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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山河(八阿哥重生)-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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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阿哥被囚之后,因着胤祺、胤禩和胤俄诸人帮忙周旋,他与大阿哥之间的私下往来才没有闹出多大的风波,也没有被康熙追究,但这并不代表康熙一无所知,因而胤禟也收敛了好一阵子,只不过这一回议立皇储,他又开始跃跃欲试了。
胤俄则不一样,这辈子胤禩无心储位,更不希望他们跟着起哄,他也就没有明确支持在哪一边。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局势,他反而比胤禟看得更清楚些,时常劝胤禟不要去蹚浑水,一旦被老爷子盯上,就没有好果子吃。
只不过,在没有吃到大亏之前,只怕胤禟也是听不进去的。
至今为止,九贝勒爷的皇子生涯一直顺风顺水,几乎不曾受过半分委屈,除了多年前在太子那里绊过一跤。
“八哥!”
人未到,声先至。
胤俄一贯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胤禩并不奇怪,但这次就连胤禟也跟着红光满面,他就觉得有些不妙了。
“这是怎么了,有喜事临门?”
“可不正是喜事!”胤禟眉飞色舞,眼角都透了股笑意,却见胤禩后面还跟了个马齐,笑容才微微一敛。“原来马齐大人也在。”
“九爷、十爷吉祥!”马齐的身份是胤禩泰山,胤禟胤俄也不可能受他的礼,马齐刚要打千,就被两人扶了一把。
“马齐大人无须客气,你这是来探望八嫂的?”
该说的事情,在二人来之前已经说完了,马齐正想去拜访其他几位朝臣,免得到时候哪个没有默契闹出点动静来,闻言便点头笑道:“正要告辞,不想二位阿哥前来,就不叨扰了。”
胤禩也不多留,又与他寒暄几句,亲自送出门口,这才折返回来。
两人与胤禩熟稔,也不客气,待胤禩回屋,已见他们分头落座,端着热茶磕着瓜子,一点也没有作客的模样。
胤禟嬉皮笑脸道:“八哥对八嫂好,连带着对岳父大人也这般亲热,真是少见!”
也只有他与胤禩从小走得近,性子又无拘无束,才敢如此出言调侃。
胤禩横了他一眼,径自走到主座,撩袍子坐下,一派雍然气度。
“你来这里就是耍嘴皮子的?”
“自然不是。”胤禟的神情又活泛起来,笑道:“我们是来恭喜八哥的。”
胤禩眼皮一跳,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只听得胤禟接道:“如今皇阿玛命各部官员议立皇储,这不摆明一个大好机会么,如今大哥被囚,废太子风光不再,三哥平日窝窝囊囊的,四哥又是性子阴沉,放眼诸皇子里,谁有八哥这样的声望……”
胤禩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忙截断他的话:“打住打住,老十,他一时犯浑,你也陪着?”
胤俄笑起来显得有些憨厚,眼中却露出与之不符的精光。
“八哥,九哥虽然经常说话不着调,但是这次他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现在情势如此,八哥心里头是不是已经有什么章程,说出来也好让兄弟们参详参详。”
灌了口茶,顿了顿,道:“八哥你也知道,我跟九哥,素来没什么雄心壮志,”他瞥了一眼闻言便要跳起来的胤禟,续道:“从前大哥和废太子都在,那个位置,也轮不到我们去想,但现在则不一样,如果八哥有什么想法,我们也是愿意支持你的。”
这番话说得十分流畅,想必他们在过府之前,也已经通过声气了,撇开胤禟可能是一时冲动不说,胤禩很清楚,这个十弟看似鲁莽,实则半分也不粗心,有些事情,他心里甚至比老九还要亮堂。
这样一个人,更擅长用表面的粗豪鲁莽来减弱别人的戒心,更轻易不会表态,但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说明对于他来说,胤禩的份量还是很重的。
两世为人,有很多东西可以改变,但是同样有很多东西,就算再过多久,也不会轻易动摇。
胤禩心中一暖,面上也露出几分动容来。
只可惜自己注定要辜负他们的期望了。
“老九,老十,接下来的话,你们要仔细听我说,不光是为我,更是为你们自己。”
廷姝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眼神有些复杂。
“你说的,都是真的?”
