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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妾(wan)-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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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季晴走到柜台,“掌柜的,有没有一位风临夜的人在这里投宿?”

“我查一下。”掌柜认真的在本子上,一个一个人的对较,还没查到,一个小二哥就走了过来,对安季晴微微躬身,“夫人,那位客官请你过去!”

安季晴抬头,正面看去,可以说,她是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认定,这个长衫青衣,神情闲逸的黑须老者,就是她要找的,风临夜。

“掌柜的,我已经找到他了。”安季晴走过去,在风临夜面前,立定,笑意姗姗,“风夫!”

风临夜小嚼一口酒,“五夫人,好眼力,我们素未谋面,人从哪里就认定了,我就是风临夜?”

“风大夫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放荡不羁,还有,一点小固执,你看,我能不认出来吗?”

“呵呵,有意思,五夫人,这句话,我也不知你是在抬举我,还是在损我,反正,我听着就是舒服了。坐。”风临夜爽脆的说着,双目在安季晴身上,上下打量,说不上目光肆意,却的确是,尖锐,明厉,时而勾动嘴角,时而深叹一口气,而更多的是觉沉寂,目光沉寂。

安季晴很少被人这么盯着不放的看着,心里如揣了个活跃的兔子,一窜一窜的,故作不经意的给风临夜添酒,“风大夫真会说笑,季晴当然没有损你的意思了,季晴还想知道,风大夫为什么也一眼认出我来了?”

“其实,半年前,我来过一次滇城,犹记得那时候,滇城的雪很大,城楼下面,人满成患,我看到了,有个姑娘家,掴的段将军一巴掌。”风临夜放慢声音,睨视了安季晴一眼,“你说,天下既大,何处都可容身,南平沦陷,又传得沸沸扬扬,谁想得到,这个女子居然会成为段将军的家妾呢?”

风临夜说的,是安季雨堕城楼的那天,那天,漫天飞雪,或者,已经在滇城百姓,或是在过路滇城的人眼里,心里,都烙了印,惊天动地,不如刻人心骨,或者很多年以后,有人再说起这场雪,他们会用一种敬仰的语气,叹息安季雨坚贞的情操,至于安季晴这一段,只会慢慢淡化,事实就是这般可笑,死去的人,往往能得到青睐,得到赞美,而活着的人,无论你做多少努力,很多时候,只是吃力不讨好。

安季晴明流澈双目,眼里含了一弘幽泉,半年,才半年,当初,她是怀着一颗怎样的心,去在对段风涯的冷骨傲血的,她似乎真的忘了,只记得,那天,在段府内,她卑微的说,“风涯,娶我,可好?”

风临夜见安季晴凝神纠眉的样子,坐直身子,就转了正题,“五夫人,你是爽快的人,我就和你明里明说了,段少爷的病,已经没法治了,不过,可以移转,因为这噬心毒,是从母体阴处转入段少爷的身体的,我有办法让这毒,同样转出一个女子的体内。也就是说,毒还在,不过换了个人身上。”

安季晴惊讶之余,也明白风临夜的意思了,她试探的问,“既然能转出来,为什么还要转到另一个的体内?”

“必须也得由女子阴处导流,这是医学上的,逆转原理,不过,一旦转过之后,毒素加强,这个女子,在后来的三天内,时常饱受锥心之痛,直到第十天,就会一睡不起,安静的死去了。”

安季晴张口,想说什么,然后又闭上了口,心里抖擞,玩意的笑了笑,像和自己说,又像和风临夜说,“这等于一命换一命,简直是荒谬可笑,我怎么可能拿自己好好的命,去换风涯的命,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风临夜捋着长须,叹口气,“五夫人,我也不怕实话和你说了,这一生,我救过无数人,说真的,原本,我就没打算救段少爷,不过,这噬心毒,我研究了几十个年头,第一次碰上,还有,虽然毒素逆转原理,我几乎是在跟随师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却从未用过,原因很简单,就是你说的,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风临夜端起酒杯,凑近杯子,嗅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好像,明明看着是好酒在手,却是,沾不得,我也到了不惑之年,至今依然未娶,很多人都会说,在爱情面前,爱至生死不渝,而,真在生死面前,就临阵脱缩了,我就想看看,五夫人对段少爷的爱,是不是也是,经不起生死难关。”

