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赋 醉琉璃-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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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看到一名宫女尾指的蔻丹有一丝划痕。”

　　那桂枝站在皇后身后，看了看手指，面色大惊。

　　皇后问道：“哦？那名宫女是在哪里当差的？”

　　云舒望着惶恐的桂枝，心下叹息，但还是指了指她。

　　桂枝立刻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娘娘，千万不要相信她——她是为了逃脱罪责才这么说的。而且娘娘您不知道，云舒这狐媚子除了行厌胜之术想要害死皇上之外，还和魏长歌有奸情！”

　　在场的另外三人都大吃了一惊。冰尘斥道：“休得胡言！魏长歌不过一个厨子，与云舒共事，你怎能这样诽谤！”

　　“我可是亲眼目睹她与魏长歌……”

　　突然宝莲走进来，附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云舒看到皇后的眼眸里迅速闪过一抹惊喜，紧接着说道：“传。”

　　脚步声响，云舒偷偷看来人，竟是夜赫！他迅速地走进来，瞥了云舒一眼，方对皇后行礼。

　　云舒发觉夜赫看她的时候，皇后的眼里，有明显的失望。刚刚的惊喜，适才的失望，云舒蹙了蹙眉，莫非皇后……

　　只听得夜赫说道：“皇后，臣以性命担保，云舒不会做厌胜这种事。请娘娘开恩，放了她吧。”

　　云舒震惊非常！怎么他也知道了这事儿，还是为了她特意赶来？云舒偷偷看皇后的脸容，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她只是淡淡地道：“夜将军难道和云舒很熟么？”

　　“嗯，”夜赫道，“所以臣才敢用性命担保。”

　　云舒心扑通扑通地跳。原来她与夜赫“竟这么熟”，他竟还肯以性命担保她。一时间她也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滋味，乱乱地纠缠着。

　　皇后愣了半晌，百种滋味涌上心头。狩猎时发生的事情她也有耳闻，云舒与夜赫共处一夜，今儿又这般为她说情，难道……

　　但此时云舒在理，又有夜赫说情，她也不好怎样，只好说道：“就是夜将军不担保，本宫也会放了云舒。这事儿必不与她相干，再加上夜将军如此保她——”她的目光当下移到桂枝身上，命人上来，“把她押下去，好好审问。”

　　桂枝顿时就尖叫起来，刺耳的“饶命”声随着她被拉出永惠宫而逐渐消失，空气中仿佛还有她挣扎的呼救。云舒轻轻地叹息一声，她今儿这样对桂枝，也是出于自保。

　　夜赫谢过皇后，将云舒带出来。冰尘看着她，眉眼之间笑意深浓，自己则留下来与皇后拉拉常话。

　　云舒跟在夜赫身后，出了永惠宫，她对夜赫福道：“谢夜将军今日救命之恩。”她扬起长睫，眸中映着他俊逸的面容，“只是你如何知道……”

　　“魏兄弟急忙忙地来找我，好在找着了。”夜赫的眸光紧锁她的脸庞，“她们不曾对你怎样吧？”

　　云舒苦笑着摇摇头。夜赫道：“那就好。回御膳房吧，魏兄弟刚刚都急坏了。”

　　云舒蓦地心中一动。那他呢？是否因为她被抓到这儿来感到焦急？云舒莫名地想要知道，可是这样的话她是万万问不出口的，只是红着脸点头。

　　有某种温暖暧昧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流动。夜赫凝望了她半晌，眼神中，仿佛有说不尽的话，说不出的舍不得，但最后只能化成一声叹息，“以后在宫中小心一些，并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气可以获救。”

　　“我知道了。”

　　所以他才希望她能出宫……心里隐隐地疼，他最后看她一眼，“夜某还有事，先走了。”

　　他们分别，云舒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心中有失落在蔓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闷闷地回到御膳房，魏大哥等人都迎过来，关心地问她怎么样。

　　得知她平安无事，庆大嫂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喊菩萨，惹得众人都笑了，“要是等菩萨来救她，估计云舒姑娘这会儿还不能在我们身边呢。”

