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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夫贵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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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门“咿呀——”开了。曲风荷一脸担心的探出身子来:“大锤哥,你在跟人吵架么?”
  赵绣珠睁大双眼上下打量这位官家小姐——真是让她吃惊,这传说中的小姐怎能这么脏,身上脸上像从烟囱里滚过一回似的,头发都扯歪了,堪堪剩得那一对乌黑水亮的眼珠子还能入眼,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是……嫂子么?”曲风荷迟疑着问道,只见得周赵二人脸上均现怪异之色。
  仔细一看,却是她冒昧了,那女子未曾绾发呢,赶紧改口:“莫非是大锤哥的姻约……”话还未完,就见面前这女子好似被蛰了一般又往后蹭蹭退了好几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扭着帕子,羞答答的盯着周梦鹤。
  周梦鹤脸色尴尬的近乎发黑,不顾赵绣珠含情的眼神,张口便否认:“风荷你莫要误会,这位赵姑娘是我家邻居二黑子的堂妹,与我并无任何关系,此番过来大约是黑子哥找我有事,差她过来寻我。”转头对赵绣珠道:“烦请赵姑娘告诉赵家奶奶和黑子哥,我马上过来。”意有所指,神色犹如寒冰。
  赵绣珠一下红了眼眶,将他们二人看了又看,一跺脚,转身跑走了。
  “她……”看着远去的人,曲风荷眼珠一转,看向周梦鹤:“我看她很喜欢你嘛,难道你不喜欢她?”
  周梦鹤摇头,越过她回到屋里。
  风荷跟在后面八卦的追问:“这么漂亮的姑娘都看不上,大锤哥你是不是另有心上人吖?”本是玩笑话语,却见周梦鹤猛的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看着她认真的回答道:“是。”不待她说话,进屋便开始收拾碗筷。
  “我来洗,我来洗,”风荷这下反应过来了,赶紧上前抢碗:哪有人家好心送吃食还帮着洗碗的,早上已经犯过一回了,下午不能再犯。
  “你会吗?”周梦鹤十分不给她面子,一句反问便将她噎住了。风荷手停在半空中,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大锤哥你生气啦?”她不过开了句玩笑结果便惹他生气了,难道这心上人是死穴,说不得的?看看他的神情,依旧黑面严肃,莫非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风荷心里一阵胡思乱想,没注意到周梦鹤已经收拾完了。
  “晚间我替你拿一口新锅和水壶过来,厨房你先不要去了。”周梦鹤留下一句话就走了,风荷屁颠的把他送到门口,挥手告别。
  周梦鹤拎着东西径直来到赵家,恰逢赵奶奶准备点灯,正在门口清理灯芯渣滓,见他来了,脸色顿时一板,转身就要进屋。
  “赵奶奶,”周梦鹤出声唤住,闪身拦在了她面前:“我有事找您呢!黑子哥在家吗?”眼角看到一抹梅红色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
  “你还敢找我?”赵奶奶老眼一睁,脸上涨满怒气来:“我都没去找你你还敢找我?好好好,你进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说罢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屋里扯。
  一边扯一边喊:“二黑呀,这欺负你妹妹的登徒子自己送上门来了,你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的,哪里知道他居心不良呀……”
  “赵奶奶,您这都胡说些什么?”周梦鹤只觉得头大,看看躲在门帘后往外偷看的赵绣珠正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立刻知道原因所在了。
  “奶奶,您瞎喊些什么呢?”赵二黑寻着声从后院上前来,路过赵绣珠时狠狠瞪了她一眼:“成天不省事,赶明儿找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把你给嫁了。”而后一把扶过赵奶奶:“跟您说了别听绣珠瞎叨叨。”又将赵绣珠剜了一眼:“你再同奶奶胡说八道,小心我将你送回去。”似乎意有所指,绣珠瞪着双眼不敢言语,转身啪的关上了门。
  赵奶奶用灯盏狠狠敲了一下赵二黑:“她是你妹妹,你怎的这般同她讲话?”又白了一眼周梦鹤:“你不招绣珠,绣珠一个姑娘家还能招你不成?”