“这么说,风大夫本不是怀着一颗救人的心来的,就是来拿我做测试,填补这么多年来的空寂。”

“五夫人真是明快的人,也不用和你多费嘴舌了,我是想利用你,让我相信,世上,还有真爱,至于,这人,要不要救,就是看五夫人你了,三天之内,你若不再出现,我就会离开滇城,从此绝足滇城。”

风临夜说完,深思的看了安季晴一眼,起身,离桌,“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想法,要么段少爷死,要么,是你,又或者,你觉得,还会有第二个女子,为段少爷,可以不惜生命。”

“我不会的,我不那么傻的,决定不会的!”安季晴咬着牙根,试图想告诉自己,生命诚然可贵,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安季晴明白了,来时刘夫子那句,三思而后行,可能,刘夫子,也猜到其中一点了吧,不以救人为主的的确是怪医,不过,风临夜也到了这般年纪,可能,凭着他对医学的执着,有这么个偏激的,一命换一命的想法,也一点都不奇怪,不过一个追梦人而已,无论是对医学和热忱,还是对梦想的执着,安季晴对风临夜,还是敬仰的,既然他敢说出,逆转原理,就证明,他有十成把握,救活段风涯,只是,自己终归是没有勇气,牺牲吧!

☆、115。 爱你,前赴后继

安季晴并没有回段府,一个人,去看安季雨了,山上四面迎阳,杂草横生,安季晴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杂草拔开,开出一条小路,她去过去,手触到冰凉的墓碑上,指心清凉,看着看着,这看红了双目。

有时候,死,的确是一种解脱,万念俱灰时,或深思不能自控时,安季雨就是后者,安季晴坐在地上,靠着墓碑,小声的说着话来,“姐,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我很傻,可是,你比我更明白,在爱情里面,感情永远站在理智的前面的,如果,我背弃你的承诺,丢下娘,你会怨我吗?”

“你多好,为爱徇情,就当我做回好人吧,好吗?说句实话,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就算北国没有了我,也没有任何人会为之一颤的,可是,风涯不同,他还有那么多亲人,他舍不得死,他放不下,放不下娘,放不下风离,风仪,还有他的那些莺莺燕燕,也有那么多人,放不下他,姐,我就最后做回好人,你,不怨我,好吗?”

安季晴说着说着,声音沙哑,泣不成声了,闭上眼眼,清泪夺目而出。说真的,如果可以,她是多么不情愿,代替段风涯搭上这条命,可是,一想到从此与段风涯,阴阳相隔,她的心,就开始撕裂的痛,痛到着实没有了力气活下去,可能,从她来到这里,就注定,只是段风涯的附属品。

不知不觉,哭累了的安季晴,睡着了,当她再睁开眼睛时,夜已经黑下来,寂静的夜,让人有种想抱着自己痛痛快快哭一场的冲动,可是,安季晴已经哭够了,她站起来,由于久坐而双脚麻痹,久站了少顷,才能自如运动,舒展筋骨,摸索着下山。

站在路中间,安季晴脚下迟疑了,前走,是段府,左走,是安夫人住的地方,轻轻的吐口气,安季晴向在转了。

安夫人和霓裳已经歇下,安季晴扣门,霓裳掌起灯开门,脸上全是惊讶,“二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不知为什么,突然我想你们了,我就睡不着了,今晚我们一起睡,好吗?”安季晴荡开笑脸,迷惑的灯光下,也只有她自己才知,笑中已是泪,霓裳含糊不清的点头。

安夫人似乎听出了安季晴的哽咽,一整夜,就只抱着安季晴睡,喃喃细语,说什么,女子出嫁从夫,凡事不要太要强,做事得留一步,才会有后路,段风涯虽然对安家不义,可终究也是个好人,说到底,还是安家欠段家的。

安夫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漫漫长夜,安季晴一夜未合眼,不得不承认,做好这个决定,唯一对不起的,便是安夫人,家散人亡,安夫人,一个已过半百的孤家寡人,她该拿什么勇气来活下去呢?

