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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格-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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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不待冲天辫的大叔反应过来，两个孩子已经在两面相对的墙上一人开了一个洞。满心以为这两个家伙打算正面进攻从而通过自己身后那唯一的一扇门逃走的信长完全没有想到小鬼们竟然想到了这么简单却又非常识的逃跑方法，兵分两路的突破让旅团的一号犹豫了一会，然后果断往自己感兴趣的那个强化系小子身后追去。
……
然而，当信长转身，拔出的武士刀就要碰到眼前的刺猬头小鬼时，却发现场面变得怪异。
很怪异。
小杰往前两步避开刀刃，随着信长的动作停下来的同时放弃了逃走。因为展现在他面前的情景和那充盈着整个空间的庞大念力极大地震惊了这个初初习念的小鬼——而那几乎实体化的念力压迫着他的身体和精神，让他仍旧弱小的念几乎无法维持。
微微粘稠的感觉从鞋底传来，信长发觉地面已经被流淌的淡蓝溶液所掩盖。本来放置着等人高的圆柱形容器的地方变得混乱。炸裂状分散到房间周围的碎玻璃已经无法看出原来的容器的样子了，只留简陋的框架在眼前伶仃伫立。一片狼藉里，曾经作为“收藏品”安静沉睡在禁锢里的浑身赤/裸的青年缓缓地踏出。淌下的液体滑过他线条完美的腰腹，顺着那充满古典美的肢体往下滴落。灿烂的金色刘海湿润地贴在光洁的额上，徐徐滑过的水珠吊在浅色的发梢上，那晶莹的、宁静无害的湿润衬托的是一双紧缩作针状、在黑暗里依旧泄露出某种不可名状的狂热和锐利的——兽瞳。
天空色的瞳仁里蕴含的攻击性不容质疑。
是埋伏的野兽进攻的预兆。
——最高的荣耀，被战神所赐福。
——你很幸福吧？你应该感恩。
——感谢神的恩赐，感谢代表力量的神祗赐予你一往无前的勇气。满怀虔诚的心面朝奥林匹斯的天空献祭。
——【狼族的孩子啊，你为何不再为满月献上祭品？你被力量迷惑，你抛弃尊严，你忘记在丛林里赐予你勇气与希望的月的光芒了吗？你为一时的强大，放弃吟唱你的先祖从不间断的咒文，对月神的赞美从你开始断绝，狼族的未来将因你而失去狄安娜的指引啊！】
——【不……】
——【忏悔吧，我最忠诚的信徒。】
——【我不忏悔……】
——我不忏悔。我放弃荣光。我无视信仰。我斩断思念。我抛弃族群。代价我一力承担。
——【什么“战神的祝福”！那个狗项圈一样的东西……伪善的女神，你又何曾拯救过我！】
——【渎神者……】
——【我受够了你们神祗的那一套了！！！】
——啊嗷呜————————
——嗷呜————————
——【狼的长嗥……】
——【我的同族，你们要驱逐我吗，驱逐你们的祭师，你们的首领……】
——啊嗷呜————————
——【这样啊。】
伊里斯的梦里交织着神圣希腊的丛林风光和奥林匹斯的延绵雾气。他的梦很短，梦里的自己在记忆与魔障中穿梭，一道又一道诡异的环绕声忽远忽近地传来，而他却始终如同画框外毫无艺术细胞的游客一般冷冷地注视着画框里发生的一切。
梦里的他拼命挣扎在神祗的指责下，卑微地反抗，无望地挣扎在某种束缚之下。梦外的他眼神平静，表情木然，只是全身上下的姿态明明就是充满张力和攻击性。
直到悠远的狼嚎穿透整个梦境，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头顶，顿时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画框消失，他发现自己置身于梦境之中，周围的指责依然铺天盖地，但所有的声音都被那悲壮的鸣叫掩盖，耳边回旋的只剩下远古的狼嚎，绵长、悠远、虔诚……熟悉。
