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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天下大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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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圣门震惊，一众蠢蠢欲动之人再不敢对阴癸派生出觊觎之心。
“魂勾”明敏成名已近四十年，此番谋划不知筹备了多少年，却功亏一篑，折在两个小辈手中，满盘皆输，怎不叫人感慨！慨叹之余尚且不由心生警觉。血洗门派，岂是那般容易，一个不慎，死在这场争斗中的便会是那两个势单力孤的女孩，这一对师姐妹果真不愧是魔后嫡传弟子，这般狠辣手段！
祝玉研与沈清妩的名号不胫而走，几乎一夜成名。
事后，阴癸派重发通告，声明大会时日地点如旧。
六月十二，黄山。
几月之前，阴癸派就着手筹划这一次的大会，早已安排人手布置，中间虽有耽搁，仍是赶在大会之前完成了会场。
半山腰辟出一块开阔的地方，依着一处峭壁。
崖壁之前是一方平台，高出地面近一米，长六丈宽一丈，中间放着一张绛紫的高背长木椅，铺着厚实的黑色绒毯，双手握持之处，一侧雕龙，一侧刻凤，鎏金于上，极为惹眼。
这是留给圣门之首的座位，只有在大会中获得最后胜利的人才能坐在上面。
所有参加大会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看一眼那张木椅。
平台前方列着两排座位，成翼状张开，俨然一把张开的折扇。
座位之间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擂台。横径三十丈，厚两丈，全是石料，也不知是如何运来这里。
祝玉研带着几名门人例行检视，务求没有一丝差池。阳光洒落，穿过密密的树林，投映出点点光斑。
她仰头望了望崖顶，轻声自语，“不知道清师妹巡察的如何了。”
祝玉研神色安宁，恬然静美，全无一丝担心。她收回远眺的视线，落回眼前，望着那张木椅静默无声，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决心。
忽地，崖顶传来一声清啸，悠长清越如鸣哨。
祝玉研立即抬头，不防一缕光线刺了眼，她轻抬左手遮住日光，就见到一道白影跃出山崖，如一只白鸟展开双翼，姿态翩然。
跟随祝玉研的几人不由得失声惊呼。
“这样高的悬崖！”一人脱口而出，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懊恼恐惧之色。
祝玉研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却没说话，继续望着半空的白影，神色渐舒，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白影时而靠近山崖，时而跃开，始终保持着固定的速度下落，等到离地面还有七八丈的时候，一阵清朗的笑声随风传来。
“已经没有问题了，研师姐尽可放心哩。”
白衣女子袖中射出一根白丝带，在山崖突出的石壁上绕了一圈，减缓了她下落的速度。只一瞬，丝带便离开岩壁，缩回她袖中。
此时，她离地面已不过一丈。
女子眉眼含笑，轻飘飘地落了地，站在石台前方，白衣如新，一尘不染。她向着祝玉研走近，一手绕着耳边的发丝，轻笑着说：“竟有人想在圣门大会中捡便宜，这是看不起本门，还是看不起圣门所有人呢？”
祝玉研走上前，伸手挽住沈清妩的手臂，笑得柔媚。
“哦？清师妹遇上了谁？若只是几个不长眼的，清师妹不会如此开心吧？”
沈清妩双眼微微眯起，咿了一声。
“研师姐真是了解我。我遇到了白道的探子。”她笑着侧头，“和尚庙里出来的，看到我的时候很惊讶，认为我也是来‘刺探魔门消息’的，笑着与我寒暄哩。”
祝玉研神色微变，急忙审视沈清妩一番，伸手扣住她脉门，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
