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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红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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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虹已经有些日子没吃过肉了。顿顿都是黑面包就洋葱炒鸡蛋——这是罗马尼亚最便宜的食物。她很想吃一次肉,但是吃不起,对于她来说,肉太贵了。
这一天,她从外边回来,路过一家肉店。看着橱窗里摆着的各种肉类,她实在无法走过去。她进了肉店,反复比较了价格,下决心奢侈一把,腐化一回,买了像巴掌那样厚,有半个巴掌大的一块猪肉。她兴冲冲地回到家,像欧洲人那样用木锤把肉砸了一遍,又沾上面包渣儿,然后放进平底儿锅里用油煎。不一会儿就做好了,她把小小的猪排放进一只最大的盘子里,在猪排旁边堆满了自己用洋葱和西红柿做的沙拉。找出从来不用的刀叉,把胡椒粉匀匀地撒在猪排上,很正式地吃了一顿饭。
多年以后,她仍能回忆起这块猪排。
汪虹永远不能忘记,在这段既恐怖又暗淡的日子里是善良的罗马尼亚人给了她巨大的帮助和关怀。她回忆说:“如果没有曼内斯库夫妇和安达母女的关爱,我的精神早就崩溃了,能否活到今天也是个问号。”
这绝非危言耸听。
我在国外呆了近十年,我深刻理解汪虹的这番话。一个孤苦无依却又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身处异国,纠缠在一桩莫名其妙的凶杀案里,没有钱,在恐怖中过着拮据到极点的生活,看不到前途何在……
轻生会是她的首选——假如没有这些善良的罗马尼亚人的话。
第一个知道汪虹境遇的是安达——她打电话来问最近还好吗?汪虹竟在电话那端哭了起来。安达情知不妙,放下电话就驱车赶来。
汪虹向她诉说了一切。
安达二话不说,去卫生间收拾好汪虹的洗漱用品,说:“走吧,到我家里住。一个人在这儿住太可怕了,而且鲁克桑德拉也非常想你。”
汪虹感激莫名。
在安达家里,汪虹天天紧绷着的神经才算慢慢松弛下来,笑容也逐渐回到了脸上。安达每天去上班,鲁克桑德拉每天去上学,汪虹则担负起做晚餐的任务。她并不会做饭,但安达和鲁克桑德拉非常爱吃,赞不绝口。到了星期天,就由安达主厨,做罗马尼亚饭给汪虹吃。鲁克桑德拉爱唱歌,缠着要汪虹教她唱中国歌。汪虹就教她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安达听了说真好,汪虹便把歌词大意讲给她听。
“我还会唱罗马尼亚歌呢。”汪虹说。
安达不相信,说:“那你唱给我听。”
汪虹想了想,便唱起了“乔治参军去”:
“春风吹动橡树叶儿沙沙响,
我们的青年乔治参军上战场。”
安达又惊又喜,随即跟着大声用罗马尼亚语唱了起来:
“穿上军装,背起步枪,
骑着马儿,离开家乡,
他的爱人玛丽奥拉送他上战场……”
一曲歌罢,安达热情地把汪虹拥入怀中。
鲁克桑德拉不明白了,问安达:“妈妈这是罗马尼亚歌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呢?”
安达笑着说:“这是妈妈小时候的歌,你当然没有听过了。”
汪虹说:“鲁克桑德拉,我再唱一支,这支歌你也许听过。”
安达吃惊了:“你还会唱?”
汪虹一笑,唱起了罗马尼亚民歌“照镜子”:
“妈妈她到林里去了,
我在家里闷得发慌。”
鲁克桑德拉不仅听过,而且会唱。
安达就更不用说了。
三人一齐合唱起来:
“墙上镜子请你下来,
仔细照照我的模样,
让我来把我的房门轻轻关上。
镜子里面有个姑娘,
那双眼睛又明又亮,
镜子里面不是我吗?
