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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大人们厚爱-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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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的白弦蹭了蹭近处的热源,索性埋进了身旁人怀里。
☆、堂兄叶孤鸿
巨大丑恶的树木枝叶;腐臭发烂的落叶沼泽地,根本就无路可走。
沿着正西方一路前进;如同从天堂走入地狱,路的尽头一片迷蒙;是种比黑色更让人丧气的灰白,没有生机的灰白;幽灵山庄的幽灵们是否就聚集在这里?
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着直到力气快要用尽;陆小凤才靠着棵大树停下来喘息着轻轻道:“还有多远?”十一曾告诉他;附近有人迹。
白弦嘴角带着丝奇特的笑意,轻轻回应:“你听。”
陆小凤停止了呼吸;静静倾听着;就听见了一个十分稳健的脚步声踩着枯枝落叶而来,可以判断这人年轻而有力;伴随着这年轻人而来的还有沙沙的树叶声响,也只有在这无风的丛林中才能推断出那也是个人。陆小凤有些紧张道:“两个人。”一个武功不弱,一个轻功不弱。
已是丛林深处了,从边缘来到此处只怕也要一两天的功夫,这两个人能走了许久之后还保持鼎盛状态,显然是有备而来。
要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因此陆小凤的胸膛上的伤是真的,他的疲惫和恐惧自然也不是假的——自从十一提醒过他西门吹雪听信江湖传言的后果,他就更是提心吊胆了。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陆小凤贴在树干上,像条冬眠的蛇般放缓呼吸,伏低了身体蓄势待发,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双眼一眨不眨,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埋伏在陷阱旁等待猎物,就听见白弦惊喜的声音:“那边有人吗——”
“……”陆小鸡一个倒栽葱掉下来。
但他很快就知道白弦为什么这么做了。
来的是个熟人。
苍白的脸,苍白的手,苍白的剑,一身白衣如雪。
江湖上有许多少年侠客都这么打扮以模仿西门吹雪或叶孤城,而叶孤鸿无疑是最像的一个。这相像并不是因为他的气质,而是因为他的长相——若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有个儿子,长得大概就是叶孤鸿这个样子。
陆小凤这样想着,然后被自己惊出了一头冷汗……他的思维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古怪的?
在这密林中度过了二十余个时辰,叶孤鸿的白衣只不过沾了几点泥污,他的神情也依然如冰雪般镇定,但在瞧见白弦后,这神情就如同炙日下的冰雪一样融化了,欢喜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不待白弦答话,他立即想到什么般皱起了眉头,沉声道:“陆小凤?”
陆小凤头上顶着几片形似鸡毛的落叶慢慢从树的另一侧转出来,干笑道:“好久不见了。”
白云城主叶孤城千里追杀陆小凤,这消息在江湖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叶孤鸿自然也曾听闻,却没有想到会遇上陆小凤本人,还是和白弦在一起的陆小凤。
江湖中人笃信虚无缥缈的传闻,叶孤鸿却知道白弦本就是个男孩子,因此在听见这消息的时候心情颇有些奇妙。只可惜如今有外人在此处,有些事情总是不好问的。
他上上下下仔细得打量了一番白弦,将蓝衣少年拉到身后,眉峰依旧蹙起,不容置疑道:“他跟着我走。”
陆小凤内心哭笑不得,表面却深情款款道:“那可不行,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白弦闻之,似有些羞涩般微微咬唇,而后展颜一笑,有如春桃开落出绯色独艳,倾城绝代之姿不可方物。
树梢上忽然有人叹息道:“也罢,‘她’本是你的堂妹,归你也是理所应当,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哗啦啦的响声中,树上一个人如燕子般轻盈地跃下来。
粉红色的燕子。
一张少女般嫣红的脸,一身剪裁合体的粉红色衣裳,粉红色的腰带旁,斜挂着只粉红色的皮囊,他瞧着陆小凤的时候,眼睛里也带着种粉红色的表情。陆小凤忍住想吐的欲望,道:“万里踏花粉燕子?”
