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云水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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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顾老太太哪里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宋氏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没脑子又沉不住气，果然是小家小户出生的。但是，无疑，这话拿住她的软肋。再看一旁，大儿子依旧唯诺，小儿子却露出坚毅的表情来，唉，还是随了他吧，儿大不由娘，这个儿子又自小有主意，只是平时不显现罢了。
　　借梯子下驴，纵使心里不疼快，顾老太太也没有坚持不分家，要是因此和儿子离了心，不就让那两个坏心眼的媳妇得逞了吗？
　　“老二，我不同意分家也是怕你兄弟两就此离了心，可大媳妇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说罢，顿了顿，瞥了宋氏一眼，继续道：“如此，便按照祖宗规矩析分家产，自此，你兄弟两，各自立门户，需谨遵祖宗教诲，‘节俭当崇，邪巫当禁，养德长识，扬善掩恶，休戚与共，光大门楣’。”
　　顾伯平和顾仲安恭敬地朝老太太跪下。行叩拜礼。齐声答：“是！”
　　宋氏和李氏也分别跪在自家相公旁边，老太太的孙子们则依次跪在后一排，而顾雅妍姐妹俩却是连在这里下跪地资格也没有。
　　“十亩水田。二十亩旱地，你兄弟二人平分，老大继承家门，主持祭祀，这间祖宅就由老大继承。你们对这分发可有异议？”老太太很快的说出了分法。
　　众人仍然跪着，顾伯平和顾仲安又齐道：“谨听母亲安排！”
　　李氏只要分了家。两房差别不太大，她就都能接受。
　　宋氏倒是有点意见，就算康儿过继到二房，可大房二个儿子，二房勉强算得上一个，那田地怎么能平分呢？可她刚才已经得罪了老太太，自然不敢再出声反驳，只是，面上还是表现出不乐意的样子。
　　老太太也不理会宋氏如何，对两个儿子的表现倒是满意，“你二人择日就去里正，户长那里变更户籍，办妥手续，顺便将康儿过继一事也一起办了。”
　　分家一事很快顺利办妥，自此，顾大伯与顾仲安便是两家人了。虽然，顾大伯的田地再也不能享受弟弟举人身份免田赋的好处，自己也得按例服徭役，但是，成为家主的喜悦还是弥补了这点遗憾。
　　很快，就到了六月，李氏娘家的小跨院已经修缮完毕，顾仲安觉得既已分家，就不好再住在大哥家里打扰，便商议提早搬过去，李氏欣然同意，幸好早有准备，提前搬过去，也不会显得太过仓促。
　　一直让李氏担心的财政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杨氏硬塞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婆母给了相公十两，相公又给了自己，除去房子的工钱料钱，新添些的家什用具，给康儿添的物件，居然还剩下个一两三十文。
　　更让李氏惊喜的是，自己和两个女儿这一个月来，打的七十根络子，绣了四十个荷包，都卖出了好价钱，一共赚了十一两银子并六百个铜钱。虽然徐夫人告知，街上出现了很多类似的，甚至做工更为精细的同种络子、荷包，因此，她以后只能按照原先七成甚至五成的价格来收购，李氏也没觉得多遗憾，这毕竟是取巧的法子嘛，赚了这么些也该知足了。
　　现如今家里有五口人，自己的嫁妆田以及分家所得的，水田、旱地，各十亩，现银十二两并六百三十文，居家过日子不成问题。另外，学院束脩半年发一次，马上就又有七两五百文进账。
　　六月十八，岁煞东，忌搭厕开仓，宜移徙纳彩，顾仲安带着妻儿举家搬到了镇上。
　　顾传康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走了，虽然舍不得大伯婶娘，但随着爹爹，能读更多的书，把学问做好，也是好的。
　　顾传康的两个哥哥，尤其是二哥顾传贤却很是羡慕弟弟，也为自己不平，他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有好事大哥先，有疼爱弟弟享，自己什么也没有，难道就要这么窝囊的在黄土地上干一辈子了吗？