“幸好清师妹没受伤。来人是否与四大圣僧有关？想不到防卫竟有如此漏洞，让人摸进了山里也不知道，我定要严惩这些人——”
沈清妩握了握祝玉研的手，笑着摇头。
“研师姐，以他的功夫，那些弟子能察觉到才叫奇怪，若是三师叔还在，唉……圣门大会消息走漏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那些自名正义的白道却未必敢来。倘若来的是四大圣僧或是第一散人宁道奇，说不定我还会有些顾忌。可惜了那孩子轻功上的造诣……”
“清师妹认识他？”祝玉研奇道。
沈清妩微微点头，抿了抿唇，笑道：“曾在北方有一面之缘，帮他解了蚀骨藤的毒。若非我凑巧路过那里，他必定毒发死于荒野，如今送他上路的还是我，真是缘分。”
祝玉研秀眉挑起，凤目光彩照人。
“果真是缘分。难怪清师妹一点伤也没有。”
“是啊……”沈清妩低叹，“天魔双斩已至心口，他仍未请出兵刃，倒下的时候，寒暄的话还没说完……”她慢慢抬起右手，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回耳后。
“黄泉若相见，他必是要问我一句‘为什么’吧。”
祝玉研望着沈清妩，见她有一丝落寞，手中不觉加了力道。
“清师妹……”
沈清妩抬头，依旧是淡淡的微笑，眸中含着悲悯，仿佛为这世间感到忧心。
“研师姐多虑了。生死有命。我只是突然间有了一个好主意，一个——”她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依旧是那样悲天悯人的神情，“可以将‘邪王’石之轩逐出中原的好主意。”
祝玉研听到“石之轩”三字，身体不自觉地僵了一下，美目流出恨意，随即藏入眼底。
“清师妹的好主意，可否告诉玉研？玉研很感兴趣呢。”她甜甜地笑道。
沈清妩笑着望进祝玉研眼底，似乎想传达某种力量一般。她的视线一动，瞥向绛紫长椅，随后收回，笑盈盈地看着祝玉研。
“这个主意能让研师姐名正言顺地坐上那张椅子，也能让石之轩在中原无法立足，还能顺便除掉一些麻烦的东西——大会七日，比武夺尊，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六月十二至六月十九，黄山，圣门大会七日。
七日比武，精彩纷呈。
阴癸派前掌门关门弟子沈清妩正式露面。
更让人惊叹的是，沈清妩自第三日上了擂台后，无一败绩，多少有名的高手折在她手里。一连数日，挑战之人愈来愈少，沈清妩的名声愈来愈响。第六日，沈清妩向同样连胜的邪王石之轩挑战。这一战，她亮出了天魔飘带和天魔双斩，邪王当场色变。两人酣战三个时辰，最终，沈清妩以一招负于石之轩。第七日，石之轩站上擂台，若无人挑战，他便是圣门之首。沉默数日的祝玉研飞上擂台，也不多话，直接射出了天魔飘带。大约半个时辰后，邪王被天魔双斩逼出擂台，左肋一道刺目红痕。
石之轩恨恨地拂袖离去。
至此，再无人质疑结果。虽然石之轩因前日大战消耗不少内力，今日之败并非全因实力不敌，但是，圣门中人只看结果，输了便是输了，是输在明面上，还是输在手段上，并不重要。若是石之轩有沈清妩那样的人相助，用同样的方法获得胜利，所有人也不会有二话。话说回来，花间派人才凋零，只有石之轩一枝独秀，也不是什么机密。阴癸派不愧是圣门第一大派，出了一个祝玉研，竟然还有一个沈清妩。
祝玉研成为圣门之首，得“阴后”之名。
沈清妩“魅姬”之名也在此后传开，所有人都以“魅姬”代称，从不提她真名。
半月之后，宇文阀请“医仙”沈荫为家眷治病，沈荫黯然告知宇文阀门主自己前些时日被邪王所伤，内伤未愈，有心无力。几日后，年幼公子魂归西天，宇文阀彻底和石之轩结仇，以铲除魔门为由召集江湖同道。
邪王为害江湖已久，此番重伤医仙，更触怒了中原武林。
人在江湖，谁人能保证自己永不受伤？是以人人都对知名医者礼敬三分。医仙沈荫活人无数，受其恩惠者不知几多，如今这一伤，所有被她救过或是敬慕其行的人都行动起来。众人自沈荫口中得悉邪王受了内伤、经脉有损，求医不成竟痛下杀手，尽皆惊怒。
邪王恶名在外，若是能趁此机会擒杀邪王，必名声大涨。
武林中人为一个“名”字足以疯狂。
