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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墨桃花尽嫣然-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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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换夜行衣做什么?!”
  萧胤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她那惊诧的表情,并不回答,仍旧慢条斯理将夜行衣套在身上。直到穿妥贴了,才好整以暇地开口解释。
  “蓦蓦,你既然舍不得让叶楚甚去涉险送命,那么,我就只好亲自去了。”
  “哎,你!”听听,这话里的委屈意味多么浓烈呀!蓦嫣一时语塞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不知该要用什么言语反驳过去,只好讷讷地轻声追问:“你到底要去哪里?”
  “想必,叶楚甚已经告诉了你,我来北夷是为了逼反毁木措。”萧胤的眸光复杂至极,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却也不打算对她隐瞒真情:“我今晚要入北夷皇宫,去会一会贺兰贞。”
  见蓦嫣不说话,他扬起眉梢,随即自嘲地吁了一口气:“你如果真的那么恨我,大可以咒我今夜有去无回,最好万箭穿心,死了也没人收尸。”
  乍一听这话,蓦嫣的脸色一变,气急败坏,张口就想把孝敬的话给卷过去。
  “蓦蓦,你的癸水完了吧?”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发作,他便伸出手指,点住她即将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咒骂,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见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本能地点头,那俊逸的脸上便扬起了笑意,温暖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嘴唇,气息已经移到了她的耳畔,灼热的呼吸抚着敏感的耳廓,径自诉说着暧昧不清的言语:“乖乖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为你变做禽兽。”
  语毕,他快速地轻啄了一下那嫣红的嘴唇,像是为这约定立下一个不容反悔的契据,尔后,便无声地出了寝房。
  蓦嫣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待得她将萧胤言语中的所旨意图想明白,她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禽兽不如

  乖乖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为你变做禽兽。
  蓦嫣傻傻地坐在灯前,望着桌案上那偶尔爆出火星的灯花,想起萧胤走前那句暧昧不清的言语,脸一阵火烧火燎的。
  此时此刻,这暧昧的话语背后有着何种深意,她自然是明白的,只不过,想起萧胤之前所说要去北夷的皇宫,思及上次叶楚甚夜探北亲王府,为了偷看布兵图,结果不慎被倒戟所伤,她又开始心绪不宁起来。
  也不知北夷皇宫守卫是否森严,此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竟然就和她开那么莫名其妙的玩笑,要她诅咒他万箭穿心,死了没人收尸。
  真是个名副其实的乌鸦嘴!
  天知道,她如今只想着要他毫发无伤地回来,什么冷战呀,利用呀,抵触情绪呀,和他的安全相比,全都像是芝麻绿豆鸡毛蒜皮,那么不值一提。那一日,见到叶楚甚受伤,她便就已经是止不住的心悸,内疚,心里像是被针胡乱地扎上,千疮百孔,无数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狠狠疼痛着。可眼下,不过是虚构一下萧胤受伤的可能性,她就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倘若他真的受了伤,她不立马心碎癫狂才怪!
  看吧,她就知道,她一紧张就要抽风,如今,自己也被抽成了一个乌鸦嘴了!
