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如若重来-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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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乐谷每隔几步就设有摄像镜头，妈妈在警卫室待了大概十多分钟，最初的那名女子也就在警卫的身后出现，随即来的还有一直陪伴在女子身边的程杰，看上去女子似乎有些紧张，所幸，程杰一直轻搂着她的腰际。
　　“这位太太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女子惶恐的看着突然侧身让出位置的警卫，忐忑不安的咬着下唇。
　　“对对对，就是她。”妈妈有些兴奋，上前抓着女子的右手臂，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指甲已经抓得那白嫩的手臂起了红印。
　　“妈，不要这么激动，也许不是她也说不定。”傲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引得警卫室里的众人将目光全都锁定在自己身上，心猛地一跳，略微有些懊恼。
　　“怎么不是她，就是她在撞了你之后我的钱就不见了。”妈妈似乎极为讨厌傲雪刚才的话，火势瞬间从女子身上转移，“你这孩子就是没出过社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坏人是看不出来的，谁知道她是不是惯偷。”
　　“妈，你的话有些过了。”傲雪皱着眉头走到妈妈身边轻声说道，在这种场合，妈妈的话无疑是一把利刃，不管是不是这个女子偷了钱，也不该如此辱骂，或许她的心底也有些不忍吧，毕竟，被人冤枉的滋味并不好受。
　　妈妈趁着口舌之快，这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半响，走到警卫室的桌子旁坐下。
　　“这位小姐，你可以看看这份调查笔录，如果事实并不是这样，请及早提出。”警卫拿起刚才妈妈做好的记录递给女子，话里带着严厉的指责，毕竟，对于欢乐谷这样一个大型的游乐场来说，这种偷窃的事实在有损形象，又或许，只是他天生的正义感在作祟。
　　女子沉默着，程杰接过警卫手中的记录开始翻看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上面的事实记录在他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身旁女子的性格，他断不会相信她是会偷窃的人。
　　“就这样没有任何证据的一面之词就能够断定是她偷了钱吗？”这是程杰在进入警卫室以来说的第一句话，他并没有看到被他如小鸡般护在身后的女子，表情的僵硬，傲雪猜出了大概，眼前的男子，和自己一般，信错了人。
　　“如果不是她还能有谁？只有她撞过我女儿。”妈妈从椅子上站起，严厉的反驳着。
　　“掉钱的人是你，并不是你的女儿，不是吗？她并没有撞到你，又怎么会偷了你的钱包？我想，没有人会傻到偷了东西还去撞事主吧？”程杰挑了挑眉，颇有些讽刺的回击着，一旁的警卫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抓错了人。
　　“她一定是在偷了我的钱之后慌忙之间才撞上我的女儿。”
　　“阿姨，你并没有证据证明她偷了你的钱。”程杰懒得和傲雪的母亲争论，笃定的说道，女子被握在手心的手有些颤抖，程杰回过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却引得那名女子更加害怕起来。
　　“让她自己说吧，毕竟，她也算是另外一个主角，如果真的不是她，我愿意代我妈妈道歉，但是，她自己并没有否认，从一开始就是默认的态度。”傲雪拉了拉盛怒中妈妈的衣角，站到一边轻声说道，程杰考虑了片刻后将目光移到身后的女子身上。
　　“小雪，你自己告诉她们你并没有偷她们的钱。”于是，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女子的下唇已隐约咬出了齿痕，半天没有开口。
　　“小雪，你说话啊。”程杰着急的摇了摇女子的肩膀，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傲雪低下头竟有些不忍，全心的信任一旦产生了怀疑，必定是铺天盖地的绝望，姑且不论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程杰眼中已然出现了不确定的神色，否则也不会如此惊慌失措。
　　“看吧，她已经变相承认了。”妈妈仿佛赢了一场胜仗般朝傲雪笑了笑，似乎嘲笑着她刚才为女子的辩护是如此的不值，傲雪也不恼，抬起头看着仍然不曾开口被称为‘小雪’的女子。
　　“绝对不可能是她，我了解她的品行，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程杰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时眉间的神色已出卖了他自己，“小雪，你告诉她们你没有偷她们的钱，是她们弄错人了。”
　　“还问什么，她没有出过欢乐谷的大门，钱一定还在她的身上，搜出来不就知道了。”妈妈被惹得有些恼怒，口不择言的说着，一时竟忘了对方也只是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女子。
　　“这……”警卫们有些迟疑，毕竟搜别人的包包是必须通过对方同意的，眼下的状况，这位年轻的女子明显不会开口说话，他们一时间有些拿不定注意。
　　“你们尽管收，我相信小雪。”程杰夺过小雪另一只手提着的手提袋递给警卫，在他转身的瞬间，两行清泪顺着那名女子的脸颊滑下，很多事已经不用再论证了，傲雪很清楚的知道，那个包里面，一定有着和妈妈丢失的钱数目相差不多的钞票，上前两步想要制止，却被妈妈拦住。
　　“你要干什么？他们自己都同意了，你难道还要去说什么相信她的鬼话？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你知不知道那些钱来之不易！”妈妈低声训斥着傲雪。
