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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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于仕友力所能及的尽到了当一个丈夫所有责任。当孩子们第一次见到了迪斯尼乐园的时候，立即就把新环境给他们带来的烦恼给冲得无影无踪了。他还陪妻子去洛杉矶最大的南加州购物广场过了一次美国式的购物瘾，而当他给妻子戴上那条价值两万美元的钻石项链的时候，妻子灿烂的笑容中没有了前几天来的忧愁，他们仿佛成了一对专程到洛杉矶来旅游的中国夫妇一样。于仕友心里更清楚，妻子只是把担忧与惊恐埋在了心底，没有表露出来而已，当这些新鲜刺激的事情过去之后，妻子又会回到生活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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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巴巴拉，美国海岸警卫队西海岸南部地区的巡逻艇全部部署在这个并不大的港口里面。原本，这些巡逻艇都部署在洛杉矶的长滩港，在三年之前，耗资亿美元的圣巴巴拉港扩建工程完工之后，所有的巡逻艇就转移到了这边来，而不再驻扎在长滩港了。这一方面是可以使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艇避免遭到恐怖份子袭击，另外一方面，长滩港作为西海岸地区最大的商港，租用码头的费用并不比扩建圣巴巴拉港便宜多少，长远来看，还可以为海岸警卫队节省下一大笔的开支！
　　　　梅西。菲利普是一个有四分之三荷兰血统，四分之一西班牙血统的新欧洲移民后代，在他身上明显看得出荷兰人的精明与热情，以及伊比利亚半岛上的那种懒散与随意。作为联邦特工，菲利普在FBI已经工作了十五年，他在洛杉矶地区分局担任探员的八年期间，破获了数十件大案，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南加州连环杀人案，两年之内，十二名被害者惨死家中，最终，菲利普在新墨西哥州，距离边境线不到15公里的一个小镇上击毙了正准备杀害第十三个人的凶手。当时，凶手拒绝向他投降，结果菲利普将手枪里的13发子弹全部打在了他的身上，终结了这个杀人狂！从此，菲利普也得了个“杀人狂终结者”的外号，成为了南加州最有名的联邦重案调查员。
　　　　车子直接停开进了海岸警卫队的基地，菲利普与搭档刘易斯下车之后，就朝基地司令官的办公室走去，门外的警卫看了眼两名探员挂在胸前的警徽之后也就把他们放了进去。
　　　　进了办公室之后，刘易斯就在翻着那些由海岸警卫队拍摄下来的照片，说道：“梅西，三十三个人死亡，二十五个是偷渡客，其他的是船员！”
第三节　抉择（五）
　　　　菲利普好像是没有听到刘易斯的话一样，朝刚走进来的那名警察迎了上去。“你好，我是联邦调查局特工梅西。菲利普，这位是我的搭档鲍曼。刘易斯，请问你们这里谁是负责调查圣尼古拉斯岛海盗案的人？”
　　　　警察向菲利普伸出了手。“我是洛杉矶总局的罪案现场调查员詹姆斯。卡迈隆，你就是菲利普探长？”
　　　　菲利普点了点头，这才想起罪案现场调查科的人将负责对渔船进行全面的检查，寻找线索，而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对，你们有什么发现了吗？”
　　　　卡迈隆耸了一下肩膀：“没有多少重大发现，我们只能排除一些可能。比如，这不会是一次海盗袭击，也不是毒贩之间的仇杀，更不是内讧。当然，我们还会依据在罪案现场找到的线索，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在此之间，我建议你去询问一下那名幸存者！”
　　　　“好的，他现在在哪？”菲利普也觉得这里的那些资料与照片没有多少作用，他的长处是追踪罪犯，而不是在文件中找答案。
　　　　“那边的隔离室里面，两名警卫队的人正在看着他！”卡迈隆朝对面的那间屋子看了一眼，“昨天，警卫队的人审问了他，怀疑他的精神有问题，没有交代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也许你能够有新的发现！”
