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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尘--乡村教师纪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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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该不是让我陪你吧?那我走了!”

  “哪里?哪里?不是的!不是的!”他赶紧拉住方成。

  “算了吧!开玩笑的,在这里我们彼此相陪吧!”

  “老方,你说是酒好,还是安眠药好呢?”老吴突然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

  “酒比安眠药还好,喝了酒睡得很好的。”他告诉方成,又像在告诉他自己。

  “是吗?我没试过。”方成说的是实话,但他想了想,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也会需要的。于是又道:“暂时我也不需要。”

  “老方,你会需要的,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你会需要的。”老吴已有些绞舌了,应是喝得差不多了。

  “乱说,你以为我是你呀!”虽然方成嘴上这般说,但他也明白世事无绝对。

  “老方,你喝的酒少,但你能喝啊!”他竟也不争辩,居然自己换了话题。

  “这个,你说对了。我确实很少喝酒,来到这里才喝的。”

  “老方,你不懂啊!喝酒只不过为了麻醉自己而已,并不是在喝酒。”他似乎又清醒了几分,然而不想刚说完,竟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一会儿即起鼾声了,只有方成帮他关灯掩门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谭俊从里山过来了,定是从里山坐早车来的,要不是不会那么早的。他告诉方成说周正去了坝镇听课了,下午才会到同沥来。于是方成打消了过里山去的念头。

  老许和老吴也是受学校派去听课的。这下边住的只有老方和老肖在学校。谭俊早就与老肖他们认识,据他自己介绍是在教育局分来的时候认识的。用他的话说虽不是老乡却胜似老乡,能一同来到一个地方也算是缘份吧!于是常常过同沥这边走走的。老肖却补充得更加完整些,原来教育局当时并未要谭俊的,却见他几个字写得不俗,而且挺会说话的,于是便让他与他们同来了同沥,最后分去了里山的。

  “为什么不要他呢?”方成有些不解,这谭俊确是比别人多几分灵敏气的。

  “我怎么知道?”

  “是别人介绍他来吗?”有的人就有那么一些门道的,于是专门做了中介,从中收取高昂的中介费。倘是他也是如此,来到不要的话,那该如何啊?

  “听说是他自己找来的。”

  “哦!”既是这样,方成也没什么好问下去了。

  中午,三个人喝得挺客气的。谭俊自己去买回两支啤酒,又亲自斟好了三杯,摆放好了,便招呼起来。三人不停举杯,全是谭俊呼喝的,既客气又周到,那话总说得别人很受用。老肖和老方本就相处多,知道彼此的秉性,都不喜客套,再说又不太会说话。这谭俊倒是当仁不让,举手投足间都挺大方的,竟不停地给老肖和老方挟菜,要是在旁人看起来,反以为他才是主人了。

  直到下午,老许和老吴回来了,周正也过来了。当下大家就在房前的廊下招呼着,不想去听课的人都说起了一件趣事来:牛队长带他们去听课,胡子拉渣地走在最前头,后边看到他的衣裤都是里长外短,甚至穿的鞋子竟烂得没了后跟,袜子也是脚后跟有了窟窿。听课时更有趣,那手时时动一下,先是搔头发,搔得两肩上落满了头屑。后来是挖鼻孔,竟连鞋子也去了,露出那前后都有窟窿的臭袜子。大家见了都捂着嘴偷笑。

  “哇,不是吧!这哪像教师啊?”方成首先发问。

  “…这样的人竟也能做领导的,简直是有辱斯文啊!”老许小声骂道。

  “哎,你们不知道吧,说牛队长啊,别人真的有那能耐哟!”谭俊也凑了过来,挺平静地道:“听说牛队长家里有两个儿子,一做上主任不到两年就建了一栋三层楼,原来家里很穷的……”