  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幕,一颗星子也看不到,整个夜幕如同怪兽笼罩下的阴影一般,黑黝黝的,蓦嫣思来想去,担心萧胤有个什么闪失,决定去找叶楚甚商量商量。倘若真有个什么万一,也总有个人可以商量,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也总强过自己在这里坐立不安地胡思乱想。
  思及至此,她便步履匆匆地出了寝房,绕过外头的水榭,眼见着离叶楚甚所居的院落还有数步之遥,身后突然有一阵怪异的风刮过后脑勺,惊得她连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她警觉地转过身,只见娰霏卿笑盈盈地站在她的身后,像是夜半荒宅里出现的勾魂女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血液倒流。
  “小姑娘,又来私会叶公子么?!”那娰霏卿扬起嘴唇,似乎很是愉悦,还不等蓦嫣反应过来,便扬起手,劈上她的颈侧。
  蓦嫣只觉得颈项一麻,便软软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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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骨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泼在蓦嫣的脸上,像是万千的蚂蚁在噬咬一般麻痹地疼痛,逼着她不得不从昏迷中慢慢地清醒过来。
  一股令人作呕的阴风扑面而来,阴风中夹杂着恶臭、血腥和某种肉类腐烂的味道,在明晃晃的火光中,蓦嫣睁开似有千钧重的眼皮,刺眼的强光令她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本能地想要抬起手揉揉眼,可是手却完全不听使唤。
  不只是手,还有脚,全身的关节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痛,像是一个长久以来习惯蜷着的人被迫长时间地将身体拉直到极限,连每一寸的软骨,都在叫嚣着疼痛。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凉意,蓦嫣睁开眼,却见眼前出现的不是勾魂女鬼一般的娰霏卿,而是一脸诡谲笑意的北亲王毁木措。
  “小黑。”火光之下,他笑得似乎很是愉悦,那张原本很有男子气概的俊脸也被染上了一层鎏金般的光泽,衬上那高深莫测的微笑,如同佛教壁画中的夜叉煞神。此时此刻,他意态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把玩着一根粗大的皮鞭,兀自用听似热络地昵称唤她,让她不由打了个寒噤。“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呵!”
  蓦嫣恶寒地抖了抖,快速地压下心里的忐忑,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墙上环绕的火烛将那并不大的斗室照得亮如白昼,虽然明亮,可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潮湿森冷的气息,即使地上铺撒着呛鼻的石灰粉,仍旧掩盖不住血迹斑驳的墙上那极浓重的血腥味。四周放着各式各样铮亮的刑具,红彤彤的火炉上炙烤着烧红的烙铁,而她,则被五花大绑地半吊在墙壁上,手铐脚镣,一样不少。
  即便是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走路。蓦嫣心里一沉,知道自己如今定然是处境不佳,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尽量拖延时间,希望能够像前几次一样,有个救场英雄能够挺身而出,解救落难的美人。
  扬起满脸迷人的笑,她抿起嘴唇,眉梢一弯,抛过去的也不知算不算媚眼:“北亲王真是客气,要请我这么一个小丫头来,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眨巴眨巴眼,她轻压下心头的恐惧,打算先探探毁木措的口风:“北亲王这么晚请我来这里,我家公子应该不知道吧?!”
  毕竟,娰霏卿是在叶楚甚所居的院落外头掳走她的,老天千万保佑,希望眼前这个阴险狠毒的男人不知道萧胤去了北夷皇宫!
  毁木措缓缓地起身,脸上的笑容开始染上了一层寒意十足的冰冷。“你以为本王真的怕了那凌青墨么?”将皮鞭有意无意地在掌心里轻轻地敲击着,他走到蓦嫣身边,用皮鞭在她的脸上流连一般轻轻抚触着:“本王不过是不想得罪了素来有交情的叶楚甚罢了。”
  在那皮鞭的抚触之下,蓦嫣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指都有些僵直了。“听说北亲王前几日还热心地做人情,想让我家公子成全了我与叶公子的情愫。我正想着该要如何感恩零涕,不想,现在就有机会了。”她没有瑟缩,反而是涎着脸皮迎上去,说着客套话:“只不过,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微微笑了一笑,她垂下眼睑,知道此时此刻,不能在他面前太依附萧胤,以免引起他的怒气,平白地遭殃。
  既然他也坦言不想得罪了叶楚甚,那么,唯有祈祷他能看在叶楚甚的面子上,不对她有太过残酷的举动才好。
  “本王看你也该是个识相之人,定然不至于做一些损人又不利己的事。”一般的女子在如此情境之下,早该吓得瑟瑟发抖了,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还能如此镇定,笑得像朵花似的。毁木措知道自己遇上了个难缠的对手,立马拉下脸来,生硬的语调,深邃阴鸷的眸子像是两块寒冰,致使他此刻从头到脚凌厉得半分缓和也没有。“不如,由你来为本王解解疑惑,待得本王茅塞顿开,本王便想办法让你跟着叶楚甚远走高飞。”
  他的话一出口,蓦嫣差点没有噗地一声笑出来。
  这话可真是让人感激戴德呀,只可惜,善解人意的他完全搞错了方向。
  “我素来脑子就不怎么好使,还有些笨嘴笨舌的。”堆起满脸的笑,蓦嫣继续不紧不慢地拖延着时间:“只担心解不开北亲王的疑惑,不如,北亲王还是——”
  “少和本王耍嘴皮子。”毁木措猝然打断蓦嫣推脱的言语,平静无波的黑眸陡然一眯,光芒转为冷冽,脸上绽出一抹可怕的凛厉,让人看得拼命颤抖。他用最低沉的声音徐缓的开口,似乎已经没用耐心了,直奔主题而去,薄唇缝里挤出的冰冷言辞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冰珠子,毫不留情地砸过去:“说!凌青墨到底是什么人?!”
