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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泛霜影暮色沉-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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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眨被火焰熏得有些难受的眼睛,左手紧紧捂上胸口。
等到水仙手里的最后一张纸钱也化为灰烬,他终于站起身,叹着气转过头来:“请跟我来。”
花林外侧竟建了一座雅致青砖小屋,我们三人进到屋内。小屋整洁清爽,靠一侧墙角摆着一张小床,窗前是一桌一椅。
水仙抬手指向铺着青白格纹床单的小床:“二位请坐。”自己转身坐在书桌前的竹椅上,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放在桌沿,平静看向我们。
“二位”,我有些自嘲地笑了。前尘往事果然已随风而散,如今的我,已从先前的“小红叶”,变成了“二位”中的一位。
水仙叹了口气,眸光扫过暮云忱,又扫向我:“一天也等不及了么?我本想清清静静陪我母亲在此住上一晚,明日再去寻你们。”
暮云忱道:“此刻打扰墨门主,确然失礼。然我委实有不能耽误的急事,这才冒昧前来。请朗少主见谅。”
水仙点头:“你们确实来得不巧。我料母亲此番最不想见到的,便是太子殿下。”
我心里一惊,暮云忱却是不动声色:“墨门主此话怎讲?”
水仙脸上露出一抹诡异浅笑:“说来话长。我小小离家,一去便是数十载,娘亲因思念我,郁郁成疾,终至撒手人寰。唉,因了这个,我既恨我父,也恨自己。”
水仙对暮云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水仙脸上笑意收去:“不过如今我才知道,母亲去世竟与我并未有多大关系。母亲她,却是因为父亲……才郁郁而终。母亲向来以为得尽父亲万般宠爱,不想有日却发现,父亲不过将她当作了别人的影子而已,父亲心中所爱,竟完全不是她。否则父亲又怎狠得下心,将爱妻所生幼儿送至千里之外呢?”
暮云忱道:“墨门主家事,实不必告知于我们。”
水仙深深叹气:“不相干的人,我自不会有闲心与他们说这些,太子殿下却不同。”
暮云忱语气沉稳:“为何?”
“甚奇,我已将话说至如此地步,太子殿下竟会不明?”
暮云忱沉思片刻,转头对我道:“红叶,你先出去玩一会儿。”
我摇头:“不。”
暮云忱叹气,转头看向水仙。
水仙直视着暮云忱的眼睛:“我母亲这影子当得却也不冤。可叹这世上能有几人,能成为受尽当今圣上宠爱之笑妃娘娘的影子呢?”
暮云忱站起身来,语气微寒:“墨门此番说了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水仙跟着慢悠悠起身:“笑妃娘娘令我母亲郁郁而亡,太子殿下却利用笑妃在我父亲心中的份量,夺去我朗家用于号令西陵各分号所用墨金符,之后我父离奇去世,太子殿下,你且告诉我,这些糊涂账,又应如何去算呢?”
暮云忱冷笑:“墨门主心中怕是早有打算,又何必来问本宫?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本宫却也无法算个清楚。然墨门主所用‘夺’字,又是因何而来?”
水仙眼神冰冷:“太子殿下这样问,莫不是要说,那块身系朗家一家身家性命的墨金符,是我父亲主动赠予殿下?”
“我若这么说,墨门主又是信也不信?”
水仙大笑不止。
暮云忱寒声道:“本宫与墨门主合作多年,甚是愉快,其间那些令人不悦的小插曲,本宫便不再计较。在王府安插线人也罢,与前太子私通往来也罢,本宫就当其未曾发生。请墨门主赠予青煞散解药,前尘往事便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哈哈哈……”
我脑中纷乱,事情怎会变成这样?我“刷”地站起身来:“朗少主!是你自己说的,待你母亲忌日之后,你便会给我个说法,你……拜托你……”
水仙止住笑,却并不看我,又对暮云忱道:“解药事小,赠予害母杀父之仇人,墨某却是做不到!”说话间,手腕一抖,长剑入手:“我如今能赠的,也不过手中这一柄寒剑!”