  周梦鹤听了这强盗逻辑脸色更加发黑,赵二黑见他真怒了,赶紧拉着他出去说话。
  外头天色正是末明未暗之时,赵二黑借着天色腆着脸给他赔不是:“我这在后头磨刀,没注意绣珠跑出去了,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你把她看牢点,免得村人嫌语。”到底是多年邻居好友,周梦鹤脸色缓和了不少。
  赵奶奶护短是全村出名的,纵然赵绣珠是个新寡,可硬是仗着赵奶奶的宠爱,踹了夫家躲到了风荷坞来,不仅不着孝服,还穿红着绿到处晃悠,头发也放了下来,扮作二八少女骗了不少眼球。就这样,不出半个月就把眼睛盯到了他的身上,特别是他打铁时,最爱倚在门框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上下打量他,那滋味,周梦鹤想想都哆嗦。
  “可别让她再去我那里了。”周梦鹤正色警告赵二黑。
  “我保证,我保证。”赵二黑将胸脯拍的啪啪响。
  周梦鹤面色这才柔和开来,转身准备回家,赵二黑却一把拉住了他,神色颇为古怪。
  “怎的还有事?”
  “大锤,这两日怎么见你天天往那家跑?你难道忘了我的话了?再提醒你一次,那——是皇帝的女人,你小心惹祸上身。”他做了个掉脑袋的动作。
  “你别担心,我自有分寸。”周梦鹤拍拍他的肩,往家走去。赵二黑在他身后直摇头:“大锤呀,哥把话都给你说到这里了,你还是要往火坑里跳,真是鬼迷心窍了……”
  冯威赶回皇宫时天刚擦黑,正要进殿禀报,却见得一溜子大太监小宫女都齐齐站在门外吹冷风。
  “何公公,你们这是……?”冯威不解。
  “哎哟,冯侍卫你可回来了。”冻得眼泪鼻涕都快出来的老太监看着他差点痛哭:“皇上……皇上又收到信了。”
  御书房里,傅元谌正站在窗前失神,连冯威进来都不曾察觉。冯威偷偷看了一眼案台,镇纸下压了一封信,信上有“曲昌霖敬上”等字样,心中顿生奇怪,突然想到上一次曲风荷未醒之时也来过一封,当时皇上看了以后也是将所有人都清退出去,难不成皇上和曲尚书之间还有什么隐秘之事?他猜想不透,只得轻声唤道:“皇上,属下回来了。”
  将曲风荷处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末了把银子掏了出来:“皇上,属下实在送不出去。”
  “罢了,罢了,她不要就算了。”傅元谌脚步沉重的走回龙椅,缓缓坐下去,似在闭目养神,可眉头微皱,不甚安稳。他此刻心如乱麻,思绪混乱,脑中回荡着曲尚书前后的两封书信,心中一点办法都没有,导致听见冯威提起风荷的名字,竟莫名的想要逃避起来。
  如果,此生再无可能,他该怎么办?
  ……
  周梦鹤用新水壶烧了一壶水,然后拎了一口新锅,来敲曲风荷的门了。
  “辛苦了,大锤哥。”风荷内心的过意不去在周梦鹤给她扛澡盆时达到了顶峰值,如果能用钱来衡量,那绝对是一座金山。
  “好了,旁边还有预备的热水,你洗吧,我先走了。”周梦鹤抬脚想走,又提醒她一句:“洗完了的水你别碰,明天我来倒。”说完走了。
  要是大锤哥娶妻,那他的老婆肯定很幸福,这简直就是标准的居家经济适用好男人的模板,曲风荷有些眼红被他喜欢的女子。
  周梦鹤跟傅元谌完全是两种人,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没有指点江山的野心,偏居一隅,安逸恬淡,小日子过得平静安稳。或许在普通人看来既没本事又庸才,可曲风荷历经几番变故以后,却发现这样的生活才是难能可贵的。曾经在城门楼子上,在蔷薇花巷里,她心中百转千回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和傅元谌夫唱妇随,朝夕相对?