粉燕子捧着脸,露出种少女陷入热恋中的表情:“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竟然能认出我,真是让人惊喜。”
陆小凤:“……过奖。”如此明显的特征,若是还认不出来,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粉燕子的丛林经验很是丰富,他在前面开道,叶孤鸿牵着白弦挑拣着结实的路面行走着,陆小凤跟在最后走了半晌,眼见着前方一片迷雾,终于忍不住道:“你们要去哪儿?”
叶孤鸿淡淡道:“去杀一个人。”
陆小凤竖起耳朵:“谁?”
粉燕子转过脸来,有些贪婪地瞧了瞧白弦,被叶孤鸿瞪了一眼才笑嘻嘻道:“你可听说过‘六亲不认’独孤美?”
陆小凤点点头。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三个名头最响的独行大盗,第一个就是‘六亲不认’独孤美,从他的名字,你就可以想出这人有多么心狠手黑了。
粉燕子还是笑嘻嘻的,笑容里仿佛没有丝毫杀机,道:“他是我舅舅,恰巧也是叶大少爷的舅舅,有段日子,我们两个的妻子都在他那儿做客……”
剩下的事情,他不用去说,陆小凤也已知晓了。叶孤鸿游侠江湖,粉燕子万里踏花,他们的妻子当然都很寂寞,而女人寂寞的时候,若是遇上一个知情识趣的男人,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是好猜得很。
白弦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叶孤鸿回头瞧他,神色间是强自抑制着的落寞与悲伤:“她在我面前自尽了,我们本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少年的眸子如星光般柔和,缓缓的叙述如同乐府的吟唱:“她是爱着你的。”
叶孤鸿顿了顿,一把抱住了他的血脉兄弟,将头埋入另一个人的肩膀之中,不受控制地露出脆弱的表情。白云城宣布叶孤弦回归的日子,他没有去,因为那时候正是他的成亲之时,何等风光惬意。而如今再次相见,情状却已大不相同。
良久,陆小凤喃喃道:“你们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
叶孤鸿松开了白弦,冷冷朝陆小凤道:“独孤美跟你,倒是也有些相似。”白弦在明面上也是宫九的妻子。
粉燕子眯起眼睛,轻轻吐出口气,道:“那倒也不尽然,若是我身旁有人娶了个孤弦姑娘这样的老婆,我纵是费尽心机,也要把‘她’拐走的。”
白弦突然收敛了脸上那种柔顺的表情,肃然道:“别动。”他的声音如同鸣琴奏玉,听来神清气爽,却带有种让人不自觉服从的魅力,服从他仿佛就如同水从高处流下那样自然。
一条巨大的蟒蛇从树叶间滑下来,巨大的蟒蛇,力量也同样巨大,足以绞杀一切生命。
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蓝衣少年眼中却透出种赞叹与欣赏,视线在蟒蛇背部美丽的云状斑纹间流连不去。蟒蛇懒洋洋地绕过离它只有一步之遥、已屏住呼吸的粉燕子,吐了吐鲜红的信子慢腾腾地从白弦几与落叶同色的鞋面爬过,竟然就这样悄悄地从四人身边滑了过去。
陆小凤长出了口气,突然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粉燕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着叶孤鸿讪讪道:“是我疏忽。”
接下来的路走得十分平顺,因为最活跃的粉燕子不再试图调…戏叶孤弦了——能在江湖上混出偌大名声的,脑子也是顶几分用的,自然能瞧出叶孤弦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不知过了多久,有微弱的喘息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声音里充满了痛苦,这痛苦绝不是假装出来的。粉燕子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舔了舔唇道:“是那个老家伙。”
声音果然是个老人发出来的。一个两鬓斑白的、倒在落叶湿泥中的老人,瞧来憔悴而疲倦。他本就快要死了一般,在见到叶孤鸿和粉燕子之后,眼中些许的光芒更是黯淡下去,显出种奇异的死灰。
他颤抖着唇,惨笑道:“你们来了。”
粉燕子欣赏地打量着他,老人这副凄惨的样子似乎令他的心情格外愉快,猫戏老鼠般道:“你早该想到有这一天了。”
独孤美瞪大了眼,不甘道:“我本来能到一个你们俩一辈子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粉燕子打断道:“老家伙,你不是糊涂了吧?”他轻嗤一声,转脸去瞧叶孤鸿:“叶大少爷,你好像已经可以出手了!当然你要先玩玩我也不介意。”
这世上有种以别人的痛苦为快乐的人,粉燕子无疑就是这种人。所以叶孤鸿出剑的时候,陆小凤没有阻拦。
粉燕子在笑,但这笑容却很快冻结。
一截剑尖从他的心口伸出,鲜血四溅,他就这样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独孤美的眼里,充满了惊诧和怀疑。
剑尖还在滴着血,叶孤鸿凝视着剑尖的血珠,缓缓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不杀你?”他长长吐出口气,续道:“因为我知道你已经不是个活人。”
这句话很奇怪,独孤美却仿佛听懂了,老人眼中露出种奇异的神色,道:“难道你也是山庄里的人?”