暮云忱微微点头:“墨门主若定要如此,我奉陪便是。请稍候,待我先将红叶送下山去,自会上来与墨门主切磋。”说着便牵住我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我死死揪住树干:“殿下,墨门主,你们不可以这样!”
暮云忱紧紧拽我:“红叶,你先下去,让陈辛陪着你。没我的话,你们谁也不许上来!”
“我不!”我使劲挣开,跑到水仙身边:“朗少主,殿下他今早才刚刚运功逼毒,此刻……此刻……朗少主,我求你了,求你给我们解药!我保证,只要你给我们解药,我们立即回南阳,再不踏入晋南一步!”
水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一咬牙,抖着手掏出怀中剩下的银雪针的解药:“朗少主,你不是恨他么?你觉得他欠你们朗家对吗?那么我来代他偿还!银雪针每月锥心刺骨之痛,来略略补偿你心中所恨,可不可以?!”说着手一挥,将手里解药向水仙怀内抛去。
对不起水仙,我可以忍受你恨我,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暮云忱冒着性命之忧回到南阳。
水仙伸手接住解药,转过头来看我,目光寒冷似冰:“果真是夫妻情深!”
暮云忱将我往后猛拉一步:“红叶,听话,先跟我下去。我与墨门主之间恩怨,总要有个了结,你下去等我。”
我疯狂往后挣脱,暮云忱手下如钳,动也不动。我一撂裙摆,从靴内摸出匕首,猛地比上脖子:“暮云忱,放开我!”
暮云忱脸色一变:“红叶!”说话间手下一松。我收不住势,一个不稳便跌倒在地,藏在襟内的一张纸笺飞了出去。
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暮云忱,是你母妃的那封遗信,快抓住它!”
暮云忱身形微动,刚要去抓那信笺,一个玄衣的身影突然飞出,将信笺稳稳拽在手里。
玄衣的男子稳稳落在地上,垂目看向手里的信笺,浑身一震,喃喃自语道:“笑儿……”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名男子,他……为什么抢我的信笺?他为什么说“笑儿?”
我转头去看暮云忱,暮云忱面沉如水,紧紧盯着玄衣男子。我又去看水仙,水仙凤眸大睁,满脸不可置信,踉跄着后退几步,倚树而立。
玄衣男子叹气抬头,看向水仙:“影儿,连父亲……也不认识了么?”
我脑中“轰”地一响,朗成业!他他他不是死了么?
水仙惶然摇头,嘴唇微颤,又转头去看暮云忱。
暮云忱叹气:“我并未害你父亲。”
朗成业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是满目痛楚:“忱儿。”
暮云忱猛地转头看向玄衣男子:“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大家一定要冷静,表向我砸砖!所有的事情都会在这两章内交待清楚。
原来是兄弟
朗成业眸色复杂,盯着暮云忱看了半晌:“忱儿,原来与笑儿……竟这般相像。二十六年了,为父……”
暮云忱脸色剧变,呆呆看着朗成业:“为……为父?”
朗成业别开目光,又转向水仙:“影儿,把解药……给你大哥。”
水仙显然不像暮云忱那样震惊,长剑随手扔于脚下,闭眼靠在树上,良久才睁开眼睛,笑了:“大哥?我自小与娘亲住在别院,爹却未曾告诉过我,何时……我竟又冒出个大哥来?”