  原来寻常百姓家唾手可得的日子,竟是她梦寐以求的……
  “老天爷你可真会开玩笑。”她想明白后不免自嘲:“偏要我落魄成这样才让我知道我要什么。”关好门窗,看着热气蒸腾的木盆,她的迫不及待的解开衣服跨了进去,将人浸入热水里。
  “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的心思

  翌日,风停雨住,是个好天气。
  曲风荷天刚亮就爬了起来,将澡盆的水一点一点舀出来倒在院边沟渠里,把盆涮了一遍拖到一边晾晒。又把地全都擦了,没有顾盼影那样的高级拖把,她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擦的,擦完了锃光瓦亮,都舍不得踩。靠着廊柱歇了一气,又扛起扫把开始扫院子的石板路,连手上磨出水泡都不曾察觉。
  周梦鹤拎着早饭出门了,彼时太阳刚刚升起,风荷坞里炊烟袅袅,鸡鸣狗吠,偶有几家院落飘来说话声,开门关门声,夹杂着货郎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卖。
  周梦鹤停下来,招过货郎。
  “打铁的,想买点啥?”货郎寻了个地势偏干的地方将挑子放了下来。一头是描花绣鸟的小柜,专卖女人货,一头是个乌木箱格子柜,品种颇杂。货郎自动的打开了乌木箱格子柜。
  “我要看这边的。”周梦鹤摆手,指指描花小柜。
  “哟!”货郎眼珠一亮:“打铁的,你要买女人东西?这可新鲜,你看看,想要点啥?”
  麻利的将小柜打开,里面另有天地,一分三层,层层不同,拉开来,竟有几十种东西可选,擦脸的,抹头的,描眉的,画唇的,戴的插的缀的绣的……周梦鹤一怔,没料到女人用的东西有这么多。却见得货郎手脚不停,又把柜子底下的小门打开,另托出两盘首饰来,精致闪亮,华光熠熠。货郎贼贼一笑:“打铁的,你百八十年都未曾在我这里买过东西,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光顾我了。不曾想头一回买,竟是给女人买,老哥也不藏私,你瞅瞅,这下边两盘可是我压箱的好货,都给你挑,随便挑,价钱最优惠。”
  周梦鹤脸色微赤,有些不自在,似是被看透了心思一般。将那首饰看了看,眼光定格在一套金银错镶珠玉的手镯钗子上。
  “兄弟好眼光!”货郎将东西小心拿出来:“这是我在棽月国那边收过来的,过西古海时有人出二十两我都没卖,你要的话,十八两给你了。”眼珠转呀转呀瞅着他。
  “十两,十两我就买了。”周梦鹤还价。
  “这怎么行,我九两八收过来的。”货郎头摇得激烈。
  “那给你加二两,能卖就卖,不卖就算了。”他作势要放下。
  货郎的头摇得缓慢了些:“不说了,十五两,十五两,你能拿就拿去,不然我不卖了。”
  周梦鹤从怀里掏出一大一小两锭银子:“包好一点。”又伸手从他最上面的格子里拿了一件小瓶:“加送一瓶面油!”
  “哎呀打铁的,你可真是会做生意,行吧行吧,送你了。”货郎手脚不停的给他包装好,收起银子喜滋滋的离开了,临走前还通知道:“下次我再给你带点好东西来!”
  周梦鹤小心的将东西揣进怀里,继续往风荷家走去。
  小院大门敞开,扫的干干净净,连鱼缸上面的落叶都捞捡了起来,周梦鹤心下称奇:敢情也不是什么都不会,还会扫地!
  一直走到内院大堂,脸上便带了些微笑,发现风荷竟然将屋子里面的地板都擦过了。
  “风荷……”他唤了一声。
  正坐在榻上凝神聚气的人似乎被声音吓了一跳,手上“哐当”掉下来一把剪刀。
  “你做什么?”周梦鹤放下手上的东西奔过去,神色紧张的抓住了她的手。
  “疼,嘶……大锤哥,我的手,手……”风荷疼得差点打哆嗦。
  周梦鹤立刻放开了她,轻轻的将她的手打开,只见左掌心里触目惊心三个大水泡,一个已经破了,露出里面红红的肉来。“你在用剪刀剪水泡?”周梦鹤面色一凛,声音也含了怒气。
  “呼呼……”风荷对着露肉的地方哈气,一边哈一边回答他:“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动手,刚剪破一个你就来了,喏,被你破了功,还有两个不敢剪了。”
  “笨蛋!”周梦鹤骂了一句,将剪刀收起来,又问她放针线盒的地方,取了一根针来,在火上烤了了烤,握住她的手将那两个水泡都挑了。
  “轻点,轻点,”曲风荷忍着想跳脚的冲动,憋出了一脑门的汗。
  “马上好。”周梦鹤戳破了水泡,又替她上了些药粉,最后让她递了条干净帕子过来,小心绑好。
  “你们在做什么?”