　　第十六章　姨母（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支撑窗洒向屋里，顾雅妍蹭了蹭清新馥郁的乌龙茶叶枕，抻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一口甘甜的空气，迎接新的一天。没有现代的工业废气和环境污染问题，即使盛夏，空气却还是那么清凉宜人，这里的环境还是相当适宜居住的呢！
　　顾雅妍环顾四周，这里是她的新家，还有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房间，镂雕花卉架子床，圆角橱柜，三镜台，还有一个大书案，屋子大约十五、六平米的样子，因此，现在略显空旷和单调。不过，没关系，她会把这里布置得漂漂亮亮的！
　　李氏闺阁时居住的小跨院被改建成了一个小巧的一进四合院，院子本身面积不大，但原先修的却颇为精致。三间正房的两侧各置半间耳房，呈“四破五”的格局。正房南面两侧为东西厢房，各三间，与正房成“品”字形排列，正房对面的则是一排倒座房。
　　杨氏对女婿女儿一家相当的照顾，家具器皿中精致的那些全是她自己“用不了的”，便拿来给外孙女，外孙用。漂亮衣裳、零花钱、小玩意儿、零嘴小吃，隔三差五的就会塞给她们这三个小孩子。
　　据顾雅妍观察，她的这位外祖母可是个相当精明厉害的人，虽然只生了两个女儿，可祖父却似乎并没有纳过小妾，对外祖母也仍然是相当尊重信任的，要知道，凭李秀才的家底和地位，无子纳妾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外祖母的骨子里似乎还透着一丝争强好胜的决心，尽管，表面上，她是非常慈爱温和的。
　　这天，顾雅妍姐妹两一起床，就被李氏督促着好好穿衣，梳洗打扮，顾雅妍那位久仰大名，但却还没亲眼见过的姨母大人，今天要带着儿子回娘家来省亲了。
　　顾仲安已经正式在弘文馆坐馆了，除每旬最后一日，他每天都要卯时到书院，未时才回到家里，顾传康也进入了弘文馆初级班进学，每天和顾仲安一起去书院。而顾雅妍姐妹两的功课则改为由李氏教授，她虽不如丈夫，但好歹跟着秀才父亲读了几年书，指点女儿基本经史子集的学问，不成问题。在婆家时，因着婆母妯娌都不识字，她便也将此隐了下来。况且，顾仲安每晚都会尽量抽出半来个时辰，亲自指导三个孩子的功课。
　　此时，顾雅妍姐妹俩正在书房温习书目，练习大字，顾雅妍已经得到顾仲安准许，用宣纸练字。因此，她那“编撰整理”前世经典古籍的浩大工程也得到了很大进展，《乐府诗集》，唐诗、宋词、元曲三百首，《世说新语》，《资治通鉴》等等，都整理了一部分。不过，她可没有黄蓉她妈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因此，只能记录下了印象深刻的篇章，别的，如果能偶然想起，再增添进去。
　　现在大约是巳时三刻了，正屋那边还没有消息，顾雅妍不由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对这位姨母可是好奇的紧，听说姨母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加才女，可是却嫁给了下九流的商户之子，还是做二房，不过，据说这可是个才子佳人，偶然邂逅，一见钟情，非卿不许的故事，至今为人津津乐道呢！
　　当顾雅妍的八卦之心如抛物线般，已经从最高点向下降落之时，姨母终于到了，冬婶来领着顾雅妍姐妹俩前去拜见。
　　还没到正屋，顾雅妍便远远看见几个穿着袄裙，丫鬟模样的女孩子们，还有些穿着比甲，仆妇打扮的妇人，整齐立在一旁。应该就是那位姨母随行的仆人吧，看这架势，姨母婆家应该不是那一般的富贾商户。待走近过去，见那些人的衣料装扮，顾雅妍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那些人见两位打扮齐整的小姐走过来，大些地娴静温雅。小些的机敏伶俐，便恭声齐道：“表小姐好！”说着。便有一位管事妈妈模样地人进去通报。
　　顾雅婧没见过这架势，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顾雅妍也不太适应这些。有地年纪甚至可以当她人。给自己行礼。真是很不舒服，可怕表现出来，惹人笑话，也跟着淡淡地点了点头。静静等在一旁。心中思量。下人们对一个妾室地娘家人。还能如此恭敬，这位姨母在婆家应该还是很有几分体面的吧。
