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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皇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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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声音,涌上心头的反倒是一种面对宿命的悲哀,而这份悲哀却也是自己所选择的。
  “瑶儿呢?”若水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无法决定一个合适的称呼。
  李世民皱起眉,似乎不大愿意提及这个话题,“还在扬州,我把她交给杜荷了。”
  “那也好。”若水有些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把她强带回长安呢。”
  “我有那么想过,不过在知道你的下落之后还是决定顺着她的心思吧。”李世民坦然道,“不管怎样,杜荷也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若水的语气稍稍缓了下来,“你……离开洛阳的时候,就知道我还活着?” 
  “是,之后来你和那个少年回到长安的一举一动我也都清楚,只是在扬州的那三年,你太过深居简出,所以能查到的实在很少。”李世民没什么犹豫地都说了出来。
  若水微微地垂下眼睑,“其实,如果你真的一定想查,也不是不可以吧。”那种在征战天下中所显现出来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即使被很好的收敛在了明君的外表之下,可依然不会就此彻底的消失。
  李世民的神色一凝,伸出方才还有些犹豫的手,将若水有些僵硬的身子搂在怀中,低下头,轻轻地将下颌靠在妻子单薄的肩膀上,“我只是不想让你离我更远,况且,有些事情,我只想从你的嘴里说出,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若水看不见李世民的神色,只感觉他身上的热度透过衣服灼得自己极想远远的避开,平静的心似乎突然跳的有些不那么规律了,她的嘴角便扯出一道苦涩的弧度来,继续,该要怎么继续下去呢? 
  “若水。”李世民的声音中夹着一丝道不明的叹息与坚定,“曾经破掉的东西,即使补好,可也许还是没有办法变回原先的模样,就像信任,我知道你最恨我的就是这一点,可是只要我们继续走下去,就算我们还是无法恢复如初,可至少慢慢地,那条裂缝总能够一点一点的弥合起来,直到更遥远的将来。”
  “如果……”若水顿了顿,“如果我永远都无法信任你,而你也亦然,那又该怎么办?” 
  李世民抬起头,神色立变,目光紧紧地锁住若水道,“我只要我们永远的在一起,即使是痛苦也好,怀疑也罢,也决不会放弃,你……还是死心吧。”
  “你忘了四年前的那一刻了么?”若水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讽意,“谁又何尝能困住谁永远?” 
  李世民脸上那深深的悲哀于瞬间刺痛了若水的眼睛,四年前那场无法磨灭的生离死别对自己而言或许是解脱与悲戚,却从不敢去想,对他,会是什么。想到这里,她不禁伸手遮住眼,只是不想看见面前的一切,可还未曾覆上,却已经被另一只更大的手拉住,“若水,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就行了。”
  心底里又被重重的冲撞了下,“要是我一辈子也不说呢?” 
  “那就下辈子吧。”李世民的手温柔摩挲她娇嫩的脸颊,一幅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不过,我好奇的是,时间在你的身上似乎是后退的呢。”
  若水拉下对方的手,扬眉道,“因为我在神仙那里吃了仙丹。”话语中的玩笑之意顿时涌了上来。
  谁知,李世民的神色竟然一凛,“若水,这丹药之类的东西真的有用么?” 
  若水先是一怔,再想起过去曾听说的大量服用炼丹唐太宗的死因之一,不禁皱起眉头,面色严肃道,“二哥,那种害人性命的东西,你怎么也会相信?我这些年在山中静养,看上去自然要比在宫里的时候更年轻一些,这世上哪会有什么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你终于又叫我二哥了。”李世民毫不介意若水的近乎指责的语气,脸上的笑意更深,“只要若水你一直在我的身边,那种东西我又要来做什么呢?” 
  若水的心中微微一窒,甩开李世民的手道,“接下来的事情,你想过没有?还有,这里应该是永安宫吧。”
  李世民点头道,“先梳洗一下,你饿了一顿,也该用膳了。”
  若水想到之前被迷昏在立政殿的情形,眼神朝着李世民的身影稍一带过,“两个孩子也在这里吧?” 
  李世民一眼看穿了若水的心思,微笑着说道,“明日在含元殿赐宴后,你就能见到他们了,对了,青雀也在。”
  若水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赐宴……他还是在担心么,“那承乾……”
  李世民的脸色一沉,“这阵子,他的行事简直越来越荒唐,你知道这回儿他的脚是怎么伤的么?佯装生病不上朝会,甚至去猎苑行猎,这哪里是身为储君的样子,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想……”
  若水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凝重起来,原来那个传言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可从他口中说出的承乾与自己眼中看见的,似乎并不一样啊。按理来说,太子为了自己的储君之位,至少在皇帝的面前必定有所表现,而私下里才会放浪形骸,可承乾更像是有意作出那些举动来,到底为的是什么呢? 
