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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焉,墨汶嫣-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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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应声。
“那回去吧。”炎紫轩站起身。
“嗯。”我只是应声,但还是坐着未动。我怎么就这般不想一人回汶音斋呢?
就这般,炎紫轩每每晚间便为我带来好吃的,而那在我屋中的几个宫女每晚也很奇怪,边揉脖颈边发问,“为何在良娣这就这样嗜睡呢?”不觉中,三日过去了,册封礼一切准备就绪,安置妥当,待到吉时,便可开始,谁料,太子和良娣却双双失踪了一刻钟。
“师傅,快些。”我把素颜凑向炎紫轩,“那宫女要为我上装,我硬是拦下了。你没见菲儿眼睛瞪得奇大:‘难道良娣要这般参加册封礼?’”
炎紫轩拿出早已备好的黛笔,细细为我描眉画眼。今日炎紫轩还是一如那晚的穿着,只是那洁雅玉冠换做威贵金冠,淡黄锦袍换做杏黄锦袍,更显得他十分皇族气。而我换做金红罗衫着白色小梅绣花,淡黄色抹胸和高束腰交相辉映,容嬷嬷说了,大典那天我一定要着红带金,头上的发饰不是事事如意黄金簪,凤头金缕钗,便是瑶池清供金鬓花,梅英采胜宝金钿。啊,我满头都是沉甸甸的什物。
吉时已到,清风徐习,太子和良娣前往大典天台,身后跟随着王公将相及文武百官。天台上设一香案,奉有“天帝”神位,香案上摆着香炉,供器,烛台,祭品等,诸位大臣分别立于天台两侧。
我瞧着场面,两侧官员后还又百千人,红旗招展,迎风飘扬,我听容嬷嬷说立良娣不比立太子妃,可这场面过于威严宏伟了吧,便不由顿了足。炎紫轩一直牵着我的手,见我驻足不前,面有赧色,便在我手上重重捏了一下,轻声附耳边安慰道:“丫头,不要害怕,这是我让父皇特意安排的,立良娣要和立太子妃一样隆重。”
我调理好气息,方跟着她继续前行,轻声道:“师傅,为何要这般为我特意安排?”
炎紫轩望着我笑道:“说过了,以后不可叫我师傅。”
我侧首,疑惑道:“那叫你什么?殿下?”
“你可像翎仪一般叫我‘紫轩哥哥’,像宛因一般叫我‘轩哥哥’,可以像翎飞一样喊我‘紫轩’,也可像前几日你唤我‘夫君’。”
我捂着嘴轻笑,方才的紧张顿时全无,便说:“师傅原来有这么多称谓名讳啊,那我挨个叫个遍……紫轩哥哥。”
“嗯。”炎紫轩淡淡地应着,但凤目中却有一团浓浓地我琢磨不定的神色,这更显得他的黑瞳迷澈幽邃。
“轩哥哥。”
“嗯。”
“紫轩。”
“嗯”
“夫君。”
“嗯。”
两边的大臣官员发出一片啧啧感叹声,轻声窃语。“传言太子和良娣感情甚好,看来一点不假。”“是啊,瞧幸福怡然的笑容,果然伉俪情深。”我和炎紫轩听着,相视又一笑。就在此时,我余光瞥见一个凄寄的身影,他穿着官服未着蓝衣,双目满含忧郁悲凉。等我扭过看他,他却低下了头,不与我对视。
翎飞……不管是我与炎紫轩做戏,还是在侯府做丫头,我终是要回到萧何身边,与你无缘啊!