  蓦嫣不由得微微战栗。
  此种情形之下,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她都是不能说实话的。一来,若是曝露了萧胤真实身份,固然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二来,毁木措一直很希望挑起叶楚甚和萧胤之间的矛盾,此次,想必没有人知道她被毁木措给掳来了,若是她透露了他想知道的秘密,难保不会被他杀了灭口,用以栽赃陷害。
  “显而易见,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努力挤出灿烂的笑容,让笑靥上的花儿开得更欢了。语毕,在毁木措黯沉的脸色之下,她竟然还兀自偏了偏头,反诘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怎么,难道北亲王看他像个女人吗?”
  见她并不配合,毁木措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黑眸里闪动着跳跃的火焰,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便有耐着性子问:“他与贺兰太后到底是什么关系?”
  “应该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常见关系。”蓦嫣垂下头,笑了一笑,在那个空挡里,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闪神思索了一个乱七八糟的问题。也不知萧胤干嘛要半夜里去找那贺兰贞,难不成是要施美男计么?这么想着,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醋意,抬起头,她径自又笑了笑,拖长了音调:“当然,也有可能是。”
  毁木措挑起浓眉,紧眯的黑眸中闪过了显而易见的怒意,被她那笑靥如花的模样给挑衅得怒火中烧,好半晌,才脸色严酷地一字一句给出最后的警告:“你和本王装疯卖傻?难不成,你是敬酒不吃,想要吃罚酒!?”
  “抱歉得很,我不会喝酒,一沾酒就醉。”蓦嫣回答得熟极而流,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迎来暴风雨的洗礼了,她暗地里咬咬牙,做最后的心理准备,甚至寻思着要不要高声背诵高尔基的《海燕》,给自己以精神上的力量做支撑。
  这下子,毁木措的脸是真正正地垮下来了。“你别以为本王不敢动你!”他突然伸出手,狠狠扼住蓦嫣的下巴,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的颌骨给捏碎。尔后,将手里的皮鞭啪地一声掼在地上,他慢条斯理地踱回椅子上坐下,冷笑着吩咐一旁的人:“用这浸过盐水的毛刺鞭子,好好地招呼这位讨罚酒吃的娇客,小心,不要抽花了她这张引人注目的脸!”
  暴风雨来临了!
  随着皮鞭很有质感地抽响,蓦嫣只觉得像是有类似猛兽舌头的东西舔过自己的右肩,撕破了那本就不怎么厚实的衣衫,爆发出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令人眼前不由自主地一黑。甚至于,那一刻,她能感觉到鞭子带出的点点血迹喷在脸上和颈项上。
  这感觉,真是疼到了骨子里,比不打麻药做手术还要刺激!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痛极的呻吟,接着,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像是源源不断,接踵而来!