那是他的同族。每一个孩子都被他亲自祝福过，每一位战士都曾在他的咒术下爆发惊人的力量伏击敌人。伊里斯仰头，高大的树木外有月的剪影，而远方那山头聚集的正是潜伏在黑夜里、被月色浸透的狼族战士们。
——【我的同族，你们要驱逐我吗，驱逐你们的祭师，你们的首领……】
——【祭师大人，我们永恒的忠诚属于你……】
——【这样啊。】
细碎的裂纹渐渐扩大。在这个寂静、黑暗而压抑的小房间里，圆柱形的巨大容器中，金发的青年猛然睁开眼睛！
小杰望着伊里斯海蓝的眸子溢满不可撼动的狂热战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觉得眼前这个漂亮得惊人的青年在某些方面和那个性格扭曲实力恐怖的小丑魔术师异曲同工。
——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狠狠往左面摔去，堪堪避过横扫而来的武士刀，刺猬头的男孩双手一推地面，在空中完成翻身的同时往远离危险的方向反冲了好几米，直到后背“嘭”地撞到墙上才算停下。
“醒来了啊。”半垂下眼睑，自从听到玛奇对窝金已经不再生还的猜测后一直没有好过的脸色再度阴沉下来，信长谨慎地留意眼前的人的一举一动——他可没有忘记，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拥有怎样的战斗力，毕竟像之前那样把他活擒可是花了旅团不少精力。
但同样，信长也不想放过那个黑发的小鬼……他要推荐小杰入团，代替窝金，不管那孩子是否愿意。
这是补偿。
对死去的同伴的祭奠。
此时，在场的三人位置微妙。房间中央的伊里斯与靠着南面墙的小杰、东面门口处的信长成直角三角形的三顶点站立。如果信长想要攻击小杰的话，他一定会更早地受到处于直角点的伊里斯的攻击。而如果信长先挥刀朝向伊里斯，那么他空出来的破绽会让小杰从门口迅速逃窜离去……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金发的家伙是否有攻击的意图，当然，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空气中逐渐凝聚的光点构成的长戟已经出现在了那个喜爱近身战的狼族首领的手中了。
“砰”！
信长飞快地压□子，同时移动的身影在过于恐怖的速度里几乎拖成几道残影。但是无论这个武士大叔的动作有多快，被伊里斯认定为攻击对象的他都很难有余力截击又一次破墙而去的小杰了。听到“咚咚咚咚”的下楼梯声，信长在内心暗骂自己愚蠢，一边抵着银戟迅疾的进攻一边因为自己再次的失误而恼怒。
——明明之前就是因为太在意门口而让那两个小鬼破墙逃掉的，竟然又一次忘记了这个逃走的招数……果然还是太在意门口了。
既然守着门口已经没有意义了，信长也不想和眼前这个团长十分感兴趣的“怪物”单打独斗。他猛地收刀入鞘，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戟尖，翻身跃了出去。
狭窄的房间里，只剩下浑身还湿嗒嗒的金发青年垂着手静静地站在黑暗里。
他没有追。
手里的银戟变作光点散去。伊里斯低垂着头，刘海遮掩了他的眼神，只有线条美好的下巴以及轻轻扬起的嘴角透露着残忍的味道。
——【忏悔吧，我最忠诚的信徒。】
——【渎神者……】
——【吵死了。】
古老的、蕴含着庞大神力的阵式从伊里斯的脚下升起，喷薄的神力扬起了青年太阳色的头发。额上浮现的水蓝色咒文字繁复华丽，半掩的眼睑下，海蓝的眼眸变成细碎的浅鎏金色。
“【战神的祝福。】”
身材英武的男人的虚像渐渐在空气中成形。马尔斯的金瞳燃烧一般绚丽，手持金戟的战神睥睨着眼前的人，仿佛注视奴仆一般的眼神在看清对方的样子时僵硬了一瞬，然后表情刹那扭曲，仿佛在脸上炸裂了无数带有负面情绪的爆弹。
