼。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沉闷。珲玉甩着长辫上的串珠慢悠悠从他身边走过,等到他转头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几眼。穿着衣服也能隐隐感受到那布匹下的肌肉蕴含的力量。他的头发微湿,尖端还带有几滴晶莹的水珠,轻轻一滑便落到了他的肩上,在灰色的亚麻布纹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珲玉咽了口口水,顿觉嗓子有些发干。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打量,跋博峰回国了头。珲玉与他漆黑的眸子一对眼,心里顿时慌乱,匆匆忙忙的便一低头进了后面的房间。稍顷,便听见里面传来她清脆的声音:“小胜子,别作死,赶紧起床给我干活去!”
  天井里跋博峰立于原处,刀削般的脸上掠过一丝浅浅的笑。
  这驿道边的小酒楼,若说有多好的生意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来往的商队士兵也保证了可以养家糊口。这小酒楼开的地方其实离定襄城并不远。站在酒楼楼顶往回望,远远的便能看见前方有一方土黄色的城墙,那便是定襄城入城的城楼。这些年局势渐渐的不稳。不过因了紧挨着定襄,这一片倒也还算太平。塞外边疆,平日里做活的做活,放牧的放牧,不过因为每年一度的那那乌节近在眼前,来往的人多了些,珲玉的生意也便好了些。今儿个酒楼里难得的满员,直忙得珲玉来回跑着恨不得能分身。那个到点才来店里帮忙的厨子是肯定不能出来招呼客人的。小胜子现在滑的像条鱼,关键时刻指望他还不抵指望自己。珲玉从厨房里取出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切好了的二斤大片牛肉,一堆盘的馍馍,还有两壶烧酒。珲玉端着盘子来到了靠门的一桌。这里围坐着一圈络腮胡的大汉。早先进门的时候看珲玉的眼神就不太对劲。这会儿见她亲自上了菜,几个人互相给个眼神,后面的人便站起来拦住了珲玉的去路:“掌柜的,兄弟几个来你的酒楼捧场,你怎的也要陪哥几个喝两杯才够意思吧?”
  珲玉见这几人眼睛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便知他们心中有所打算想要留难与她,于是便打了个哈哈:“几位爷肯来珲玉的小店赏脸吃饭自然是珲玉的福气。这酒当然不能不喝。”说着便拿起桌上的一个土碗。咕嘟嘟倒了满满一碗端了起来:“来,珲玉先干为敬。”
  珲玉一仰脖子,一大碗烧酒便火辣辣的入了肚。喝干净了酒,珲玉亮了亮碗底:“各位请慢用。”便想离开。岂料身后拦着她的人轻佻的一伸手,往前站了几分:“哎,掌柜的这般豪迈,岂能喝了说走就走?再说我们这些个兄弟。莫非掌柜只打算陪一杯就走?怎的也得挨个敬过去吧。”
  珲玉转身打量了一下。围桌一共五六个人。狠了狠心,脸上泛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好!”说话间便又倒了满满一大碗,举碗便想喝,却被人从旁边伸手拦住了。珲玉诧异的回头,却见跋博峰冷然立于她的身后,冷淡的眸子扫过桌上众人:“这杯酒,我替她喝。”
  一圈男人接触到他阴冷的眼神,浑身一抖,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办句不字。跋博峰低头看了呆愣愣的珲玉一眼,接过了她手上的酒碗,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即将碗重重的放在木桌上,牵起珲玉的手便往后院走。
  等到两人进了后院珲玉才还过神来,前面跋博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也不多说什么,放开她的手,便又去了厨房帮忙去了。独留下珲玉在原地,抚摸着被他握过的手,心里一时思绪万千,百味陈杂。
  好像是从他来以后,店里原来那些来吃她豆腐或者不怀好意的人便明显少了很多。即使有些人有那个心,见着跋博峰以后便也没了那个胆。没有人能承受的住他的目光。珲玉有些诧异他的来历。也许当日他是被仇家寻仇,才会伤得那般的重吧。这个男人浑身透着危险。又要什么样的人,才能伤害这样一个男人?
  “掌柜的。”小胜子从后院穿出来,身上穿着彩色的条纹服装,脑袋上裹着包布:“今儿个活都干完了,我可就去参加那那乌去了。”
  珲玉放下手里的五彩绳,对着小胜子微微一笑:“去吧。明儿个我不开业便是。”
  “谢过掌柜的!”小胜子一声欢呼,便出门去了。外面传来马的一声长鸣,随即得得的马蹄声便响了起来,渐行渐远。
  珲玉挑了挑灯芯,让它燃得更亮些。坐在灯下发了会呆,终究是叹了口气,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回了自己的房间。外面天已经暗了下去。塞外早晚温差极大。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晚间墙上的石壁缝里却结上了霜。珲玉裹紧了毯子穿过窗户又来到了楼顶。远远的往定襄城里看去,那边的天空正在燃放着璀璨的烟花。各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热烈的绽放,一明一灭间在眼底留下美丽的残影,只可惜隔的远了,只能看见被烟花渲染的天空,却听不见半分声息。
  “你怎的不去?”
  珲玉大惊转身,却见跋博峰坐在对面的房顶之上。正在独自饮酒。珲玉松了一口气笑笑:“那那乌都是为年轻男女提供寻找恋人的机会。我一个半老徐娘,还去凑那热闹做什么?”
  “你多大了?”跋博峰冷然打量了珲玉一番,珲玉微微一笑:“快双十了。”
  跋博峰点点头,无可无不可的转过了视线,就地一躺,仰望夜空。此时的夜空银河如带,繁星璀璨。空气中飘荡着一丝干冷的气息,让人的心不知不觉便安静下来。
  珲玉捏着身上的毯子,见那跋博峰再无想与她交谈的意思,在原地转了几转,便也寻了个地方坐下看天。岂料刚落座那边跋博峰便站了起来,只是足下一点,便轻飘飘越过了院子的天井,落到了珲玉的面前,珲玉顿时一阵紧张,握紧了裹着自己的毛毯,警惕的看着跋博峰:“你过来做甚?”
  “我们同去参加那那乌可好?”跋博峰淡然的看着珲玉,这样简单的问题却让珲玉羞红了脸。他是外乡人。不明白男女同去参加那那乌的含义。许是好奇罢了。珲玉定了定心神,抬头粲然一笑:“好,我与你同去便是。”
  酒楼唯一的一匹马已经被小胜子骑走。珲玉答应完才发现如何去实在是个问题。虽然此处离定襄城并不远,且那那乌是在野外进行,不过这么徒步过去,以她的速度,午夜之前必然无法到达。正迟疑间跋博峰换过衣服走了出来。低头看了看珲玉,伸手搂住她的腰,微一提气,一拔地便是五丈远。珲玉顿时惊叹。这样的去法,可比骑马要快多了。
  定襄城里固然热闹,然而那那乌的主要场地却是在距城外半里的戈壁上。下晌时分城里的兵士们就运来了成车的木头架成了高大的篝火堆。此刻的夜空下,熊熊的篝火热烈的燃烧着。火堆上方随风飘散的细碎火星有一种迷离的美。
  跋博峰带着珲玉到了离那那乌场地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轻轻的放下了她,慢慢的往前走。猛然间失去了体温的拥抱,珲玉觉着有一点微冷。抱起双臂轻轻的搓了搓。前方的跋博峰不见后面的人跟上来,便止了步,半转过身子看着她。珲玉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这样的情景在什么地方出现过。也曾有过一个这样的男人,在这样平静的夜空下,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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