  据说,有些虐待狂很乐意于看到被害人痛哭流涕求饶的样子,越是求饶,他就虐得越加兴致高涨。蓦嫣死死咬着牙,绷紧了脚尖,痛得眼前一阵昏黑,甚至不敢换气,生怕自己一时痛呼出来,令眼前的毁木措更加兴奋。
  当肉体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她终于痛得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盆冷水泼过来,这一次,不仅仅是冷,那水渍溅在伤口上,随即带出了一波惊涛骇浪般的疼痛感,侵蚀着皮肉,把疼痛渗尽骨血中,令人几欲疯狂。蓦嫣虚弱地张开嘴出了口气,哀哀地惨叫了一声,这才尝到那溅在唇上的水是咸咸的,立马醒悟过来,明白那泼醒自己的水是掺了盐的。
  气息奄奄地睁开眼,她看到毁木措凑近的脸,那上头有着深深地惋惜。“你这是何苦呢?”他啧啧地摇头感慨,就连眼里的怜悯也带着诡谲的目的性:“本王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真的不想在你身上破例。”
  “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呀……”蓦嫣吁了一口气,讪笑得有气无力,原本开在脸上的灿烂笑花,已经恹恹地,似乎快要凋落了。
  伸手温柔地抚摸着蓦嫣的脸,顺道擦去那溅在她脸上的斑斑血迹。此时的毁木措显得很温柔。“告诉本王,凌青墨到底是什么人,此次前来北夷,目的何在?嗯?!”他把话说得很轻柔,听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刑讯,倒像是在和情投意合的女子窃窃私语着绵绵情话。最后那带着鼻音的“嗯”字一出声,他的手便滑到了她右肩的伤口上,隔着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衫按了下去!
  蓦嫣冷不防痛得长嘶一口气,差点没有当场昏过去。“你真的想知道?”她死死咬着牙,等着那一波的疼痛快些过去,尔后,在毁木措明显的惊喜目光之下,她惨然一笑,连前一世的家乡方言也毫不犹豫地捐献出来,用以孝敬眼前这个嗜血的男人:“他是你家祖先人板板,这次来就是要教训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龟儿子!”
  毁木措本以为她终于打算开口透露点有价值的消息了,可没想到却是毫不相干的辱骂。虽然,以他的汉学造诣不是很能听懂,可是,却也隐隐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随即脸色一黑。“给本王狠狠接着打!”他背着手走了几步远,突然猛地转身,厉声喝着,无情地吩咐那行刑的人继续。
  在一声又一声或沉闷或清脆的鞭响之后,蓦嫣已经没办法再咬牙继续忍耐了,只能随着那鞭子抽打的声音发出或高或低的尖叫和呻吟,偶尔尖着嗓子叫骂:“你个瓜娃子……砍脑壳的憨货……你连你老妈也敢打……你下辈子投胎不做万年总受才怪……哎哟……爆菊爆得你欲哭无泪……哎呀……”
  也不知打了多久,或许是毁木措已经厌烦了这单一的刑讯方式,他面无表情地命人将蓦嫣给解下来。蓦嫣的身上已经满是伤痕,脸站稳的力气也没有,脚一沾地便就软软地瘫了下去。
  毁木措操起她软弱无力的身子,便将她扔在了墙角的石床上。那里,本是用以给嘴硬的囚徒施以钩肠灌毒等血腥惩罚的,只不过,此刻,他觉得,他有更好的方法让她开口。
  “小黑,你知道,本王素来是怎么对付那些图谋不轨的女人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蓦嫣,毁木措脸上凝着残酷至极的笑,眼眸中灼烧着火焰,带着属于兽类的狰狞和冷漠。
  蓦嫣意识到他的意图,又思及萧胤曾经对她说过毁木措那变态的癖好,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可还是鼓起勇气怒目而视:“欺凌女人的男人是禽兽……”无论怎样的鞭打和刑讯,她都可以不在乎,可这一刻,她真的开始怕了,那瞪大的漆黑眼眸让脸显得了更加惨白,就连腮边也染上了一抹凄厉的嫣红:“毁木措,你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终于看到她的神色中有了一抹惧怕,毁木措满意得无声冷笑,眯起眼,俯下身子,将她细致的眉眼逐寸地打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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