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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完结-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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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青松张大了嘴,一方面是被气着,一方面有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关于冉颜的事情……
“啊!”刘青松怪叫一声,抓着桑辰的袖子道,“快,快看看还有没有店铺没关!我们忘记买礼物了!”
桑辰还未来得及答话,便被扯着又跑了回去。
宵禁的鼓声已经开始敲响,待敲完五百下,还在街上游荡者要打板子的。
那厢急急惶惶,这厢冉颜将将用完晚膳,萧颂与她说着话。
“案子结了?”冉颜问道。
萧颂淡淡笑道,“尚未结,罗铃虽然对杀人供认不讳,却拒绝提供案发过程,从被捕到现在也不愿配合,因此还在搜寻证据。”
第一百七十九章谈心
冉颜看了气定神闲的萧颂一眼,道,“你怀疑案情有异?”
“不是怀疑,是确定。”萧颂道。
见冉颜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萧颂眸光柔和,也不隐瞒案情,“罗铃杀泽平治的那晚,我早已在客栈附近布置了人手,泽平治被砍死,他们居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验尸结果如何?”冉颜还是对尸体更有兴趣。
“从洛阳拨过来的仵作和刘青松都验过尸体,不过脏腑被砍的太碎,不能确定他是否中了迷药。只是……”萧颂回忆起客栈大堂的情形,“大堂往院子里去的地面上有血液拖痕,根据旁边的手掌印记,猜测是死者从大堂爬到院子。此事暂且不说,我之前令白义跟着罗铃,可他却被袭击了。”
冉颜讶然,她不知道白义的武功如何,但作为萧颂的护卫,应当不会太差吧?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人袭击,这只能说明凶手的武功不低。
而罗铃,会不会武功还尚未可知。
萧颂继续道,“庄尹道出十年前的一桩旧事。正如之前所料,他在狱中买通了几个狱卒,做了一出瞒天过海,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替死鬼竟然是苏家入赘的女婿。”
“竟有此事?”冉颜一向平静的面上也止不住露出了讶异之色,这些人为了钱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苏夫人……”冉颜缓缓闭上眼睛,她真心不希望苏鸾是杀人凶手,但……
“世间不能如意的事情多了,事不关己,便不要用太多感情。”萧颂沉稳的声音如大提琴般磁性优雅。
冉颜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着萧颂道,“若是关己呢?有什么事情是你想忘又不想忘的么?”
萧颂黑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因为但凡我记住的,便不会忘。”
“包括前两位夫人?”冉颜心里郁结已久,她很想与谁倾诉一下,问萧颂这话显得有些唐突,但也是一个试探,看看对方有没有深入交谈的意思。毕竟,她想说,人家也不一定想听啊!
萧颂垂暮看向冉颜,沉默了两息,缓缓道,“杜氏在未拜堂前便过世了,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已经是一具尸体。卢氏,是在兰陵本家娶的,那时我正忙着查案,只匆匆看了一眼,我前脚刚刚抵达长安,后脚就传来卢氏的死讯。也曾歉疚甚至悲愤过,不过于我来说,她们到底也只是没什么情分的陌生人,时至今日,也只剩下一腔怒火罢了。”
“你怀疑有人杀了她们?”冉颜不舒服的动了动头。
萧颂伸手帮她把靠背正了正,“我几乎可以确定凶手,但……一直以来没能寻到足够的证据而已。”
不过是争权夺利,萧颂不是个淡薄之人,他想要权利,自己会努力争取,从来没有把家族力量看的多么重要,但他即便对卢氏和杜氏没有任何感情,毕竟是名份上的妻子,总不能任由她们死的不明不白。