　　不一会儿。便听见一阵悦耳的声音传出：“快请进来。都好几年没见着了。怪想地！”刚才进去禀报的妈妈便出来领着顾雅妍姐妹俩进去里间。
　　只见一个上穿罗镶刺绣花边对襟衣。下着鹭鸟纹腊染牡丹百褶裙。头戴赤金镶红宝石簪子，配珍珠琥珀耳环地美貌妇人坐在杨氏和李氏中间，富贵逼人却不显俗气。雍容之中更蕴含着雅致。应该是三十岁了。却还保养的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如果母亲和外祖母是形似地话，那么这位姨母可以说是神似了。而且青出于蓝。
　　“姨母安好！”顾雅妍姐妹俩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诶！过来，姨母瞧瞧，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时，妍儿还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奶娃娃，婧儿也还是个小不点儿呢！”说着从刚才那位管事妈妈手中接过两个锦盒，分别递给了两个外甥女儿。
　　“也不是什么好物件，你们拿着玩吧！”又拉着两人好好瞧了瞧，“一看将来这两个就是美人胚子，以后提亲的人不得踏破门槛啊！”
　　“她们还小呢，你说什么，没个姨母的样子！”
　　姨母似撒娇般柔柔一笑：“我这不是见了母亲，妹妹，还有这么两个粉嫩嫩的外甥女，高兴的嘛！”
　　几人正寒暄着，便见一位着穿枝花纹绫比甲的秀丽夫人领着一个男娃娃过来。
　　顾雅妍见了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粉雕玉砌，葡萄般乌黑圆亮的大眼睛，粉白黛绿，绛唇映日，怎么看怎么觉得以后会是，额，那个……打住打住，顾雅妍，你现在是小萝莉，不是腐女，也不是御姐，不要两眼放光，猛流口水的样子，主意形象，注意场合啊~~
　　这也真不能怪顾雅妍大反常态，毕竟，这么可爱的小受只是以前小说里读到过的，实际生活中，她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呢！




　　第十七章　姨母（下）

　　“二夫人，少爷已经更衣完毕了。”说着把那娃娃带到大李氏身边，自己则静静的站在一旁，那粉娃娃便扑到大李氏怀里。
　　“进儿，快来见过两位表姐！你二表姐还只比你大几个月呢！”大李氏一把搂住儿子，柔声说道。
　　“大表姐好！二表姐好！”小脸微红，声音如黄莺一般清丽悦耳。
　　“表弟好！”两人回礼。
　　顾雅妍心道，这真是天生的那个什么啥，以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强攻呢！就是这么唯美的朦系小正太怎么会取了“钱广进”这么个不搭调的名字，太不和谐了！
　　“婧儿，妍儿，你们带着表弟去东次间玩会儿！”又对两个女儿说，“小孩子私下一处便熟了，他们也难得见一次。”
　　又怕有什么事，这外孙可是他们钱家三代单传呢，杨氏便吩咐冬婶和钱广进的奶娘任妈妈，“你两跟过去，好生照看着。”
　　见屋中只剩下娘三，杨氏才道：“你这么突然回来，不要紧吧？那边安排好了吗？”
　　“安排妥了，也正好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歇了心思，”大李氏冷眸一凝，“只怕是还有什么后招，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她！”
　　杨氏沉默半晌，“唉！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谁想还是这样，好歹熬出来了！不过，你也别大意，那东西你给她们用了吗？”
　　大李氏听了，美眸之间闪过一丝哀伤，几不可见，转眼之间，就又坚毅的说道：“自然，您就放心吧，没有人会威胁到进儿的地位！我算是明白了，对咱们女人，只有儿子和银子才最靠得住！”
　　说罢，又转身对一旁的妹妹道：“你身子怎么样了，还没消息吗？听说，你婆母将大房的老三过继到你名下了？”
　　“嗯！”
　　“妹夫是什么打算。下次科举？”
　　“自然是要致仕报国的，现在在弘文馆坐馆。”
