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吞-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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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她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不，不可能。
　　她在心里严厉地对自己说：“戴维是你的师兄、老师、上级和朋友……你们没有可能，绝对不要再多向前走一个厘米了。”从那天以后，肖凡开始刻意躲着戴维，为了尽量减少和戴维的独处机会，她试过不少方法。她把自己弄得加倍忙碌，甚至放弃了周末的加班。
　　有一天，戴维在走廊碰到她，认真地看了看她。这一掠而过的眼光像电光火石一样炙烤了肖凡，肖凡脸红了，不由自主地抬手掠了掠鬓发，按捺住有些激烈的心跳。他眼中的深意，却让她不敢咀嚼。下班后，她回到家，却意外地发现戴维在楼下等着她。
　　“Sandra，你现在有空吗？”他逼视着她问。
　　肖凡轻轻说了句：“有。”
　　“我想和你谈谈。”
　　“好吧。”
　　她上了楼，戴维则默默地随着她。
　　回到家，肖凡关上门，回过身，突然发现戴维的眼睛被忧郁的淡雾笼罩着，脸上布了一层暗影：“Sandra，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躲着我？像躲瘟疫一样？”
　　“没什么，我最近很忙……”
　　“告诉我实话。”
　　肖凡的脸红了，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没发出声音来。
　　“Sandra，你在撒谎，你瞒不过我！”
　　“我不愿意骗你。”肖凡望着他，很平静地说，“我爱上你了。”
　　戴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发亮，焕发出炫目的光彩。他慢慢俯下身，爱怜地抚摩着她的脸颊，轻声说：“Sandra，我对你本无私念，而且，我的信条是，绝不把工作和私生活掺杂在一起，可是，Sandra……，你为什么那么好？那么可爱？……”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　回忆戴维（9）
肖凡慌乱地扭过脸，觉得周身血液都在沸腾，不敢看戴维。
　　戴维脸上洋溢着炽烈的光芒和激动的微笑，温柔地抓住她的手：“Sandra，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她轻声问：“什么时候？”
　　“从你生病那一次。平时你总是那么冷静，那么坚强，那么神圣不可侵犯。但是那一次，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一个纯粹的女孩儿，美丽，脆弱而且无助。从那以后，我对你的感情就开始变化了……”戴维身子挨近她，捧起她的下巴，轻轻地说，“后来我发现，你慢慢开始疏远我了，你对别人很热情，却唯独对我很冷淡，我在想这是为什么，后来我发现，这是你有意在掩饰，在遮盖内心的某种情感，也许这情感与我有关……Sandra，我说的对吗？”
　　听了这番话，肖凡心底的热力更加灼热了，一种汹涌的力量在推动着她。但是她随即想到，不，不行。在鲸鱼公司，上下级之间谈恋爱是绝对禁止的，公司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以私害公的事情存在的。一经发现，格杀勿论。她不愿意因此毁掉戴维和自己的前途。于是，肖凡迅速地转过身，走到窗边，努力抑制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以一种尽可能冷静的声音说，“让我们结束这种不现实的关系吧。”
　　戴维茫然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间隔了一座高大的山，永远跨不过去。”
　　“山？”戴维困惑地问：“哪里来的什么山？”
　　“戴维，你应该清楚，公司有规定，我不能和自己的上司发生情感纠葛……”
　　这时候，戴维表情也慢慢恢复了冷静。他点点头，默默无言地离开了肖凡的家。
　　从那之后，两个人一直严格恪守着界限，苦心维系两个人之间安全的边际线，保持着普通同事的关系。肖凡一直把这份感情深深埋起来，不敢有一丝流露。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年多的时间。
　　半年后，肖凡获得了年度销售之星，公司奖励她去希腊旅游。很久没渡假了，肖凡决定尽情享受享受这个难得的假期。她到了公司预定好的酒店，办好手续正要出去潜水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酒店的玻璃转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绿色花衬衫、头戴沙滩帽，帽上围着一条红色大手帕的男人。没想到，这个打扮休闲的人竟然是戴维。看到戴维，肖凡又惊又喜，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带着一种细小、隐秘的不安。戴维到这里当然不是享受来了，他正好在那里参加一次商务会议。
