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暗之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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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努力地争取胜利吧！……即使，最终的结果注定是失败。

　　　　抚上胸口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那夜的对谈至今仍仿佛烙铁烫过一般深深刻印在她心底，使得她一想起来就心痛至无法呼吸。

　　　　那个人的痛，那个人的恨，那个人的哀伤……虽然知道他已经释怀，可是那沉重的情感依旧令她品尝到了地狱般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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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军舰岛上度过的那个夜晚，她被伊耳迷拖去“聊天”。在起初的紧张之后，她渐渐地恢复了轻松的心境。

　　　　虽然伊耳迷哥哥只是静静地听着，但是她却能从那双沉稳的黑瞳中读出淡淡的温柔笑意。所以，当她把这三年来的经历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决定问一个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问题。

　　　　“……伊耳迷哥哥！那个……奇犽……”

　　　　有些迟疑地，她试探着提起奇犽的名字。却发现伊耳迷哥哥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去。

　　　　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亚卢嘉突然很后悔提起了这个话题。……她忘记了，一直以来，伊耳迷哥哥都是最为了解她的，所以她只是说了两个字，伊耳迷就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她要谈起的，是他们之间的禁忌。而触犯这个禁忌的后果，她现在已经看到了，并且万分后悔。

　　　　“什么事？”疑问句的发音，陈述句的语气。

　　　　“……没什么。”……面对那双没有任何表情与感情的眼眸之后她突然失去了交谈的意愿……那双仿佛人工雕琢的黑耀石般的纯黑双眸，令她觉得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刚才的那个温柔的哥哥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瞬间就起了这麽大的变化？……恐怕，此刻的伊耳迷，才是真实的伊耳迷吧？

　　　　此刻，她所面对的，仿佛是用上好的玉石雕琢的佛像——精致、温润玉洁，却也是无悲无喜的黑暗傀儡。

　　　　三年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久到足够将一个人成功地训练成一具杀人的机器。看着已经变得麻木的伊耳迷哥哥，她突然间觉得在他的面前祈求拯救另一个即将面对那样的结果的人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如果你是想替奇犽求情，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是无用的事情。这次我到这里来有两个任务，一个是考出猎人证，而另一个就是把奇犽带回去。”

　　　　黑发的青年仿佛猜到了她要问的是什么，一口回绝了她尚未出口的请求。

　　　　“哎！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想过阻拦你带奇犽回家，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够对他好一点……”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黑发的青年露出惊讶的表情，那玉雕般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哎呀！亚卢嘉，你居然以为哥哥会欺负奇犽么？真是太令我伤心了。”那拿捏到位的语气语调，真实的表情，却因为欠缺感情的加入而变得空洞，就好像干瘪的桔子。

　　　　“那个孩子犯了最严重的错误，所以需要受到惩罚。”黑发的青年如是解释着，用他那平缓而无起伏的音调，“我要给他好好地上一课，让他明白什么才是他应该做的。这是做哥哥的本职。”

　　　　“可是……那样的话，奇犽他太过可怜了……”忍不住轻声地叹息，却因为看到黑发青年意料之外的激烈情绪的流露而惊讶地瞠大了眼睛。

　　　　露出嗤笑的表情，黑发的青年的语气里首次带上了真实的感情——激烈而又充满了讽刺。

　　　　“可怜？这里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你了！亚卢嘉，不要忘了是谁将他推向今天的命运的。”

　　　　无法承受他突然之间变得强烈的感情，亚卢嘉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却被紧紧跟上的伊耳迷反手抓住，小巧精致的下巴被粗暴地捏住抬起，随即被强迫注视那对变得晶亮的黑色眼眸，因为乌黑而显得没有瞳孔似的纯黑眼睛里，有怒气形成的火焰在蒸腾跳跃着。

　　　　“亚卢嘉，如果不是你当年的任性离去，奇犽今天或许就不必担负如此沉重的期望。……是你，你带走了我们曾经的一半的期望，然后现在又要我们放弃剩下的一半期望吗？当你选择离开揍敌客家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了被留下的奇犽的命运了。”

　　　　亚卢嘉微微地阖起眼睛，那片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眸，让伊耳迷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知道啊……”仿佛叹息般地低吟着，从女孩的口中流泻出深沉的叹息。

　　　　“我知道自己的自由是建立在奇犽的痛苦之上的，可是我和他都那么喜欢自由……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我只能在他和我之间选择了自己的自由。……但是，我希望……至少，他能够快乐一点……”

　　　　如果注定将被困在黑暗之中，那么我希望至少你能够快乐，即使只是假象上的快乐……那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补偿了。

　　　　“噢？所以你指望我这次放过奇犽？”黑发青年似乎很是不屑，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可是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在冷笑。

　　　　这次，亚卢嘉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闭着眼睛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久久地，她终于又睁开了眼睛，这次，带着决绝地——

　　　　“伊耳迷哥哥，我知道我的任性可能伤害到了你，可是……可是奇犽是无辜的，请不要迁怒到他身上……”

