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情劫-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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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众人跪着谁也不敢开口。
　　这时，只见悦宁推开敬嫔的手，跪着爬到康熙脚边，不停的磕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她一边磕一边对康熙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请各位阿哥来拿画，出言不逊惹怒了太子，请皇上责罚。皇上，都是奴婢的错，与太子、阿哥们没有关系，请皇上责罚奴婢！咳咳！”她说的太急，又是一阵猛咳，鲜红的血从嘴里喷出来。
　　“宁丫头！快去叫太医！”康熙惊慌的喊完，亲手抱起悦宁的身子，快步往咸熙宫走去。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和阿哥们说：“你们统统给我回去，没有我的旨意，一个人也不准出来。”说完，消失在桃树林里。
　　敬嫔拉着惊慌的秋桐赶紧跟在康熙的后面。当路过胤禛与胤祥身边时，她看了胤祥一眼，轻声的说：“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众人一下瘫倒在地上，都没有言语。刚才的状况让他们的脑子都不能正常的思考。悦宁明明是受害者，却把一切事情揽在身上，看样子连命都不要了，也要保住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很震惊，他们既担心悦宁的状况，又担心康熙的态度，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起身离开的。
　　悦宁并没有晕过去。她被康熙抱到床上，却挣扎着起来，继续给康熙磕头。康熙看到她这模样，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紧紧的按住悦宁的身子，担忧的看着她的眼说：“朕知道不是你的错，这件事朕一定会查清楚。”
　　太医奔跑着赶来，康熙退了出去。他站在屋外，向跪在一旁的秋桐问着话。秋桐不敢隐瞒，只得将太子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却不敢提太子对她的恶行。她抬头胆怯的看了康熙一眼，只见康熙的眼里冒着火，看得她心惊胆战的。她慌忙的低下头，身子止不住的抖动。
　　“皇上，您别生气了。这事……”敬嫔从屋里出来，想劝劝皇上。她明白悦宁的做法，太子虽然做得确实太过分，但是他毕竟是将来的储君，悦宁是为了给皇上找台阶下。
　　“你不要说了，他这次太过分了！现在不管管他，将来怕是要无法无天了。宁丫头这里，你多照顾着。这丫头秉性善良，凡事都为别人着想，真是难得啊！只是让她受苦了。”康熙叹了口气，回头望向屋里。
　　敬嫔看见康熙眼里流露出来的某种复杂情绪，心突然漏跳了半拍。这代表什么？有个念头不留神冒了出来，惊得她赶紧捂住了嘴。
　　悦宁气急攻心，咳出不少血来。此刻她刚被喂了药，昏沉沉的睡着了。
　　敬嫔坐在床边，望着她那张灵秀而苍白的脸，独自出神。康熙刚才的眼神不断的在她眼里反复出现。曾经，他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难道皇上真的看上悦宁了吗？
　　她抚摩着悦宁的脸，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低声说：“不怪皇上喜欢你，你确实惹人怜爱。可是，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活下去？”
　　“怎么哭了？太医不是说宁丫头没什么事了吗？”身后传来康熙的声音。康熙处理完一些事，不放心又回来看看。
　　“皇上吉祥！”敬嫔慌忙起身行礼，一脸的惊慌。她在心里乞求上苍，千万别让康熙听到她的话才好。
　　“宁丫头睡着了？唉！才病好了没多久，就又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叫人心疼啊！”康熙拉敬嫔一同坐在床边，看着悦宁说。
　　“皇上，您对悦宁……”敬嫔看他的神情，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是说朕喜欢这丫头？是，朕是喜欢宁丫头，她就像朕最初遇见的你一样，一样的善解人意，一样的聪明睿智，一样的美丽可爱。如果朕再年轻个二十年，一定会被这丫头迷住的。不过现在，朕只把她当女儿看待。朕当时同意她住进你这里，就有这种想法，你们俩要是母女该有多好啊！朕能有一个如此像你的女儿该有多好啊！这么多年，朕委屈你了。唉！也许这样才可以保护好你吧！”
　　敬嫔的泪再也抑制不住，疯狂的流了下来。她没有想到答案会是这样，她深爱的皇上竟然是如此对她的。一瞬间，这二十几年来的孤苦生活再不算什么，有皇上这句话，哪怕现在让她死去，她也心甘情愿了。
　　“好了好了，别这样，一会宁丫头醒来还以为朕欺负你呢！”康熙温柔的帮敬嫔搽拭眼泪，接着说：“朕的已经老了，如今只想身边有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伴，你不会再逃避朕了吧？”
　　敬嫔羞涩的摇了摇头，两人相望无语，却胜千言万语。
　　“求皇上责罚，别为难……阿哥们，不要为难……他们，都是悦宁的错！”悦宁在梦中呓语，打断了床前两人的深情对视。
　　康熙忽的笑了起来，说：“这丫头，连做梦也要求朕放过他们。算了，朕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看在这丫头的份上，不追究了！”
　　“皇上圣明！”敬嫔暗自松了口气。她想告诉康熙悦宁喜欢十三阿哥的事，可一想到悦宁的一番表白，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将悦宁的被子整了整，心里一阵彷徨：老天还要这孩子受多少苦才算够啊？
