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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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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一跪,跪的并不隐秘。应该已经有人看到,而且马上会传开来。范闲地眼睛眯得更细了,难道对方是准备打悲情牌?在这个还没有产生阿扁这种人物的世界中,悲情或许是可行的一招,只是刻意在众人面前跪自己一跪,这又能悲到哪里去?
  如果换成别的官员。面对着明青达所表现出来的倾向,一定会心中暗喜,只有范闲不这般想,因为正如明青达所料,他要的东西太多,不是明家给地起的。而且他为这件事情已经准备了许久,他有底气吃掉明家,而不是接受明家的投诚。
  既然不论什么时候,范闲都可以吃掉明家,那他凭什么还要与明家讨价还价来获取对方的投诚?
  非不为。非不能,实不屑也。
  ———————————————————
  清风跨门而入。吹拂走内库大宅院间残留的食物香气,吹拂走犹有一丝的鞭炮火香,只有凝重地氛围却是始终吹拂不动,庭院间弥漫着紧张,有若千年寒冰,有若河底巨石,春日春风难融,大江巨浪难动。
  负责唱礼的转运司官员的嗓子已经嘶哑了起来,不是因为说的话太多,不是因为喝的水太少,只是因为紧张。
  沿着甲乙两廊而居地各房巨商们也早已坐不住了,隔着镂空的门棂,站在房门高槛内,紧张地盯着外面。
  下午是内库后四标地叫价,两轮叫价之后,没有人再喝彩,甚至没有人去抹额上的冷汗。上午被明家吓退的泉州孙家,面色惨白地听着价,双眼无神地看着外面,被那两家疯子又惊吓了一番,所有的商人们都觉得今日之行开了大眼,同时也是受了大惊。
  那是银子,那是银子!凭什么甲一房的明家和乙四房的夏家,就敢那么往外扔?难道在他们眼里,那些厚厚的银票和废纸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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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南熊家的熊百龄双眼通红地看着外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身边的帐房先生说道:“刚才唱礼官是不是报错了?”
  熊家的帐房先生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花厅核算的数字,怎么可能出错……这天爷爷啊,夏当家的昨天被杀了几个兄弟,今天开始发狠发疯……这明家居然也跟着发疯!明老爷又不是强盗。”
  熊百龄的口水紧张地来不及吞下去,噎在中间险些跄着了,反手夺过一名下属手中的茶杯灌了下去,压低声音骂道:“夏栖飞就是明老七,我看是他们兄弟二人干起了真火……兄弟阋于墙,当真刺激,明家人看来骨子里都有些疯。”
  不止唱礼官的声音颤抖着,江南巨商们不停冒汗着,就连坐在正堂之中的那三位大人,此时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听着第二轮的叫价,黄公公与郭铮对望一眼,脸色变得煞白一片,他们二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内库开标最后的四连标竟然被范闲和明家哄抬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明家这四连标是亏定了,而且是大亏特亏!对于黄公公与郭铮来说,明家的进帐减少,江南往京里送的见不得光的银子自然也要少……太多,想到此节,这二人盯着范闲的目光便有些怨毒。
  范闲虽然用强大的心神保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但如果有细心的人,依然可以看出钦差大人紫色官服的浆洗硬挺袖口有些微微颤抖,薄而秀气的嘴唇抿的有些紧,耳垂下面微泛红色。
  毕竟像今天这种场面实在有些少见。庆国皇帝号称天下最富有的人,但范闲敢打赌。一向不入户部库房地庆国皇帝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地银票随着唱礼官嘶哑颤抖的声音。在天上飘来飘去!
  一千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庆国开国十年之后,举国的财政赋税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将将一千万两!哪怕是如今已入极盛的庆国,这样一大笔白银依然是个不可思议的数字,这一千多万两银子如果用来在江南上收买死士,足以挥手间灭掉东夷城四周的那些诸侯小国,足以成一方之霸!
  这样大一笔数量的银子,可以换来多少美人?可以打造多少战马兵器?如果全数投入民生之中,可以修多少里的堤?可以煮多少锅粥?可以开多少堂?可以救活多少人?而……如果全部换成银锭。又可以压死多少人?