脸儿长得多么漂亮,
头上戴着一朵鲜花美丽芬芳……”
欢乐的笑声要把房子抬起来了。
在安达家住了些日子,汪虹又被曼内斯库夫妇接到了他们家。曼内斯库太太善良极了,每天变着花样给汪虹做罗马尼亚饭菜。小安德丽亚更是像过节一样高兴,一放学就扑在汪虹怀里,晚上也跟汪虹在一个屋子睡觉。
转眼就到了复活节,这在欧洲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按罗马尼亚习俗,在这一天要买只活羊杀了吃。布加勒斯特的市场里有许多大卡车都装着活羊,人们纷纷选购。曼内斯库也买了一只回来,就在院子里把羊杀了煮着吃。他们的做法跟中国一点也不一样,放了许多叫不上名儿的香料。由于是现宰现吃,味道还是很鲜美。小安德丽亚对汪虹说:“我最爱吃羊眼睛了。”汪虹不信,她竟当真从煮熟的羊头上抠出眼睛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汪虹目瞪口呆。
看着汪虹惊愕的样子,安德丽亚拍手大笑。
复活节的晚上要去教堂,汪虹也跟他们去了。信徒很多,每人都手持一只点燃的蜡烛,汪虹也不例外。开头儿是主教讲圣经,然后全体起立祈祷。气氛庄严肃穆,还有稍许的神秘。汪虹她们几个女的不到半夜就回去睡觉了,早晨醒来曼内斯库才刚刚进门,真是个虔诚的信徒。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许多吉普赛女人开始在市场里卖郁金香。美极了,鲜艳欲滴,而且很便宜。汪虹很想买两束花送给安达和曼内斯库,可是她没钱。如果郝雨再不回来,她就要陷入绝境了。
郝雨就在这时回来了。
他发来了两个集装箱,一个是毛毯,一个是塑料凉鞋。毛毯显然已经不能卖了,要压到秋后,而凉鞋应该是正当其时。为了节省开支,郝雨不租仓库,先把自己的房子堆得满满的。放不下,把毛毯堆在了安达家里,把塑料凉鞋堆在了曼内斯库家里。全部是无偿的。毛毯还好,没有什么异味。塑料凉鞋就不行了,那股塑料味儿熏得人头疼。
郝雨回来的第一个节目就是被警察带到警察局去录口供。
他不慌不忙,侃侃而谈,时间、地点、证人一个不落,都能证明他案发时不在现场。警察要他提供证人的名字、地址、电话,他十分遗憾地说,这位证人已经飞往美国;那位证人据说去了巴西。
警察无可奈何。
私下里汪虹问他:“你给我说老实话,老张是不是你杀的?”
他嘻嘻一笑,反问汪虹:“你看我像吗?”
汪虹仔细看了半天,说:“不像呀!”
“相信你的直觉吧。”郝雨说。
半夜醒来,汪虹又想起这档子事儿,就翻身再次审视梦乡中的郝雨。月光透过窗子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儿一半明朗一半灰暗,注视的时间长了,竟被汪虹看出几分狰狞。
她哆嗦了一下,决定尽快回布拉格去。
凉鞋卖得非常不好。罗马尼亚人虽然穷,但还是见过些世面的。塑料凉鞋在四十年前还可以,但如今已无人问津了。汪虹告诉郝雨,她的捷克往返签证快到期了,她不能丧失捷克身份,必须在到期前进入捷克,因此她需要买一张飞机票的钱。郝雨告诉汪虹,所有的钱都压在货上了,包括她的那一千美元。要想买飞机票,只有把货想法卖掉。除此以外,再无别的办法。
汪虹认了。她背着凉鞋到处跑,见商店就进,但一无所获。
她不甘心,乘火车前往罗马尼亚海滨城市康斯坦察,也没卖了几双。
她求郝雨想想办法,一千美元她也不要了,只要能在往返签证到期前进入捷克她什么都愿意干——“你还有仇人吗?告诉我是谁,我去替你把他砍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汪虹说。
郝雨说你别急,你又不是兔子,借我也得把钱借到,坑谁也不能坑了你呀!——他也有点怕了。
第三天头儿上,郝雨借回来五百美元。
马上去订票,拿着机票算日子——好家伙,距捷克往返签证到期只剩一天了!
收拾好行装,郝雨陪她上街逛商店。来布加勒斯特快半年了,这还是头一回。汪虹买了一双凉鞋,郝雨又给她买了两条裙子。汪虹高兴地说:“这简直是疯狂购物了!”
