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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番外-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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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他只能维持七天,换句话说,你这里就是七七四十九天,到期你不回去,他也就耗尽了。”
  孟扶摇立在门口,满身的阳光里心口发冷,她一时还没换算过来那时间,在心中翻来覆去的算,却死活得不出答案,或者答案已经出来,她却害怕面对直觉逃避。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噢,”那人又探头,加上一句,“你好像只有三天时间了。”
  孟扶摇晃一晃,半晌机械的道:“谢谢你。”转身出门去,桌子后那人爬出来,注视着她的背影,摇头叹一声:“难噢,来不及噢……”
  还有三天。
  还有三天。
  这个数字像一道巨雷,劈得她头脑嗡嗡作响。
  妈妈看似好转,实则时日无多,她一直等着送她最后一程,妈妈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她千辛万苦回来,就是要做到所有女儿都该做到的事。
  她没有理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莫名其妙抛开她。
  然而她竟不知道,她在这里的所有时间,是他用心血一滴滴凝化。她每多一刻停留,他便近一步死亡深渊。
  原来到最后,要冒险的不是她,面临生死难关的不是她,那一夜携着绝望的泪水的无尽缠绵,用苍凉的心情等待着结局到来的,不是她。
  都只是他。
  而她……她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那一世她为了母亲将死而奔回,这一世她知道他将死,明明有办法,却无能为力。
  这世上竟有这许多焚心为难!
  从现在开始,她走过的每一步,她做过的每一个动作,哪怕一抬手一回眸,都在倒计时他的生命。
  她的心被拉扯熬煎,两边都是地狱。
  三天……任谁也知道,来不及。
  除非……今天妈妈会去世……
  孟扶摇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恨不得抬手就给自己一耳光——她怎么可以这样想?她怎么可以这样想?
  怔怔抹去脸上眼泪,她快步回医院,推开房门那一刻,她下意识的去看心电波显示仪。
  那里很平稳的波峰波谷,没有拉直。
  那一眼她完全是下意识,看完之后却觉得五雷轰顶——她在干什么?她在看什么?
  她在希望什么?她在想什么!
  孟扶摇站在那里,只觉得全身刹那冰凉,她打摆子似的颤抖着,几乎站立不住。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一低头,迎上妈妈的眼睛。
  孟妈妈静静看着她,眼神若有所思。
  孟扶摇赶紧扯出一抹笑容,抬手道:“我给您买了豆腐乳……”手一抬才发现,心神恍惚之间,豆腐乳已经给她不知道扔哪去了。
  她赶紧掩饰的咳嗽,讪讪的笑:“丢在外面了……我去取。”不待妈妈回答,她快步出了病房。
  走出来之前她瞄了瞄妈妈气色,觉得妈妈气色很好,这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她竟然没有欢喜,随即她便为自己的没有欢喜,羞愧得要自杀。
  她……竟然没有欢喜!
  刚走出几步,看见病房外走廊上挂着一只钟,孟扶摇一抬眼就看见时间。
  看见时间刹那,她便立即开始计算,假如妈妈现在……
  一个念头刚出来,她又是一颤……我在算什么?我在算什么?
  再也不敢看那钟,她疯一般的奔过走廊,一路狂奔直奔进厕所,哗啦啦打开洗脸池龙头,白亮的水柱冲出来,浇了她一头一脸。
  她迎着那水柱不避不让,让那凶猛流出的水狠狠冲刷她的脸,冲刷她的龌龊,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
  隐约听见钟摆滴答一声,抬头一看,厕所上方居然还有个钟,秒针滴滴答答走着,分针急急忙忙动着,时针在她眼底,以惊人速度向前飞着。
  时间!时间!时间!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焚心的利刃割成碎片,碎在一地,踩着前行便鲜血淋漓。
  她这么恨时间的快,这么恨人生的无奈,命运为什么要有那许多的为难来为难她,从不愿给她一分希望的救赎。
  她猛地跳起身,一拳轰碎了挂在门上方的那该死的钟。
  停住!停住!