  听得谭俊一说,大家齐刷刷地看着他。他像说故事一样继续道:“那牛队长原来家里穷,穿着挺随便的。应该是习惯了吧!我们上次去听课也是他带队的,你看他那穿的真的与众不同的哟!不是说他的衣服料子特别,而是说他的样子不同一般。里面的衬衣他不是掖在裤子里面,而是露在外面,上面穿一件夹克,夹克短当然遮不到的。裤子也是这样的,他把里面那红色的青纶运动裤露在外边,外裤像这样的折起来,红色的当然显眼嘛!他那双皮鞋上的灰尘大概有一寸厚,早已不是黑色的了。他穿得就是怪,不是像我们把鞋后跟扣好的,他把后跟踩着穿的。你都没见过吧!别人那可真是不一般,要不做得了主任吗?真的,他这幅尊容不是吹牛哟,太像个放牛的了,所以大家就开始叫他牛队长了。”

  这谭俊伶牙利齿的,不知他是夸张,还是讽刺,反正他边说还边做着奇怪的动作,听着看着,大家尽是前仰后合,左右摇晃,乐不可支。

  晚餐,老方做饭,老肖切菜,周正洗青菜,谭俊陪着忙,老许和老吴下棋。

  方成刚走开一下,才要进门,却听得谭俊正说去找方成过来,但听得老许竟没好气地说:“别管他啦!”方成正好迈进门来,大家都不说话。方成知道老许每在这样的时候总爱对别人指手画脚的,尽显他那种挑毛病的风格,遂并不理会。

  席间,见方成先喝完了酒,谭俊笑道:“喝那么快,你怕没饭吃啊!”方成也笑道:“是啊!我先吃了,不够吃的话,再做吧!”老许却接过话去说:“你有那么好吗?”又转向谭俊说:“你不知他的底细,他在这里的表现怎么样。”方成听这话话中有话,早已一脸愕然。谭俊听了,只不好作声。大家也一片沉默。老许大概已察觉气氛不对,便又向方成说:“山顶,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虽有这么一句,但却并没有明确道歉之意,言语间是那般的勉强。方成只轻声道:“没关系。”席间谁也没有多说一言了,只是各自招呼自己。只听得一片碗筷声和咀嚼声。虽有谭俊试图用言语挑动大家来点笑语声,但却没有应和之人。于是也只好随了大家缄口了。老肖本不善言,只是一幅默然的笑脸看着。老周是客,有话也不好说。方成早知气氛不对,也不管如何,只是匆匆吃罢,先自起身走开去了。

  方成走进隔壁老吴房内,却见他直挺挺地在床上,两眼死盯着纹帐顶发着呆,像是很抑郁,明知道有人进来竟也一动不动的。窗边的桌上却是一堆冷锅冷灶——一块斜面的石块上是一个半新的电炉,电炉边又是两块石头。油渍,饭粒,菜屑在这里聚会一般。看样子他还没有吃饭吧!

  但方成却突然感到一个人的好处,爱什么时候吃,爱什么时候不吃,怎样吃,吃什么,都由自己做主。与老吴说起刚刚发生的意外之言,他当即骂道:“他妈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真是一帮鸟人!”方成也不说,只由了老吴骂着:“他简直觉得自己是个完人了,自以为自己长得高大,漂亮,就……”接着老吴分析起来:“我想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分工不明确造成的吧!”但老方却以为并非是这样的,只道:“因为大家上课时间不同,不容易协调的,谁有空谁做的,而他们却连买菜也挑剔得紧。我知道得按他们的标准和要求,只好凡事问过他们吧。谁知道这样也不行啊!”老吴气愤道:“我以为你脾气好些,会捱得长久些的,哪知……”

  不久,听得那边有离席的动静了。方成想原该去收拾残局的,但这回不管了,遂一直坐着只不去。

  傍晚时分,老许和老肖拉了谭俊去高潜家看电视。老周,老方,老吴三个则去溪边的稻草上坐,尽说着近日的不如意,做人难云云。周正也说起他们两个那脸色不好看等语。方成就想不如自己去买一套炉灶的好,免得看人脸色做事。但周正就劝说道:“暂且忍着吧,下个学期再买吧。否则,回家会没钱的。”原本方成也是这般想的,可是这回实在不行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十、寂寥
这天下午,方成,老许和老吴一同去爬山。