　　宫里果然一片风平浪静，可几个阿哥心里都不平静。康熙虽然没有罚他们，可下了一道命令：没有他的同意，不准他们任何人再去咸熙宫。太子老实了好一阵子，整天待在屋子里做自己该做的事，再也不敢惹是生非了。
　　悦宁的病是旧病，只能慢慢的养着。由于康熙的命令，周围清净了许多。她被特许不用去给各宫娘娘请安，甚至皇太后也以她身体为理由不让她去得频繁。敬嫔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本来已经绝望的心又生出一丝希望来。
　　还有那么多人对我好，我还强求些什么呢？
　　这天，十三公主独自来看悦宁。
　　“悦宁，你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十三公主坐到床边，喂悦宁喝了些茶。
　　“咳咳，没事了。你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的命硬的很，不会死的。”悦宁有些自嘲的说笑着。
　　“悦宁，你别这样。四哥哥和十三哥哥很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你。”十三公主担忧的看着她。
　　“呵，他们还会担心吗？我看，那日就算我真被太子掐死了，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悦宁冷下脸来。
　　“不是的，悦宁，你不要这样想，他们……”
　　“十三公主，不要说他们了，我不想听。咳咳……”悦宁的心又被刺痛了，拼命的咳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了，悦宁你别生气了！”十三公主慌忙拍着她的背。
　　“悦宁，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十三公主忽然低下头，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感伤。
　　“十三公主，怎么了？”悦宁换了个姿势斜靠在床上，身子稍微舒服了些。
　　“皇阿玛要把我嫁到蒙古去了。”十三公主的泪掉落下来。
　　悦宁连忙拿起手帕帮她搽去泪珠，问道：“你不愿意吗？”
　　十三公主叹了口气说：“哪能由我愿不愿意，我们的婚事向来都是皇阿玛做主，我们的作用就是用来和亲的。可是，我不想那么早嫁，我不想那么早去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十三公主忧郁的眼里还留有残泪，新泪却又夺眶而出。
　　悦宁突然无话可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是她们公主的命运，谁让她们投身在皇室中呢！
　　“悦宁，我该怎么办呢？”十三公主嘤嘤的哭泣着，十分的无助。
　　悦宁的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她看着十三公主问道：“皇上让你嫁的是蒙古的哪个部落？”
　　“蒙古翁牛特部落。”
　　果然是卓雅的部落，大概十三公主是被指给卓雅的哥哥吧！她又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大草原，想起了与卓雅开玩笑时的话。
　　“想永远留在这还不好办么？我等会去向皇上请求，让你嫁给我哥哥，这样不就可以留在这了吗？”卓雅是这样说的。
　　悦宁突然很想再去大草原，突然很想永远留在哪里，再也不要回来。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眼前只有大草原上的一草一木，就连十三公主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紫禁城，离开这个只会让我伤心的地方。
　　“皇上，悦宁格格在门外求见。”李德全进入乾清宫对正在听胤禛汇报差事的康熙轻声说道。
　　“传她进来。”康熙没有抬头，眼睛还放在奏折上。他身边的胤禛与胤祥却震动了一下，一齐看向门口。
　　悦宁低着头进来，一如平常的挨个行礼。
　　“宁丫头，来找朕有什么事么？”康熙放下奏折，端起茶杯走了过来。
　　“皇上，悦宁有事相求！”
　　“你说吧！”
　　悦宁看了看两个阿哥，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你们先下去吧！”康熙转头对胤禛和胤祥说。
　　两人不明白悦宁找皇阿玛有何事，却知道悦宁对他们那天的表现已经失望透了，怕是不会原谅他们了。两人走过悦宁的身边，只见悦宁的身子往一旁退了退，低着头，始终没有看他们一眼。
　　康熙待李德全将门关上，才走到悦宁的面前，和蔼的问：“宁丫头，现在可以说了吗？”
　　悦宁跪了下来，她对康熙磕了一个头，才缓缓的开口：“悦宁无耻，悦宁想请求皇上准许悦宁代替十三公主远嫁蒙古。”
　　康熙惊讶的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大殿里一片宁静，只有康熙来回踱步的声音。
　　“宁丫头，你还在害怕吗？朕知道你受惊了，不过朕已经下了命令，不准他们再去烦你，这样还不能为你压惊么？”康熙以为悦宁是为了太子的事而感到恐惧。
　　“皇上，十三公主还年幼，她刚刚失去母亲没几年，就要离开熟悉的家去那么远的地方，真的很可怜。悦宁心里没有什么牵挂，去的又是那么美的地方，再加上卓雅公主是悦宁的朋友，悦宁会很幸福的。只是怕悦宁身份低微，不配让皇上赐婚。”
　　“你是朕御赐的和硕格格，怎么会配不上呢？只是，朕并不想把你嫁得那么远，朕说过要收你做儿媳妇，君无戏言啊！”
　　“可是皇上……”悦宁还想再争取一下。
　　“没有可是。小李子，去把十三公主请来。”康熙坐回书桌前，对门外说。
　　悦宁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跪在那里等十三公主的到来。
　　不一会，十三公主走了进来。她看见悦宁跪在那里，暗暗吃了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小十三，你是不是真的不愿那么早出嫁啊？”康熙问十三公主。
　　“皇阿玛，我……”十三公主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让人看了都有一丝不忍。
