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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2-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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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是什么话,怎么会不知道?!”
    宇文明略低笑一声,脸上棱锐的线条更加缓和:“你告诉朕,那人是谁,现在在哪里,朕……想见一见。”
    “我们……分开了,男婚女嫁,各不相……”
    君浣溪低喃着,肩上骤然一痛,却被他双手扣紧,心头一跳,即是抬头望去。
    四目相接,宇文明略看清那底下之人苍白脸颊上一丝血痕,眼光一凛,其中冰雪寒芒顿成渲天怒焰:“是谁……伤了你?!”
    君浣溪抚一下面颊,随意道:“自己不小心,被树枝刮了下。”
    “树枝?!”
    君浣溪尚未答话,就见他狭目微眯,厉色顿显,直直射向那一群宫娥后妃:“是谁动的手,给朕站出来!”
    众人似是从未见过天子动怒,惊魂未定,齐齐伏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都不知道是吗——”
    宇文明略冷笑:“你们可想清楚了,知情不报的下场……”
    那越婕妤看出些许端倪,目光一转,赶紧站好阵营,极力撇清关系,俯首道:“回陛下,是宁姐姐宫里的云嬷嬷,我都说在事情没弄清之前,不要动手,谁知……”
    只听得哇的一声大哭,那云嬷嬷膝行过来,左右开弓,自己搧了自己十来个耳光,然后以头抢地,重重磕下:“陛下。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
    宁婕妤狠狠瞪了越婕妤一眼,开口求情:“陛下,是妾身管教不严,请陛下看在妾身面上,交由妾身带回宫去处置。”
    “陛下,呜呜……”
    君浣溪跪坐在地,只冷冷看着一群人在那里痛哭哀号,气球告饶,心底,则是升腾起阵阵悲哀。
    这就是他的后宫,各方势力,各种背景,明争暗斗,维持平衡,这里面,又有几分是真心?
    若自己也是跻身其中,依照这样的心性,真是……生不如死。
    “都回建章宫去,各自反省,三日之内不许出得宫门!”
    “是,陛下!”
    听得圣驾沉声一喝,众人犹如惊弓之鸟,纷纷磕头散去,一时间走得干干净净。
    “赵统领,你们也退下吧。”
    宇文明略稍一挥臂,门前一干侍卫也是消失殆尽。
    君浣溪未得赦令,也不敢自行起身,正值发呆,忽见面前衣角摆动,男子宽厚的手掌伸到面前。
    “地上凉,快起来吧。”
    不会吧,他竟是亲自躬身相扶?
    这待遇,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谢陛下,我没事,自己起来就好。”
    话是如此,膝盖上的痛楚却还没有消散,动了动,居然没能站起来。
    不至于吧,年纪轻轻的,就这样不中用了?
    君浣溪捶打着腿部,暗自诅咒,下一瞬,阴影笼罩,温热来袭,一双手臂环绕过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一旁的软席。
    “陛……陛下?”
    他的怀抱,坚韧温暖如昔,刹那间,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微熏欲醉之际,忽然嗅到那帝王冕服上淡淡的檀香味,神智登时一清,急急伸手去推他:“陛下,我没事,放我下来罢。”
    此时此刻,却还有什么资格,贪恋他的怀抱?!
    宇文明略不为所动,手臂收紧,再走几步,将她轻轻放在软席上。
    君浣溪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他过去门边,从水盆里取了布帕拧干,一步步走了回来。
    面上微有湿濡感觉,却是他用布帕轻柔擦去自己面颊上的血痕,那眼神专注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陛下,你……”
    一颗心在胸膛里狂跳,张了张嘴,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是君,她是奴啊,怎么能这样?
    “消毒药水和药膏在哪里?”