到了起飞的日子,郝雨送她去机场。谁想到在海关又遇到了麻烦——汪虹的罗马尼亚临时居留超了一天,也就是说她今天即属于非法居留者。海关官员拒绝她出境,要她去布加勒斯特警察局补办居留手续,明天再走。汪虹急死了,她并不是怕去警察局办手续,而是她今天必须进入捷克。如果耽搁一天,她的捷克身份就作废了!她恳求那位官员放她一马,各种好话都说尽了,那官员坚决依法办事。情急之中,汪虹从口袋里摸出买机票剩下的一张百元美钞,啪的一声拍在那官员案头。那官员急忙用警帽把美元盖住,同样啪的一声给汪虹的护照盖上了出境章。
汪虹急忙拖着箱子进入出境乘客候机区,她想和郝雨挥手致意,却见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连头也未回一下。
汪虹不由得又有些伤感。
飞机准时升空。望着白云下面的布加勒斯特,她百感交集,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
第十五章 去荷兰谈恋爱
回到自己的小屋,李昌盛正在做晚饭。见汪虹突然推门进来,十分高兴。说:“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好到机场接你呀?快洗把脸,饭马上就得。你真是有命,我从来不买鱼,就今天买了,你偏偏就回来了。”
汪虹平素和李昌盛关系并不怎么近乎,可她现在觉着他就是亲人。看着他腰扎围裙忙忙碌碌大做饭,也不知怎么就哭起来了。
李昌盛吃了一惊,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好模好样的哭嘛哭?”
听着他那一口天津方言,汪虹又笑了。
李昌盛叹口气,说:“犯病了不是?该去吴家窑儿了。”
吴家窑儿是天津市精神病院所在地,当地人都以谁谁谁该去吴家窑儿了来形容其脑子不正常。
吃罢饭,又给大姑打了个电话,诉说了小半年在罗马尼亚的遭遇,让瓦哈洛娃狠狠地骂了一顿。当初她坚决反对汪虹去布加勒斯特,汪虹就是不听。如今丢盔卸甲地跑回来了,还不该挨骂吗?
挨完了骂,汪虹问李昌盛现在布拉格生意好不好做?李昌盛说:“现在可不像你走那会儿了,中国人的集装箱多了去了,尽是大货主。曹先生那种水平的,过去就算顶天儿了,现在嘛都不是。布拉格北面那个体育场,现在改大市场了,周六周日两天,尽中国人。你别说,一天挣个一百两百美金,跟玩儿似的。”
汪虹说:“那我去断点货,后天不就星期六吗?咱俩去试试?”
“成。可利润咱怎么分?”李昌盛问。
“对半儿分。”汪虹说。
第二天上午,汪虹先去市中心一家银行取出一万克郎——她滚大包儿挣的那点辛苦钱都在这家银行存着。其实也就几千美金,她本钱小,当然就挣得少了。然后又去了曹先生的公司,现金买断了一批砂洗衬衣。又去了几家中国公司,买了些领带、打火机、旅游鞋之类的杂货,用出租车拉了回来。
一大早,天还不亮呢,李昌盛已经做好了早点,喊汪虹赶紧起床。汪虹睡眼朦胧地爬起来,说才几点呀,还让不让人活了?李昌盛说姑奶奶,大市场七点就不放人了,快起快起!咱又没车,得倒完地铁倒巴士,大包小包的,不早点动弹行吗?
到了大市场一看,呵,尽是同胞。刚摆好摊儿,就开始上人了,顾客愈来愈多,挤得水泄不通。汪虹和李昌盛货带少了,没到中午就卖光了。回去拿货也来不及了,李昌盛说要回去睡觉,走了,汪虹一个人在市场闲逛。
忽然,她看见不远处支个摊儿卖旅游鞋的一男一女俩中国人挺面熟,定睛细看时,那位女士也发现了她,大喊一声:“汪虹!”汪虹急忙走上前去,“吴霞!小玉!”
