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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番外-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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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僵身子,似是看见了什么东西,身子一歪撞上了墓道的墙壁。
轰隆一声,墙壁破裂,大片金黄的流沙如泉水泻出,流沙落在地面,灌入一道很难察觉的缝隙,缝隙刹那填满,随即又是轰隆一声。
骑兵身子一矮,整个人突然直落下去。
“呼!”
走在最后的战北野衣袂带风声起,突然到了最前面,黑影一掠便已拎起那骑兵,此时他身下轧轧声响,地面突然翻转,露出一个直径四五米的陷坑,陷坑中利刃闪烁,似待噬人。
战北野拎着一个人,半空里生生一个翻身,一脚蹬上墓道顶端,借着那蹬力一掠两丈,已经过了那陷坑。
身形刚刚落地,又是轰隆一声,他刚才脚踏过的墓道之顶,突然裂开,大量的封土杂着尖利的碎石落下,暴雨般倾泻,瞬间便将那个陷坑填满,犹自不断下落,隐约听得坑满后,不知哪里传来“咔哒”一声。
孟扶摇早已振臂大呼,“过去!赶紧过去!墓道要封了!”她身侧墓道墙壁破裂,流出大量黄沙,瞬间在脚下堆了一层,不出多时,这里将被黄沙填满。
纪羽早已一脚一个将黑风骑兵踢过去,“快!”又大喝,“孟姑娘赶紧过去!”
“你先!”孟扶摇一脚踢走一个骑乓,又对对面欲待冲过沙石烟幕来接她的战北野大叫,“你不许过来,不然他们一起要回头送死!”
战北野冲出一半的身形僵住,刹那间连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山石落得飞快,眼看就要过不了人,半人高的缝隙还在不住合拢,合拢的缝隙里露出战北野焦灼的脸,他突然咬咬牙,一转身劈风般将过来的几个黑风骑兵齐齐点倒,随即抬腿直奔。
此时纪羽和孟扶摇身前还剩下两个不肯走的黑风骑兵,而黄沙已经要埋到膝盖,两人对望一眼,各自跃起,将人抓起一踢,孟扶摇踢的那个骑兵堪堪穿过那个只剩几十公分宽的缝隙,撞上飞驰而来的战北野,战北野不得不伸手接下,退后一步,纪羽踢的那个却突然游鱼般一滑,轻功竟然十分了得,一滑滑到孟扶摇身后,二话不说便是大力一推。
缝隙只剩一人平平躺过那么宽,再不过,就谁也过不了了。
孟扶摇正盯着要冲回来的战北野心急如焚,没提防这骑兵还有这一手,被大力推得直飞向缝隙,百忙中只来得及死死拉住了纪羽。
石块不断落下,沙土迅速灌满缝隙,更糟的是,顶端的一块条石突然松动,足有半吨重的巨石轰然压下!
巨石压落的方位,正对着即将穿过缝隙的孟扶摇,此时她人在半空无法变幻身形,眼看便将被巨石压成肉饼。
战北野突然扑了过去,他手中长剑连鞘一竖,连肩一顶往上一迎,生生顶住了下落的巨石。
“噗”
一口鲜血喷在巨石上。
巨石之重,何止千斤?再加上霍然下坠的巨大重力,那样以人力硬扛,就算是天生神力的战北野,也不得不溅血当场。
碎石落沙声响里响起细微的咯吱声,那是巨石压得战北野长剑微微弯曲的声音,或者还有战北野骨骼被重力压迫发出的挤压声,战北野却一步不让死死扛着,血迹未去的嘴角,刹那再次浸出血丝。
那个最后过来的黑风骑扑上来,用兵器顶,用肩扛,也死死顶在巨石之下。
“呼”一声,孟扶摇终于从只剩一人宽的缝隙中穿过,战北野单手一拉,将她拉到安全地带。
又是一声,纪羽的身子也过了来,可是却迟了一步,在他身子堪堪过来的那一刹,一块几十斤重的巨石突然落下,尖利的石尖正正对准纪羽的左臂
“咔嚓”一声,细微的骨裂声响起,纪羽的左臂被压在了石下。
他脸色刹那间血色全无,却根本没有看自己的手,只是立刻决然推开了战北野,将那柄快要折弯的剑一拨。
长剑迸出,弹在墓道里呛然落地,战北野踉跄后退,又是一口血喷在地下。
刮光一闪。
血花飞溅。
纪羽一剑将自己被压住的左臂砍了下来。
随即他一个翻身,滚落在地。
巨石轰然落下,将墓道一分为二,永远堵死。
纪羽的一只手臂,永远留在了大鲧族墓葬的墓道中。
和他的手臂一起留下的还有留在巨石对面的那个骑兵,他将孟扶摇推出的那刹,便已注定必死。
纪羽扒在巨石上,断臂上的鲜血突突直冒,他不管不顾,只是拼命擂着石门,对着那边狂喊,“三儿!三儿!”