  那时候夕阳西下,学校西面的山,也就是住处对面的山,总会早早挡了下午的最后一点温暖,向人们预示着傍晚的来临。

  先下到公路边,再从桥上过溪去,沿着小村后的小道蜿蜒而上。于是就看到山上有大片大片的木薯地,有的早已收了,有的依然长着。西边天的太阳光,红红的,就要落到另外的远山的那边了。

  远望同沥镇上,新的楼房多起来了。最耀眼的是邮电大楼,还有一段新修的水泥路,整整齐齐的,卧在一片开阔地正中。胶厂和牙签厂掩在一片斜坡上的丛竹间,并不很显眼,因为那是旧楼房改造成的。

  
  中学没有什么娱乐,镇上当然也没有。就是逢集去走走,也不是很有意思的。无非是两三个猪肉档,三四个卖成衣的,五六个卖小菜的,还有七八个卖农具的,都集中在那个呈三角形的市场里,走走看看,也不过两三分钟就转过一圈去了。真要买点什么满意的东西时,只有去平连了。

  但那也是不能常去的地方,否则捉襟见肘更不堪啊!到这里的这些时日里,几乎没几钱在身上。周正说得更彻底,到时怎么回家呢?然而除却去平连买东西以为乐,间或去有老乡的中学聊聊,要不那双休日反成了年轻人的烦恼日了。平常没课也不是有趣的。过那日子,如果没有了太阳,连时间早晚也分不明白了。那时候,只有睡觉勉强成为最大的乐趣了。但像方成,睡觉不要太多,总要找点什么事做一下。小说看完了,只好去洗衣,写写字,要不就晒太阳吧!

  这天下午,他们四个又一起去散步了。大路上满是尘土,只好在半道上拐进了田野里去了。然后是横一个,竖一个,躺倒在稻草上谈起了学校的女生来。老吴的“势力范围,”老许的“黑名单,”老肖的“红信封,”——据老肖说,那是一种浪漫情调,必须用红色信封写的信。一个个在那夕阳下弥漫着的虚幻情调中展露出心底的奸笑。

  
  周末又来了。

  下课了,学生的单车异常的响着,对他们来说那是自由的回家的乐曲,但对瓦房底下那四条成虫——当时他们正坐在走廊下,心里一片茫然。——却不啻是寂寥的钟声。

  终于在憋了很久之后,老许先开口喊起来:“走,打篮球去啰!”这是他的爱好。其他三个,有两个矮一点的,一瘦一胖。单从身形看,也不像是这项运动的爱好者。另一个虽有空中优势,但向来不太热心这种常让手指受伤害的运动。情形如此,但大家还是得了指令一样的去了。

  穿过镇上的街道,来到了中心校的球场。却见人太多,一片空旷的黄土,尘土太大了,这场面看起来让人望之却步,方成只得与老吴先回来了。

  这回什么小事也可以当作大事做了。

  方成去打电话给全山,找老陈瞎聊了很久方回到住处。晚上,老吴又与老方说起他那些“势力范围”内的,哪个是他心目中的,哪个的身材和脸蛋如何如何,哪个部位再怎么样就更漂亮云云。他甚至猥琐的搓着双手,两眼流露出了邪恶的光芒,嘴上嘻嘻地涏笑着,说他要怎样怎样啦。

  看着老吴那幅嘴脸,方成猛然感到一阵恶心,便一声不响地走了。但过不了一会儿,老吴又走来了方成的住处。这回却换了一幅正儿八经的嘴脸,道:“老方,给我写三百六十幅对联。春节的时候我不回去了,在这里卖对联赚钱。”

  方成听罢,大笑道:“你这是馊主意,你也不怕没人要这种字啊?”