    浓眉微挑,那一双黑眸,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气势,就这样望过来,她便是毫无招架之力,抬手一指,如实相告:“在那边柜子上。”
    宇文明略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起身取了药水药膏过来,净手之后,开瓶去盖,指尖挑出些许,趁她尚未回神,轻缓涂抹在那受伤的面颊上。
    面颊微凉,药香淡淡,君浣溪吓得猛然侧头,避开了去,讪讪笑道:“陛下,着消毒搽药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做,比较有把握……”
    “别动。”
    宇文明略冷静一声,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沾了药膏的指腹过来,在她的伤处缓缓涂抹。
    如同柔软的羽毛轻轻抚过,一下,又一下。
    久违的温柔哦,恍然间,微微阖眼……
    “陛下!先生!你们……在做什么?”
    少年难以置信的低唤,彻底唤回她的理智,定睛一看,自己却是软软歪倒在他怀中,他的大手,正按在自己的头发上,轻柔抚摸。
    这是什么状况?
    君浣溪心中悲呼一声,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男人,只几个小小的动作,就弄得自己手足无措,进退失衡,不知如何面对。
    不行,这皇宫,真的不能再呆了,必须想法出去……
    “黄岑,你来得正好,给你的老师看看,这脸上,还有膝盖,伤口都要紧不?”
    宇文明略扶她坐好,慢条斯理站起身来,举步就朝门口走去:“你好生休息,朕先回去,过几日再传召你。”
    君浣溪坐在席上,与黄岑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那道瘦削挺拔的身影慢慢踱出门去。
    心念意动,蓦然想起一事,脱口而出:“陛下!”
    宇文明略回头,眉目舒展,面色和缓:“还有什么事吗?”
    君浣溪咬了咬嘴唇,仰头道:“请陛下,把那对明珠还给我……”
    “明珠?”
    宇文明略笑了笑,似是心情极好,斜睥她一眼道:“这对珠子,朕很喜欢,要不你就转送给朕吧,朕宫中的宝物,你看中什么,随便你挑。”
    君浣溪见他作势欲走,急道:“陛下,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可是自己与他的定情信物啊,原本以为它会作为这场爱情的见证,相伴自己终身的,怎能轻易送人,即便那对象是他,也是不行的……
    此时一时新鲜,谁知道他看腻玩厌之后,又会随手送给哪个嫔妃采女?!
    宇文明略静静看她,眸光沉稳,轻言道:“这对珠子,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君浣溪咬牙道:“是。”
    “好吧,你明日午时来崇明殿,自己来取,过时不侯。”
    宇文明略一句说完,便是再不回头,步履轻快,扬长而去。
    “先生——”
    黄岑如梦初醒,疾步过来:“你和陛下,你们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浣溪抚着额头苦笑:“如果我说,我也是稀里糊涂,不清不楚,你信不信?”
    事实上,自己真是被这个人弄糊涂了!
    天知道方才有多混乱,自己有多无辜……
    让黄岑给自己仔细检查了脸上的划伤,又卷起腿裤,用跌打药细细抹了,揉散淤肿。
    做完这一切,即是躺在榻上,仔仔细细回忆了下这回宫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态度,他的眼神,他的表情……
    越想越不对劲,不由一拍床板,翻身而起。
    “岑儿,快给我说说,陛下在你面前可有说什么?他提到我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
    冷汗簌簌落下,黏在颈后,好生难受。
    他该不会,是想起些什么吧?
    不会啊,自己已经将那本东夷秘笈倒背如流,可谓是滚瓜烂熟,炉火纯青,永逝,是绝对没有解除之法的!
    黄岑被她的动作表情吓了一跳,微怔道:“陛下,也就是问先生最近如何吃得多不,心情好不好……”
    “真是鸡婆……”
    君浣溪喃喃一声,心中又喜又忧,续问道:“还有呢?”
    “我和吴常侍见陛下很关心先生的,于是便在陛下面前求情,陛下说他心中明白,自有分寸——”黄岑看她一眼,笑着安慰道:“先生别担心,后来我和吴常侍一合计,觉得陛下只是想吓唬吓唬先生,并不真的在生气,要不依照天宇律法,先生早就下狱了,哪能气定神闲坐在这里?”
