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东匪事-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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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017’追踪‘座地虎’中就接连遇到了‘赶尸帮’、‘蟒蛇阵’、‘放蛊术’、‘疯人草’中毒等鄂东最负盛名的几大巫术的系列侵扰呀！”
　　　　与会的干部们再次将目光投向张虎，惊奇地低声议论起来。
　　　　“一四〇”首长挥了挥手，提高了嗓门，最后布置道：“同志们，敌变我变。根据变化了的敌情，我们也必须重新调整我们的剿匪部署。因此，我们的对策是：对内，时刻警惕，防范内奸；对外，调整策略，勇猛追歼。
　　　　具体策略是：
　　　　一、各剿匪部队分片包干，固定一地，配合新政权的建立工作，强化分区而治，使‘座地虎’等散匪、残匪无法渗透进来，将他们饿困在山林中。他们耐不住饥饿了，就要流窜着到处找吃的。只要他们动，我们就有办法逮住他们。
　　　　二、各村寨都要迅速建立、培训民兵组织，村村寨寨、交通要道都要设立村哨、路卡，严格检查过往行人的身份。使忍受不了饥寒的‘座地虎’等残匪无法在村寨蒙混过关。
　　　　三、加强通讯联系，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立即向上级报告，同时要通知相关相邻村寨，做到联防联治，协同作战。造成‘座地虎’等残匪走投无路的局面。
　　　　四、张虎的英雄侦察排，继续担任机动剿匪侦察工作。专门负责对鄂东最后一名惯匪‘座地虎’的跟踪侦察和追捕工作。一旦发现‘座地虎’的下落，你们要立即扑上去，迅速将其捕获、镇压。只有捉住或者消灭了‘座地虎’，才能大快人心，鄂东的老百姓才能睡着觉，我们才能说取得了鄂东清匪反霸的最后胜利！”
　　　　与会的各剿匪基层部队的下级首长，对“一四〇”首长的对匪情如此透辟的分析，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四〇”首长忽然提高声音问道：“张虎，你听明白你的任务了吗？”
　　　　张虎立即弹簧一样地蹦起来，敬礼道：“报告首长，听明白了。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一四〇”首长毫不留情地说：“张虎，你给我听好了：我可不想看到第二次空头保证。”
　　　　张虎的脸立时红到了脖根儿。他连忙将胸脯一挺，大声地说：“报告首长，我们坚决不再犯上次的错误。坚决在最短的时间内捕获‘座地虎’，向首长和鄂东人民交差！”
　　　　“一四〇”首长说：“好，你这次的‘军令状’是当着这么多人立的。我们盼望着你兑现你的承诺！”说着，带头鼓起了掌。
　　　　散会后回到驻地，张虎费了好大劲儿，才将接受处分的羞愧情绪压制下去，凝聚心神，打开笔记本认真地琢磨起“一四〇”首长的指示来。
　　　　“座地虎”为什么会提前逃跑呢？
　　　　他看着“一四〇”首长分析的三种原因沉思起来——
　　　　第一种，是我们内部有土匪的“眼线”，及时给土匪报了信。
　　　　第二种，是我们自己没有注意保密，被敌人窥探到了。
　　　　第三种，是敌人的侦探从我们的行动上判断出来的。
　　　　他逐一地分析着这三种原因，觉得都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最可怕的还是第一种——即我们的内部隐藏着敌人的“眼线”。
　　　　他分析着：这内部又可分为两方面：上头，是剿匪指挥部。如果土匪的“眼线”隐藏在指挥部内，那是极其危险的。但是，据“一四〇”首长介绍，他接到情报的当日早上便立即给侦察排下达了追缉“座地虎”的命令，前后不过十分钟。而且知道这一情报的人只有他和政委以及警卫员！泄密的可能性不大。另外，张虎觉得，“一四〇”首长一定会在指挥部内部追查的。那么下头，便是侦察排了。