吴霞乐呵呵地问:“你怎么在这儿?我一来布拉格就打听你,说你跟一爷儿们去罗马尼亚了。”
汪虹嗔她:“瞧你那张嘴!你们不是在莫斯科滚大包儿吗?怎么也跑布拉格来了?”
小玉插嘴说:“滚不成了,满车都是中国土匪,再滚非把命搁那列车上不行。”
吴霞说:“真是这样,中国黑社会闹得太凶了,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大包儿滚不成了,我和小玉就琢磨去哪儿呢?我不来过布拉格吗,就一块儿过来了。”
“那侯姐呢?”汪虹问。
“那不是?正卖包儿呢。”小玉远远一指,汪虹便看见了正在给顾客拿皮包儿的侯玉花。
汪虹苦笑笑,说:“咱们姐儿仨在这儿又会师了。得,你们先忙着,我去看看侯姐。”
吴霞说:“一会儿赶紧过来啊!告诉侯姐也别走,我今儿请客!”
当晚,三姐妹连同小玉,坐在了一家中餐馆儿里。就着啤酒、果汁、白斩鸡,姐儿仨各自把别后情况说了一遍。看来数吴霞日子好过,她已经买了一辆二手斯柯达小车,带着小玉奔波在各个市场,每日都颇有斩获。侯玉花目前是一个人苦干,那刘辰早回国去了。三人当下约好,明天由吴霞负责占位,姐儿仨的摊位一字儿排开,既能照应又能聊天儿。
这回不用李昌盛催,汪虹给闹钟上了铃儿,凌晨四点就响。带的货比昨天多了一倍,肩扛手提,下了地铁又上巴士,没少挨捷克人的白眼。
生意不错,而且不累。李昌盛基本没事儿干了,四处溜达。姐儿仨谁想转转谁想上个厕所都方便,不怕没人照应。晚上回去一算账,刨去进货成本及摊位费和午餐费,两天净赚170美元。按事先约定,各揣85美元。
好日子从来就是转瞬即逝的。
首先是吴霞通知汪虹和侯玉花,下个星期不去大市场了,她要带着小玉去外地城市,而且从此就住在那边了。那儿的生意好极了,原因是目前还没有中国人。问是哪个城市,吴霞不肯说。“反正你们也去不了——每个星期都要来布拉格进货,你们没车,做不了这个生意。要你们能做,我肯定告诉你们。可你们不能做,万一从你们嘴上无意中漏出去,我们还挣什么钱?”其次汪虹也算了个账,凭一个星期去大市场练两天摊儿,养活不了自个儿。而要想天天去各个市场练,必须得有车。她倒有车本儿,可钱不够。买了车就没有断货的钱,没有断货的钱买车又有什么用?再次是李昌盛已经告诉她,他准备去德国发展。一个人几乎没有练摊儿的可能,她又茫然无措了。这时,她忽然想起了林小兰语重心长的话:
你的当务之急是找个捷克人把自己嫁掉。
她同意这句话的一半儿:当务之急是把自己嫁掉;不同意另一半儿:找个捷克人。
她告诉瓦哈洛娃她想嫁人了,瓦哈洛娃说你把要求讲一下。她想了想,说:“必须是男人,不能是Gay。年龄无所谓,范围在西欧。”
瓦哈洛娃说你早该这样了,我从现在就给你留意。
一天下午,汪虹办事路过查理桥,被一个中国小伙子拦住了。他彬彬有礼地说,我想以皇宫为背景在桥上照张相,请你帮一下忙好吗?
一口北京话。
汪虹说当然可以。便接过照相机,为他拍了几张照片。
小伙子谢了之后问:“小姐你是北京人吗?”
汪虹说:“不,我是天津人。”
小伙子说:“我还以为你是北京人呢,你一点天津口音也没有。”
汪虹笑着说:“从小在学校大院里长大,不会说天津话。你是北京人吧?”
小伙子点点头,说:“我刚从马耳它过来,想看看这边有没有机会。”他看看不远处的露天酒吧,“我们去那儿坐一下吧,聊聊天儿。”
小伙子叫吴力,老爸是中国驻马耳它大使。在马耳它中国人只能留学,不能办长期居留——置业可以,但中国人没钱——听说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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