  给我时间!给我时间!
  洗手间门外突然掠过快捷的脚步,医生护士簇拥着一大团推着小车奔过去,看方向,竟然是向着妈妈的病房!
  她刹那间心中一喜,腾的跳起,追着那群人便冲过去,然而那群人越过妈妈病房门口并不停留,直接拥入了隔壁病房。
  她怔怔站在妈妈病房的门口,手脚冰凉。
  更糟的是,病房门开着,妈妈依旧清醒着躺在床上,望着门口的她。
  刚才那一刻,她的急切,妈妈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刻,她是不是竟然在眼神中流露了失望?然后落入妈妈眼中?
  她的心冰凉一团,心腔突突的疼痛着,攥紧、绞扭、挤压、碾碎……世界化为粉尘,在充血的心中轰然而碎。
  她再也无法在妈妈的目光中坚持下去,一转身,疯一般冲下楼梯。
  电梯侧小门有个拐角,那里是少有人走的安全通道,她一头撞开那门,步子一软骨碌碌滚下去。
  坚硬的水泥楼梯梗着背后,刹那间她遍体鳞伤,然而唯有这般的痛楚才能抵过内心里巨大的崩毁,她歪歪斜斜站起来,腿一软滚在楼梯角,随即再也没有了力气。
  她将额头抵在墙角,拼命厮磨,似要用那般肉体的疼痛,抵挡内心里无穷无尽的痛苦,斑斑血迹染上雪白的墙,再被她下一次狠狠蹭去,鲜血和着眼泪和汗水滚滚奔流,满墙腾着石灰和粉色的血水。
  她怎么可以希望妈妈死……
  她怎么可以在刚才那一刹绽出巨大的欢喜……
  她怎么可以这么卑鄙而自私,竟然想用亲人的死亡换自己的幸福……
  ……
  她怎么可以安然在这里,耗费着他的生命?
  她怎么可以明知时间流逝,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怎么可以享用尽他一生心血,将他永久而孤独的抛在那不见天日的地宫里?
  ……
  她这样也不可以,那样也不可以!
  苍天!
  为什么不能把她生得再自私些再无耻些?
  那样她可以不为自己潜意识里流露出的急切期盼而无尽自责!
  那样她可以选择,根本不回来。
  那样她可以选择,忘记他,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
  ……
  那样她甚至可以选择……关掉供氧的阀门!
  孟扶摇在黑暗无人的安全通道里痛哭失声,不住拉扯自己的发,满地里落了带血的发和断裂的指甲,她撞向墙壁的力度,似要将自己灵魂都撞碎。
  她也确实碎了。
  碎在辗转磨折的命运里,碎在刺心裂魂的煎熬里,碎在明明知道可以去做却做不出,甚至连想一想都觉得是罪孽的无穷痛苦里。
  到得最后,她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倒在尘埃,痴痴大张着眼睛,看那些浮游的尘絮悠悠升起,再缓缓降落,将她埋葬。
  她也确实将自己葬了。
  权当自己死了。
  她不想再那样煎熬的等着妈妈死,也做不到奔向自己的幸福,丢下濒死的妈妈任她孤独死去,临终下葬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她更不能亲手拧紧氧气袋的阀门。
  她只好,陪着长孙无极一起死。
  命运终究不愿成全她,她知道,她能做的,只有用这条命来陪他,活着不可以便去做鬼,哪怕永堕黑暗,她要一个良心的安宁。
  送走妈妈,她便自杀,魂灵是宇宙间不受控制的物质,做鬼也许能和他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想通了,想开了,终于想明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
  于是她爬起来,拍掉衣服上的灰,洗掉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把袖子放下来挡住手上的伤,将自己收拾得基本正常,再回到病房。
  她平静的问妈妈:“怎么还不睡?您早点休息。”
  孟妈妈不说话,她从刚才开始,一直就是那个姿势,半躺在那里。
  孟扶摇心力交瘁,勉强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了一侧晚间睡觉的小床上,往枕头上一靠,就再也动不了。
  隐约中孟妈妈递过来一杯水,她接了,一口气喝干净,随即便觉得脑袋很重,眼皮也重,意识很快陷入模模糊糊。
  那般朦胧的虚幻里,突然听见一声温柔低唤:扶摇。
  孟扶摇浑身一震,一霎间她以为幻听了长孙无极的呼唤,但是似乎又不像,她想睁开眼看看那是谁,然而躯体却沉重得像铁块,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