  傅元谌一踏进来就看到这副景象,瞳孔一暗,心脏犹如被人一把抓住,紧缩缩的疼。
  风荷登时跳了起来,可惜周梦鹤手上在系最后一个结,她一跳,差点又把帕子给扯脱落了,“嗷——”一声惨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周梦鹤彻底怒了:“乱跳什么?刚包扎好,又给扯开了。”拽起疼得浑身哆嗦的曲风荷,似没察觉到外面的人一样,将帕子又给系了一遍。
  傅元谌一边敌视着周梦鹤一边快步行了进来,扶起风荷,不掩脸上的担忧:“这又是怎么了?昨晚听冯威说差点将厨房给烧了,今天手又受伤了。”伸手,不着痕迹的将风荷的手从周梦鹤手上拿过来,仔细查看。
  “风荷,你家既然来客了,我就先回去了。”周梦鹤起身道别,平静的接受傅元谌那不掩杀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两个人互不介绍,也不打算介绍。
  “那个……大锤哥,谢谢你啊!”风荷从傅元谌的怀里挪出来一点,不想让周梦鹤误会。
  傅元谌脸色愈加冰冷,盯着周梦鹤,似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来。
  “你今天休息吧,可不能再干活了,要什么等会我送过来。”周梦鹤咧嘴一笑,对上了傅元谌的目光,眼中的挑衅只有两个男人互相知道。
  盯着周梦鹤消失在石屏风后面,傅元谌这才扭过头:“跟我回宫,再留在这里莫把小命给丢了。”二话不说就来抓她。
  风荷一个侧滚,从他手下躲开:“不去不去,我在这里挺好的。”把手藏在背后,防备的盯着他。“你还没说你今天突然跑过来是干什么的呢?”
  “你今天不去也得去。”傅元谌怒吼一声,神情具备。将风荷吓了个不轻,一时呆在角落忘了动,被他抓了个正着,也忘了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大闸蟹——风荷临出门时悲催的想,自己就像水产摊上五花大绑的大闸蟹,除了眼睛,哪儿都不能动了。
  傅元谌点了她的穴,抱着出了门,再让冯威进屋查看了一下,而后锁上门,上了早就停在门口的马车。
  “驾——”
  看着马车远去,周梦鹤站在路边未动,半晌,突然把手却伸进怀里,摸了摸被体温捂得暖暖的首饰,脸上似笑非笑。
  “啧,”赵二黑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又飘进耳朵里:“大锤你是被猪油蒙了心,醒醒吧!人家真的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叫……这叫……”他还在抓耳挠腮的想词,身边陡然插进来一个女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对,对,癞蛤蟆……”赵二黑猛然住口,看向来人:“绣珠?你怎么跑出来了?谁让你出来的?我不是不让你出来么?”
  赵绣珠眼一瞪:“你是我爹还是我妈?要你管?你管得着吗?”不待赵二黑发怒,又转到周梦鹤面前,嘲笑道:“就那个脏煤球小姐也配叫天鹅,我看你不止是猪油蒙了心,眼也瞎了……”
  “滚!”周梦鹤突然冒出声音,冷冰冰的,眼睛却依旧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什么?”赵绣珠一下涨红了脸,指着他手都在抖:“你……你敢叫我滚,你这个落难户竟然敢……”却见得周梦鹤猛的扭过头看着她,面色犹如殿上阎罗:“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丢进湖里去!”
  赵绣珠吓得打了个哆嗦,一下子噤了声,赵二黑知道周梦鹤是真的怒了,赶紧一边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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