  见方成笑得如此洒脱,老吴也不由抽动那嘴角跟着笑了两下,但依然坚持道:“怎么会没人要?你的字这么漂亮啰!”

  “你在这里认识几个人?谁来买你的?”

  “可以叫那些学生来买啊!”

  “学生?有几个?到时你不要把纸墨钱都贴进去哟!”

  这老吴略低头想想,只道:“可能也是哟。”于是蔫蔫地起身去了。

  
  昨夜不入眠,只躺在黑暗中,听到外面簌簌的雨声,时大时小。“大概是天快要凉了。”方成想。因为前两天,暖得有些不似冬天了。

  早上很迟才起来。外面清清爽爽的。夜雨把树叶冲洗干净了,远近的山都变成了深绿色。空气特别新鲜,没有太阳,但天似乎也是干净的,特别地亮。

  下午也是很迟才起来。这时,已经能听到隔壁女生的笑语和脚步声了。天色似乎暗了许多,偶尔落起了很细很细的雨。只见到地面慢慢地湿了,却看不到空中有雨的踪影。接着就能感到丝丝轻飔,似乎是刚从地下渗出来的,在地面上来回游动着,裹住了一切。

  真的凉了!那染湿天地的雨啊!就像凉进了心底。因为双眼看到那么暗淡,因为心声深藏在心无处表达,因为凄凄沥沥的寒雨,猛然袭人而来便是孤苦和凄凉——不禁便会打一个寒噤,在这无助中更会觉得茫然。猝然中,才觉得自己并不强大,甚至这么一场小小的冬雨也会凉透自己的心,竟不由默默吟起一句: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 

  入夜,那雨便纷纷落出声来了。

  
  人,由于年龄的改变,会有角色的转换。也由于年龄的改变,会有阶段性的人生层。人生层里会有不同的人生事,人生思维。

  ——这一切,仿佛有人在暗中特意安排了似的。人们都在这种安排中轮换着,这样就有了人类发展至今至远了。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倘是能让某人从古看到今这种轮换——看似接力赛一般的轮换,那该会有多么壮观啊!

  作为一名成年人,已经成熟了,却不想告别孩童时的天真无邪,也会被人生层的一种思维攫住的,并且频频告诫你:应该进行角色转换了!因为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独自一生的。

  老许说得直截了当,这几天好烦,见了女人就发软。据说他还去跑了好几个镇寻觅意中人,但最心仪的跟了别人,只得遗憾认个妹妹,了作结局。

  老肖亦给女生抄歌,乐此不疲地给女老师写信,但始终没有回音。一见心爱人就脸红得无言,只有傻笑了。于是于此不如愿时也多。

  老吴自称家中有女友,但这里的女生来往也频繁,善于从中*,引诱情窦初开人的情感,并且送给女生精致的贺卡。

  老方也难平静下来,看过老吴的劣质街边书。模糊的图片,极具*的文字,看得人面热身燥。低沉时候,虽说可以写几段文字,把心思调开去,却也是抑郁得不得了的时候还是时时有。

  日子依旧熬着,只不知以后为何物。

  冬至来到了,学生放假回家去。于是又余下这四面依然是群山环绕的沉寂,还有沉寂中微不足道的颗颗浮尘,他们浮动着,却始终飘不出这群山的环绕。

  老许坐在高老师的住房前,正与高师母说着想家的话。师母才要问他,老许赶快就说:“不要说了,再说眼泪就要流下来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了。

  老吴的脸上却露出了少有的喜色,原来他要去学生家过冬至。他自有一份得意洋洋,并炫耀地对方成说:“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没人陪啰!”

  “我自己陪自己啊!不行吗?”方成答道,并且头也不回地说:“只要有太阳,就会有影子,影子就是另一个我,我孤独何在?”

  老吴在他身后乐得嘻嘻直笑。

  路过老肖的门口,却见他正在桌前划字,也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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