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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藏獒的蝴蝶犬-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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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推开紧闭的大门，屏息慢慢接近白色的病床，维生装置低沉地运转，心电图轻微的跳动声以及空乏的脚步声是这病房里唯一的声响。微微泛红的纱布缠绕着半个头部，散乱的发丝掩不住脸上的苍白，盖着棉被的身躯无力地躺在病床上，久久才见一丝起伏，这还是早上那个噙着微笑要他早点回家的林姨吗？
“妈……妈妈，妈妈！”不由自主地，卿卿松开手放开了迹部的衣角，它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满眶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一滴……两滴……不断地滑落双颊。躺在床上的人怎么可能是妈妈！妈妈的脸上总是带着明媚的笑容，弯弯的眼睛仿佛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漂亮，乌黑的发丝总是打理得滑顺服贴；而眼前这个女人紧闭着双眼，脸上满是青紫暗红，泛着红色的纱布纠缠着凌乱的头发，没有了血色的嘴唇微微下垂，鼻间的呼吸器拖着长长的管子，好难看……她们不像，一点也不像！可是，一模一样的五官却告诉她她就是妈妈，就是她那爱笑温柔的妈妈……
“卿卿……”迹部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涩的喉头如梗在咽。他伸出手把她拉到床前圈进自己的怀中，似乎这样就可以温暖彼此发凉的身体，沉默爬满了病房……
“景，妈妈不要紧的，是不是？”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会睁开眼睛笑着说该叫爸爸吃晚饭了，对不对？”
迹部盯着女孩的发旋，收紧手臂拥紧她……无言以对！他不甘地闭上眼，医生的宣判，无法达成的希翼，命运的无常，生命的脆弱……林叔，你不是说过这个双休日全家要去邻城游玩的吗？林姨，你不是说圣诞节要好好庆祝一下的吗？可如今，你们都要失约了吗？你们能够放心得下十岁的卿卿吗？她才十岁啊！
“妈妈，快点醒，不要再睡了……不要再吓卿卿，卿卿害怕……”伸出颤抖的小手轻轻扶去母亲额际散乱的发丝，点点泪珠滚落在病床之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湿润的印迹，妈妈，醒醒……快醒醒，好不好？
忽然，棉被外打着点滴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迹部和卿卿赶紧凑上前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似乎正要苏醒的何芝卿。也许是老天有眼；也许是母女连心，也许是满身的疼痛……总之，在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的等待之后，何芝卿终于一点一点地睁开了双眼，“林姨，林姨……”迹部轻声叫唤，生怕一举一动惊扰到她的一身伤痕。
“妈妈，妈……呜呜呜……哇……”卿卿压抑的抽泣声终于变成了大声的哭泣，似乎是要把惊吓完全释放出来一样。
缓缓睁开眼的何芝卿发现眼前一片纯白，慢慢转动眼珠，好像还未反应过来身处何处。突然，她瞳孔紧缩，恐惧的阴影笼罩了整张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血，大片大片鲜红的血，鲜艳的仿佛沥血残阳般的血——祥云……水雾渐渐漫上双眸，眼中倒映着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其中一个才刚满十岁……对不起，祥云，恐怕她也不能再保护这两个孩子了；对不起，孩子们，恐怕妈妈也要随爸爸一起去了；对不起，景吾，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对不起，卿卿，看不到你长大之后的模样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上两个孩子的视线，何芝卿竭力抬起手臂，颤巍巍地停摆在空中，微微张开双唇，却发不出任何除了呼吸之外的声音……水雾慢慢在眼角聚集成为泪珠，她似乎听到了时钟越来越轻的响声，就好似她越来越微弱的生命之火一样，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劲移动手臂，期望能够安抚女儿因哭泣而呜咽颤抖的身躯……