　　　　张虎回忆着，侦察排是在接到“一四〇”首长的命令五十分钟后出发的。问题可能出在这出发前的五十分钟内！而且在这五十分钟内知道这一情报的，只有赵越、三个班长和向导老周。因为他们利用出发前的时间紧急研究了一下出发的目标、路线、行军时间和对青龙寨发起突袭的时间。
　　　　另外，在这五十多分钟的时间内，他们六个人都有二十多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即吃饭、上厕所、整理内务等。如果泄密，那么，很可能就在这二十分钟内。
　　　　他决心在侦察排内部对这二十分钟有嫌疑的人进行秘密调查。
　　　　接着，他开始考虑起五十分钟之外，侦察排成员泄密的可能性。
　　　　第一，某个成员可能利用急行军休息单独上厕所的空隙，在某地和某人接头，从而泄露了情报。
　　　　第二，某个成员可能利用单独上厕所的时间将写好的情报放到了某个指定的交流情报的地点，由接受情报的人迅速传递给了“座地虎”！
　　　　第三，某个成员可能利用单独活动的时间，直接秘密发报给“座地虎”！
　　　　正想着，副排长赵越安排好警戒回来了，看到张虎正在看着笔记本拧着眉头，聚精会神地用功，就问道：“排长，还想那受处分的事儿吗？”
　　　　张虎认真地纠正说：“记住，我是代理排长，不是排长！”然后叹了口气说，“没想那个，我正想找你帮我分析几个问题呢！”
　　　　赵越大大咧咧地坐下，问道：“扯鸟淡！不想是假。直到现在，想想那天挨批的事儿，我的心还乱突突呢！算了，不说了。你就说，我能帮你分析什么？需要我当你哪方面的反方？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
　　　　他知道，号称“小诸葛”的排长张虎一遇到什么问题，总喜欢找他和他“抬杠”、“扒犟眼子”。张虎时常告诉他，你老赵的“杠”常常能抬到关键处，那“犟眼子”也常常能“扒”到要害处！他俩的“抬杠”，双方受益：张虎扩大了思路，赵越收获了经验。
　　　　此时，张虎认真地对赵越提出了上面自己思考的三个问题。
　　　　赵越逐一加以驳斥。
　　　　他挥舞着大手，瓮声瓮气地说：“你说的第一个可能，我看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们行军途中临时休息的地点随意性很大，土匪的情报人员不可能知道我们在哪里落脚而提前到那里等待着。”
　　　　张虎同意地点点头，将这一可能排除掉。
　　　　赵越接着说：“第二个可能性只有一点点，那就是我们的临时休息地点正好有土匪的情报交流点。而这种可能性，顶多有百分之一！”
　　　　张虎基本上也把这种可能性排除掉了。
　　　　赵越说：“你的第三种可能性么，在急行军过程中根本不可能，而只能在我们的驻地从容实现。但是，那还必须得有个条件：就是我们的临时驻地附近，有这个敌人‘内线’的发报装置或者紧急通讯工具！”
　　　　张虎问道：“你是说，在行军途中，基本可以排除我们侦察排内部泄密的可能性？”
　　　　赵越说：“对，正如‘一四〇’首长所说，除非是沿途有土匪的眼线根据我们的行动判断出来了我们的目的，然后，采用紧急手段给‘座地虎’报了信儿！”
　　　　张虎又问：“你认为即使我们侦察排有人泄密的话，也可能是在驻地我们出发前的五十分钟内？”
　　　　赵越想了想，说：“太对了！而且，我觉得，战士们根本不可能泄密。因为他们那时候还根本不知道我们接受了什么任务。即使泄密的话，也只能在我们六个人中间。”
　　　　张虎的眼睛亮了起来，问道：“你也这么想？”
　　　　赵越严肃地点点头，说：“我敢肯定，泄密只能在我们集体研究后的二十分钟之内。因为在会上，我们六个人谁也泄不了密！”
　　　　其实，他虽然是粗线条的人，但自从听了“一四〇”首长的分析后，就已经把这六个人全都在心里快速地过滤了一遍，首先被排除的是排长、自己和三位班长，剩下的，只有在蟒口救过自己性命的老周是外人！但是，他的感情促使他不愿意往老周身上想！他也从心眼里认为老周不可能泄密！这理由可靠与否，他懒得去细想。