炎紫轩牵着我的手,走到天台阶梯前。引导官引领我们拾阶而上走向“天帝”神位。“上香……”我与炎紫轩从引导官手中接过香对着神位连上三次。“跪……”我俩率众官一起俯首扣地。读祝官手捧祝文,面向众人诵读。只听那人像念经文般不分抑扬顿挫滔滔不绝,读了好一会,那晦涩难当的祝文我半分未懂。“接印……”捧印官将印递于我手上,我双手齐眉而接,这便是属于我的良娣印了。随即读祝官焚祝文,撒祭物于神位前。我俩复又率众官叩首,册封礼完毕。
我与炎紫轩下天台,他率百官去永乐殿宴聚,免不了一番歌舞升平,艺玩琴鸣。而我上了软轿,蒙上喜帕,抬于汶音斋。
第四十八章 洞房残烛夜(一)
方进了汶音斋,我便脱下凤履,揭掉喜帕,一骨碌趴在床上,掀开软枕,品味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四果。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个人在房中着实无聊,便拿来“帛柔”舞剑,这衣袖太宽大,没舞几下,便把红烛酒盏撩翻了几个。索性将帛柔丢向一边,从侧室抱来古琴,盘膝而坐,琴放膝间,素手弄弦,一曲《玲珑叹》。来这世也不知为何,每每抚琴之时,心境奇纯,周身仿若无物,一种似熟非熟,似曾相识地感觉。又过了半个时辰,门响了,我知是炎紫轩进来,我将琴放在一边去迎他,心里猜测他会不会也如潘翎飞洞房那晚喝得不醒人世。“哎呦”,方一走出内室便和炎紫轩撞了个正着,我抚着额头,嘟嘴看他。他双颊微红,如珠玉生晕,红霞绯然,却见不到一丝酒醉气。“走那么急干吗?”炎紫轩笑着说。
“我还不是以为你会喝成烂泥巴一样,去扶你么?”我忿忿然道。
炎紫轩轻笑,继续道:“怎么自个把喜帕揭了?”他将喜帕又蒙在我头上,“新郎揭喜帕,二人方能称心如意。”
师傅几时变得这般拘于小节,我一把揭掉喜帕甩在地上,说:“那么认真干嘛。”便拽着炎紫轩走到镜台前,“师傅,你快瞧瞧,能瞧出来什么吗?”
镜中的炎紫轩始终笑着,我发现他维持这样绝美的表情已有一天了,他说:“新娘很漂亮。”
“像不像西红柿炒鸡蛋啊。你是黄黄的鸡蛋,我是红红的西红柿。”
炎紫轩点头,忽而道:“丫头,你琴艺又长进不少,能隔物传音。方才永乐殿都能隐隐听见你弹奏的《玲珑叹》,官员都道是你用琴音召唤我,便让我早早过来了。”炎紫轩缓缓地说,表情很动人,语气很柔美,像诉说着几世缱绻的情话。
“师傅不在,我一人就无聊得紧,便抚琴自乐了。”我扭头不看他,发现他的表情有些怪,令我莫名害怕。
炎紫轩双手捧着我的脸,面向他,轻声道:“以后不要叫我师傅了,方才大典上,随意一个名唤都可叫得。”
“夫,夫君吗?”我结结巴巴,又有些疑惑,不都是在做戏吗,叫这些有何用?
不料,炎紫轩闭上了双眼,脸渐近,温热的唇已然含上了我的唇瓣。我瞪着眼睛一阵惊悚,他,他这是要作什么,莫不是酒醉把我当成潘翎仪或是他其他的女人了吧,可是他方才分明很清醒啊。我的脑一片混乱,正想间,炎紫轩柔软的舌尖已轻柔的滑进我的唇齿,抵入我的口中,一片温湿柔嫩……
我一把推开炎紫轩,胸口咚咚作响,大声道:“师傅,你忘了,我们是在做戏,假戏真做,也该到此为止了吧。”我转身往玉榻上走,心里惨叫,今晚炎紫轩色性大发,定是把我当做他众多女人之一了,看来我就睁着眼熬一宿吧。
方走了几步,炎紫轩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甩在他的怀里。愤怒,是的他的眼里布满了我很久都没有见到的愤怒。“时至今日,你还是在与我做戏吗?难不成这些日子你我相处出来的感情都是假的,做出来的?这些日子,我怎么对你,你看不出来?”
炎紫轩咄咄逼人,一句一个疑问,我傻傻听着他的这番话语,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知道师傅待我好,可,可……你说这些作何?”