　　“那你赶紧地。趁这两年。我那儿有个不错地大夫。让他给你瞧瞧。”见妹妹还是那副温柔无争地样子，“过继地哪有亲生地好。何况，你那大嫂可不是什么省油地灯！妹夫做了官。家里以后也是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地。”
　　“我和相公……”小李氏想反驳姐姐的话，可出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母亲和姐姐都这么认为，自己心里一阵难受，“我们已经有了康儿，况且爹和娘不也是……”说着，自己也没什么底气了。
　　“我的儿，我和你姐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啊~~，你这性子以后可怎么办？”杨氏说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妹妹，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离间你们夫妻两的感情，只是，这世上都是如此的，这些年，我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事儿了，所谓的‘贤惠’不过就是约束咱们女人罢了！”说罢，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是怕失望，可不试试，你真的甘心吗？”
　　小李氏被姐姐一语道中心事，有些窘然，她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试过，只光那些偏方就积了厚厚一匣子，可结果……
　　“我那时的情况，你是不知道，头几胎都没留住，多少大夫都说很难再怀上了。”回忆起那段初嫁人妇的时光，几分酸涩和甜蜜萦绕心头，那时多么天真单纯啊！
　　“姐姐，你……怎么会这样？”
　　大李氏无所谓的一笑，“不提了，都过去了。当时，可亏遇见了这位，他老人家曾是东京城里有名的妇科圣手，听说还在太医院就职过，后来，不知怎的，却回了蜀中老家，平常轻易不替人瞧病，可一瞧一个准。”
　　小李氏一听，是这么一位神人，又燃起了希望，“姐姐，你可说的是真的？”
　　“我能骗你不成，难道进儿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说起来，是我这几年疏忽了。”
　　“姐姐，你别这么说，你也不容易的，幸好，进儿现在这么可爱！”
　　杨氏见两个女儿这样，眼圈发红，只强忍住，欣慰的笑了笑。
　　大李氏却显出一丝愁容，“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普通人家，男孩子长成这样的，真不是什么好事！”
　　杨氏和小李氏对上流社会里那种风气也有所耳闻，这进儿也确实是长的太招人，两人也没了主意，一时，沉默起来。
　　大李氏心中另有打算，“我好不容易回趟娘家，先不说这没影的事了。我有个事想和母亲、妹妹商量一下，今个我回来，见家里只有冬婶一个，父亲那小厮还是签活契的，听说也只签了十年，家里现在这么多人，忙得过来吗？”
　　这一问，倒提醒了杨氏，先前家里只有他们老两口，自然够使，多了女儿一家，本来想着从人牙子那挑几个，可一直也没找着合适的，再说，又忙着修屋子搬家，这事就耽搁下来了。
　　给外孙女挑的就是陪嫁人选，给女儿挑的，不是左膀右臂，就是管事妈妈之类，都得仔细挑选，马虎不得。要不是小女儿的婆母说什么“不养闲人”，把她给闺女挑的陪嫁丫鬟都给卖了，她何至于现在急着选这些人？
　　“娘，您看从我那选几个机灵的，先调教一番，再送过来，可好？”
　　“姐姐，这样会不会不好，毕竟你……”
　　“放心，我虽是做小，可现如今管着家，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娘，您看呢？”
　　杨氏自然觉得好，成都府的人才比这县里肯定好的多，而且是大女儿亲自挑选的，更是放心。小女儿心慈怯懦，煮熟的鸭子到嘴边都能飞了，需有个忠心干练之人在一旁帮衬，大女儿倒是个有主见的，可际遇不佳，想要在婆家真正站住脚，只能依靠他们这些娘家人有本事，实在要不行，帮二女婿捐个官，也是两好的事。
　　大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