　　　　“就算他已经精神失常了，也会有一些用处的！”菲利普微微的笑了下，然后叫上了还在翻看着照片的搭档，去了对面的那间隔离审讯室。
　　　　这次案件唯一的幸存者是一个二十来岁，衣着破烂，而且面黄肌瘦的亚洲人。这些都是从海岸警卫队提供的资料中了解到的，最初海岸警卫队将这当作了一起普通的海盗袭击案件，当调查深入之后，才发现并没有这么简单。根据海岸警卫队与联邦调查局之间的协议，如果被怀疑为恶性案件的话，那么就应该移交给联邦调查局处理。两天之后，海岸警卫队把案件正式移交给了联邦调查局。
　　　　菲利普看到那个亚洲人之后的第一眼就确认他是偷渡客，在横渡了太平洋之后，却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也算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当菲利普注意到了对方惊恐的眼神之后，就更加清楚了，这个人肯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是在仓皇之中逃了出来，肯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现在他需要的不是一名联邦特工，而是一名心理医生！
　　　　审问没有任何结果，不管是威胁，还是开导，或者是诱惑，都没有让他说出一句话来。菲利普并没有感到失望，他也没有在这个幸存者身上抱多大的希望，如果他要说什么的话，海岸警卫队的那些大兵早就让他开口了。
　　　　十五分钟之后，菲利普来到了卡迈隆的身边，问道：“你开始说可以排除某些可能性，是什么可能性，有证据吗？”
　　　　卡迈隆回过了头来，看了联邦调查员一眼，然后就拉着他走到了一旁的杂物堆边，说道：“首先，我们确认不是海盗袭击，这条破船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连一条金枪鱼都没有，海盗会看上这种没有油水的猎物吗？第二，这不是毒贩之间的仇杀，我们整条船自己的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毒品，也没有发现毒品存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不是一条毒品走私船。第三，这不是内讧，只有一个幸存者，而且从船上的弹孔来看，大部分的子弹是从船外射来的，是另外一条船上的人杀了这些偷渡客与船员。袭击发生很突然，我们在找到的武器上都发现了指纹，全都是船员的指纹，很多枪里的子弹没有打光，甚至根本就没有使用过！”
　　　　“看来是很专业的人干的，还有其他线索吗？”菲利普摸了下下巴，即使这不能证明什么，但是通过排除法，也让他所需要调查到的范围缩小了很多。
　　　　“有，第一，我们检查了弹头与弹壳，全是我们的军火厂制造的，却没有登记在案，属于精密武器，而不是AK那种地摊货！”
　　　　“这说明，袭击者很有势力，有搞到这些武器的渠道，而且不缺钱！”
　　　　卡迈隆笑着点了点头：“第二，从我们在被害船员的尸体上找到的武器来看，‘万国牌’的，乌兹，克洛克，M1911，还有PPK，什么都有，一支杂牌军！”
　　　　“看来，他们都是蛇头，准备的武器是用来威胁船上的偷渡客，而不是用来战斗的，显然他们不是有组织的武装团伙。”
　　　　“普通的蛇头！”卡迈隆补充了一句，然后又说道，“在甲板上被打死的四个人都是正面中弹，中弹部位全在头部与心脏上，非常准确。而在船舱里被杀害的二十多人中，中弹部位非常的凌乱，每人都中了好几枪！”
　　　　“扫射，甲板上是突然袭击，而在下面发生的是一场屠杀！”菲利普几乎能够想象出当时的场面了，数个枪手对着手无寸铁的偷渡客，用机枪扫射着！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在渔船右舷找到了这个！”卡迈隆笑了一下，然后从手上的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菲利普看了一眼，皱起了眉毛，他没有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块跳板，也就是两条船在海上靠舷之后，用一块两端带钩的木版搭在中间，好方便两边的人员往来！这里有一点不同的地方！”卡迈隆又拿出了一张放大了很多倍的照片。
　　　　“这是什么？”