　　　　回应她的是最为激烈的也最为冷漠的微笑。伊耳迷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仿佛她说了什么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迁怒？亚卢嘉，你以为我在迁怒吗？我只是在教导他一个再重要不过的道理。他天生就该是个杀手，不需要有任何感情，也不必有什么欲望。他所想的，除了做一个优秀的杀手还是做一个杀手，他注定是无法过普通人的生活的。”

　　　　“伊耳迷哥哥！”亚卢嘉忍不住出声抗议着伊耳迷那令人窒息般沉重的宣言。

　　　　“他是你弟弟！”

　　　　“我知道。”黑发青年点了点头，用一种仿佛呼吸般的坦然回答道，“就因为他是我弟弟，我才会这样做的。他首先是揍敌客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奇犽*揍敌客，接下来才是我弟弟。”

　　　　亚卢嘉刚想要争辩，就听到耳边传来伊耳迷的下一句。

　　　　“亚卢嘉，我要提醒你。从你踏出揍敌客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你和奇犽和我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所以请不要干涉我教育自己的弟弟。这一次，我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就算了，可是没有下一次了。”

　　　　毫无起伏的语气在她耳边扔下了一颗炸弹，将她顿时炸蒙在原地。

　　　　“我……”嘴唇微微嚅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血液在一瞬间的逆流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如果你是在报复我三年前的离去的话，那么恭喜你，伊耳迷哥哥，你已经成功了。

　　第34章传说中的猎人考试（9）》他还记得记忆中那神采飞扬的面容，让他想起了快乐地飞翔在天空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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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耳迷：

　　　　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几步之遥外的那个露出一脸警惕的小孩，同样的银发，同样的脸……不一样的表情。

　　　　奇犽是畏惧他的。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事实了，就好像他一直都很清楚亚卢嘉对他那肆无忌惮的态度一样。……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基因，为什么会产生如此之大的差别呢？……是性别的关系么？（……伊耳迷，你想太多了，这事和性别没有任何关系！）

　　　　对于奇犽，他和爸爸一样充满了期待。他拥有相当高的天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是揍敌客家历史上少有的杰出杀手。是的，不出意外的话……

　　　　于是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家族中的另一个意外——亚卢嘉*揍敌客。……不，应该称之为亚卢嘉了，已经被揍敌客家逐名的弃子——因为无用而被遗弃的孩子。

　　　　弃子……这个称呼其实并不适合她，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他们揍敌客家族被她抛弃了来得更为准确一点。比奇犽更为优异的天赋，却因为个性上的不稳定而被畏惧的不安定的存在。

　　　　曾经……他是那样地期待着那个孩子的成长，期待着她有一天能够成为优秀的家主继承人，他看向她的目光，就好像现在每次父亲训练奇犽时的目光，充满期待。他很清楚，虽然一直畏惧于桀诺爷爷没说说出来过，但是父亲在心底其实也对亚卢嘉充满了期待的。只是……那种期待落空了，永远永远地，他们被抛弃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夜她所说的话语——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们？背叛大家对你的期待？虽然从来没有在嘴上提起过，但是他知道爸爸和妈妈都是对她充满着期待的，还有马哈曾爷爷……

　　　　对面的小女孩笑了，如同一阵春风晃乱了他如同池水般平静的心境。

　　　　“为什么啊……因为……已经不需要了呢！”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力量，揍敌客家……从现在开始对我而言只意味着一种束缚呢！

　　　　不需要言语，小女孩的意思便被他相当明确地捕捉了。

　　　　……束缚吗？我们在你心目中，难道仅仅是这样的存在么？

　　　　似乎是有些不忍心看到他的沮丧，小女孩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呐，不要这样嘛！伊耳迷哥哥，你伤心的话亚卢嘉看了也会难过呢！”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就不曾想过为了我留下来！？他很想质问对面的小女孩这句话。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对面的小女孩嘟起了小嘴。

　　　　“对不起嘛！伊耳迷哥哥~~可是人家真的已经无法忍耐下去了啦！除了伊耳迷哥哥，大家就知道对奇犽好！不论亚卢嘉做得怎么好，他们总是用理所当然的表情略一点头就算了，好像我的努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不管奇犽做得再怎么不好，大家总是会尽情地表扬他，夸奖他……就好像把亚卢嘉的份都抢走了一样……亚卢嘉讨厌这样！讨厌！”

　　　　面对小女孩充满了怨愤的近乎喃喃自语的话语，他无言地沉默着。

　　　　是的，在马哈曾祖父和桀诺祖父的影响下，他们都有意无意地将亚卢嘉的优异表现视为理所当然，而忘记了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也是需要表扬和夸奖的年纪……