  李世民不悦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妻子,和从前一样,只要一涉及他们的孩子,若水就会完全忘记身边的自己。而这一次,如果不是承乾出了事,她又怎么会主动的落入自己设好的陷阱之中,又或许,没有这些年外边留言纷纷的易储之事,恐怕她也不会离开扬州吧。
  “二哥。”若水抬起头,眼中隐隐闪动着不满,“承乾不是那样的孩子,你应该是知道的。”
  “人总是会变得,不是么?”李世民的眉头锁的更紧,意有所指道。
  若水淡淡地开口,“我相信我的孩子,不论是承乾,还是青雀。”尽管分别了四年,可她的内心依然深信过去数年的潜移默化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的作用?同那时一样,孩子就是改变一切的开始。
  “是么?”李世民轻轻一笑,看不出在想着什么,重新握起若水的手,往内室里走去,“既然你那么相信承乾,那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永安宫的另一处殿所中,一对母子正相对而坐,内室的门被关的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的光线。
  李恪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带着异常的兴奋,“母妃,这回太子应该是彻底的失宠了吧?” 
  杨蕊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狠厉,“太子是被毁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他们兄弟如何互相残杀吧。”
  “可是,李泰似乎没有太子那么好蒙骗。”李恪有些担忧道,“遗爱说魏王对他还是有些怀疑的。”
  “那就要看用什么饵了。”杨蕊的声音尖锐道,“李泰身为嫡皇子,若真的那么容易就上钩,其中反倒必定有诈,只有以江山皇位为诱,这才叫做有的放矢,恪儿,你懂么?” 
  李恪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可是,母妃,即使太子和魏王两败俱伤,父皇就一定会把储君之位给交给我么?” 
  杨蕊温柔的拍了拍儿子的手,“储君之位,立嫡立长,等到李承乾和李泰都出局了,李宽早逝,剩下的庶出的皇子中除了你还会有谁,恪儿你要相信自己。”
  “那……十五皇子呢?” 
  “呵呵,你说长孙止?”杨蕊突然骇人地大笑出声,“长孙若水自持聪慧绝伦,可偏偏在这桩事上作了件蠢事,一个姓长孙的嫡皇子又如何能继承李家的大统?” 
  李恪依然不放心道,“要是父皇将他的姓氏改回李姓,那又该如何是好?” 
  杨蕊的笑容顿时凝结成冰,神色蓦得惨淡下来,目光直直地落在远处的地上,“你父皇不会那么做的,长孙若水活着的时候,他都从来不会拂了那人的意愿,何况是死了呢?” 
  李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中明白母妃确实希望自己能登上皇位,可不仅仅因为他们是母子的关系,更是出于深埋于心的仇恨与报复。不过对他而言,在意的倒并非是皇后,而是自幼时以来,父皇那毫不掩饰的对嫡子过分的偏爱与隆宠,一样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这很不公平,不是么? 
  “猎苑里的那个人处理掉了么?”杨蕊恢复了温柔的神色,可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悚然。
  李恪低声道,“母妃放心,是儿子亲自下的手,连遗爱也不知道。”
  “那就好。”杨蕊目光流转,“关键的时候,周围的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就像之前跟在我身边的茹儿,那个吃里爬外的贱人,别人一问什么居然什么都说了,要不是陛下那时无心处理那事,恐怕母妃就会落得和阴茉儿那蠢人一样的下场了。”
  李恪的脑海中回忆起那张秀美羞涩的小脸,一时心旌荡漾起来,“母妃,那茹儿现在在哪儿呢?” 
  “早就被人送出宫去了。”杨蕊狠狠道,“将来有一天她要是落到我的手里,一定要把她做成人瓮,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母妃,不如就把她交给儿子吧。”
  杨蕊瞪了儿子一眼,“恪儿,你还嫌府里的女人不够多么?也不晓得把心用到有用的人身上。”
  李恪不以为然地笑道,“母妃有所不知,前些日子,父皇选了一些大家闺秀给东宫送去,可那李承乾竟然派人把那些女子都给辞了,说什么除了太子妃,他从没打算要再娶侧妃。把父皇气得在宫里骂他仁弱,还说儿子才英果类父。”
  杨蕊喜出望外道,“真的?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李莲正巧回宫听见的,立马就让遗爱来告诉儿子了。”李恪微微有些得意道。
  杨蕊点头道,“李莲这丫头,有野心就是少了点运气,自己不是韦贵妃亲生,可又偏偏嫁给了房家的老二,人倒是可以先利用着,就是要当心免得让她爬到我们的头上来,那种低贱宫女所生的孩子将来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看着儿子不在意的神色,她轻叹了一声,又继续道,“现在这个时候,你也暂时别管朝廷里的麻烦,只要把自己封地上的事情打理干净就行了,别再像贞观十一年的时候游猎扰民被柳范抓了个正着,惹得你父皇将你免官削封。”
  李恪冷哼了一声,“说起那桩事情,我就生气,明明儿子已经把长史权万纪给哄住了,结果柳范居然跳出来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将来有机会我绝不轻易绕过他。”
  杨蕊沉默了一会儿,才有开口道,“你才有机会回来一次,过了明天再回去吧,这永安宫的规矩原本就不那么大,今晚,你就在母妃这儿歇着吧。”
  李恪点了点头,随意道,“听说父皇已有几日没上朝了,母妃有打听到什么原委么?” 