“【葛、尼、梅、得、斯！！！！】”
顶着希腊雕塑般完美的青年躯壳，内里却是好战成性的丛林狼族首领。战神的怒吼让伊里斯嘴角的弧度忽然加大，猛然直视对方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兴味和愉悦：“【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真是谢谢你呢，战神大人。】”
马尔斯怔了怔，低沉醇厚的声音几近尖锐破音：“【你……不是葛尼梅得斯……你是伊里斯。】”
“【你是伊里斯。】”
“【只剩下虚像的战神大人有什么指教吗？】”
马尔斯一把挥起自己完美无瑕的金戟，瞬间在某祭师的眼前扫出一片杀气浓重的金色弧扇区：“【你这个家伙……】”
“【啊啊，对了，马尔斯大人可是被‘诸神的黄昏’所约束呢。所以只能靠着‘祝福印记’发动时的力量来现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对吧？但是……我一直想和被压制了属于‘神祗’的那部分力量的马尔斯大人打一场……平等地，没有顾忌地……所以，开始吧，战神阁下。】”
伊里斯摆出强攻的姿态，眼里的神色与很久以前马尔斯看见的、那只徘徊在丛林里的巨狼一致无二。
半透明的神祗虚像微微扭曲了一下。
“【别说笑了，你现在不也拥有半神格……】”马尔斯讽刺的反驳还没有说完，金色的瞳孔便因为眼前的情景的骤然放大，“【你干什么！】”
狼族的统领龇牙一笑，阴森森的神色与眼眸漂亮的浅金完全相左。只见他一手成爪凌厉地插入自己的心口处，沾着血腥的手指绷直暴露着青筋，没有喷溅的鲜血和让人毛骨悚然的内脏□，只是一团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体——不，是从他的灵魂里被硬生生拔出，那金光耀眼得吓人，但及不上伊里斯脸上的表情可怖——他是笑着的，酣畅淋漓地笑着，战意和气势模糊了那张脸蛋的精致，只剩下骇人的强势和执着。
“【这样……就公平了。呵呵，狼族的战士可从来不讲什么公平，但是和你的战斗，我可以满足要求……】”
在马尔斯不可置信的目光里，这个异次元的旅行者、收集神格碎片的狼族祭师缓缓地拉出那融合完整的半神格：“【……我要摆脱让我懦弱的过往和束缚。战士只需要变得更加强大，为此可以舍弃一切。这是你的箴言啊，战神阁下。】”
作者有话要说：JJ抽得天怒人怨……
☆、七十七 盗贼极义，葬礼进行曲
七十七
这具完美漂亮的男性身体；是唯一一具由掌管天空的神王殿下、雷电的神祗所制造的躯壳。他被珍藏在雕刻了繁复细腻的咒文、一尘不染的棺木里；然后无数耗费大量神力、却仅仅是用于保养、扩宽空间、渲染香气这样的小用途的阵式几乎刻在了棕色棺木每一寸不影响美感的地方。经历百年仍不凋谢的百合温柔地簇拥着青年被柔软的希腊长袍勾勒出完美线条的身体；从棺木上这些奢侈又不实用、消耗惊人、工艺难度指数超乎预料、附着的神力庞大得难以想象的细节看来；只有陷入热恋中的傻瓜才会捣鼓出这么一个玩意用来安放恋人的身体。
宙斯的确就是这样一个傻瓜。
马尔斯曾经见过这个爱好沾花惹草的神王陛下像个痴汉一般呆在收藏室里盯着那棺木里的人偶整整好几年，最后离开那个就快被阴沉的气氛渲染成“鬼域”的大殿时叹息般呢喃：“【不像……还是差一点……对；也许是没有睁开眼睛的原因……他的眼睛有冷静又跳脱的光……】”
——才不是因为这个。
战神撇了撇嘴。
……
马尔斯内心其实相当瞧不起那个时候的宙斯。虽为神王；但为了一个将众神的脸面毫无敬畏地踩在脚下的“赐福者”这样子神不守舍，真真是大大地伤害了在众神的宴会上众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神祗们的心。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冥王哈迪斯在那段时间里每每看到这个天国的掌控者；都忍不住皱了眉。