  上午地五百万两银子已经是内库有史以来的最高标价,而下午则是轻轻松松突破了纪录。尤其是第二轮叫价,明家便喊出了破千万两地价钱,这不止破了纪录,可突破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当然要归功于明家目前所处的内外交困局面,以及范闲从北齐皇帝手中借来的大批真金白银——明家必须抢这个标。而夏栖飞却有对冲的能力,种种因素加在了一起,才造就了这样一个恐怖地数字。
  范闲喝了口凉茶,强行压下内心的情绪,打了个很隐秘的手势。
  可以了,就到这里吧。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
  ……
  直到此时,范闲才渐渐有些明白了明青达的想法,陛下的想法,很多人的想法。
  明青达夺标之时。极为服贴地依照范闲地计划走,一方面是受到了信阳方面的压力。另一方面存的想法则有些玄妙。左右不过是送银子,喊价低,赚了银子一部分要交给信阳。喊价高,就等于把银子送给内库……也就等于是送给陛下和范闲。
  明青达看事看的极准,他看出来朝廷需要自己的银子,所以干脆来个狠地,把自家的家业恨不得砸一半出来,如此一来,又夺了标,又合了范闲地意,
  两边不能得罪的人,他一个都没得罪。
  只是可惜得罪了钱,这么多真金白银,也不知道明家要花多少年才能恢复元气。所谓花钱销灾,明家这一次用在销灾上的银子,实在是下了血本。
  而在范闲看来,明家在经济方面的实力,实在已经大到过于恐怖的地步,这样一种存在,庆国皇帝是断然不会看他们坐大,要不然就是削弱对方,要不然就是摧毁对方。
  这,就是皇帝让范闲下江南的真正用意。
  而,明青达也很清楚地把握到了这个意图。
  只是当年沈万三依然是死了,明家……能活下去吗?这是后来的事情,范闲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控,但对于明家的表现,范闲感到很受用,所以他才会做手势,让夏栖飞不再出价。
  不是小农意识作樂,也不是心存怜悯,而是范闲知道明老爷子的戏肯定还没有演完,一千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已经足够了,范闲不希望让朝野之中的议论太多,给自己带来太多的负面评价。
  —————————————————
  看到乙四房的强盗停止了喊价,包括官员商人们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戏没有看全场的遗憾与恼怒,反而都是同时松了一口气,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今天下午的叫价太恐怖,那个数字太敏感,商人们不愿意引发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官员们也不希望,事态被牵引到爆发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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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厅的户部内库联审官员们开始进行紧张的审核工作,最终确认了这一标,用朱笔认真而紧张地写好底书,交由前厅。
  那名唱礼官员,走到石阶上,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嘶哑火辣辣的嗓子,颤着声音说道:“行东南路兼海路一坊货物,四标连标,甲一房,明家,一千一百五十万两……得!”
  没有人喝彩,没有人哗然,所有人都恨不得赶紧逃离内库大宅院,离这个数字越远越好。
  “父亲!父亲!”
  就在这个时候,离正堂最近的甲一房内,传出一声惊呼声。
  一时间,众人都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那方,不知道明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啊!来人啊!……快来救人!”
  甲一房中,传出明兰石少爷惊慌失措的呼救声,杂乱的声音,官员们赶紧推门而入,这才发现,原来明家主人明青达面色铁青,已是昏厥在地!
  不论官商,都以为自己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以为,明家主人,被内外压迫,强行抢了这四连标,却被迫标出了天价,一想到明家有可能因为这笔天价而走向衰败,明老爷子急火攻心,这才昏迷不醒。
  所有人都知道,明家是被谁逼到了今天这样凄惨的境地之中,于是乎庭院内所有人的眼光,都下意识里投向了站在石阶上的钦差大人。
  范闲并不怎么惊谎,眯眼斥道:“慌乱什么?赶紧封库,存银,等程序完了,赶紧送明老爷子去就医!”
  内库开门关门都有一整套程序,宅院里放的银票又极多,所以很花了一些时间,一直昏迷不醒的明老爷子才被抬了出去,搬上了范闲特准驶至门前的明家马车,直往医铺而去。
  ……
  ……
  谁也没有料到,热热闹闹的内库招标,在连创几个纪录,惹来无数凶险之后,竟然会如此凄凄淡淡的结尾。
  看着明家远去的马车,想到生死未知的明家主人,江南的商人们都不由唏嘘不已,心中生出几丝兔死狐悲之感。
  明家人先退了,商人们在经过检验之后,也退出了内库宅院,剩下的全部都是官员,开始进行内库最后的收尾工作。
  既然是卖钱的营生,自然清点四成定银银票的工作,才是最关键的。
  三位大人物站在花厅之中,看着户部与转运司官员登记入册,上封条。
  范闲看着明家最后那高达四百万两的定银之中,最下方夹着一厚叠招商钱庄开出来的银票,眼睛微微一眯,知道事情终于成了。
  本来在计划之中,最后这四连标逼着明家要用招商钱庄开出的现票,范闲还要刻意为难一番,毕竟招商的信用不如天下好,而到时,黄公公与郭铮肯定会为明家说话,如此一来,范闲又能将自己摘的更干净。
  只是没有想到明青达行事如此干脆利落,范闲也就懒怠再在小处上抹浆子,只是最后明青达的昏倒……
  “装,你继续装。”
  范闲心里冷笑着,面上却带同情之色,对身旁的黄公公叹息道:“明家艰难中标,只是明老爷子到底还是年纪大了,竟是禁不得这般惊喜,反而昏了过去,这喜事不要变成丧事才好。”
  正搓着手指,看着银票流口水,而且依然有几分紧张的黄公公听到钦差大人的说话,一怔之下险些将自己的手指头给厥折,开口就想骂,却又不敢骂,心想哪有你这等玩了人还说风凉话的家伙?