　　傲雪比谁都清楚，一旦钱被警卫翻出对于眼前这名男子而言是绝对性的打击很想出言制止，转念又想到，就算自己阻止，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翻查吧，毕竟，这是唯一可以证明女子清白的证据。
　　果然，在手提袋里的杂物被倒出的瞬间，夹在一本厚书里面的钞票也瞬间散落，程杰保持着倒手提包的动作，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太太，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被偷的那些钱？”警卫将散落的红色老人头钞票捡起来堆成一叠放在桌子上，对着妈妈问道。
　　“上面有一张写了跑马的马号，一共应该有一千二。”妈妈站到桌前看着警卫在小小一叠钞票中翻找着那张写着数字的钞票。
　　其实完全不用在找什么写着数字的钞票，眼前的一切都说已经说明了一切，傲雪有些讽刺的看着程杰，看着他走到女子身边，看着他为她抚去脸上的泪痕，看着他轻启的薄唇。
　　“为什么你会做这种事？”没有严厉的指责，他只是单纯的询问着，却比任何严厉的言语都要来得伤人，女子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哽咽着不愿开口说话。
　　“别哭了，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这么做，明明是那般美好的女孩，怎么会转眼就这样呢？”傲雪有些不忍，换作是她或许她宁愿这男子怒骂自己一顿，也不愿听到这样近乎绝望的淡色语调。
　　“找到了，应该是这张。”警卫将一张红色老人头的钞票递给傲雪的妈妈，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这下无从狡辩了，尽管对方从不曾为自己辩解过一句话。
　　“头，要报案吗？”年轻的警卫向自己的上司询问着。
　　“报案吧，这算得上是一起偷窃案件。”
　　“喂，请你帮个忙吧。”清冷的声音自傲雪的头顶传下，程杰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看了眼身后仍然止不住哭泣的小雪，“能不能……能不能拜托你妈妈，让她别报案？”
　　傲雪其实打从心底羡慕着那名女子，能够被人全身心的信任着，那本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纵使她做错了，纵使他失望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女子的名声与将来，心底的羡慕是如何也止不住的，傲雪眨着干涩的双眼，朝女子投去羡慕的眼神。
　　“我尽量试试。”
　　“谢谢你。”程杰仿若松了口气般，露出了第一抹真心的笑容，干净得晃花了傲雪的眼，那一瞬间，傲雪终于有些懂所谓的花开是怎样的美好，也许这个少年，就是那护花的人，只是被他护在围栏中的并不是自己。
　　走到警卫身边，看着他正准备拨打电话，连忙开口制止。
　　“叔叔，等一下。”
　　“小妹妹，还有什么事吗？”警卫将刚刚拨出的电话挂掉，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弯下身子看着傲雪说道。
　　“我妈妈说不需要报案的。”
　　“……可是……”警卫有些不信，将目光移到傲雪的妈妈身上，对方只是紧皱了眉头，定定的看了傲雪几秒，点了点头。
　　“算了，不用报什么案，钱找回来就行了，她还小，如果报了案就有案底，以后的人生就会背着一团甩不掉的污名，她应该也知道做错了事，还是不要报案了。”妈妈的话让傲雪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警卫也不想这件事闹大，毕竟传了出去对欢乐谷的安全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就这样私下解决更好不过。
　　“那好吧，既然事主都这么说了，就不报案了吧。”
　　程杰趁着傲雪的妈妈和警卫交谈的时候走到傲雪身边，低声道了谢，傲雪并没有太过在意，她也不想就这样毁了这名女子的后半生，在对方感激的目光中红了红脸，饶是如此，她也十分清楚，这两人之间恐怕再也找不回当初那样的圆满了吧。
　　程杰代替那名女子向傲雪的妈妈赔了理，道了歉，离开警卫室的时候，傲雪在玻璃窗前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哪里还有来时那般亲密，总归是毁了一份情，傲雪在心底叹了口气，同时也为那名女子的缄默惋惜，如果她开口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吧，然后，又嘲笑着自己的矫情，只是被一桩莫名其妙的事件引出来的陌生人，自己投注的关注似乎有些多了，以至于在回程的路上，一路沉默。
　　“宝宝，妈妈知道你今天的出发点是好的，妈妈也了解你的善心，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不给对方一个惨痛的经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学好的，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绝对会有第二次，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人总归是不好的，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傻轻易就放过对方，免得她再出去作案，害了更多的人。”在回自己卧室之前，身后响起妈妈的声音，傲雪的脚步顿了顿，走进屋，合上了门。
　　“妈，我想她大概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为了钱，今天的她失去了太多本来不应该失去的东西，她会改的，相信我。”

　　第　54　章

　　我们总是找着不同的理由来说服别人，甚至于歪曲事实，
　　其实，好多事并不是不讲，只是觉得，一旦说出口，那层本就单薄的纸片会在瞬间化为灰烬，
　　于是，只能保持缄默，
　　就像是明知对方改变了不少，却固执的不去想，不去问，甚至不去投过一个眼神，
　　看，我们之间并没有变化。
　　——题记
　　如果说死亡是人一辈子的终结，傲雪宁愿选择将自己的骨灰洒向大海，并不是矫情，只是觉得，在自己死去后的若干年，除了坟前那一杯薄酒，没有人会再记得自己的模样，不是太可悲了么？