连灵魂都被地府拒绝的少年在神圣希腊已经失去容身之所；在天界的生活、神王的眷顾让他青春不老；然而人界的岁月依然无情，一晃百年，特洛伊最小的王子失去了他的家园。葛尼梅得斯将最美好的记忆与次元的魔女交换了离开神圣希腊的机会。他无视因他而起的人间界地狱般的惨象（发怒的神祗们迁怒的结果）；径自消失在众神的眼皮底下。
这个名字，被奥林匹斯的众神所怨恨着。
却唯独那位多情又无情的神王陛下，罕见地这样执着于一个人。
这种执念让马尔斯感到恶心。
……
——才不是因为眼睛的原因。
马尔斯撇了撇嘴。那造出来的人偶只是模样相似而已。葛尼梅得斯如果只是一个漂亮的少年，那他断然不会惹起那么多愤恨，掀起这场席卷三界的风浪。
——只是造一个相似的肉体就想从那个魔女的手里将灵魂要回来，哪有可能。
——那种赝品躯壳，亏这个终日流连花丛的雷电之神那样子傻傻地守了那么久。
——葛尼梅得斯那家伙对神王陛下可是厌恶至极……不过那家伙对神祗们的看法一向不好，只是奇怪他上次为何怔怔地望着伊里斯那头笨狼……
……
毫无悬念，心灰意冷的宙斯用那副棺木给次元的魔女交换了什么，然后又再次如同发情的公兽般四处私会漂亮女神了。不管作为正妻的赫拉如何妒意冲天，那众神的王总是随心所欲的。
马尔斯对此中变化也只是惯常撇了撇嘴，并不发表什么议论。他固然认为葛尼梅得斯不可能再在神圣希腊出现了，然而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别的次元、在那个跟随了他那么久那么久却从来未曾驯服的野狼那里看到“盛水者”的影子。
——不单单是宙斯的人偶，这个世界，存在着葛尼梅得斯的灵魂。
……
“【……我要摆脱让我懦弱的过往和束缚。战士只需要变得更加强大，为此可以舍弃一切。这是你的箴言啊，战神阁下。】”
马尔斯静静地望着这个曾经的手下。
金色的眼睛纯粹又混沌。代表战斗的神祗身材高大外表成熟，性格乖张好勇斗狠，那是全希腊都知道的事。
但是有一件事，很多熟悉马尔斯的家伙都不知道的事。
……
披着典型的战甲，战神那罩着耳鬓的头盔喑哑的褐黄色显出他身经百战的果敢。他轻轻一笑，笑容里全是愤怒：“【你这个……白痴！！】”
“【睡太久昏了头了吧！！很久没有活动手脚所以脑子萎缩掉了吗！！在这种情况下干嘛要使用‘祝福’，找死啊！还有，忘记了吗，我现在是虚像啊，战斗？！你砍得到我吗你这个靠本能行动的未开化的野兽白痴！！！】”
“【……】”
“【……呼……呼，我怎么会有这种傻X手下，气死我了……】”
“【……就是因为你这种性格所以我才想要打残你啊死混蛋！！】”
级数突然降低到小学生水平的曾经的主仆开始无视现场气氛无视当时处境忘我地争吵起来。
“【给我化成实体啊！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能够钻最高法则的漏子出现在我的精神领域里吗？！现在这样耍赖啊你这个无耻的战神！】”
“【凭什么要听从你的吩咐啊，白痴。】”恶意地将上一次在意识世界里对话时，伊里斯甩给他的话还回去，马尔斯霎时觉得异常痛快。低沉成熟的嗓音微微扭曲了一下，略略有些清脆，“【手下败将！笨蛋野狼！还妄想要别人跟你战斗，明明只是野兽就给我好好地期待饲主的苏醒！已经被我赐福了就乖乖响应我的召唤啊！竟然还反召唤主人，哪有这样的道理！！离开神圣希腊的丛林让你的脑袋消失在异空间了吧！顶着别人的恶心躯壳一脸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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