  黄公公气哼哼地没有说什么,郭铮却皮笑肉不笑说道:“今年内库进项比往年足足多了八成,此事传回京都,陛下一定会对小范大人多有嘉奖,来日封王封侯指日可待啊。”
  以范闲的身份,以他如今把持的权力,日后封王土侯本就是板上钉钉之事,他也不想听郭铮的马屁,冷笑说道:“全靠诸位大人,还靠江南众商家体恤朝廷,宁肯亏着血本也要贴补内库……至于本官,在这件事情里,却是没起什么作用的。”
  郭铮一窒,心想明家今天把裤子都快要当了,还不是被你逼的?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没起什么作用?他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只是在心里不停骂着:“装,叫你继续装!”
  第五卷京华江南第一百一十七章夏明记
  ……

()
  ……
  “你知道大殿下杀胡马时,拉的那种铜刺线是怎么发明出来的?”
  “嗯?那不是铁的吗?”
  “差别并不是太大,你知道吗?”
  说实在话,北齐还真没有这个东西,北齐君臣对于南庆内库三坊里的军工产品也是最感兴趣,好不容易今天谈话的一方主动提起了这个,另一方的姑娘家自然感到一丝高兴,很诚恳地说道:“不知道。”
  “噢,铜线这个玩意儿很难拉。”那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叹息道:“听说,是江南的商人们为了抢一块铜板,硬生生拉出来的。”
  这个笑话本身是有趣的,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比较寒冷。
  所以姑娘家只是翘了翘嘴唇。
  他又问道:“你知道沙州那里沙湖破开大堤入河的通道是怎么挖出来的?”
  姑娘家摇了摇头,不是很想陪他玩这些东西。
  那人摇头晃脑道:“因为江南商人掉了一枚铜板,到大堤上的一个老鼠洞里。”
  ……
  ……
  海棠看着讲笑话的范闲,静静地看了他半天。才开口说道:“这两个笑话我能听懂。我只是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范闲挠了挠有些发痒发痛地发颈,思思这两天精神不大好,天天梳头发地时候用力过猛,头后发丝拉的太狠,所以起了些小红点。他一边挠着一边说道:“这两个笑话告诉我们,对于商人来说,吝啬永远是最值得赞赏的美德,而利益永远是他们无法抵御的诱惑。”
  这是他前世听的关于犹太人的两个笑话。这时候用在江南商人的身上,倒也并不怎么别扭。
  他转过身来。对海棠指了指自己的背心,刚才给自己挠痒,结果痒地范围迅速扩大,马上跑到了天杀的后背正中心,虽然以范闲地小手段,手掌可以轻松地抠到那里。但感觉不大好。
  所以他指了指自己的背心。
  海棠瞪了他一眼,手却已经伸了过去,隔着衣服在他的背上轻轻挠了起来。
  感觉到那只可以轻松打败二祭祀的妙手,在自己的痒处用无上心法挠着,范闲只觉浑体舒泰,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继续说道:“吝啬是商人的天性,明青达这么肯割肉,就有些出乎意外了,而且事关利益,明年我肯定要安抚一下泉州孙家以及今年落空地商家。所以要麻烦你告诉你家皇帝知晓,明年顶多能保持今年的份额。再多,那是极难的。”
  海棠嗯了一声。
  紧接着她又继续问道:“明家准备怎么处理?看样子你对明青达的态度很满意。”
  范闲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他的态度,并不能完全代表明家的态度,那天夜里地事情还没有收尾,我也不可能收手,明家如今的伤势全在经济体上,以后的一年中,单靠内库出货卡他,我就可以让他家继续流血……但明家整个肌体还算健康,如果想把他们一口吃掉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我在江南一天,我就会隔些日子就去削块肉下来。”
  所谓蚕食,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只是海棠听着不免有些替明青达悲哀,那位明老爷子摆足了低姿态,却依然没有办法控制范闲强悍的计划执行。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范闲解释道:“明家肯定不会坐以待毙,问题在于,这次小言定地计划,和对付崔家不一样,监察院的手段全部是见得光地手段,我所进行的事情,全部依足了庆律规条,这不是阴谋,只是阳谋,面对着实力上的差距,明家不可能进行正面的反击。你不要以为明青达纯粹是想息事宁人,他还不一样是在耗时间,等着京里的局势发生变化。”
  他加重语气说道:“对于明家来说,京都的局势一定要有变化,不然他们就只有等着被朝廷吃掉。”
  海棠轻声接道:“所以你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等下去,而是要赶在京都局势变化之前,尽最大可能削弱他们的实力。”
  “不错。”范闲面无表情说道:“一切依足规矩来,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明家的声誉好的有些难以理解,内库转运司的帐目上找不到任何问题,对方抹平痕迹的能力太强了……如今那座岛上又再没有消息过去,似乎有人在帮助他们遮掩。面对着这样一个看似温和有德的大家族,如果我,或者说监察院对明家逼的过于紧,明家摆出来的姿态度过于可怜,江南的士民百姓们或许会有反弹。”
  “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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