  杨蕊敛去了笑容,漠然道,“后宫的嫔妃都打听过了,谁也没霸着皇帝,御医署那边也没有消息,也许是朝中的事情吧。不过,方才各个宫里都接到了口谕,明日含元殿设宴,也不晓得为得是什么。”
  李恪知道母妃已经许久没被父皇点召过了,也就识趣地避开这话题,设宴?太子不在的话,魏王的风头岂不是更劲了?那些老臣们可又要和父皇吵上一久了,而自己……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夜空中高挂着一轮明月,皎洁而清澈,柔和的光华透过层层窗棱铺洒在若水熟睡的脸庞上,李世民一手撑着脸,侧看着妻子淡雅的睡眼,从发鬓到额头渐渐的滑下,修长的脖颈下划出两道精致的锁骨,再往下的肌肤,便被白色的里衣若隐若现的遮挡着。当初的他怎么会以为可以在其他人的身上找到若水的影子呢,这明明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魅惑,雍容的尊贵下藏着如水般的清澈与包容。这时,似乎是感觉到被人深深的凝视着,若水无意识地将身子侧了过来,李世民苦笑的挣扎了一下,手放在她腰间的系带上,轻轻的一拉,长夜漫漫,月华之下,两道身影缠绵交结,宛若一体。
  ……… 
  翌日。
  “陛下,已是巳时了。”郑吉在门外轻声唤道。
  李世民虚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枕在自己怀中的妻子,只是害怕昨夜的一切仿佛是南柯一梦,散了无痕,只见若水的眼睛微动,缓缓地睁开,眸子里有些茫然,可转瞬间就变得清明了起来,“昨夜……”
  “昨夜?”李世民故意重复了一遍,“若水不记得了么?” 
  若水心中有中说不出的滋味,半梦半醒之间,从没想到过那个骄傲的男人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做出那样的事来,罢了,自从离开扬州以来,遇到过太多太多出乎意料之事了,瑶儿,杜荷,还有称心,孙思邈,“二哥,孙先生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 
  李世民见若水并未对自己冷眼相对,愉悦地笑道,“孙思邈?朕还真的差不动他呢,不过要不是他,你还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躲?若水眼神微闪,“不知道称心那孩子有没有被送去舅舅家里?” 
  心中明白若水话语间闪避的意图,李世民也不恼,毕竟四年的分别后能像现在这样也已经算是意外的惊喜了,不过他还是无法想象若水会对自己置之不理的样子,“不同担心,他已经在高家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不太满意若水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别人的身上。
  若水放下心来,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抬眼望着李世民,现在的自己看着这个男人,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从十三岁时的初见到如今的重逢,从过去的相敬如宾到此时的相顾无言,过去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不记得有谁说过,真正的爱情只有两种,要么是青梅竹马,要么是一见钟情,可对他们而言,无论那一种都不曾适合,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像是岁月的杂糅与沉积,以至于从来就没有能够彻底的分离过,有些人生来就注定在一起,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于他们而言最好的诠释。
  “若水,午时的时候,我们该要去含元殿了。”李世民将若水从榻间抱起,“这后边有一处浴池,里面的水是从不远处的温泉引来的,很是舒适。”
  片刻之后,若水浸在温热的泉水中,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在扬州,那是平静,平静中却带着一份的死寂,可现在同样是宁静,可将要见到孩子们的那份欣悦盖过了所有。而面对他,也许并非是那么无奈的选择,长孙或是自己纵使是一个极静的女子,可心中最想要得却是一个温暖和完整的家,为了这个梦想,她们也许会倾其所有,甚至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与将来。
  李世民看着若水半闭着眼,一付慵然浅笑的模样便知道这一次他没有做错,从扬州回来之后,他想了许久,无忌那时的话总是盘旋在自己的耳边,若水并不是无欲无求,只是她的欲望和其他的人相比,实在太过简单,江山,权势,甚至帝王的独爱,都比不过家人之间的温馨。所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自己抱着刚出生的瑶儿坐在房里的时候,若水的笑容会那么的美丽,这样想来,其实他的妻子真的是一个太过可爱的女子,无论在何种境地,无论是何种身份,她的内里都从来不会改变。
  从池中起身,任着李世民替自己穿上深青色的袆衣,绾起长长的发丝,在云鬓边钗入金色的凤簪,无一不象征着皇后的尊贵与地位,若水神色平静甚至安详,直到铜镜前隐约出现了让自己觉得陌生的模样,继而便悠然地转头朝着他端庄的一笑,“二哥还不急着更衣么?”
  李世民的眼中溢满了惊赞之色,“这身衣服果然只有若水穿才最是适合。”
  “莫非二哥还看过其他人穿过么?”若水淡淡地戏谑道。唐朝至今不过两代,而长孙是第一个穿上皇后之服的女子,《资治通鉴》中曾记载,唐太宗在长孙皇后死后,曾经动过心思要另立新后,不过被魏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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