　　也许是因为在度假地，戴维的心情极好，他甚至有些淘气地推掉一个客户的约会，邀请肖凡吃了一顿马拉松式的午餐。之后，他们离开酒店，赤着脚，一道在海滩上散步。望着波光粼粼的翡翠绿色海水，他们聊得很开心，戴维甚至轻轻用德语为她朗诵海涅的情诗，一切都笼罩着浓浓的梦幻意味。然后，戴维带着她离开人潮涌动的休假胜地，雇了一条船，顺流而下，去了附近的一座岛屿。这是一个非常美丽安静的小岛。沙滩上几乎没有人。他们默默地躺在沙滩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肖凡仰卧在海滩上，两臂做枕垫在脑后，望着高高的蓝天上飘逸的白云，听着潮水拍打着礁石，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脸上拂着习习海风，那种感受太美妙了。她简直要融化了。不知不觉地，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猛地睁开眼睛，竟然看到戴维半坐起身，正温柔地注视着她。肖凡的脸“腾”地红了，垂下眼睛，想躲闪开这种强大的攻击。戴维温柔地说：“你刚才睡着了。”“是，是吗……”她喃喃呓语似的说，“这里真安静，让人觉得很安全……”她心里洋溢着一种温柔的冲动，就大胆地抬起眼睛，两人四目相视，互望了数秒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想逃避什么。肖凡刚要说话，他的唇已经压了上来。这是肖凡生平第一次的吻。刹那间，一种猛烈的震撼推动着她，肖凡觉得一个深藏在最深处的真正的自我复活了。肖凡忽然主动伸出双臂，攀缠住他的脖子，戴维猛烈地拥吻着她，激动地说：“Sandra，我不能再忍耐了，让我们结束这种可怕的惩罚吧！有时候，在办公室里看到你，我真想大声对你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可是不行，我们是同事，我必须把这种情感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可是我爱上你了，无法伪装下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回忆戴维（10）
肖凡望着他，这种强烈的表情，她以前从来没有在戴维的脸上看到过，一种奇异地震撼让她眼里充满了泪，轻柔而坚定地说：“戴维，我知道这种关系足以改变我们整个的命运，但是我愿意沉浸在这种为生命涂上色彩的亮光中，即使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为了这份爱，我可以放弃一切。你呢？你愿意吗？”“是的，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哪怕为此丢掉工作也不后悔。”戴维也用同样坚定的语气回答她。两个人不再说话了，戴维加紧了对她的拥抱，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这一切对肖凡来说，就仿佛一个梦，一个很美妙很离奇的梦，一个感到无比幸福的梦……
　　浪漫假期结束了，两个人回到纽约，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但是这次假期就是他们关系的分水岭，他们深深地，深深地相爱了。白天在公司，两个人非常谨慎，避免一切可能独处的机会，不让任何人发现他们有超过工作关系的端倪。而到了晚上，两个人彻底向对方袒露出自己的灵魂和肉体，连皮带骨地交给了对方。两个人彼此坦诚，向对方倾射出全部的情感。但是两个人从来不曾提起过结婚之类的话题，似乎这种事情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根本不存在的。但也许正是因为这点，他们的关系才愈加牢固，似乎将爱人的关系又升华了一层。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她爱戴维，心甘情愿为他奉献一切，肉体、青春，甚至生命。但是，总有一个阴影在肖凡的心里挥之不去，那就是公司的规定。那个时候，戴维已经是公司的战略部总裁和环太平洋发展公司总经理，前途无可限量。公司里不少年轻人都把他视为偶像。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毁掉他的前途。她担心有一天自己无法在白天和晚上的角色转换中自由进出，让别人抓住戴维的把柄。于是，肖凡开始主动寻找调离纽约总部的机会。
　　有一天，机会终于来了。
　　公司准备要开发中国市场，需要一个既有西方教育背景又了解中国国情的人派去常驻，肖凡报了名。总部很快批准了。戴维对肖凡的选择没有表示反对。但在他告诉肖凡，自己更愿意她留在纽约，留在他身边。
　　肖凡离开总部，回到了北京。
　　刚和戴维分开时，肖凡很痛苦。她几乎是放弃了一切的爱好和娱乐，全身心投入了工作中。对她来说，工作变成了一种需要，变成了一种麻醉神经、获得睡眠的手段。肖凡每天把自己弄得很累很累，一直疲倦到躺下就睡着。然后醒来一睁开眼立刻又开始疯狂的工作。她每晚带着孤寂的心情回到家，回到自己那个装修得非常舒适的别墅中，在寂静的气氛里，怀念着过去那段水*融的快乐又幸福的日子……
　　而戴维也按捺不住对肖凡的思念，几乎每隔两天就要给她打来电话，或者发电子邮件沟通。即使他出差或休假，也要提前发MSN通知她。如果戴维在远东地区出差，比如日本、新加坡、香港、中国任何地方，他一定会挤出时间，飞到北京来看肖凡，偶尔也会住在肖凡的别墅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仅没有变淡，反而变得更深沉、更甜蜜、也更难分难舍了。从某种角度来说，戴维已经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铃——铃——铃——”一声声电话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响亮。肖凡的回忆被打断了，她站起身，迅速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电话，把听筒压在耳朵上，清清喉咙说：“嗨！”
　　“Sandra，祝贺你！”
　　“谢谢你，戴维。”肖凡踯躅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是你有意这么安排的吗？”她指的是升职的事儿。