一时间中原武林沸腾了，无数人投入到追杀邪王这件事中，最开始还是宇文阀挑的头，到了后来几乎整个白道都被惊动了，随着追杀行动的愈演愈烈，死在邪王手中的人也越来越多，新仇旧恨，事情益发无法休止，到了最后，慈航静斋也按捺不住了，既梵清惠后派出了第二个入世修行的弟子，其名碧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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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27 陈老太爷
陈泽难以置信地擦着眼睛，“老太爷？！我眼花了吧？！”
他才走几步就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回到了祖宅，正站在院中，面前赫然是已经过世数年的老太爷。
白发老人不悦地皱眉，叱道：“练功途中睡着，此为过之一；言辞不敬，过之二！罚你扎马步两个时辰，再敢偷懒，今日就不要休息！”
老者拂袖而去。
陈泽愕然，愣愣地走到旁边扎马步，突然感觉到不对。
他低头看看自己，“啊！我怎么变小了？！”
等等……老太爷去世时，他十二，现在老太爷还在，他应该不到十二？
这是怎么回事？
陈泽摸了摸后脑，短短的发梢有些扎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明明跟大小姐在一起来着，刚刚人在哪儿？
大漠黄沙……敦煌石窟——幻象？！
陈泽心头一紧，难道这就是幻象？可是，按照之前商人的说法，应该是攻击性的幻象，为什么现在出现的是老太爷？
——莫非老太爷其实是妖魔变化的，过会儿就会现出原形暴打他一顿？
陈泽囧囧有神地想。
“小泽，你当真翅膀硬了，敢接二连三地违令了！让你扎马步，哪来这些多余的动作！”
老太爷忽地从堂中踱出来，气势威严，步步沉而有力，一脸怒容。
陈泽下意识地摆好姿势，大喊：“太爷爷，陈泽知错！”
喊完之后，他偷偷地瞄了老太爷一眼。
呷，老太爷脸色全黑了……
陈泽心里一沉，完了，老太爷动真火了。
果然，老太爷大跨步地走过来，抬起双臂，虎虎生风，铁拳板掌向着陈泽招呼，打得他满地找牙。
陈泽就地一滚，暂时脱离老太爷的攻击范围，飞速爬起来往门外跑，边跑边嚎：“太爷爷你不能下这种狠手啊！我不是铜皮铁骨，我很脆弱！”
“小子皮痒还敢狡辩！脆弱？！老夫打你个骨折筋断！”老太爷愣了一愣，拔腿飞奔，动若脱兔，竟比年轻人还要快得多，眨眼的工夫就追上了陈泽，右手作爪形，探手取陈泽右肩。
陈泽背后如同生了眼睛一般，身子一侧，恰恰闪开了那一爪。
老太爷咦了一声，鹰隼般的双眸眯起，冷哼。
“怪道敢出这些幺蛾子，当真长本事了！”
老人拉开架势，猿臂伸出，化掌为刀，直切陈泽后脑。
陈泽一听耳边风声，就知道老太爷的“绝招”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被那手刀劈中他铁定当场晕倒啊！亏他刚才还想是不是妖魔变化成老太爷，呸，哪个妖魔敢变成老太爷啊？！老太爷比妖魔可怕多了！
如果现在当真是十二岁的陈泽，肯定会被陈老太爷轻松捉回去，但是，现在的陈泽早就已经不是昔日孩童了。在无限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了那么久，如果他没些进步，别说大小姐会揍得他骨头开花，他自己也会不能接受！
倘若堂堂七尺男儿要靠女人来保护，让他的自尊往哪里放！
说时迟，那时快。
陈泽矮身窜前，骤然转身，向着陈老太爷冲过去，右手抬起，抠向老太爷左手脉门，飞起左脚直踹心口。
——假如陈泽还是二十岁的身高，这个动作的确是标准地踹心口。但是他错估了十二岁的自己的身高腿长，于是这个动作就跟“猴子偷桃”有了异曲同工之妙。
陈老太爷当场黑了脸。
陈泽的脸跟着绿了。
你说这要是“女子防狼术”还罢了，现在这种老太爷教训重孙的场面出现这种情况……
陈老太爷爆出一声怒吼。
“兔崽子找死——！”
陈泽眼看着自家老太爷“狂暴”了，战斗力UP UP再UP，说不定还有爆SEED，开基因锁，XX附体——总之一转眼之间他就看见了蓝蓝的天空和白白的云朵。
这一刻，他的心已经飞了起来。
准确的说，陈泽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虽然只飞了短短几米就落地了。
四天后，陈泽终于能下床了。