　　　　张虎高兴地一拳头打在赵越的肩膀上，说：“好你个老赵，你也快成了‘小诸葛’了！”
　　　　赵越滑稽地一抱拳说：“过奖，过奖。在你跟前，我顶多是个粗鲁的张飞！”
　　　　张虎由衷地说：“你老赵和我谦虚个鸟！”
　　　　张虎也说了句脏话，两个人都快乐地哈哈大笑起来。
　　　　张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周老哥呢？我还想找他唠唠呢！”
　　　　赵越说：“哦，他请假回皖寨的家了。我觉得最近侦察排没什么事情，就批准他回家看看。”
　　　　张虎说：“不是说，他家中没有什么人了吗？”
　　　　赵越：“是，不过，没有人有房子呀！有房子就算个家。所以，只要我们回到驻地休整，老周保准就要回家看看。”
　　　　两个人撂下这个问题，又开始了“座地虎”是如何逃跑的讨论。
　　　　不知为什么，去青龙崖追捕“座地虎”时，沿途两次遇到赶尸帮的情景，一直在张虎的头脑中萦绕。当想到“座地虎”是如何逃跑的问题时，突然，那个顽固念头又在他脑海里蹦出来：赶尸！
　　　　他急忙拿出那支报警的弩箭看着，那块写着“小心赶尸帮”的粗土布“柬书”依然贯穿在箭杆上。
　　　　张虎忽然问赵越：“老赵你仔细想想，这‘座地虎’能不能化装成赶尸帮逃窜呢？”
　　　　赵越一愣，当即说道：“呃，我没想过，你这想法很新奇！可是，有什么根据呢？就凭那份‘弩箭书简’吗？”
　　　　他知道排长文化高，是‘小诸葛’，肚子里长着七十二个心眼子，点子多，所以才有此反问，无非是想掏点儿“底儿”。
　　　　张虎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问道：“老赵，你说这弩箭上的五个字是什么意思？”
　　　　赵越想了想，说：“小孩子都明白：告诉我们，对赶尸帮要多加小心。”
　　　　张虎问：“小心什么？”
　　　　赵越皱着眉头思索着说：“小心什么？无非是告诫我们小心些，不要冒冒失失地冲撞了赶尸帮。”
　　　　张虎显然不满足，问道：“难道就这个意思？”
　　　　赵越奇怪地反问：“那还会有什么意思呢？”
　　　　张虎探讨地问：“你说，有没有告诫我们注意赶尸帮的意思呢？”
　　　　“你怎么这么想？”赵越挠着脑袋说：“这个……也许有吧！”
　　　　张虎换了个角度问：“老赵你说，假如是告诫，可这告诫是谁给我们发出的呢？”
　　　　赵越说：“我想是过路的少数民族猎人。”
　　　　张虎看着赵越，问道：“为什么？”
　　　　赵越按照自己的思路解释：“因为只有少数民族猎人，才有这种弓弩。”
　　　　张虎并不满足，问道：“还有什么理由呢？”
　　　　赵越思考着，说：“只有猎人才起早贪黑。碰巧了，被他遇上了赶尸帮。”
　　　　张虎摇摇头，说：“难道不能是三班长发现的那个江湖夜行人？”
　　　　他又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义弟明珠。
　　　　赵越干脆地否认：“不可能。”
　　　　张虎问：“为什么？”
　　　　赵越解释说：“我们都从小学过武术，你是知道的，江湖豪侠绝对不会带这种笨拙的弓弩。他会用飞刀、钢镖或者袖箭之类的暗器寄简报警。”
　　　　张虎心里反驳着说：明珠就是用这种弓弩的！但是，口中却说，“那，他为什么在那样的时候，在那片树林中现身？”
　　　　赵越说：“正像我们恰巧在那里遇到赶尸帮一样，那个猎人也是适逢其会而已。”
　　　　张虎问：“你就这么肯定是当地的猎户向我们发箭报警？”
　　　　赵越肯定地说：“然也！”
　　　　张虎说：“如果是猎人，那么，他为什么要向我们报警呢？”
　　　　赵越说：“扯鸟淡！我看那不是报警，而是警告。”
　　　　张虎感到赵越的想法很新鲜，问：“为什么？”
　　　　赵越按照自己的思路，说：“警告我们，不要破坏鄂东的规矩。”
　　　　张虎由衷地点点头，说：“嗯，有些道理。可我还想，可能是另外一个人在向我们报警？”
　　　　赵越吃惊了，问：“另外一个人，谁？”