朗成业道:“影儿,为父并未骗你。你与忱儿,左肩俱有一处月牙形斑记,所生位置与为父无半点差处。”
暮云忱脸色恢复平静:“只凭一处胎斑又能说明什么?我母妃在与你相识之前便与父皇相识相爱,且对父皇一往情深,她怎可能做出此等糊涂事情?朗世伯,这种话,不是那样轻易好说的。”
朗成业目光虚望远山:“你母妃进宫之前,曾来找过我。那时她心绪烦乱,与我把酒浇愁。”朗成业顿了顿:“一夜酒醉……”
暮云忱身侧双拳紧握。
朗成业目色黯然:“第二日一早,你母妃不告而别,我想尽办法也再未能找到她。再过不久,当今圣上新添宠妃,赐号‘笑妃’,彼时我……才放弃找寻。弹指一别,便是十五年的光阴。十五年后,你母妃千里传信,称忱儿处境艰险,求我勿必扶持于你。信的反面,画了一块月牙形斑记,那时我才知晓你的存在。你母妃她……瞒得我好苦!”
暮云忱后退一步,脸色惨白:“所以当日你才会不问缘由、甚至不曾细问过我的身份,便如此轻易将墨金符赠予了我,助我成就大业?”
朗成业点头。
“赠予?”沉默许久的水仙突然狂笑出声,一直笑到连气都喘不过来。
朗成业身躯微震,几步走至水仙身前,一手握住水仙的手臂:“影儿。”
水仙猛一甩手,扶着树干继续笑。
朗成业双手扶上水仙的肩:“影儿,扔下你这样多年,为父……对不起你。”
水仙笑道:“我道为何我甫一出生便被送往别院,我道为何父亲虽看似宠爱娘亲、却狠得下心任娘亲常年独守别院,我道为何才在五岁便被父亲一送千里,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朗成业嘴唇微颤:“什么原来如此?”
水仙声音冰冷:“身为笑妃娘娘替身的娘亲,生下的孩儿自然也是无足轻重。父亲是否后来才发现,替身就是替身,永远也比不上心中至爱,于是父亲连看也不想再看我母子一眼,索性送往别院,以免徒惹思愁?”
朗成业痛声道:“影儿,你怎会这样想?我又何曾不想与你们母子日夜厮伴?你出生那年,朗家情况委实复杂。彼时朗家分号已遍布全国,众分号日渐坐大,便起了反心,妄图自立门户,脱离朗家掌控。墨金符内藏有所有分号的抵押、契约书,他们起先想从为父这里下手,盗符销书。几番未果后,便将心思转至影儿身上,意图置影儿于死地,令朗家从此再无传人。当时影儿才刚出生不久,为父要放手清理门户,便只能将你娘亲与你送去别院。为父去别院的次数不多,也是为了避免暴露你们母子行踪。五岁送你前往天山学艺,关系的却是影儿一生安危。若无一身绝技,又怎能掌管住朗家如此大业?”
水仙抚掌笑道:“孩儿当真感动,原来父亲竟对孩儿如此用心良苦!可惜待孩儿学成归来,朗家家业却消失得彻底。惶恐了这样多年,现今我总算知道,家业并非不翼而飞,却原来是父亲亲手赠予了别人。此番看来,赠了墨金符便离奇身亡,原不过是父亲一手策划的假象。”
水仙微微蹙眉,仿佛有什么事情令他费解:“父亲为何要这样做?”
不待朗成业回答,水仙兀自点头:“我明白了。西陵皇子竟非皇上所出。此等真相如若败露,暮云忱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因此父亲不惜假死,从此隐姓埋名,原只为了为爱子求得一条生路?”
朗成业叹气:“影儿,他是你大哥。”
“我竟有了位太子哥哥!”水仙瞟了暮云忱一眼,又蓦地大笑起来:“甚妙!甚妙!我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朗成业蹙眉:“影儿,别笑了……”
水仙挑眉:“好笑之事如此之多,你让我怎能不笑?我原以为娘亲因思念我而死,因此愧疚、心痛得夜夜难眠,不想最后却发现令娘亲郁郁之症结全不在我处是。这样看来,我的那些愧疚心痛岂非全成了笑话?”