他无比怀念主神的修复，实在没有，大小姐给个回复的道术也好啊！
对着镜子龇了龇牙，陈泽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鼻青脸肿的一张猪头脸。
真疼。
陈泽倒吸一口冷气，嘴角的裂口血痂又裂了。老太爷下手太狠了。奇怪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被打的这么惨过？
十二岁的男孩摸着下巴，一脸严肃沉思的神情。
莫非老太爷是遇强愈强，因为“小陈泽”实力上升了，所以老太爷LEVEL上升了？这个幻象的终极目的是不是让LEVEL无限高的老太爷直接KO了他？（所谓KO，就是胜利方完全无伤，完败败方）
想象图。
陈老太爷目龇欲裂，“不肖子孙！不如由老夫亲手了断你！”
陈泽：“老太爷，慢着，等等，你听我解释——”
“哈啊——摧心掌——！”
“啊——！”
画面一黑。
陈泽顿觉前途无亮。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如果是十二岁的陈泽，绝对发现不了门外的声音。如果说二十岁的陈泽在没进入主神空间之前，只是个习武的半吊子，那么，十二岁的陈泽连“半吊子”也算不上。
“小泽啊……陈家到你这一代，只有你一个了。太爷爷已经老了，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振兴陈家，光耀门楣，全看你了……”
老人的叹息声轻如风中的飘絮，慢慢地随风散去。
站在屋内的陈泽怔住了，顷刻间身体僵硬如石块，动也不能动。
老人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陈泽不知道这是当年旧事的重现，还是此刻幻象的虚构。门外的那个老人，是他太爷爷不放心他而回归世间的魂灵，还是幻象构成的想要取他性命的敌人？
这些话他听过。
但是……
陈泽狠狠地咬牙，不发出一点声音。
［振兴陈家，光耀门楣］——这八个字他印象太深刻了。
很小的时候，父亲过世，老太爷强撑着操持丧礼。老太爷让陈泽跪在灵前，一字一句地重复。那一大段的话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清楚地记得这八个字。
振兴陈家，光耀门楣。
对于小孩子来说，他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沉重。当他开始明白的时候，他却正好起了逆反心理。
那一天，鬼使神差般，年幼的陈泽对着老太爷大喊——光耀门楣跟我没有关系！我不会按照你的安排过完一生！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有谁在乎什么家门遗风、昔日名望！要振兴陈家，你去做好了！
男孩摔门而出。
——从此再也没有道歉的机会。
男孩回到家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屋子的冰冷。不会有人点灯等着他，不会有人做好一桌菜却一脸不耐地站在门口说“这么晚才回来”，不会有人让他去练功，再也不会有了。
老太爷安静地坐在大厅中央的紫檀木椅上，仿如假寐。老人精瘦的手臂搭在扶手上，似乎随时会抬起，大力地拍着桌子，对他说“又这么晚！”。老人神色安详，没有丝毫睁目时的凌厉，只如他这年纪的其他人一样，被岁月磨去了棱角，留下了风霜。
陈家只剩下陈泽了。
早些年间，陈家遭逢巨变，大厦倾倒，陈老太爷带着末孙亡命北疆，十数年后回到故土，物是人非。
如今老太爷一去，便只剩下了陈泽。
他一直很懊悔，如果自己当时没有那样说……
如果老太爷是带着不甘和失望离去的，他要如何才能求得一昔安寝？
年岁渐增，愧悔愈重。
陈泽心里有些麻木了，他愣愣地走到门边，打开门，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
如果他现在追上去，告诉老太爷他真的努力去“光耀门楣”了，老太爷会不会比较欣慰？
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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