　　　　张虎推测着说：“青龙寨的哑女！”
　　　　赵越嚷了起来：“什么，哑女？扯鸟淡，不可能！”
　　　　张虎问：“为什么不可能？”
　　　　赵越扳着手指头说：“第一，哑女是‘座地虎’的东家，怎么会给我们报警呢？第二，她是女人，怎么敢独自一人冒黑在赶尸帮来时到树林中给我们报信儿呢？第三，从傍黑遇到赶尸帮到我们扑向青龙寨的时间很短，我们的行军速度极快，普通百姓根本跟不上，何况她还是女人！更何况，她不可能超越我们提前赶回青龙寨，因为他逃不脱我们对青龙寨盘山路的监视。”说完，接着反问道，“排长，你怕是被她解‘疯人草’毒的事情给迷惑了吧？”
　　　　张虎不理他的反问，用箭杆敲打着手心，说：“可是，这支箭和哑女墙上挂着的九支箭一模一样，而且和这支加起来正好是十支。要知道，猎人买箭是不可能买九支的。”
　　　　赵越分析道：“她可能当时买了十支，可是后来射丢了一支。还有，工匠卖的弩箭，当然都是一个样子了，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虎坚持着自己的意见，说：“我还是怀疑哑女和这支弩箭的关系。”
　　　　赵越瞪着大眼睛反问道：“你的怀疑还有什么根据呢？”
　　　　张虎说：“那天晚上，在青龙寨听到她的喷嚏声有些和我们夜遇赶尸帮时的喷嚏声极其相似。”
　　　　“喷嚏？”赵越扑哧一笑，说：“排长，相似，可并不是一样呀！”
　　　　张虎回忆着，说：“我觉得，那两个喷嚏的差别就在于声音大小的不同。”
　　　　赵越按照自己的逻辑推理道：“即使如此，也不能肯定是哑女。撇开别的不说，单是她在树林中发箭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快速返回青龙寨，就根本不可能做到。除非她会飞，再不，就是青龙崖上还有另一条秘密通道。”
　　　　张虎脑袋一亮，想道：明珠就是会“飞”，那可是飞一样快的轻功！如果哑女就是身怀轻功绝技的义弟明珠的话，这点距离，他是完全能够做到的。听到赵越对“秘密通道”的假设时，他就更觉得可能了，否则，“座地虎”从哪里逃跑的？于是说：“我正是从你说的第二点上加深了怀疑。”
　　　　赵越问：“排长，你真怀疑青龙崖上还有一条秘密通道？”
　　　　张虎道：“如果不是这样，‘座地虎’为什么会来无影去无踪呢？为什么寨子里的人谁也没有发现他出入呢？要知道，只要他们在山路上现形，就逃脱不了寨民的监视的。这是青龙寨寨民的习俗，也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
　　　　“这，是他妈的个谜。”赵越挠着脑袋。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说：“你是说，‘座地虎’从秘密通道下了青龙崖，然后，再化装成赶尸帮逃跑了？”
　　　　张虎看着弩箭箭杆上的“小心赶尸帮”的警语，点点头，说：“对。但是我还认为，那晚在树林中冷箭寄简的人所指的赶尸帮，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个赶尸帮。”
　　　　“为什么？”赵越从来就没往这里想过，这是排长第二次庄重地对他提出来的观点，因此，惊疑得张大了嘴巴。
　　　　张虎说：“你想想，那天晚上，那声响亮的喷嚏声忽然响起来时，那赶尸的师傅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样子？”
　　　　经过张虎提醒，赵越想起了那晚赶尸的师傅听到喷嚏声时那双袖快速一抖，串铃落地的连续动作，说：“嗯，现在想来，那赶尸匠的动作是有些扎眼，好像是武功上训练有素的人遇到危险时的过激反应。”
　　　　张虎思索着点头说：“这个判断非常正确！”
　　　　赵越又补充说：“不过，听说鄂东的赶尸匠最重要的素质条件之一，就是会武功。这样看来也就自然了。”
　　　　张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