早上,安季晴没有勇气向安夫人辞行,只是特意找了箫沐,箫沐怔怔的盯着安季晴,压根看不出,她一大早的,神情凝重的来找他,到底所为何事,“季晴,发生什么事了?”

“箫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没办法照顾我娘,你能不能答应我,帮我照顾她,就像是你亲娘一样,好好侍奉她终老?”

“我还说是什么事,我一直都把大娘当是亲娘了,”箫沐温声的应着,似乎声音一大,就会弄惊了心不在嫣的安季晴,“季晴,很快,我们就会一起照顾大娘了,别担心,凡事都会有转点的。”

安季晴抬目,触及到箫沐无限温柔的目光,淡淡而笑,“我知道,你一诺千金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真的放心了。”

安季晴说完,转身离开,一旦逗留久了,她会舍不得,这本不属于她温情,她既不是这个世界的,一切关于安季晴的东西,她都不该有所留恋,包括,生命!

小颜昨夜一夜守在安季晴的房里,这都日上三杆了,还不见安季晴回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安季晴一夜未归,无疑是更有行为不检之说了,小颜担心这个之余,更多的,是担心安季晴的安危,毕竟,一夜未归,一言没留下,在屋内度着步子,时间越是过得漫长,小颜只好去找刘夫子,安季晴是见了刘夫子之后,才不见的。

小颜一见到刘夫子,就急得张口问,“夫子,昨天你和五夫人都说了什么,昨天到现在,夫人还没见人影呢!”

殊不知,垂帘下,刘夫子正在和段风涯说着他的病情,段风涯站出来,“你的意思是,五夫人,她昨天一夜未归?”

“少爷,是,是的!”小颜唯唯喏喏的点着头,也没敢抬头看段风涯,大气也不敢喘。

段风涯深吸气,镇定内心的波动,“夫子,你和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说了我带师兄来了。”

“然后呢?”

刘夫子收眉,段风仪的婚事就到了,林微音的事,他还没有打算和段风涯说,所以就说了个谎话,“还说了,少爷可能只有一年的命了。”

段风涯喉咙哽咽,没有说什么,就出去了,刘夫子主瓣,是实话,他不知道,他在怨安季晴介意他的生死,还是在怨恨安季晴,一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夜未归。

段风涯怨气冲冲的走出前厅,在转角,正好和安季晴碰到了一起,头还未抬就吼,“谁呀!”

安季晴正视段风涯,心里百感交集,“季晴就让你这么不耐烦了么?”

“安季晴?”段风涯双目瞬间狠唳,“昨晚去哪了?”

“去哪了,重要吗,反正,你也要休我了,在你休我之前,我没做伤风败俗的事,就够了,其他的,你也不用操心了。”

段风涯凄凉的扫着目光,“安季晴,原来,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我早就该懂了,你不过要富贵荣华,就算我休你,你也还是,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的。”

突然,安季晴勾起嘴唇,扬起一个绝然的笑容,凄美动人,“段风涯,我终于想明白了,你那么优秀,就算没有了我,一定还会有人,前赴后继的爱上你的,我,退出,你好,我就好!”