　　接到外婆的电话时，傲雪正在和李叔叔学习跑马，手机突兀的在桌子边缘震动着，本来安静的客厅被一股名叫不安的情绪渲染，尴尬的放下笔拿起手机。
　　脸上的淡笑被扯下，傲雪竟有些不敢相信，原来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竟可以改变如此之多。
　　二姨哽咽着说着外公的死讯，那一瞬间，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的感觉，没有铺天盖地的悲伤，没有止不住的眼泪决堤，傲雪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说着自己会马上回去的消息。
　　妈妈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从厨房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一脸严肃。
　　“出了什么事吗？”
　　“妈，”看着母亲发鬓长出的白色头发，傲雪有些不知所措，“外公……外公他去了。”
　　“是吗？”傲雪不知道此刻的母亲究竟是悲伤到了怎样的程度，就如同她不知道，当自己的爸爸离开时，自己会怎样一般，只能坐在那里，甚至连安慰都做不到。
　　李叔叔点了根烟，徐徐升起的烟雾中，傲雪看见了他的手轻轻搭在妈妈紧握成拳的手背上，说不清此刻心底涌动的情绪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起，傲雪很‘自觉’的从沙发上站起，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在关上门的瞬间，眼睛的斜角看见的那一副画面，竟让她潸然泪下。
　　妈妈将头靠在李叔叔的肩膀上，双手拽着他的衣领，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一辈子的眼泪流干一般，李叔叔的手轻拍上妈妈颤抖的背，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于是，从墙壁上印着的窗户外投射进来几缕金色的阳光，
　　画面就此定格，
　　如若不是知晓因果，傲雪也许会觉得这样的画面幸福得近乎圆满。
　　傲雪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止住自己的眼泪，不让它掉下，吸了吸气，仍觉得鼻子里堵得慌，掏出手机，拨通了李洁的电话。
　　“我说，天上下红雨了吗？我们的王大小姐竟然也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李洁从英语补习班的教室走到走廊，嬉笑着说道。
　　“……李洁……”傲雪的话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电话那头的李洁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问，等待着傲雪下半句话。“帮个忙吧。”
　　“我不问你发生了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现在想让我做什么。”李洁难得的用上了严肃的语气，庄重得让傲雪差点再度落泪，终究还是忍住了。
　　耳边仍旧可以听到房外传来的窸窸窣窣的抽泣声，傲雪抓了抓被烫成波浪的卷发，一屁股坐到了床沿。
　　“外公去了，你帮我去看看他的灵堂吧，我现在赶不回来。”
　　李洁听得很清楚，傲雪所说的并不是她不会来，而是今天回不来，这样的认知让她上提的心稍微落了一点，“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谢了啊。”傲雪的语气有些疲倦，脑海里翻腾不息的是上辈子外公离去时瘦得只有一张皮包裹着骨头的模样。
　　“跟我客气什么，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李洁挂断了电话转身冲进补习室，也不顾讲台上英语老师的大声呼喊，抓起书包就朝着傲雪的楼下跑去，连片刻都不曾迟疑。
　　看着被匆忙挂断的通话，傲雪叹了口气，她承认，一早就知道外公会死，甚至于知道他临死前那副让人恐惧的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从小不和外公亲近，才不去理会外公的刻意讨好，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在长大后，分别时，能够稍微不那么悲伤。
　　傲雪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那个不到70岁的老人曾在自己无人问津的时候将自己接到他家，
　　曾在自己无人理会的时候，带着自己去他上班的烟草公司，
　　曾在自己被人说没有妈妈的时候，拿着扫帚追赶着对方，
　　曾在自己再度被抛弃的时候，摸着自己的头发，什么也不说，
　　也曾在自己不务正业的时候，严厉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怒其不争。
　　……
　　那些久远的记忆此刻清晰起来，外公原本的身体可以说是好得让人羡慕，从40岁开始就几乎没有生过什么病，甚至连感冒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记得他曾笑着说自己的身体壮得和猩猩有一拼，但就是这样一个健硕的老人，在60岁大寿刚过不久被检测出肺癌晚期。
　　傲雪依旧记得，那时的自己正读着初三，每天下了晚自习就会跑到外婆家去看看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外公，那个时候的外公已经有半边的身子瘫痪，甚至连呼吸都必须得靠氧气袋才能维持，
　　傲雪记得，曾有一次在吃过饭之后，她守着外公，想要伸出手去拔掉插在他鼻孔里的塑料胶管，却在最后的那一秒停止了动作，那样做就算是解脱也要付出代价。
　　现在呢？自己竭力去躲避的事实仍旧发生了，那些陈旧的感情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从心底不断的涌上，呛人的气息顺着心脏朝头顶奔发，终归还是错了，自以为不闻不问就能在得知对方死亡消息的时候镇定一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