“呜呜，呜呜……”一张小脸布满了咸咸的水渍，卿卿胡乱地抹了一下脸颊，伸出双手，想要握住那只苍白无力的大手，冷冰冰的，妈妈的指尖和她的一样……
“啪！”大手突然从空中坠落，大手和小手彻彻底底地分开了……卿卿愣愣地注释着床单上死寂的大手，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怎么了，妈妈不是醒了吗？可为什么又……
“林姨！”维生装置忽然发出刺耳的鸣响，本就缓慢的心电图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时间已经到了吗？迹部全身僵硬地站在病床旁，林姨，连和他们再说一句话的时间也被剥夺了吗？
“妈妈，哇哇哇……”并不十分明了耳边尖锐的鸣叫声到底代表了什么，但她明了她的妈妈再也不会对她微笑，再也不会和她说话，再也不会陪她看电视，再也不会喋喋不休地对她唠叨，甚至……再也不会睁开像星星一样闪亮的眼睛……她的妈妈已经离开了，继爸爸之后永远地离开了！
迹部半俯着身体，勒紧双手，似乎响把怀中哭成泪人似的女孩嵌进体内……此时此刻，以及未来的无数时间，在这个天地之间，他所拥有的就只剩下怀中的女孩了……胸口仿佛被重物堵住了，哽咽的喉咙发出低哑的嘶吼，未出双唇就已经消失在了舌尖。他不可以流泪，他不可以哭泣；他……还有卿卿需要照顾；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第十九章 雪中墓地
街头川流不息的人群喧闹、繁忙，各家店铺的门面上依然装饰着节日的标示物——苍白色的雪花、血红色的圣诞老人、惨绿色的圣诞树……此时此刻，原本意味着喜庆的一切事物，对于迹部和卿卿来说，从里到外都渗透着一种悲凉，在这个寒冷的节日里，他们失去了家人！
也许连老天也觉得这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从几天前开始雪就一直没有停过，冻结了的水珠不停地从天空中飘落，似乎是无法哭泣的人的眼泪一般。雪花飞扬在天与地之间，仿佛是天上遗落的思念，却不知，地表的想念要怎样才能向天上传达……
一块小小的墓地前，迹部和卿卿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手中的雨伞遮挡不住纷飞的冰冷，低垂的视线仿佛是要掩盖眼中的泪光，又仿佛是无法直视墓碑上灿烂的笑容。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迹部攥紧捶在身侧的左手，借以平复胸腹间难以抒发的悲伤。
自从在这个世界醒来，林叔和林姨就在他的生活中充当了朋友，乃至父母的角色，也正是因为他们，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属于普通人的生活，平凡而又温馨。虽然远离了上层社会的繁华与热闹，可繁华过尽之后的冷寂也也不再伴随他左右。他以为他们会看着他俩慢慢长大、成家，儿孙绕膝；他以为他们会一直陪在他俩身边，充满欢笑；他以为他们会白头偕老，幸福一生……可他忘了，这个世上有一个词——天意难测！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就这样夺走了一切的可能，他们就这样离开了，留给他和卿卿的是属于生者的伤痛和不舍！
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生活好似一场永无完结的试炼一样，考验着每一个人的极限，克服了、超越了，出现在眼前的就会是彩虹；退缩了、屈服了，那么沉沦于暗渊则是无法避免的最终结局。这样的道理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但是即使知道人生应该向前看，即使了解死者往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使清楚死亡是每个人的宿命，即使明了林叔和林姨最后的希望只是他和卿卿能够开开心心地活着，但这也仅是知道，而不是做到，至少现在的他们根本无法做到！