“连你都寻不到证据,想必对手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了。”这等私密的事情冉颜不欲探究太多,像萧颂这种人,不会那么墨守成规,非得等到证据齐全才整治对手,也许另有隐情,或者别的打算。
她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这些念头,嘴上便就转变了话题,她明白自己现在该排解一些压力,“我有一个朋友……不,是梦中经常梦到的一个女孩。”
萧颂不做声,只是神情专注的聆听。
“她骨子里有一种侠客的豪情,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力气……”冉颜说着,黑沉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冉颜比秦云林大四岁,她还记得那是自己工作的第一年,因工作原因随主验法医去了某支神秘部队,经过射击场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短头发的高挑女孩,从玻璃外能看见她端枪的姿势,实在潇洒极了。
秦云林是特种兵,成绩并不出挑,只执行过两次特殊任务,第二次执行任务时右手受了伤,连平时端杯子都会轻微的颤抖。但她用顽强的毅力,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一个左撇子。
但右手在战斗中不能正常使用是不争的事实,加之她本就不是拔尖的队员,因此早就被部队放弃了。
即便如此,秦云林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每天坚持训练,性子依旧开朗,对生活充满希望。
冉颜喜欢这样的人,所以主动找她说话,后来渐渐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冉颜是一个看惯了生死的人,她不是见不得亲人亡故,如果秦云林是在执行任务中光荣牺牲,冉颜也不会郁结在心,那样一个女孩,不应该死的如此屈辱。
每每想起,冉颜的心头便如刀割一般的疼,便是将那些歹徒挫骨扬灰,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
冉颜情绪不稳,连带着喘息有些急促,她伸手按住自己心口,片刻之后,恢复如常。
“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是个梦,我却这么较真?”冉颜扯出一个笑容,问萧颂。
她眼里的恨意和悲痛,掩藏不住。萧颂自然不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梦,但他神情依旧如常,“你一定没有试过嚎啕大哭,若是哭过之后,也许看待事情的眼光就会变了。”
的确,冉颜好像天生泪腺就比较不发达,纵然再悲痛,也很难痛哭流涕。她僵硬的笑容变得缓和,挑眉问道,“哦?萧侍郎这么有经验,难道不顺心的时候试过便嚎啕大哭?”
萧颂大笑出声,“没有,不过见了不少娘子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二嫂就是其中之最,前一刻与我二兄哭的死去活来,后一刻就能和大嫂高高兴兴的去闲逛。我常想,是否伤心的时候,哭完便什么都忘记了。我是个男人,倒也不好意思试,不如你哭完了告诉我?”
“你何不去问你二嫂?她更有经验。”冉颜反驳道。
两人正说着话,晚绿通报道,“娘子,衙门来人了,说是抓到两个可疑人物,他们自称是刘医生和桑先生,现在正在牢里关着,见过刘医生的人都忙于公务不在衙里,所以想请一个人过去辨认。”
衙门里的人不认识桑辰很正常,而刘青松自从自己的炸药伤了冉颜之后,便闭门不出,生怕遇见萧颂,所以衙门的人认识他的也少。
冉颜道,“他们不在房中?”
“奴婢去看过了,不在。”晚绿答道。
冉颜叹了口气道,“你去把他们俩领回来吧。”
这小镇上也没人会冒充他们俩,再说,那俩人在一块,能弄出什么事来冉颜都不会觉得奇怪。
第一百八十章最遥远的距离
天色已黑透,萧颂再呆下去,邢娘恐怕就会过来赶人了,遂与晚绿一并离开。
出了内门道,萧颂忽然对晚绿道,“天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正好我要去衙门,顺便命人去把他们放出来。”
县衙与牢房有些距离,与萧颂并不顺路。
晚绿也不疑有他,想到院子里人手也不够用,况她怕极了萧颂,哪里敢拒绝,于是连忙欠身道谢,“多谢萧郎君。”