    君浣溪稍微放下心来,又问道:“广仁王呢,陛下对他没什么吧?”
    “陛下对之前殿议代政一事只字不提,这几日召见群臣,王爷也位列其中,陛下还对救驾有功之人论功行赏,卫侯爷、吴常侍、穆卫尉,鸣凤山庄,还有安阳和幽州两营将领士兵,皆有封号赏赐……”
    “那就好。”
    还好,看来他并没有迁怒旁人,遭罪的,便只有自己一人。
    他对自己,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对了,我还听常侍说,陛下已经开始上朝了,每三日一次大朝,其间各部歇政整顿,各州郡都尉加紧练兵,储备粮草辎重,加强对边境诸侯国的防守。”
    君浣溪听得连连点头,看来他真的已经身心无恙,开始着手收拾政变残局,且用一招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手段,把朝堂的注意力引到边境矛盾上去了。
    他是越来越好了,可是自己呢……
    远的自不必说,就说这明日崇明殿之约,怎么才能将那对夜明珠讨要回来?!
    死皮赖脸,巧取豪夺,目标明确,不择手段……
    时间,就在这长吁短叹,碎碎念中飞速流逝。
    到了次日午时,整装敛容,小心谨慎踏出房门,径直朝崇明殿而去。
    一路都在猜想,这一日正是朝廷歇政,天子素来早睡早起,为何不在辰时巳时接见自己,却非要拖到午时?
    在殿门外立了一会,就听得里面有人唱道:“陛下有旨,宣君浣溪进殿觐见!”
    君浣溪闻声踏进,那传召的内侍却是施礼之后,怪异瞥她一眼,转身离开。
    殿中灯火通明,沿着长长的甬道,径直入内,但陛下却无人影。
    咦,这是做什么,捉迷藏?
    君浣溪朝四处望了望,未见天子,于是平声唤道:“陛下……”
    半晌,才听得侧阁中传来声音:“朕等你多时了,你过来吧。”
    推开虚掩的房门,但见阁里烛光温暖,其中无甚物事摆设,地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软席,上方摆着一张食案,男子一身便服,端坐对面,脸上微微含笑。
    “时间刚刚好,这就开饭吧?”
    哦,开饭……
    等等,他说什么,开……开饭?
    君浣溪惊疑不定,垂眼看向那张食案。
    食案宽大,漆盘中摆满了各种荤素菜式,十分丰盛,左边还有烤好的肉食和饼类,右边则是盛有汤羹的瓦罐,旁边甚至还有一壶酒。
    “陛下,这是……”
    面对她的犹豫不绝,宇文明略手臂轻抬,不动声色道:“这些日子不是在怨朕对你不公么,今日朕请你吃饭,给你赔礼可好?”
    “陛下!我有错在先,实不敢当……”
    “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宇文明略点了点头,指着对面的位置,“坐下吧,再不吃就要冷了,这一餐饭食,朕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君浣溪张了张嘴,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与天子同案而食,这份殊荣,不是人人都能获得的,虽然,在云川的时候,朝夕相处,顿顿如此……
    “今日的汤羹不错,帮我盛一碗吧。”
    一只空碗递到面前,令得她有微微的恍惚,来不及多想,本能接过来,做出动作。
    不管是昔日在山谷小屋,还是前阵在长青宫中,这都是自己做惯了的事情,做起来流畅自然,没有半分迟疑。
    宇文明略接过汤碗喝了一小口,满意一笑:“很鲜,你尝尝吧。”
    君浣溪怔怔望着他,对面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心爱之人,屋里灯光柔和,亮得恰到好处,鼻翼间充斥着饭菜的香味,这一切,来得似梦非梦,如幻如真。
    她不是神仙圣女,不是钢铁战士,只是个凡人,是个凡人!