对面无声,却有隐约的骚动声响传来。
孟扶摇扑过去,将耳朵贴在石门上,隐约听见沉闷的挣扎声,扑腾声,压抑的喘息声,惊恐的从咽喉里发出来的嘶吼声。
对面发生了什么?
那巨石隔就的一半墓道里,突然又出现了什么?
而那个将生的机会让给她,孤单落下的士兵,他现在又遇见了什么?
难道不仅仅是要将人活埋的流沙?
听他那般惊恐欲绝的喘息和嘶吼,他一定遇见了十分可怕,超越他能承受程度的事,作为一个心存必死之念,本身也杀人无算的黑风精英,又有什么事能令他在临死前恐惧如此?
唯因不知,所以越发想象得恐慌。
孟扶摇扣着那方巨石,想象着他那一刻面对空寂无人的墓道、必死的结局、突然出现的鬼魅、绝望的挣扎,那一刻令人发疯的恐惧和孤独的苦痛感受。
她心底亦泛出苦痛的血来,喉间腥甜,她将头砰砰的撞在巨石上,却不知为什么要这么撞,唯觉得这样撞可以阻止自己内心里为那青年衍生的疼痛,可无论怎么撞,她都无法再救他,只能眼睁睁“听”着他,在生命的最后,和未知的恐惧搏斗至死。
一只温暖的手掌,突然出现在巨石前,她的头,重重撞上了那掌心。
掌心有血,还沾着点泥灰,生生垫在她的脑袋和巨石之间,挡住了她自虐的行为。
那是战北野的手。
护着她的额头,将她从巨石前拉开,顺手拉出纪羽,战北野一直很平静,甚至没有对巨石那边看一眼,他只是无声的,将孟扶摇揽进怀。
这是不含任何狎昵意味,纯粹宽慰性质的拥抱,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他身上有这一路前行染上的烟尘气血气钢铁气,更多的是与生俱来潜伏在血液里的淡淡男子香,那是高山之巅承了新雪的青松般的气味,旷朗、舒爽、令人只是闻着,也能感觉到那般深入骨髓的道劲和刚直。
孟扶摇靠在他的肩,允许了自己一刹间的软弱,这一刻的拥抱,无关男女之爱,只是对牺牲者的同一心意的缅怀。
纪羽沉默着任属下包裹好断臂之伤,坐在地上看着那永不能开启的石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兄弟中的兄弟,是他发誓一生生死相随的伙伴,尤其三儿,是他的老乡,他的发小,他带着他走出家乡,走进令他们一生荣耀的黑风骑,并相约要让黑风骑因他们而名动天下,然而最终,他不得不将他们抛下。
三儿转过他身侧推向孟扶摇的时候,他来得及将他拦住,然而那刹,他没有。
在孟扶摇和三儿之间,他选择了孟扶摇。
因为那是王爷所爱的人。
王爷身世凄凉,孤独至今,那么多年里,他无数次祈祷过他能遇见温暖他的人,如今他终于遇见,那个女子,光明、鲜亮、明珠美玉般熠熠生辉,她将是王爷此生的救赎和向往,他有什么理由不去保护她?