☆、116。 治病,舍身相救

在安季晴的要求下,风临夜给段风涯治病时,只准段风涯了个人出现,并且,给段风涯用了药,让他处于昏迷状态,怎么说,如果段风涯知道,要安季晴牺牲自己来救他,他断然不会同意的,不管有没有爱,这是个人原则问题。

他们在风临夜调制的药水中,长长的浸泡了半天,药水是温热的,还不停的用火煮着,期间,安季晴有过几次,身体不适温度而昏厥过去。

直到完成最后的治疗,安季晴拖着疲惫的身子,独自回一房内,高烧不退,不清不楚,口里喃喃有语。

段风涯这边,却是大家寸步不离的守着,包括风临夜和刘夫子。

当段风涯悠悠远的睁开眼睛时,只觉胸口那股气,前所未的顺畅,一股热气萦绕在心间,荡气回肠,他的目光扫过了一眼,没有寻到安季晴的影子,不觉有点空落而失痛。

风临夜上前,帮段风涯作了细细的检查一遍,沉静的神色由于难掩的兴奋而跳跃起来,他等了半辈子,终于,可以成功解了一个噬心毒,此生,余愿已足,捋着胡须,整张脸因堆满笑容而皱纹分明,“各位,段少爷的病,已经全然好了,体内毒素已尽清。”

大家似乎一时之间,竟然接受不了这个惊喜,缓着口气,有的人,笑着笑着,就轻轻抽咽起来,她们从不敢妄想有这么一天。

段风涯坐起身,握着风临夜的双手,喉结哽咽,“风大夫,万语千言,都只有感激的话了,风涯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他日若是有用得着风涯的地方,风涯定当,誓死不辞。”

“呵呵,段少爷严重了,老夫向来行医随性,并不求任何回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好好的疼惜自己的生命,那就好了,你要知道,这条命,得之不易啊!”

风临夜第二天就离开了滇城,这是他行医的习惯,一旦病治好了,就离开,逗留时间长了,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各种渠道的,变相要找他看病,盛名所累,盛名所累!

段风涯大病初愈的消息,一夜之间,像一阵狂风,吹尽了滇城的每一个角落,那个年不过二十五的谣言,更像一个笑话,在这里充当了一个可笑的小丑。

喜事一件接一件,段风仪大婚,段府宴客百延,久未露面的安季晴,也出来迎客,再和段风涯碰面时,两人仿若,已隔世,;四目赤视,万般情由,万般心痛,还有万语千言,卡在咽喉里,安季晴只是轻轻的动了动嘴唇,“我想看风仪穿着嫁衣出去!”

一语尽,泪已出,炽热的泪,染着眉睫,楚楚可怜,段风涯准备好了的所有狠话,到了口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了,他不知道,这些天,安季晴都做了什么,好好的一个人,都瘦得只剩一副残骨,面容暗色无血,“季晴,你生病了吗?”

“不碍事,反正,吃了这顿饭,我们就会形同陌路了吧?”安季晴脸上,依然挂着笑脸,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在这笑里面,只有苦涩了。

“安季晴,我们……”

“相公,迎亲队来了,我们是时候去送风仪了”林微音走过来,挽过段风涯的手胳膊,目光扫着一眼似乎一夜残容尽的安季晴,心里哆嗦了一下,仓促而惶惶的低下了头。

段风仪一身深红嫁衣,衬得她娇美俏人,头上顶着灿灿的凤冠,在喜娘的扶挽着,款款的走过来,挽起裙带,双膝跪下,“娘,哥,风仪谢过你们的成全,风仪一定会过得很好,很知足的。”

段风涯蹲下,扶起段风仪,温磁的声音缓缓的说,“风仪,你要记住,这条路是你选的,嫁了人,就得凡事以夫为纲,多站在许丰的角度去想问题,这里,永远还是你的家,随你喜欢,随时都可以回来。”

“嗯!”喜娘把喜帕给段风仪盖时,她含着泪,张口,想对安季晴说什么,然,终是什么也没说,她和许丰得以终成眷属,如果没有安季晴,说不定这好事也吹了,在心底,段风仪可能,已经对安季晴没了怨,只是一时,还不知如何适应。

“风仪,无论如何,五嫂还是很高兴,看到你幸福的!”安季睛小声说着,说完,喜乐凑起,整个段府,弥漫着一种欢腾的气氛,宾客各自落坐,交谈声掩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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