叶孤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少年剑客脸上露出种讥诮的笑意,仿佛陷入渺远的思绪里,握剑的手已因用力凸出了青筋:“我曾在她的墓前发誓要将你斩于剑下……”
独孤美笑了笑:“我已经和山庄有了合约,山庄的规矩……”老人的眼睛突然死鱼般凸出,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他本就是躺在这里等死的,如今也已真的死了。
白弦轻笑道:“可惜我不是山庄的人。”他收了剑,迎着叶孤鸿感激的目光道:“堂哥,山庄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叶孤鸿微微停顿,道:“老刀把子。”
白弦神秘地笑了笑,额头的朱砂血艳,道:“我正准备和他谈一笔生意,以‘昭云郡主’的身份。”
☆、请旨赐婚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帝王;也只有一个紫禁城。
因而紫禁城自是独一无二的。
无论是白日里的恢弘大气,还是也晚间的阴森鬼魅;都有种牵动人心的吸引力。
帝王被奉为天子,九重天威深不可测;皇宫的守卫自是极严密的,巡逻的侍卫们一个个精力充沛、眼神锐利;武功也许并不高;但军队的纪律与血性却也不容小觑。
这城中之城自经历了两位绝代剑客的决战之后;戒备就已悄然森严了许多,换岗的交接时间、轮班的巡察范围、暗哨的埋伏地点……一切都紧凑而有序;将偌大的紫禁城防卫得固若金汤。
但没有什么东西是毫无破绽的。
——你找不到;不过是因为自身的破绽还太多。
若一个人有足以傲视群雄的轻功和隐匿之术,再加上远胜常人的胆量和细心耐性;要通过这重重阻碍到达天子所在,也不是不可能。但这样的人,要么如西门吹雪般绝不会对帝王寝殿感兴趣,要么如叶孤城般牵动着各方势力,根本不会做出深夜潜入皇宫这种事情。
所以魏子云很放心。
但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以常理来揣测的。
年轻的皇帝在挑灯夜读。
已是丑时了。
夜色如厚重的幕布般掩盖了星月光华,南书房里的灯光透过纱罩显出种予人温暖之感的橘色,散在大理石桌面的古籍上,也散在皇帝俊逸的脸庞上。
他专注地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直到灯芯燃烧得剩下短短一截,陷入了灯油之中。
光芒一瞬间熄灭了。
似乎有什么预兆般,年轻的皇帝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屏住了呼吸。
一个人的呼吸声刹那间变作了两个人的。
天子的左手已搭在了腰间,那儿藏着一把小巧而锋利的匕首,淡淡道:“谁?”