　　　　“我们用放大技术拍摄下来的，一种油漆，肯定是在搭上跳板的时候留在渔船上的。现在，我们准备对其进行化验检查，希望能够找到生产厂商，这并不容易，毕竟有几千家工厂可以生产这种油漆，而且很多都是小单定货，很难查出来。现在我们唯一点能够肯定的是，这种油漆很昂贵！”
　　　　菲利普看了卡迈隆一眼。
　　　　“探长，你现在可以缩小范围了，一艘用来偷渡的渔船是不可能使用这种一桶上千美元的油漆，甚至绝大部分的货轮，游轮都不会使用这种昂贵的油漆！”
　　　　“你是说，这是私人游艇上的漆？”
　　　　卡迈隆点了点头，然后很得意的笑了起来。“只不过，我们这一地区的游艇有数百艘，这只是一块跳板上的油漆，如果凶手足够精明的话，他肯定会注意到这种细节问题的。所以，这条线索的意义不是很大！”
　　　　“放心吧，我会调查的，至少这比什么线索都没有要好得多！”菲利普拍了下卡迈隆的肩膀，然后说道，“我能够到渔船里面去看一下吗？”
　　　　“行，我带你去吧，现在调查还没有结束，必须得保护好现场！”
　　　　整条渔船都被海岸警卫队给拖了上来，然后用基地的重型平板拖车运到了这个巨大的仓库里。以往，这里是用来给小型巡逻艇进行全面检查的，所以空间足以容纳下一艘渔船了。菲利普先在甲板上转了一圈，确定了几个受害者的位置，船体上的弹孔，子弹射来的方向之后，他几乎想出了当时的情况，数名枪说在近距离内用机关枪这类连发武器对着甲板扫射着。接着，他又在驾驶舱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渔船甲板下有两层，第一层是居住舱，其中大部分受害者，也就是那些偷渡客都集中在了艉部不到十平方米的一个小舱室内，可以想象，二十多名偷渡客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生活了半个月，经历了太平洋的风浪，那是一个什么场景。船员的主舱在前面，那几名船员都是在他们的吊床上被枪杀的，被鲜血浸染过，已经变成了褐色的床单仍然留在了现场，一名调查员正在那里寻找线索。
　　　　“下面还有一层？”
　　　　卡迈隆点了点头：“是货舱，我正要派人下去调查！”
　　　　“能下去看看吗？”梅西拿出了一支小手电，没有等到卡迈隆回答，就拉开了地面上的舱门，用电筒向里面照了一下，然后钻了进去。
　　　　卡迈隆紧跟着下了底舱，里面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柴油的气味，有些货物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一股恶臭，让人觉得更恶心。“这里应该是船员储备食物与水的地方！”卡迈隆指了一下旁边的几个大木桶，用木桶来储备食物是最原始的办法，却很管用。
　　　　“这里怎么空出了一块地方？”菲利普却注意到了别的地方。在他脚边，地板上的灰尘明显比别的地方少了一些，而且大致看得出来是个长条形状，他立即想到，这里曾经放过什么东西。
　　　　卡迈隆走了过去，蹲在地板上仔细的看了一会，他才站了起来：“这里肯定放过什么东西，应该是有人躺在这里，而且躺了很长一段时间，中间很少移动过。具体的情况，我们需要进行更详细的调查！”
　　　　“你说是这里还有一个人？”
　　　　卡迈隆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着地板上的长条型划了一圈。“这个范围内，地板上有一些无顾虑的擦痕，如果这上面对方的是其他物体，比如木桶的话，就只会随着船在风浪中的摇摆而左右，或者是前后滑动，那么地板上的痕迹会有一定的规律。这上面的痕迹没有任何规律，显然，物体是在有意识的摆动，或者是滚动！”
　　　　菲利普点了点头：“找到这个人，就是我们的新线索！”
　　　　“我马上派人来检查这里的，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立即通知你！”
　　　　“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卡迈隆耸了下肩膀：“这个就无法确定了，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几天，这要看这里到底留下了多少有用的东西！”
　　　　离开了渔船之后，梅西长吸了口气，现在，他的调查基本上已经结束了，而找到的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条船上还有一个没有出现在死亡名单之中的人，而且发动袭击的是一条游艇上的人。现在他也只能够沿着这条线索调查下去了！