两条活生生的生命毫无预警地就突然消失在了他们的生命中，他还记得那天林叔和林姨出门的时候说要带蛋糕回来，他还记得那天自己不屑地说本大爷不喜欢甜食，他还记得那天卿卿缠着林叔和林姨要圣诞礼物，他还记得那天林叔神秘兮兮地告诉卿卿只有新年礼物，他还记得当时卿卿当场就气歪了鼻子，他还记得那时林姨笑眯眯地说咱们不兴崇洋媚外……最后的最后，他记得自己说圣诞节怎么可以没有玫瑰助兴……真是不华丽哪！但是，真的……真的很难过啊！所以，林叔，还有林姨，一天！只要一天就好，请允许他用一天的时间去伤心，去难过，去缅怀，只要一天……就好！
太不华丽了，迹部景吾！闭上有些酸涩的双眼，黑暗笼罩……深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林叔林姨，我会照顾好卿卿的，一定会的，以迹部的名义起誓！所以……所以，请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的，一定会的！
“回家吧，卿卿。”
没有回答，身旁的女孩专注地盯着冰冷墓碑上的彩色照片——脸型稍胖的中年男子一脸儒雅的笑容，黑色的眼睛中满是明朗的欢快；挽着松散发髻的女子双目中带着温柔的神色，嘴角噙着满足的微笑。照片上的爸爸妈妈仿佛聚集了全世界的光芒，脸上的神情异常眩目，几乎让她强忍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这些天来，她就仿佛沉浸在摆脱不了的噩梦中一样，麻木得像木偶一样，她不敢问任何人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怕，怕得到的答案让她无法面对……即使景从来不会骗她，即使她知道这是真的，可是她好想捂着耳朵大声喊叫这一切都是骗人的，都是爸爸妈妈还有景联合起来骗她的，是不是？
爸爸和妈妈最疼她了，他们绝对不会放心就这样丢下她的，他们明明说好的要带蛋糕回来的，他们明明说好的还有礼物要给自己和景，他们明明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全家的新年出游……但是，但是……她不哭，景说她哭的话，爸爸妈妈会难过担心的，她不能让爸爸妈妈无法安心！可是如果她哭了，爸爸妈妈会担心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会出现在她面前，会抱着她、安慰她，不会让她找不到？
眼前渐渐模糊，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眼眶，照片上的笑容似乎有了一丝扭曲，“景，呜，呜呜，爸爸……嗯，爸爸……”压抑不住的抽泣让她气息不稳，连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想哭就哭吧……”迹部伸出左手揽住卿卿瘦小、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好好地哭一场吧！”
……
窗外，一片漆黑，橘色的路灯若隐若现，呼啸的北风不停地撞击着透明的窗户，侧耳倾听，隐约发出“呜呜呜”的类似哀号的声音。屋内，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暖，只有两个人的房间显得空空荡荡的。卿卿乖乖地双手抱膝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垂着脑袋，时不时抬起头寻找着迹部的身影，每当找到迹部那忙碌的身影，一丝安心就会闪过眼底。
“怎么了，还不睡觉去？”迹部拿着一杯牛奶塞进卿卿手中，这些天来小丫头没好好吃过一顿饭，都瘦了好多，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肿，软嚅嚅的声音中也参杂了一丝黯哑。
“景……会一直在的，不会像爸爸妈妈那样突然就不见了，对不对？”小心翼翼地，仿若受惊的雏鸟一般，卿卿没有抬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双眼，双手紧握着温热的牛奶，似乎要借此来平复心中对亲人突然离世的惶恐与不安。
“笨，本大爷一直都在！”靠坐在沙发上的身体骤然一僵，好一会儿，他伸出手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笨丫头，“本大爷哪里都不会去的……”他可以雷厉风行地协助父母处理迹部财团的事务，他可以说一不二地掌控冰帝学生会及其网球部，他可以把善意不着痕迹地隐藏在奚落中，他可以毫不在意地扮演他人眼中的坏蛋，可是，现下他要如何安慰一个十岁的似懂非懂的孩子？