  她陷入强迫的睡眠,呼吸微微急促。
  夜色渐浓,病房黑暗,远处的灯光泻过来,将屋子照得半明半暗,照见病床上的孟妈妈,突然微微倾过身。
  她靠着孟扶摇床侧,拔掉输液的针头,挣扎着努力伸手过去,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她看着她的眼神温柔而了解,疼痛而包容,如果孟扶摇能睁开眼睛,便会发现,这眼神,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这世上两个最爱她的人,拥有一样的眼神。
  灯光浅淡,昏黄一束打在沉睡的女子脸上,孟妈妈平静的抚着她的发,抚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小女儿。
  她用枯瘦的手指,轻轻抹平她在睡梦中仍然挣扎蹙起的眉,带一抹满足而安详的笑意,抚遍指下的脸庞。
  这张脸,不是扶摇的脸,可是她知道,她的灵魂是。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世间最难解释的便是血缘和心意相通,她们是如此情意深厚的母女,多年来相依为命,为师、为姐、为友,亦为母,她和女儿,本就有着世人难及的最为深挚的情感,她们对彼此的牵挂和了解深入灵魂,所以扶摇无论如何也无法抛下她,所以她第一眼,便认出了扶摇。
  除了她的女儿,这世上还有谁会有那般明烈鲜亮至迫人的眼神?
  “可惜不能让你睁开眼,再看看你的眼神了……”孟妈妈低低道,“扶摇,妈妈好想你,可是妈妈也,不能认你。”
  认了她,接下来的事便不能做了,她不能害扶摇永远活在愧疚中。
  “你很为难是吗?”她心疼的摸着她伤痕累累的手,“我让你为难了是吗?扶将……你真是太善良太善良的孩子。”
  “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吧……”她微笑着,合起那柔软掌心,“我看见了你的幸福,我看见有一个人用全部的心来爱你,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快乐呢?”
  死亡只是一场永恒的睡眠,只有知道她幸福,她才能安心的躺倒眠床。
  “去吧……”她俯下脸,轻轻吻上她的额。
  “妈妈永远爱你。”
  昏黄的灯光照亮一角,灯光中母亲苍白的唇,印上女儿光洁的额。
  老去和青春同时开谢,真爱永不惧于别离。
  孟扶摇的眼睛始终没能睁开,眼角却缓缓沁出一滴泪水,在淡淡黄光下,流转折射出珍珠般的光芒。
  孟妈妈接住那滴泪水,出神的看了看,然后掖紧孟扶摇的被角,缓缓的躺了回去。
  黑暗中有细碎声响,她在床上慢慢整理好了自己。
  然后,伸出手去。
  关掉了供氧的阀门。
  ……
  三天后,XX市公墓之中,孟扶摇轻轻的在一座新坟前献上一束洁白的康乃馨。
  墓碑上的女子保留着生前的温柔安详姿态,在照片中微笑看着她,三月的春风和煦,她永远明丽在爱她的人心中。
  墓碑上没有写生平,孟扶摇只刻了这样一句话。
  “真正的爱,来自于彼此的成全。”
  妈妈。
  那晚我没有真正被安眠药迷倒。
  五洲大陆那一场锻造,我的意识已经十分强悍,哪怕孱弱的躯体沉睡,意识依旧清醒。
  我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却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
  那是您对我的成全,生命到了此处,彼此都已经无愧于心,您最后的苦心,我不想辜负。
  我知道,您害怕一旦和我相认,最后您自杀时我会认为是我逼死您,您不要我带着愧疚而活。
  放心,我不会。
  我向您承诺,从此后,无论在哪里,无论遇见任何事,我都会努力的,无比幸福的活。
  三月阳光温柔如绸,照见女子纤细背影。照见她携着一袖芬芳的花香,向公墓深处的密林走去,走向宿命所在的终结,走向,爱情的那一头。
  ……
  孟扶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为第一眼看见的日月星辰灿烂穹顶而欢喜得热泪盈眶。
  随即她觉得所在的地方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副棺材,棺材里还有个人和她挤在一起。
  她伸出双臂,满足的抱住那个身体,呜……终于回来了。
  手臂却突然一僵。
  怎么会这么冷?