武能强身健体,皇帝自也是习武的,甚至天分并不低,只可惜今生今世他也无法达到武的至高境界。
年幼继位,这代表着痛苦而辉煌的过往,也代表着某些东西的永远消逝。
——有些珍贵的东西,在该抓住的时候没有抓住,便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有短促的笑声轻轻响起,来人不紧不慢地点亮了纱罩中的灯火,手指没有一丝颤抖,正面对着皇帝戒备而谨慎的模样,神态还是悠闲而从容的:“参见皇上。”
没有行礼,没有低头,来人的语气中平平淡淡,“皇上”本是个极尊贵的词,从他口中说出,却仿佛和别的词也没有什么不同。
若是灯光熄灭后没有亮起,大内侍卫中心细如魏子云者说不定会察觉到什么而回返,但此时灯光已亮起,这一条后路算是断了。
天之高远地之广博,即便贵为天子,也还有许多不能掌控的所在。来人一路进入到紫禁城深处的南书房竟然能够不惊动任何人,武功和头脑都是顶尖的,若是在此时惹恼他,实为不智。
年轻的皇帝这样想着,左手慢慢从腰间滑了下来。
——以左手持刃并不容易,他练了很久以备出其不意,或能在危机之时收到奇效,然而在真正的好手面前,这种小把戏当真是不值一提。
淡漠的声音中充满了天家气度,帝王再次道:“阁下何人?”
来人上前几步,整个人便被笼在暖黄色的光晕中。
宽松的黑衣如墨浸染,鬓发微有些散乱,五官深刻如同刀削,轮廓分明的面庞上是种奇特的笑意,男子缓缓道:“表哥,好久不见。”
年轻的皇帝立即想到了唯一叫他表哥的叶孤弦,想到那一个夜晚坐在龙床上的黑衣少年。他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面善的男子,脑袋里的念头如光电疾转。
这个年龄的男子,还是和皇家沾亲带故的……“你是……太平王世子?”男子眉目间,依稀可见太平王叔的影子。
来人微笑道:“我在江湖上的名字是宫九。”
帝王心神一震。
多年以前,太平王世子和幼年太子之间也曾有过数面之缘,只是大行皇帝早早撒手西去,小太子仓促登位,年龄和经验都不足以压制满朝文武,一时间乱象纷呈,圣旨通行不畅,但让藩王携带家眷回返封地的旨意却是被执行得最彻底的——因为无论是帝王还是臣子,都不希望藩王坐大。
情报上的太平王世子一直在封地里好好地待着,整日花天酒地,完全找不到一丝天家气度,而眼前的这人,俊美绝伦的脸上带着掩不住傲气的笑容,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厌恶,因为他本就有这种资本,本就是足以掌控一方的人物。
年轻的皇帝听说过宫九这个名字。
江湖与朝廷,本就密切相关,皇帝早已在民间慢慢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得到青衣楼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宫九和叶孤弦私奔这消息沸腾一时,自然也上达天听。
宫廷中规矩森严,但天底下最违反常理、最黑暗血腥的事情也正是发生在光鲜亮丽的宫廷之中的,因而皇帝对于他的堂弟和表弟私奔这件事情并不如常人那么吃惊,他忌惮的是这两个人的势力是否已经联合。
一个王爷世子多年以来都在江湖上游荡,若是没有一点根基,反倒教人不敢置信了。
——眼前的男子同为朱姓,却唤他表哥,这是种示威,证明他的叶孤弦的关系已如同一人。
年轻的皇帝不动声色:“夜色已深,不知世子此来有何要事?”
宫九扬眉,眉宇间露出丝掩不住幸福而满足的光辉,慎重道:“我来请旨赐婚的。”
皇帝神色竟然还是很平静,平静得僵硬住了:“……”
半晌,他慢慢转过脸,仔细地打量着宫九的神色。当年太平王想要娶一个有异族血统的普通人家女子为妃,朝野间一片反对之声,太平王曾为了他的王妃形销骨立……莫非这世子同他父亲一样,是个痴情种子?
仿佛瞧出了皇帝的犹豫,宫九善解人意道:“我和阿弦在今年春天已经完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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