水仙直直盯着朗成业:“我不顾父亲苦苦哀求,一径与父亲赌气,怎样也不肯回家。待我总算回了家,却只见到一具冰冷尸体。孩儿当时痛得几欲颠狂,亲手为父亲刨土挖坟,两指鲜血淋淋,若非眠柳拼死阻拦,我怕是要死在父亲坟上。不想十来年后的今日,父亲竟又死而复生,如此完好地出现在孩儿面前。父亲你说,这样好不好笑?”
朗成业微颤着嘴唇,却吐不出一句话来。
水仙又道:“墨金符关系朗家命脉,代代平稳传承,不想到了我这个不肖子孙手里,却父死符失。我惶恐、心愧,呕心沥血创立墨门,以寻回此符、查明父亲死因为平生唯一耽于之事,甚而因此……失去此生挚爱。如今却发现,不仅父死是假,符失竟也是假,它正稳妥安放于父亲爱子的手上。”
水仙笑得直不起腰来:“我一向自负聪明,却不想原来这样多年,我就像个傻子……哈哈哈……这个最好笑!真是很好笑……”
朗成业目中痛色愈胜:“影儿,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子,往后……”
水仙眼中冰寒:“往后?往后怎样?我母亲却无父亲这般本事,能从坟墓中爬出来,听父亲这一句‘往后’!再者,若非暮云忱今日身中巨毒,需我朗家解药,那么父亲又要等到何年才肯死而复生、来与孩儿说这一句‘往后’呢?哈哈……可笑……”
水仙的笑声在山谷中不断回响开去,竟如勾魂夺魄的魔音般,令众人呆愣在原地。
我惶然环顾四周,此刻再没有人注意到我。我紧紧捂头,“嗡嗡”作响的脑中仿佛有一根弦就要张至极限,我终于明白濒临崩溃是种怎样的感觉。
我狠狠甩头,想要整理好脑中纷乱如麻的思绪。
那么这盘荒唐棋局中,最为可笑的棋子其实是我?
令暮云忱套上沉重枷锁、弃我娶妃的皇子身份原来是个天大谎言?幸福本来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害我沦为水仙棋子的恩怨其实是场虚无?那些午夜梦回间的疼痛原来完全不必存在?
水仙脚尖一挑,长剑复又握入手中。
朗成业一声惊呼:“影儿,你要做什么?”
水仙冷冷看向暮云忱:“拔剑!”
暮云忱从怔愣中惊醒,目光复杂地看着水仙,嘴里却未发一言。
我平静地看着水仙手中的长剑。
但凡暮云忱与水仙对阵之时,我总是吓得魂飞魄散,生怕伤了谁的性命。所以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此刻的平静有点怪异。
我垂头苦思半晌,总算想通了缘由。
我不必再害怕了,他们是兄弟。现在他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惊异的事实,因此才会这样激动、混乱。等到他们终于冷静下来,深入骨血的亲情就会复苏,到时他们会相亲相爱,到时,到时,我却应如何自处?
我的心从未像此刻这样疲惫、慌乱过。世事复杂多变,简单如我,还有必要再自讨苦吃地纠缠于这一团乱麻么?崩溃的边缘之下是万丈深渊,我想是时候放自己一条生路了。
我微笑着摇头,沿着上山小径步步后退。鞋底碎石哗啦作响,我一个不稳便往后倒去。
一双手稳稳扶住我,我仰身跌入清爽怀抱。
我抬起头,祈辰垂目看我。
我笑了:“祈辰,你果然没有骗我。”
祈辰英眉微蹙:“什么?”
“果然,后退一步,会有你。”
“红叶,现在想要后退么?”
“请带我走。”
祈辰看了暮云忱和水仙一眼:“如若不带你走,会怎样?”
我平静道:“我会疯掉。”
暮云忱刚刚迈出的步子生生定住。
水仙偏扬着头,目光自上而下看着我,面无表情。
祈辰抬头,沉沉叹气:“抱歉,两位,我会带红叶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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