兄弟……原谅我的抉择。
很久以后,战北野缓缓放开孟扶摇,纪羽转过身,有些心事抛在身后留在心底,而路还要继续。
一行人沉默着继续向前,墓道里再无机关,满壁的壁画却十分诡异,随着他们举着火折子前进的步伐逐渐淡去,孟扶摇低低道,“被氧化了。”
她眼角掠着那壁画,想着自己先前看见的那个异常,她依稀觉得那是个绝然不同于整个壁画风格的画像,却没来得及看清楚。
墓道连接着甬道,小砖砌成,拱形券顶,两侧有象征庭院的天井,天井左右各有造型特异的小龛,恭奉的不是神像,却是两个金盏。金盏下有字。
战北野上前,喃喃读,“以我神浆!奉我魂灵,过墓者饮,违者不祥。”
孟扶摇愕然道,“叫我们喝?当我们是猪啊,墓室里的东西能喝的?哪怕看起来是琼浆玉液,喝完了也会做鬼的。”
她凑过去看那金盏里的东西,顿时险些吐出来,那是半盏漆黑的酒似的液体,散发着微腥的气味和淡淡酒气,金盏底有白白的一团东西,弯曲着,像个未孵化的卵。
“老娘是猪才喝这东西!”孟扶摇抬脚要踹,“看着就恶心!”
胸前突然动了动,某大人睡眼惺忪的探出头来,孟扶摇盯着睡得毛糟糟的元宝大人,诧异道,“你居然还会醒?”
元宝大人不理她,直直的看着那金盏,眼神十分诡异,孟扶摇看着起毛,喃喃道,“耗子你不会中邪了吧?”
元宝大人却突然吱吱大叫,指着那金盏叽哩哇啦个不休,指指那酒,又指指孟扶摇的嘴,然后,一仰头做了个痛饮的姿势。
孟扶摇这回看懂了,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你……叫我们喝?”
元宝大人大力点头。
“兄弟,”孟扶摇抓着它到角落里,头碰头低声商量,“你睡昏了吗?这是墓里的酒耶,墓里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能下肚的,保质期过了哇……”
元宝大人:“吱吱!”
“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以前我那一世,有几个盗墓贼去盗个大墓,棺材前放着的就是酒,比这个美多了香多了,盗墓贼就喝了,然后出墓,太阳一照,皮肉成灰……”
元宝大人:“吱吱!”
“兄弟……那东西实在喝不下啊……”
元宝大人揪住孟扶摇衣襟,啪啪的煽她耳光。
“好吧……”被煽了的孟扶摇摸摸脸,无可奈何的回去,道,“耗子叫我们喝。”
战北野眉一轩,道,“好!”
孟扶摇咧了咧嘴,伸手去取那金盏,顿时几双手齐齐伸了出来。不过谁也没有战北野快,他一把接过,不容反对的道,“我先。”
不待孟扶摇来抢他闭着眼睛灌一口下肚,众人都紧张的盯着,战北野抹抹嘴,笑道,“还好,没想象得那么难喝。”
又等了一会,见他平安无事众人才轮次闭眼喝了,只在最后一个黑风骑兵那里卡了壳,那青年皱着眉,道,“王爷,孟姑娘,这个我不能喝。”
孟扶摇要劝,那青年苦笑道,“小人从军前是个酒鬼,整日沉迷酒乡不事生产,全靠娘子卖针线过活,我那娘子是十里八乡的贤惠人,从来没责怪我一句,那年冬下大雪,她出门卖针线,步行十里路回来时,掉入了冰洞……可怜那时她还怀着一个月身孕……”他眼眶红了,再也说不下去。
孟扶摇沉默下来,那青年仰首向天,吸吸鼻子,道,“小人当年在她坟前发誓,今生今世再不沾酒,违者天诛地灭……”
孟扶摇看着他,再次拉着元宝大人去墙角,问,“不喝这酒会不会死?
她打着主意,若是会死,她打昏这青年灌进去,不算他违誓就是。
元宝大人犹豫着,对孟扶摇这个问题有点含糊,这酒不喝好像不会死,但是……”它摇摇头,半晌,又点点头。
孟扶摇黑线,瞪着它,正犹豫着,忽听身后一声惊呼。
她霍然转身,便见甬道尽头,那扇主墓室的门突然开了。
一片未知的黑暗展现在他们面前。
孟扶摇倒抽一口凉气,道,“怎么会突然开的?”