“无碍。”萧颂淡淡的回了一声,便抬脚出了外曲门。
晚绿松了口气,便返了回来。
萧颂看见门口等候的衙役,向他招招手。
那衙役身份低微,根本没有见过萧颂,但见他身上紫色袍服,也猜出其身份,战战兢兢的迎了过来,“萧侍郎。”
“我现在没空去认人,暂且把他们关上一夜。”萧颂顿了顿,又道,“我记得庄尹对面那间牢房干净宽敞,你把他们俩转到那间去。”
“萧侍郎,您是否记了?那里是重犯牢房,脏乱的紧。”衙役小声且讨好的提醒道。
萧颂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还没老,记性好着呢。”
平淡的语调不知为听起来阴森森的,衙役脑门直冒冷汗,心里虽不明白萧颂的意思,但也不敢再问,心想您说就是,大不了给换一间干净的就是了。萧颂看了衙役一眼,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道,“我说的是庄尹对面的那间,若我明日见着不是……后果你懂的。”
他淡淡抛下这句话,负手朝衙门走去。
衙役看着萧颂的背影,小声嘀咕道,“那庄尹浑身烂的差不多了,连我都不敢看,为要人关在他对面呢
难道这两人是假的?还是得罪了萧侍郎?衙役满脸不解的小跑着回牢房,给他们挪地方。
晚绿回了院子,便瞧见灯笼摇曳的光亮下,有个人窝在走廊底下,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头埋在腿间,只能看见光溜溜的脑袋。
“幻空?”晚绿轻声唤道。
幻空抬起头来,小脸上满是泪水,大眼睛也肿的如核桃一般,看见晚绿后,忽然啜泣出声音,“我找不见师兄了,呜呜呜……”
晚绿想了半晌才想起来,桑辰把怀隐叫做师叔,怀隐和净惠是同辈的僧尼,幻空说的师兄一定就是指桑辰了。自从冉颜受了重伤,她成日忙的不可开交,这些天都不曾看见幻空,竟将幻空给忘记了,“桑一会儿就回来了,这会子娘子还没睡下呢,你要不要去找她说说话?”
幻空自小在寺庙里长大,加之净垣从来不教,使得她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根本不要去探望病人之类。幻空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哽咽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娘子很喜欢你的。”晚绿过去抓起她的手,领她一并回了冉颜的卧房。
冉颜刚刚洗漱完毕,看见幻空过来,不由得浮上一抹笑容,声音因为虚弱而给人一种温柔的觉,“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也不来找我呢?”
幻空见冉颜温和,少了几分胆怯,小声道,“师兄说外面不安全,让我不要到处乱跑。”
这些天聚水县被凶杀案闹的草木皆兵,桑辰有此一说也并不奇怪,只是幻空竟真的听话乖乖呆在房间里,显然对桑辰过分的信任和依赖。
冉颜不禁想,两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是怎样相互依偎,给彼此勇气呢?
自从幻空亲眼看见净垣死在她面前,便越发胆小,也许在更弱小的人面前,桑辰也能张开臂膀,撑起一片天空吧!
“冉娘子,师兄时候回来呢?”幻空在榻旁坐下来,抓着衣角不安的问。
冉颜淡淡笑道,“桑同刘医生一并出去办事了,晚些就回来,你若是害怕,就住在我这里,或者同晚绿一起睡。”
“嗯!”幻空欢欢喜喜的应了,旋即注意到冉颜的手被裹的严严实实,又忧心道,“冉娘子,你受伤了,还疼不疼?”
冉颜听着她孩子气的关心,面上笑容更盛,“不疼了,再过几天就能同往常一样。你与桑一路过来,有没有吃苦头?”
“没有,师兄可好了,他还教我读书写字,还教我抚琴。”幻空笑盈盈的答道,说到抚琴,幻空骄傲的道,“师兄说我学琴特别快,很快就能赶上他。”
“是嘛,那幻空比我聪明。”冉颜也顺着她的话夸奖了一句。
“冉娘子不要伤心,师兄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冉娘子很勇敢。”幻空真诚的安慰道。
冉颜听着幻空“桑式”的说话风格,顿时怀疑,让幻空跟着桑辰学习是不是真的行。
“还学了些?”冉颜问道。
“弈棋,茶道,不过师兄平时更多还是与我讲佛经,师兄看过好多佛经呢!”幻空眼睛亮盈盈的,满是兴奋与崇拜。
也许在幻空心里,桑辰就也能是一座坚实的山。冉颜道,“你觉得桑讲经讲的如何?”