“奴婢所言,不敢作假。”佳盈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是藏在袖中的指甲,早已深深地掐入掌心。
廷姝又看了看手里的玉佩,叹了口气,深觉棘手。
“这件事情,你不要说出去,这也是为了你弟弟好。”
“是。”
她想了想,又唤来门外的佳期。“你去问问,看爷现在得空与否。”
佳期应声离去,临走不忘奇怪地看了佳盈一眼。
素来温顺娴静的她此时正跪在福晋面前,而福晋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九进来禀告的时候,胤禩正与胤禟二人说完,还来不及歇口气喝口茶,就听陆九在耳边说福晋有急事找他。
廷姝这几年将府里管得井井有条,下面还有高明帮忙打理,轻易不会拿小事来问他。
也就是说,她口中的急事,想必是真急。
胤禩望向二人,神色凝重:“方才的话,你们莫要忘了。”
胤禟满心不解,嘀咕道:“就算不成,也不至于连累八哥你,我们自个儿一力承担了便是,届时皇阿玛面前,定不会让你难堪的。”
他自然不满,心想我们好心帮忙一把,成则储位在望,自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尊荣显贵,这位八哥却还偏偏还严辞拒绝,让他顿时有种好心成了驴肝肺的感觉。
“小九!”胤禩打断他的埋怨,揉揉眉心。“你和老十的好意,我都晓得,不过皇阿玛未必就是属意于我,若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推举我为太子,就是将我往火坑里推。”
“皇阿玛明明让众人推选的,就算不属意你,也不至于拿我们如何,又怎会将你往火坑里推!”胤禟嚷嚷起来。
胤禩苦笑了一下,这老九在做生意上是好手,对于政事却实在是一塌糊涂,上辈子跟着自己落得那个结局,也不算冤枉。
“老十,你与他说道说道,你们八嫂有事,我先过去看看。”他匆匆嘱咐一声,便往后院走去。
那头胤俄一把拽住气鼓鼓的胤禟,难得耐心地跟他解释起来。
廷姝要找他的事情,正是与佳盈从陈平手里拿走的那块玉佩有关。
宫廷御赐之物?
胤禩摩挲着上面精致的雕纹,淡淡一笑。“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爷?”廷姝有点诧异,便连跪在地上的佳盈也抬起头惊愕地望着他。
这句话入耳,佳盈先是一怔,随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自己日日提心吊胆,如今虽然不知后果如何,总比一直揣在心里来得舒服。
“主子,奴婢弟弟罪不可赦,但奴婢斗胆,想求一个恩典……”
“他既是你弟弟,我也不会多作为难的,只不过这件事情,你也先不要告诉他。”
佳盈点点头:“奴婢晓得,只是奴婢担心与他接头的人……”
“只要他不知道我们知道,就不会露出马脚,你放心,保管还你一个大活人。”胤禩嘴角噙笑,却也没有发怒的意思。
佳盈闻言也不敢再多问,她在府中日久,对这主子的性子也摸清一两分:不苛待下人,也不言而无信。他既是如此说了,想来陈平也应该能平安无恙。
“你先下去吧。”
佳盈听得这般吩咐,知道两位主子有话要商量,便应声退下。
她的身影一消失在视线里,廷姝立时浮起一丝忧色。
“爷是何时知道的?”
胤禩笑吟吟道:“一个人心中有鬼,就算面上能够不露声色,行径总是有些异于往常的,我曾让高明留意过他,但本以为是大哥或废太子那边派来的人,没想到与陈平接头的,居然是三哥的人,这倒有点出乎意料了。”
廷姝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三爷?”
吃 味
“大哥和废太子如今都被圈禁,哪里还有空顾得上这颗小棋子,但如今来找陈平的人,依旧三不五时喊他出去。”
廷姝微微拧眉,忽而想到另一个可能,却欲言又止。
胤禩一下便看出她的顾虑,微微一笑:“你觉得是四哥?不会,若真是他,也不至于做得这么形迹毕露,只有三哥,贯来只在招徕文人墨客上下功夫,这种活计才会如此拙劣。”
廷姝听他语带调侃,并无怒色,不由也松了神色,道:“爷想来已经成竹在胸,只是陈平虽然可恶,他姐姐却还算忠心可嘉,爷看……?”
胤禩点头道:“陈平不过是个小卒子,于大局并无妨碍,原本事后处罚一顿赶出府也就算了,不过佳盈既是他亲姐,免不了要留情几分,怎么说也是子青未来的小舅子。”
廷姝又是惊讶一番:“怎么,沈先生他……”
“子青对佳盈有意,曾在私底下与我提过,你看何时得空,找个机会问问佳盈吧。”
廷姝嫣然一笑:“说起来,沈先生人不错,佳盈蕙质兰心,也是我跟前极得力的,她若是愿意,倒是一桩良缘。”
“正是如此,子青也在府里,所以即便两人成亲,佳盈也还能继续留在府里帮你的忙。”
二人又说了几句,胤禩念及胤禟胤俄还在前厅,也不好久待,便起身离开。
那头胤禟正气哼哼地坐在椅子上,看模样已经被胤俄说服大半,瞥了胤禩一眼,没有吱声。
胤禩一笑:“最近府里厨子用些寻常材料琢磨出几道点心,我也尝了,味道还不赖,今日就留下来用个便饭吧。”
胤禟不出声,只是撇过头去,装作听不见。
胤俄也不理会他,爽快笑道:“八哥府里厨子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的,想当年我和九哥还没分府的时候,也时常从宫里溜出来,跑到你这里玩,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还真不错。”
胤禟想是也勾起几分旧日回忆,又偷偷回转过头,看了看两人。
胤禩见状不由一笑。
他虽然如今身边美人环绕,但在胤禩眼中,也不过还是个需要兄长照拂的弟弟而已。
兄弟三人一起吃了顿饭,胤禟胤俄又磨蹭一会,这才告辞离去。
他们走了之后,胤禩却望着自己手上的檀木佛珠发怔。
四哥那边,在想什么……
不仅他在想这个问题,也有一个人,正想着与他一样的问题。
任沈竹和戴铎在屋里讨论着如今情势局面,阿哥中哪些人有威胁,哪些人又可以笼络,胤禛自己坐在那里,神色淡淡,看似在聆听,实则心神飘忽,早就落在某人身上。
议立皇储,诸子夺嫡,他也有意吗?