“难道又是我一厢情愿误会我们的感情,”炎紫轩凤目深深地望着我,表情琢磨不定,“好吧,即便是我一厢情愿误会了你,可我真的对你……丫头,我的心是真的,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他收起了盛怒之颜,握着我的双手语气颤抖,脸颊因激动越发红俏。
一句“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宛如惊雷炸顶,我的脑袋被轰得四分五裂,半天半天才回过神,我努力从炎紫轩手中挣脱,食指揉着太阳穴,自语道:“我一定是听错了。”
炎紫轩又大力抱着我,语气急促而卑微:“丫头,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亲口说了,你怎么还不信,难道真得让我把心掏出来让你瞧瞧不成?即便你瞧见了这颗心,也是破碎不堪的。”炎紫轩重重叹了口气,紧紧地抱着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纠葛唬得一时半会反映不过来,只能任由他这般抱着,他放慢了语速,缓缓道,“我真真后悔一开始把你送到侯府,没留到自己身边,便错过了和你相处的最佳机会。从与你初识,到千方百计把你留在身边,再到我深深陷溺,我的心就从未好受过。”他顿了顿,继续道,“当我看着初到侯府的你立于荷塘旁抹眼泪,我知你有心事,看着那凄清哀怨的画面,我的心便由不得心疼……当我看着你一身水蓝练功服手握宝剑和翎飞站在一起,我的心便由不得嫉妒,是啊,你和翎飞如此相称……我不慎将你刺伤,却只能眼睁睁看你昏迷,我想天天陪你守你,可毕竟你是侯府的丫头,翎飞能随意出入你的闺阁,我不能。犹记得我初带你去侯府,你看那街旁的糖葫芦时渴盼的眼神,也只能告诉翎飞你喜那心状的,这样你喝药也少受点苦,我的心又由不得为你着急……当我看着你练剑时与翎飞的亲昵动作,赶闹市时和翎飞相牵而伴,若恋人一般,我的心又由不得难过……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做了一件傻事,便拉着你进僻巷吻你,可是你左一个‘翎飞’,右一个‘翎飞’,我巴巴地听着,心都碎了百千次了。”炎紫轩说到这,停了下来,美瞳中满是悲伤凄婉之色。
由不得心疼,由不得嫉妒,由不得着急,由不得难过,这就是炎紫轩遇到我之后对我的心吗?我轻轻地说:“师傅,别说了……”
他低下头静静看了我好一阵,道:“我要说,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我没骗你。”他顿了顿,继续道,“从那时起,我便什么都顾不得,我要将你要回来,是命令,是请求,我都要向翎飞将你要回来。没想到,我们的对话你统统听到了,看着你盛怒的表情,我便知你的心里未必装着翎飞,也知你真与寻常女子不同,不能把你当做布娃娃。你出逃后,翎飞明里悬赏搜寻,我暗中差人找你。其实我早知你在上官家,翎飞与上官家千金有婚约,你是必会回来的,只是我的心又开始由不得对你好奇,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和谁都能相处地熟稔,逃离了侯府照样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还怡怡自乐。”炎紫轩低下头看我,指尖轻弹我的额头,唇角勾起一抹绝色笑容,仿佛忘记了方才还沉浸在哀怨之中,“翎飞大婚那晚,我偶知你会弹古筝,那凄清哀怨的琴鸣引得我不顾礼数悄然进阁。你在伤心,你在为谁伤心?翎飞吗?那一瞬,我的心又经历了心疼,嫉妒,着急,难过,好奇……若你真心里有他,便嫁他吧,翎飞也是真心对你,他会照顾好你,我也真心祝福你们。可你又偏不嫁,难道你心里还有别人,或是来这还有其他目的?自你进宫,翎飞远疆征战,我越发生疑,”炎紫轩松开双臂抓着我的双肩,眼底又浮现出那缕我熟知的疑虑,“我便差人去镇州搜查姓墨的人家。七户姓墨,未有一户女儿家叫墨汶嫣,而且,萧何带领的部下并未屠城,相反,那里的百姓深受官宦压迫,反而拥戴萧何起义……还有,宛因也查到起义军副将无女人。可我掳走萧何那晚,你分明就军营中。我一直不解,后来我想起带你去密室见萧何,萧何见你那般反常行为,还说‘你对得起萧爷么?爷疼你宠你,最爱的宝剑给了你。……’,他口中的萧爷定不是萧统,哪有兄长称弟弟为‘爷’,那这萧爷指的就是自己了。我便猜到……”炎紫轩悲恸万分,唇角抽动。