“……可是，可是……”尽力睁大双眼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牛奶杯，红肿的眼中再次漫起水雾，倔强的女孩紧紧咬住下唇抑制着落泪的冲动，带着哭腔的声音有着明显的颤抖。所有的人都告诉她要坚强，要懂事，要听景的话，不可以再给景增添麻烦了……可是，她想爸爸妈妈了，她想爸爸逗她时装可怜的样子，她想妈妈做饭时娴熟的模样，她想爸爸读报时的悠闲，她想妈妈织毛衣时的微笑，她想爸爸带他们出去玩时的爽朗，她想妈妈唠叨时的宠溺……她想他们了，很想，很想……
“……我知道！”迹部揉揉眉心，有些疲惫，“哪，卿卿，本大爷说的你可能不是非常明白，但你只要记住就行了！”女孩没有反应，但他知道她在听，“林叔和林姨已经不在了，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记得吗，临姨强撑着重伤见了我们最后一面，为什么？就因为她放心不下！亲人去世，悲伤那是一定的，可是你不会希望他们连死了都不安心吧？你越伤心，他们就会越担心……”迹部家训之三：人生如梦，但人不能活在梦中，不能做生活中的弱者，必须清醒地面对事实，哪怕痛彻心扉！虽然残忍，但卿卿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不能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即使是利用她的亲情，也必须以最快的方式让她明白林叔和林姨已经死了，而她还活着！阴阳两相隔的悲痛不能拖延生命的脚步，生活终将继续……
“卿卿不会……不会让爸爸妈妈担心的！”眼泪一滴一滴得滑落，她是爸爸妈妈最乖的宝贝，她不会让他们担心的……
“那卿卿先乖乖地把牛奶喝了，嗯？”一步一步来吧，必要时他的耐心足够的好！
“……嗯！”眼角噙着泪光，夹杂着偶尔的呜咽，卿卿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微温的牛奶……然后放好杯子，继续双手抱膝。迹部抬起左手，微眯双眼，指尖摩挲着眼角的泪痣，起身……
静谧的房间内，由轻至响，慢慢地流淌着《月光奏鸣曲》的曲调。只有两个人的家中，迹部坐在充作背景难得一用的钢琴前，特地放柔了动作，弹奏起林姨生前最喜欢的乐曲之一。持续的慢板舒缓了屋内沉闷的气氛，淡淡的伤感让卿卿慢慢闭上双眼沉浸其中，渐渐欢快的曲调把她带入了往日温馨的记忆中，仿佛昨日重现……此时此刻也许只有那属于过去的温暖才能舒缓这场噩梦所带来的伤痛，也许只有音乐才能掩盖语言的苍白！熟悉的乐曲，那是妈妈经常听的CD中的音乐，伴随着悠扬的钢琴声，她仿佛看见了爸爸依然悠闲地看着报纸，时不时地发表一下自己的评论；她又仿佛看见了妈妈边放着音乐边做着家务，偶尔还冲他们抱怨几句，一切似乎都没有离去……
第二十章 前因后果
惨淡的新年在不经意间过去了，再过不久就要迎来新春佳节了，今年的春节来得格外得早，似乎要把前段时间的悲伤淡化掉一样。令人庆幸的是经过这些天的开导和转移注意力，卿卿也不再像刚得知噩耗时那样了，虽然一时之间难免还会因思念父母而伤心，但总体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迹部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这天，迹部刚带着才考完期末考的卿卿跨进了小区的大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喂，等等，迹部！”
“啊嗯，你怎么会来这儿？”迹部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朝他猛招手的程禄，他家不在这附近，而自己也没有告诉过他家庭住址。
程禄跑到他们面前，双手撑在大腿上，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这地方我一点也不熟悉，找了好久，还好看到你们，不然我还要去找人问路呢。”明知故问，他没有告诉自己，那就只有办主任说的啦！哎，亏他求爷爷告奶奶地磨了班主任近一个小时，终于让她松口套出地址，迹部这家伙居然一点也不感动！哼哼……好一会儿，他直起身，拉了拉单肩背的书包，“哟，卿卿，好久不见了喔，来叫声哥哥听听！”伸出手想摸摸女孩的头发，却被迹部抢先一步把女孩护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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