若此时他在眼前,又会说什么?
还记得那一夜,抱着那具温热身体的触感,那种入骨刻髓的销魂滋味,至今想起来,依旧会心跳加快。
不过才两天没见着,就有点不习惯了。
耳边传来沈竹疑惑的问询声,胤禛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继续说。”
隔日就是休沐,以胤禩的性子,自然不会留在衙门埋头公干,待胤禛过府时,已经被告知主子一大早就出门了,身边只带了个陆九。
纵然是天子脚下,但难免会有些意外,孤身一人在外,若是碰见不长眼色的人,要如何是好?
这般想着,眉头便微微蹙起。
有时候他看着胤禩,并不似年方弱冠的青年,倒像个暮气沉沉的老头子。
不说他们这些兄弟,便连宗室里年轻的贝勒贝子们,要么上秦楼楚馆抱美人,要么到梨园捧戏子,鲜少有像胤禩这样的,府里至今只有两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
于是嘴角又微微翘起。
小勤跟在主子身后,从这个角度看去,还能窥见些许侧面,只见他时而皱眉,时而微笑,神色有些莫测,不由满肚子嘀咕。
胤禛也不会想到自己料得这么准,胤禩现在还真碰到了点小麻烦。
原本他看天气好,带上陆九,逛了一圈琉璃厂,回头进了间茶馆。
这间茶馆是老字号了,掌柜祖上两辈就开了这间茶馆,铺子越开越大,如今已经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但掌柜也不改名,依旧用了茶馆的名号。
一楼素来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二楼则是包厢,胤禩身边只有个陆九,在厢房里自斟自品也无趣,索性拣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角落里老少两名男子,一箫一笛,正吹着曲子,呜呜咽咽,只是很少有人去听,大堂里熙熙攘攘,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几个激烈争论的举人身上。
今年是会试,虽然早已结束将近半年,但许多人因着考试的缘故,在京城里也互相结交了不少同年同乡,并不会那么快就回乡,身有余财的人多半会选择多留些时日,以便多认识些朋友,也好为将来作些准备。
此时在高谈阔论的正是几个会试未中的举子,七八人明显分成两派,说的是太子废立的事情。
太子被废,布告天下,自然人人知晓,只是一般人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议论,若是要安上个蔑视朝廷不守规矩的罪名,那是绰绰有余的。
这几个举人原本也不是要谈论这件事,只不过讨论今科会试的题目,说着说着就谈到这国事上去,旁人好心上前小声说了句莫谈国事,那帮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书生哪里还听得进去。
读书人分很多种,其中一种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像张英张廷玉父子,一种是虽然方正却并不迂腐的,像岑梦如,还有一种,是迂腐有余而方正不足,读书读得把脑袋都堵死了。
这几个人是嫌日子过得太快活了,还是嫌顺天府大牢里人太少了,想进去作伴?
胤禩也如其他人一般看着热闹,不同的是他嘴角还微微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连带着那身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华服和气度,早已引起有心人的注目。
他坐的位置离吵架的人不远,其中一个书生眼尖,瞧见他脸上淡淡嘲讽的神色,不由怒上心头,并作几步来到他跟前,拱手道:“在下见兄台面露不屑,可是有何指教?”
胤禩平日习惯带着温和笑意和滴水不漏的话语与人周旋,卸人心防,却并不代表他喜欢这样的方式,到了外面,别人又不知道他的身份,难免就放松了些。
只不过没想到自己轻微的表情变化,竟然也被对方捕捉到了,并且找上门来问罪,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指教不敢,在下不过在这里喝茶,怎就惹了兄台?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一二。”按住想要上前的陆九,胤禩温文笑道。“只是身为读书人,自当修身养性,否则怕是要空谈误国了。”
对方本以为这人穿着讲究,又是面露不屑,定然是个找茬的纨绔子弟,自己正巧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也不怕得罪人,不料却反被胤禩教训了一顿,生生让他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书生涨红了脸,恨恨盯着胤禩无辜的脸看了半晌,既不能破口大骂,更没法动武,又挪不开脚步,显得越发尴尬。
那头几个书生因这小插曲故已经停了争吵,都望向他们这边,其中一人抬脚走过来,冷笑道:“兄台何必仗着口齿伶俐就欺负人!”
胤禩再懒得与他们纠缠,又不想因这种小事喊来步军统领衙门的人,闹个人尽皆知,坏了一天的心情,便想起身走人。
冷不防旁边一声嗤笑响起,短促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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