　　“不，只能算幸运的巧合。谁让谢姆斯玩不转了呢？”戴维玩笑似的说，“你知道，总部的钳子在使劲了，一个大坚果马上就要夹碎了。”
　　“你指的什么？戴维？”
　　“机会啊！　Sandra，你等待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你不是经常对我说，谢姆斯的领导令你斗志涣散吗？现在是重新唤醒你的激情和斗志的时候了！”
　　“可是戴维，下一步怎么做，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猜到了，所以打电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对。总部专门成立了一个亚太执行委员会来专门监督亚洲市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将被任命为该委员会的主席。”
　　“真的？太好了。”
　　戴维沉吟了一下又说：“亚太执行委员会由副董事长哈斯先生直接管理。换句话说，总部建立了一个面向中国的总参谋部。Sandra，你可以通过我，直接和哈斯先生对话。这样一来，你就不再是一个只限于向亚太区总裁提供意见的普通经理，而是有了直接对话最高层的权力。但是，Sandra，我必须提醒你，委员会并不能解决真正的问题。它只是总部和中国公司之间的桥梁，而我的角色仅限于扮演一个见证人，除非你主动向我提出请求时我才会帮你，否则我不会主动干涉中国公司的事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很好。Sandra。另外，你要广泛地和中国各方面人士联络沟通，利用公司的关系以及你自己的资源，小心挑选最可信赖的人，设法建立起一种很好的人际关系。让他们指导你，帮你搞到‘入场券’。在这方面，如果你有问题，可以和公司的财务顾问——丹利士公司的执行董事迈克尔联系，他将向你提供这方面的建议。”
　　“好的，谢谢你，戴维。”
　　戴维的声音又柔和下来，“Sandra，机会难得，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我希望你用比子弹更快的速度赢得这场战争！”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上了。
　　肖凡放下电话，控制不了自己的无力感，用比子弹更快的速度赢得这场战争？她怎么做？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困境。可是不管怎么样，游戏已经开了头，放弃已经来不及了。无论如何，她必须赢得这场比赛。她不想令戴维失望。
　　

第六章　临危受命（1）
肖凡正式走马上任了。
　　这时候，由戴维亲自领导的亚太执行委员会成立了。同时，亚太区和中国区正式拆分了。虽然名义上肖凡和谢姆斯之间还是上下级关系，但是事实上谢姆斯已经无权过问中国市场的事情。总部虽然没有撤掉谢姆斯，还让他留在亚太区总裁的位置上。可是这个亚太区总裁的位置变得很微妙，位高却无权。也许总部是有意这么安排的，好让谢姆斯颐养天年。
　　谢姆斯被架在半空中了。
　　这种安排对于肖凡来说可以说称心如意。她觉得就像搬走了挡在自己前面的一块巨石，少了不少绊脚的障碍，顿时感到轻松和自在。最让她称心的是，她和戴维直接搭上了线，可以随心所欲地放手一搏了。为了方便工作，他们商定，每周二和周四晚上9点开会，随时通报情况。为了联络方便，肖凡把一个会议室单辟出来，专门用来召开电话会议。
　　现在，形势几乎完全颠倒过来了。机会似乎以前所未有的猛烈程度一齐爆发出来。肖凡的心情变得激奋起来，一股不可抑止的动力推动着她，似乎在血管中也充盈着一种沸腾的热量。她要成功。她要业绩。她要荣誉。她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每天工作十五六个小时，忙得几乎连上洗手间的工夫都没有。有时过了午夜还待在公司。她让顾小曼在国贸附近租了一套公寓。这样，她可以通宵达旦夜以继日地工作，工作到凌晨才回去睡觉。
　　这天早晨，肖凡四五点钟就迷迷糊糊醒来，冲个澡、喝点咖啡就来上班了。她到了办公室，把门关上，不希望别人来打扰自己。她仔细审视着今年的财务报表，认真思考自己下一步怎么做。时间非常紧迫。她该怎么做，才能尽快拿出一份漂亮的季度报表，恢复总部对中国公司的信心？眼下竞争已成胶着态势，她必须快速行动，迅速占领市场。此时，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鲸鱼公司的产品充斥到中国市场的每一个角落，她该怎么做呢？
　　肖凡只好把视线重新集中到自己的《水晶宫》计划上。
　　《水晶宫》计划是肖凡花了两年的时间制定的一整套中国发展战略，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占领中国市场的设想，是她竭智遐想构思出的宏伟蓝图。为了设计这个方案，搜集竞争对手的数据，研究竞争对手的销售策略，肖凡几乎锱铢不遗地网罗了所有竞争对手的数据和资料，对中国公司的现状进行了完整而又彻底地分析，计划详细得令人吃惊。数千个数据，几十个图表，45页的内文。她的终极目的是在三年内，占据中国市场的半壁江山，五年内成为中国市场的老大。
　　肖凡打开电脑，调出《水晶宫》计划。文件打开了，一幅精心制作的PDF文件出现在屏幕上。淡蓝色的背景看起来淡雅简洁，但是内容却复杂得像星际图。她操作着鼠标，想利用一些等级数字画出气泡图，可是她努力了几次，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她只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有人轻轻地叩门。
　　肖凡匆忙起身开门，是刘宝华。
　　刘宝华坐下之后，肖凡发现他的眼皮有些浮肿，眼睛显得更细长了，就关心地问：“你的身体还好吧？”
　　“我没事。”刘宝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