战北野沉思的看着放回原位的酒杯,道,“酒杯之下有机簧,连接着主墓室的门,当酒喝尽,份量改变机簧弹开,墓室门才能打开。”
孟扶摇看着那酒杯,想这墓室的设计者,是个玩心理战术的高手,从入口开始,处处都利用人性自我保护的心理,入口处的不祥童尸,墓道里的惊影撞壁连环机关,到得此刻,只要是能进到这里的盗墓贼,都绝对不会喝这酒,那么这最后一道门就永远也不会打开。
而能进来的,敢喝这酒的,都应该是知道大鲧族墓葬秘密的核心人物,可谓安全性极高的设计。
当然,这人再神机妙算,也算不出这世上还有元宝大人这种彪悍的存在,并且会这么凑巧的也进了这墓。
前方,墓室门开启,战北野拦下了所有想要前去探路的士兵,单人执剑,走在最前。
孟扶摇则坚持殿后,将纪羽和剩下的士兵驱赶到中间。
甬道很短,墓门却甚为宽大,孟扶摇经过门时,特意看了一下,发现这门竟然没有门轴,是整块的条石,厚达一米,可以想见,便是现代的爆破技术,都未必能轰得开。
她一步跨进门去,突然眼前一黑。
随即,前面纪羽的背影,不见了。
无穷无尽浓厚如墨汁的黑暗滚滚而来,如一重一重的妖雾裹住了她,那些妖雾忽聚忽散,凝化成各色狰狞形状,或是双头扁身的崖蛇,或是铁螯钢牙的巨蚁,或是遍生倒刺的毒藤,或是翅膀大如蒲扇的蝙蝠,或是曲身青瞳的女童尸……像是地狱之神放开了诅咒之门,将地底无数的冤魂放出,又或是天神搅乱这尘世的烟灰,将一天清明尽皆收去,换了这三千界妖物肆虐。
孟扶摇睁大眼,怒喝,“退开!”呼的迎着那雾劈出一掌,那些雾气荡了起来,这一路来遇见的毒物淡去,却又立即换了淡淡的白色烟气,浓如牛乳,烟气里,出现熟悉的人影。
潭水边永恒扭头定格的士兵、为了不臭着孟扶摇而被毒藤倒挂的尸体、沼泽中嚼舌自尽的王虎、遍体燃起熊熊火焰滚向蚁群的华子、墓道里将孟扶摇推出自己永远孤独留下对付黑暗和绝望的三儿……那些一路上,在孟扶摇眼前死去的人们。
他们流着血,掉着肉,落着身上的各种器官,摇摇晃晃的向着孟扶摇走来,当先的是那个生生烧成骨架的少年华子,伸出一双只剩下白骨和焦肉的手,伸向孟扶摇。
他道,“底下好冷……我的衣服呢?”
孟扶摇喘息起来。
脑子中一阵阵的晕眩,一波波如浪般冲散理智和意识,却有根心底的弦,一寸寸的死命扯紧,扯得心尖都在剧痛,她惶然瞪大眼,看那少年如此真实鲜明的站在她身前,烧得看不出五官的脸,居然隐约能辨出一个诡异轻蔑的笑容,他俯下烟光缭绕的脸,那般的近那般的真实,真实到孟扶摇能感觉到他肌肤里散发出的焦臭和血腥气味,那般汹涌而又无声的逼了来。
他轻轻道,“孟扶摇,你当时准备救王爷时,已经看见我神情有异,你内心深处是不是也在等待我制住你?不然以你的武功,我凭什么能制住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做士兵的,比你更应该牺牲?”
诛心之问。
孟扶摇从指尖刹那冷到了脚尖。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当时自己根本不想那般牺牲?是不是自己是在自私的等待被华子制住?
不不不不不不不!
孟扶摇低声的嘶吼起来,她喘息的向后退,拼命挥手驱赶那些幻影,“不!没有!不是这样!我……我当时在脱衣服,脱衣服的人,因为心神波动,反应会迟钝……不是你说的这样!”
“华子”的手定在半空,虚虚的浮着,他似乎也没想到孟扶摇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保持清醒和辩解意识,他的脸在烟光后忽聚忽散,每次聚拢,孟扶摇都觉得眼前一晕,每次晕过,她的意识便要模糊一分。
就在她将要陷入黑暗的前一霎,忽然脖颈一痛,被一只大板牙狠狠啃了一口。
一双小小的爪子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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