　　　　还没等他自责完，亚卢嘉有些烦躁地挥挥手，就好像要赶开身边的什么脏东西似的，同时有些懊恼地自言自语道：

　　　　“讨厌，我怎么又抱怨起来了呢？……伊耳迷哥哥，人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想离开的啦！……虽然也有一小部分原因啦！亚卢嘉喜欢自由哦！不受任何拘束地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的自由，亚卢嘉并不讨厌杀人，可是如果把兴趣变成职业的话就会变得好没趣呢！所以亚卢嘉要离开呢！所以……如果有人要阻止我离开，我会选择战斗噢！”

　　　　晶亮的眼眸里，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定，伊耳迷知道亚卢嘉会说到做到。他不禁回想起不久之前马哈曾祖父对于亚卢嘉的一番评语：

　　　　“那孩子是天生的黑暗傀儡，本性的杀人机械！是我们揍敌客家族有史以来最为优秀出色的杀手！但是，就是因为她天性如此，太过完美了，所以反而成为了她的致命伤！……没有任何的人性，没有对于人类的丝毫怜悯……恐怕有一天她会因为一时兴起而毁灭了整个揍敌客家族，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所以比起充满了不安定因素的亚卢嘉，奇犽虽然目前略差一筹，但是未来却是不可限量的……”

　　　　望着眼前的小女孩那轻松但是又带着不容错认的坚定的眼神，伊耳迷感觉自己的呼吸一窒……她……是说真的！

　　　　“亚卢嘉……”张开口，却发现是意外地干涩，这种不知道说什么的心情他是第一次体会，于是只好保持沉默。

　　　　“不用那么沮丧啦！伊耳迷哥哥，也不用为亚卢嘉感到难过，至少我还有你和奇犽不是吗？呵呵，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对揍敌客家族动手的，在那里还有你和奇犽的一天……”

　　　　短小粉嫩的手臂在半空中划过，挥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我只是想要尽情地飞翔。自由地、自我地，去体验享受这个世界所带给我的惊喜。所以，我现在要飞出揍敌客家这个笼子了。呐，伊耳迷哥哥，你不为我祝福么？”

　　　　记忆中女孩那神采飞扬的面容在他心头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自由么……那是他从出生开始就未曾期翼过东西。……就为了那种东西，亚卢嘉要离开他们么？如果是那样……如果是那样！还不如，就此将她……

　　　　难以忍耐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一阵又一阵地涌向亚卢嘉。

　　　　享受地眯起眼睛……真好，伊耳迷哥哥有多久没有向她释放过杀气了呢？这冰山般刺骨的杀气啊……不管几次都令人觉得很为享受呢！面对伊耳迷的杀气，亚卢嘉反而坦然地放松了自己，表露着她完全不抵抗，任由对方处置的态度。

　　　　“……”看着对面一派轻松模样的小女孩，伊耳迷克制不住地捏紧了手中的念钉。他很清楚她在赌，赌的就是他的不忍心，而且他还真就是该死地不忍心下手！

　　　　深深吸了口气，随即怒气也好，杀气也好，在一瞬间统统消散了。她赌对了！她对他的了解、信任，的确让他无法下手。无声地叹息着，他无法对这个孩子生气，连一丝一毫的杀意都起不了。

　　　　“……随便你了。”无奈，这是他面对亚卢嘉唯一能够想到的形容词。

　　　　“谢谢！我就知道伊耳迷哥哥对我最好了！”

　　　　亚卢嘉笑眯眯地看着他，双手交握叠在背后，那副轻快愉悦的样子，就好像一只快乐地飞翔在天空的小鸟。这不禁让他想起了以前曾经喂养了一段时间的小鸟。

　　　　某天，他将小鸟自笼中放出，握在手心之中。……他松开手，于是那只小鸟头也不回地飞离了他的掌心，从此一去不归。

　　　　这一次，他同样定定地站在那里，目送着女孩消失在视野之中。从此，他失去了她的踪迹，一如那一去不归的小鸟。

　　　　直到三年之后，她再次地出现在他面前。

　　　　她给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做莲华。她也有变装，发色变成了黑色，脸上戴了假面具。看着完全改头换面的她，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于是忍不住动手将她的伪装扯了下来。假面底下，是一张他熟悉的、日日可以见到的面容。然而，这张同奇犽一模一样的脸所带给他的感动却是奇犽永远都无法做到的。

　　　　“伊耳迷哥哥！”面对亚卢嘉的笑容，他感觉冰封了三年的心又有了融化的迹象。

　　　　“亚卢嘉……”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轻轻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抱。同时脸上试图扬起一个微笑，却有些苦恼地发现经过三年的面无表情的训练，他似乎已经忘了如何调动自己的表情。

　　　　“扑哧！伊耳迷哥哥！你……你还是不要笑比较好……哈哈……”小女孩试图忍住笑，但效果却不是很好。

　　　　他默不作声，任由她肆意地嘲笑着他那万年不变的脸，在心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她变了。虽然那笑容还是一样的阳光，可是多了某些东西。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肆狂、几分张扬、几分圆滑以及……他所不熟悉的一种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