他猜到什么了,聪明如斯,必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了?想起以前他隐瞒我太子妃的事,我都哀痛不已,我这次骗了他那么久,他会怎么想?“我瞒了你,你恨不恨我?”我不由问道。
炎紫轩未理我的话语,只继续道,“我虽不知萧何是怎样将你藏匿于军中,但是猜出你的心上人是萧何,而你百般接近我和翎飞是为了救他……我承认,丫头,我已深深陷进去了,我不管你是否骗了我,是否从起义军那来,抑或是萧何的女人,我统统不介意,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便好……”他还只是猜对了一半,知道我是来救萧何的,确不知我是萧统。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缓缓闭上了双眼,慢慢理清我如一摊浆糊一样的思绪。
原来如此。
我遭剑伤卧床不起,潘翎飞拿着心状糖葫芦来看望我,我却没想到,我从未在他面前流露出对心状糖葫芦的好奇,他怎么知道的,原是炎紫轩告诉他的。
那晚逛集市,我以为是潘翎飞把我拉入僻巷中要吻我,原来真的是炎紫轩。
我在练功房的屏风后偷听到炎紫轩和潘翎飞的对话,炎紫轩真是的想把我留在身边才带我进宫。
进宫后,我只一提“潘翎飞”三字,炎紫轩就会勃然大怒,原来他是在嫉妒。
炎紫轩问我心里是否真的有翎飞,我因心中想着萧何而不作答,他便以为我是旁人用来离间的武器,开始差人查我底细,原来那是都已怀疑我的身份了
可是为何还不动声色地和我相处,时至今日,他还舍不得揭穿我,杀我,犹记得那晚他比我还坚定我的家乡在镇州。这些都证明了什么?我的脑中立刻回旋处炎紫轩与我相处的画面。
我方进宫,和炎紫轩相处极难,二人总是唇舌相激,大打出手,我被他捏肿手腕,半夜他起身为我找药上药,那一脸的温柔。
我非要闹着去御花园转,碰见了蔡姬,蔡姬欲害炎紫轩,我便趁机跳入湖中,不想,皇帝却因惊扰了他的爱妃定我死罪,炎紫轩抱着我哭求他父皇绕我不死,那一语的哀痛。
经过“行刺淑妃蔡姬”事件,皇帝封我为奉仪,我对炎紫轩百般不允,只说不作帝王妃,那转身而去,那一抹的凄寄。
“血衣布娃娃”事件,皇帝又定我死罪,炎紫轩只道“父皇,今日若她死了,孩儿便跟着一起去了!”那一声的悲怆。
……
太多太多这样的画面,喂我喝药吃饭,带我出去游玩;我喝茶被呛到,比我还紧张;我晕倒,比我还害怕;我喊他一声“夫君”,开心得像个小孩。
那动情的眼眸,那生情的面容,原来都是真的,以为他对我的好,是有愧于我抑或是在假戏真做,我也只不过是他成就帝王业的一枚棋子,是我误会了……
一切皆以证明,他很爱我,爱到明知我骗他,我瞒他,都可以百般包容我。在想想以前,他的无恶意之瞒,我是何等勃然大怒。
可是我不能……我离开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睁开了双眼,见他敛墨狭长凤目满是期待地望着我:“丫头,请你留在我身边,好吗?”
第四十九章 洞房残烛夜(二)
我睁开了双眼,见他敛墨狭长凤目满是期待地望着我:“丫头,请你留在我身边,好吗?”
我张开嘴,却发现口中干涩无比,我清清嗓子,慢慢说:“师……不是先前说好的吗?我只当是做戏,等你作了皇帝……”
“是因为萧何对吗?你莫想了,即便是翎飞问我要走你,我都不允,更何况是那个萧何。”炎紫轩猛然打断了我的话语,双唇抿成一线,好似用了很大力气不让自己发脾气。“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吗?我不信,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这些日子,你待我也好,对不对?丫头,你可知,我多想像翎飞那般亲昵地唤你一声‘汶嫣儿’,也多想你叫我一声‘紫轩’。这般叫我一声,可好?”炎紫轩深情渴盼地望着我。
我看着那双翦水凤目,一时语塞,好一阵,才艰难地启齿:“紫,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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