幻空据实回答,“师兄说他没有慧根,不懂佛经里的意思,只给我解释了生僻的字意,让我参悟了。”
一番问下来,冉颜觉得桑辰天生就该成为名流大儒,以教书育人为奋斗目标。
又聊了一会儿,冉颜见幻空有些睡意了,便让晚绿带着她去休息,晚上由歌蓝值夜。
冉颜躺在榻上,虽然满是倦意,却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想的都是白日里萧颂与她说的案情。
苏伏曾经说过,他的母亲是杀手,杨妃当年将这对胡姬送给苏晟白,定然是有目的,既然如此,那么苏鸾的母亲有没有可能也是杀手?
由此推想,苏鸾有没有可能像苏伏一样武功高强?
她既有杀人动机,又有杀人条件……而且那串璎珞……那串璎珞……冉颜直直盯着从格窗透过来的昏暗月光,反复的想,是否应该把此事告知萧颂。
苏伏是出自信任才对她说出此事,而她若是将此告诉萧颂,算不算出卖?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冉颜,直到困倦极了,才缓缓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桑辰和刘青松满脸清白的被放了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庄尹腐败的身躯,那可怖的模样,连刘青松都有些打怵,更逞论长了一副兔子胆的桑辰?
桑辰从刘青松絮絮叨叨的话语中得知那是冉颜下的毒,心中惊骇,走出牢房呼吸着新鲜空气,脑海中却忽然想起昨晚刘青松的话来: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爱她,她不爱你,而是你爱她又怕她。
一直以来,桑辰只明白想与冉颜在一起,至于是爱,是否爱上了冉颜,他并不确定,然而如今他却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怕她。
昨夜霜降,路边的枯草上粘着白白的一层霜,在阳光下盈盈发亮,空气凉入心肺。
萧颂站在牢房侧面的阁楼上,依旧是一袭紫袍,慵懒的倚靠在窗边,手中端着的茶盏冒起腾腾热气,弥漫在眼前,却并不妨碍他观察桑辰的神色。
看了一会儿,他闲闲的抿了口茶,唇角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将杯盏搁在几上,转身下了楼。
接下来几日,总算没出幺蛾子,过得顺遂平静。
冉颜倒是再没有做过噩梦,偶尔会梦见曾解剖过的特殊尸体,于她来说也不算。
萧颂时不时的会过来陪她说会话,带她出去晒太阳。她也曾提示过萧颂,苏鸾可能是会武功的,却并未解释原因,萧颂也不曾追问。
而桑辰自从回来以后就直接埋头在屋内,整日神出鬼没,见人就蹿。
直到第六日清早,苏府派人过来请冉云生和冉颜过去看戏。这次苏府并未大宴宾客,只请了平日里交往密切的几家过去热闹热闹。
“娘子,您身上有些伤口还未脱痂,可得小心些。”邢娘一边给冉颜理着身上的衣物,一边不厌其烦的絮叨。
晚绿也点头道,“十郎说,再过几日便去洛阳,在洛阳养伤可比在聚水县有意思多了,咱们还能出去玩儿。”
邢娘笑斥道,“就玩儿!”
“却也是,我也想去洛阳看看呢。”冉颜原本就有心见识见识这座名贯古今的大城,“只是,我这一受伤,也不耽误了十哥多少事。”
邢娘和晚绿还未及接话,便听门外冉云生带着笑意的声音,“我这还未进门呢,便听见阿颜这样窝心的话了。”
自从上次冉云生从洛阳回来便心神不宁,直到今日冉颜还是头一次感觉他恢复如常,心里也松了口气,“十哥进来吧。”
冉云生步入室内,他身着一袭白色圆领胡服,戴黑色襩头,面若朗月,鬓若刀裁,纵然冉颜见惯了他的容貌,却依旧觉得眼前一亮。
“那些生意以前便是由阿耶打理,即便我不在也大碍,阿颜需忧心。”冉云生道。
冉颜点点头,又看了冉云生一眼,评价道,“十哥穿的越是素净,越是风姿绰然。”冉云生诧异道,“是吗?”
晚绿和邢娘都随之附和,冉云生面色变幻不定,不是不高兴也不是高兴,而是有些忧心。
冉云生一向不满意的容貌,却从来不曾如此反常,冉颜暗暗在心中记下,却未曾询问。
待冉颜收拾好,两人带上礼物,登上马车,往城东苏府去。
马车一路平稳,约莫过了半刻便到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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