  她慌了,赶紧爬起身,仔细看长孙无极的脸,他的眼紧紧闭着,脸色苍白,看不出一点活气。
  孟扶摇把他的脉,也找不到任何跳动的痕迹。
  她输真气……没有动静。
  她摇晃他……没有反应。
  她的心突然空了,塞了一团乱糟糟的雪,怔怔的爬坐起身,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对,难道命运真的可恶到这个程度,她好不容易回来,依旧面对和他的天人两隔?
  目光茫然一转,看见棺材的对面,有一个沙漏。
  她立刻爬起来去看那沙漏,沙漏里细沙已经漏尽,她心中轰然一声,眼前一黑。
  我还是回来迟了么?
  她挣扎着,扑出去,想要看清楚那个沙漏里还有没有沙落下。
  身后突然一紧。
  一只微凉的手,掐住了她的腰,下一瞬天旋地转,她被压在了棺材底。
  淡淡的阿修罗莲香气氤氲,那人温柔而急切的唇,覆上她刚要惊呼张开的唇。
  她眨眨眼,落下泪来。
  ……
  穹苍天胜元年,长孙无极继长青神殿殿主位,次年,大宛对扶风塔尔族出兵,占据塔尔族三千里疆土。
  天胜二年,大宛女皇孟扶摇下嫁穹苍无极两国帝君长孙无极,嫁妆是塔尔国土,正好将被塔尔隔开的穹苍和无极,连在一起。
  同年,扶风女王雅兰珠自愿对大宛无极称臣,永为两国之属,纳入大宛版图。
  江山为嫁,天下版图三分之一尽归长孙无极,天胜八年,两国正式合并,改国号“大成”。
  大成皇朝的开国皇后,是五洲大陆史上最为光艳灿烂的女子,以其强绝啸傲一生伟绩,尽享五洲大陆膜拜顶礼,史称:神瑛皇后。
  上渊长宁三年,上渊帝君燕惊痕出兵太渊,三月灭国,重新合并上渊太渊,改国号大燕。
  自此,天下五分,大成,大瀚,轩辕,大燕,大宛。
  五国帝君都是实力强绝的天下顶尖人物,世人合称:五圣。
  轩辕承业五年,轩辕帝君崩于九华殿,时年三十二岁。
  他身后留下一子一女,两个孩子,都是嫔妃所生,至于是哪位嫔妃,他也不记得,只要不是那个人,那么其他任何人,都没什么区别。
  轩辕国祧需要人继承,于是他拼命多活几年,活到有了继承人。
  他一生未立皇后。
  和他相同的,大瀚,大燕两国帝君都后宫寥寥,三国的深宫如此空寂,那些衣香鬓影,锦绣繁华,都是落在烟云之中的空花,怎样的热闹,都似隔着云端般抓挠不着,妃嫔们在红颜的时候进宫,直到白发也难得见到陛下几次,她们存在的目的,就只是生下继承人,而女主人的位置,永久虚悬。
  三国,无后。
  (全文完)


番外卷 《扶摇皇后之圣诞DM篇》

孟扶摇嫁给长孙无极的第二年,把圣诞给搞了过去,当然,还有华丽丽的圣诞舞会~ 
今夜,觥筹交错。 
今夜,舞姿绚烂。 
今夜,不醉不归。 
毒舌男宗越依旧一袭白衣,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尤其女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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