第三节　抉择（六）
　　　　假期的最后一天，于仕友早早的把两个已经筋疲力尽的孩子哄上了床，然后他来到了客厅里面。妻子正在整理白天购买的衣服与鞋子，他坐到妻子的身边，看着妻子的侧影，这一刻于仕友想起了过去十年的幸福生活，也想起了这一个月来的巨大反差。想到所经历的这些事情，特别是让妻子与孩子所经历的这些他们原本不应该经历的磨难，付出了不应该付出的代价，于仕友真有一种想要放弃一切的感觉。理智警钟马上响了起来，如果放弃的话，那么他所期待的幸福生活将永远的离开他，家人的安全也将得不到保障。他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为的是让亲人不因此而受到影响。理智告诉他，只能他一个人来承受这种压力与磨难，而不能让无辜的妻子与孩子们面对危险与痛苦！
　　　　艾华并没有感觉到丈夫这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拿起了一件新款的春季服装，仔细的欣赏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转过身来，对丈夫问道：“仕友，你看这衣服配什么颜色的裤子好？”
　　　　于仕友尴尬的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艾华就立即察觉到了丈夫神色中的那一丝忧愁，顿时，担忧与惊恐升上了她的心头。她放下了手上的衣服：“仕友，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
　　　　于仕友不敢去看妻子的眼睛，他害怕自己一接触到妻的眼神之后，理智的一面会崩溃，会不由自主的放弃坚持了十多年的信念与理想。
　　　　艾华握住了丈夫的双手，平静的说道：“这段时间，我也考虑过了，其实，我能够理解，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仕友，告诉我，手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于仕友挣脱了妻子的双手，摸了一下额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小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是我上次给你说的都是事实。手术之后，我将不再是现在的我，这世界上也将不会再有于仕友这个人了。如果你觉得这样会影响到你与孩子，不能接受的话，我可以放弃！”
　　　　艾华立即把手指压在了丈夫的嘴唇上。“不要说放弃，你不是那种会放弃的人，还记得当年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吗？因为你没有放弃，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家庭。现在，你也不能放弃，因为我爱你，也爱着这个家。你也一样，如果你爱着我，也爱着这个家的话，就不要放弃！”
　　　　于仕友身体颤抖了起来，这一刻，他发现妻子比自己还要坚强。“但是，孩子们怎么办，他们会理解与接受吗？”
　　　　“孩子们都还小，现在还不懂事。等他们长大了之后就会接受的，放心，我会照顾好孩子，告诉他们，你有多爱他们，他们有一个坚强而且勇敢的父亲，他们会为你而自豪！”
　　　　于仕友点了点头，以前他不相信一个成功的男人需要一个女人的支持，但是现在他不再怀疑。如果没有妻子的支持，他绝对过不了这一关，也绝对不可能接受新的挑战。
　　　　“什么时候去做手术？”艾华看到丈夫的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小声的问了出来。
　　　　“明天，到时候医生会做详细的解释的，我再给你电话……”
　　　　“我陪你去好吗？”艾华打断了丈夫的话，“我要看着你改变，我害怕如果不在你的身边，我会忘记你现在的样子！”
　　　　于仕友的目光在妻子身上停留了几秒钟，这个理由，他没办法拒绝，但是他却不想让妻子知道得更多，让她受到因为改变而带来的刺激。“如果你跟我去的话，孩子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