    那颗心,表面上坚强无比,其实却是脆弱如斯,毫无抵挡之力。
    罢了,就算是偷来的幸福,也让自己先享受一回吧——
    只是,吃个饭而已……
    “谢……陛下。”
    行礼坐下,接过碗筷,带着对过往的一丝怀念,慢慢吃起来。
    “你太瘦了,要多吃些。”
    一筷子肉脯随着那话声放到她碗里,接着便是蒸鱼、烤肝、笋丝……
    “哦,好……”
    一口一口,慢慢嚼着嘴里的食物,不经意抬头,却见对面的他不知何时放下了竹筷,端然正坐,安安静静看着自己。
    唇齿间,无一不是熟悉的味道,那是怎样一种刻进心底的记忆?!
    熟悉的味道……
    君浣溪停住咀嚼,一身僵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冲击而去!
    没错,这一桌子菜,是他,都是他做的!
    他如今是天子啊,怎么能自己下厨做饭,难道这些年来,都是经常如此么?
    自己现在所坐的位置,在此之前,又都坐了谁……
    “怎么,不好吃么?哪样菜味道不对,朕下回会注意改进……”
    果然如此!
    君浣溪轻轻吁了口气,故作不知:“不,味道都很好。”
    宇文明略狭眸流光,面颊上竟是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抿了抿嘴,微笑道:“那你便多吃些,如此,也不枉朕这一日多的辛苦准备……”
    一日多,辛苦准备?
    难不成,他是为了宴请自己,这才不辞辛劳,亲自下厨?
    当今天子,为自己亲自下厨,真是受宠若惊……
    一念及此,登时心湖荡漾,涟漪不断。
    不要,不要对她这样好,她承受不起,无法担当啊……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宇文明略见她沉吟不语,一边问,一边伸手过来。
    君浣溪眼看那手掌即将触及自己额头,惊得险些跳起来,身形刚一拔高,又觉不妥,这般情形,岂能自乱阵脚!
    “回陛下,我没事,只是这屋里有些闷,一时头晕而已。”
    接着自行揉按头颈之际,斜斜避开他的触碰,慢腾腾坐回原位。
    宇文明略笑了笑,伸手去取案上的杯盏:“要不,喝点酒吧,这酒口味极好,不醉人的——嗯,你的酒量,应该可以喝两杯。”
    还要喝酒?这什么跟什么……
    微微一怔,宇文明略即是酒杯斟满,递到她面前。
    君浣溪并不去接,只垂眸苦笑:“俗语称,酒后乱性,陛下没有听说过吗……”
    在凤鸣山庄那一夜,自己如若不是借酒消愁,与沈奕安肆意发疯,又怎么会滚到一张床榻上去?
    宇文明略愣了下,面上尽是不信,大笑道:“难不成,你竟有过这样的经历?”
    君浣溪想起那事后一拥而入的人群,心中又悔又愧,无奈一笑道:“我可是亲身经历,污了人家清白,最后还得负责……”
    自诩聪明绝顶,到头来,却是被那沈老庄主设计,真是没脸见人了……
    如此惨痛教训,自己哪里还敢再沾这罪魁祸首!
    “你说的,可是……真的?”
    宇文明略酒杯在手,稍一用力,便是捏得咔咔作响,嗓音便如那冰山积雪,清冷深寒:“你当真,与人酒后……酒后……”
    君浣溪一怔,看着他一脸震惊愤怒的模样,不由低喃道:“陛下,你怎么了?”
    宇文明略见她不予否认,眼底痛悔交织,突然起身,衣袖一拂,将上面的菜肴噼里啪啦通通扫落在地。
    一瞬间,汤洒菜翻,灌倒碟碎,满地一片狼藉。
    “陛下!”
    君浣溪惊呼一声,阻挡不及,看着他跳将起来,如疯魔一般将屋里不多的摆设物事砸了个精光,然后双拳攥紧,胸口起伏,一步一步过来,立在自己当前。
    “你,怎么能这样对朕?怎么能这样……”
    
    
    卷五 江山如画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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