　　“唉！傻孩子，既然你不愿意这么早出嫁，那皇阿玛就再留你几年。不要难过了！”康熙怜惜的看着两个女孩儿说。
　　悦宁与十三公主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康熙，一个面露欣喜，一个却感到失望。
　　“好了，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宁丫头，别想那么多了，朕会保护你的。”
　　悦宁不再说什么，她的心麻木得已经觉不出疼来。两人安静的退了出去。
　　“悦宁，是你求皇阿玛留我几年的吗？”十三有些开心，最重要的是她十分感激悦宁帮了她。
　　“我只不过说想代替你嫁过去‘享福’而已。”悦宁苦涩的笑了笑。
　　“为什么这样做？”不是十三公主的声音。
　　“四哥哥吉祥！十三哥哥吉祥！”十三看见两个阿哥从假山里出来，连忙行礼。
　　悦宁的心又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她只对十三公主说句：“我先走了！”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手臂被人拉住，抓得生疼，就好象那日被太子勒住的脖子，喘不过气来。悦宁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说：“放手！”
　　“悦宁对不起，你怪我，我无话可说，可你不要这样冷冷的对我。”
　　十三公主一阵错愕，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四哥哥用这种哀求的口气与人说过话。
　　悦宁回过头来，脸上洋溢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三个人心里直发怵。
　　“四阿哥不用说对不起，悦宁又没死。再说，就算悦宁死了，也配不上四阿哥的一句对不起。”
　　胤禛一用力，把悦宁拉到怀里，正想说什么，却被悦宁抢先一步：“不知道四阿哥这个举动与当日太子的行为有什么区别吗？我今天要是不顺四阿哥的心，也会被掐死吗？”
　　“悦宁，你别这样！”十三公主想过去解围，却被胤祥挡住。
　　胤禛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向后退了一步，与悦宁保持着一段距离。悦宁根本不想看他，转头就走，却有被胤祥挡住了去路。
　　“让开！”悦宁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怨恨。
　　胤祥没有退让，悦宁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四阿哥，原来您在这啊！皇上差我来看看您走了没有，让您回去继续刚才的事。”一个小太监匆忙跑了禀告。
　　胤禛盯着悦宁的背影失神的看了一会，在小太监的再三催促下才转身离去。心里却像被匕首狠狠的刺中一样，淌着血。
　　秋桐轻轻的拉了一下十三公主的衣袖，轻声的说：“公主，奴婢陪您回去吧！”
　　十三公主看了看秋桐又看了看悦宁与她十三哥哥，心里明白了几分，于是悄悄的和秋桐离开了。
　　“悦宁，他是太子，仅次于皇阿玛的人，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胤祥的声音带着哭腔。
　　悦宁原本望向远处的眼睛突然转回来盯着他，有怒有痛还有绝望。
　　“身不由己？你怎么只会说身不由己？我不要再听，等我死了，你对着我的墓碑说去，那样也许合情合理些。”悦宁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异常痛苦，她没办法对他残忍，那比对自己残忍还要难以忍受。
　　“悦宁，你要发泄就冲着我来，不管你要打我还是骂我，我都愿意承受，只要你消消气就好！”胤祥抑制不住自己的泪，干脆就任由它们流下来。
　　悦宁看着他流泪的眼，突然没有力气再去恨。她抬手接住胤祥的一滴泪，仔细的凝视着，仿佛想把它看穿，看出它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忽然，她的一滴泪也忍不住掉下来，正好砸在胤祥的泪上，两滴泪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滩。
　　“我怎么舍得打你？我怎么舍得骂你？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恨不了你。不管你怎么折磨我，我的心都一如既往。”悦宁有些哽咽，她抬起左手，将拇指、食指与小指张开，而中指与无名指弯曲，指心对着手心。
　　这是一个代表爱的手势，悦宁把它举到胤祥眼前，幽幽的说：“你要记得这个手势，一定要记得，不管将来如何，这个手势代表我对你的一切。它代表我……爱……你！”
　　胤祥的瞳孔骤然放大，吃惊的望着悦宁哭泣的脸，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消化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悦宁看到他的表情，又是一阵心痛，想抱着他好好的哭一场。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她无力的放下左手，用手帕捂着嘴，越过胤祥向咸熙宫跑去。

　　第三十九章

　　六月十五，大大的满月悬挂在天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瞧着地上热闹的人们。
　　蒙古翁牛特部王在大帐外点着篝火夜宴康熙。这里没有宫中宴会的精致，却有种粗旷原始的味道。所有人围着大大小小的篝火，篝火上面烤着香气四溢的全羊。人们手中端着大碗，豪放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尽显草原儿女的粗放气概。
　　康熙也是高兴极了，与翁牛特部王开怀畅饮。笑声与劝酒声在草原上久久的回响。
　　“宁丫头，身体不舒服吗？”康熙注意到悦宁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皇上，悦宁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