　　云舒笑笑，目光触到魏长歌，朝他笑笑，他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厨房里去了。用过午膳之后，御膳房的人各干各的去了，云舒看魏长歌一直闷闷不乐，问道：“魏大哥怎么了？”

　　“没事。”魏长歌苦笑一声。他又怎么能让云舒知道，他此时才深刻觉得自己是多么卑微。在她有事的时候，他根本帮不到她，只能干着急。这次是夜兄救了她，下次呢？在皇宫之中这种事情太多了，每次他都能找到夜兄吗？

　　云舒微笑道：“舒儿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二人在一起，气氛有些僵滞。云舒感觉到这样的微妙变化，从前和他在一起很温馨，现在她却发现，他最近经常沉默不语。他怎么了呢？不喜欢与她在一起么？还是……

　　她哪里知道呢？这是他男性的尊严啊！
第五章　圣旨意：

　　第五章

　　圣旨意（上）

　　见魏长歌闷闷不语，云舒便到飞柳院去看看冰尘。冰尘本准备午歇，见云舒来，觉也不睡了，拉着她极是兴奋。云舒笑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什么喜事儿？”

　　“我没喜事，有也是因为你。”

　　云舒疑惑，冰尘笑嘻嘻地道：“哎呀，我刚刚就看着你们俩眉来眼去，多好啊，可见得夜将军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竟然来向皇后要人呢。臣以性命担保……”她学着夜赫的样子，神情严肃，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云舒羞红了脸，按着冰尘的手笑道：“好啊，你还笑我！”

　　冰尘笑个不住，好半天才认真地道：“舒儿，你当真好福气。真的，求皇上将你指给他吧，他喜欢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云舒红了脸，“纵然他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舒儿却不能接受他……”

　　“你真是迂腐，”冰尘蹙眉道，“我看你们明明情投意合的。”

　　云舒摇着头：“哪有情投意合。”

　　“你们可瞒不过我的眼睛。”冰尘笑眯眯的，“我知道，你喜欢他。”

　　这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喜欢上夜赫！她仿佛有些心虚地一再提醒自己没有这个可能性，把那份从未有过的悸动和晦涩的心情紧压在心底。如果她真的喜欢上夜赫，那，那不是负了魏大哥了吗……啊！好混乱。她怎么会陷入这样复杂的境地啊！

　　冰尘浅笑依然：“从青龙山回来的那天早上，你和他交换眼神——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甚至是心疼。我仿佛看到了我看皇上的眼神……”她说着，轻轻一笑，笑意里是苦楚伤感。

　　云舒被她说得心惊肉跳，面色赤红。她有吗？不过那天她的心里确实好沉重，莫名的仿佛千斤巨石压在胸口，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与夜赫在一起，她每每都有这种感觉。这会是喜欢？怎么可能，不可能啊！

　　冰尘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舒儿，我希望你幸福……我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你不明白与别的女子分享所爱的男子的痛苦。”她咬咬红唇，“所以前阵子我才那样，对不起……”

　　云舒听得心中一颤！也只有冰尘，才能放下公主的身份这么同她说话，“公主不必说，我知道的。”

　　冰尘点头：“夜将军待你好，你若嫁他，会幸福的。”

　　云舒却只是一味摇着头，还不能接受冰尘刚刚所说的话。一直到出了飞柳院，她还是失魂落魄，心中沉甸甸的，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彷徨不安。

　　想起夜赫刚刚看她时隐忍的眼神，心似被揪疼了般。她咬咬红唇，莫非自己真的……

　　回到聚依殿，陈惠儿就上来跟她道：“事情查明了，果然厌胜之事不与你相干。桂枝已经被抓起来了，都是她干的。”

　　云舒点头道：“嗯，抓到人就好。”心下叹息，桂枝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

　　陈惠儿笑道：“这事儿错怪了你，你也别怨我，咱们当奴婢的，可不都是听从上面的吩咐嘛。”

　　云舒亦笑着点头道：“云舒知道的，惠儿姐无需多想。”

　　那日傍晚，青衣来找她，云舒笑着对她福了一福，“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青衣掩口笑道：“你不必这么文绉绉地酸我，我可什么也没做。”

　　二人手挽手走入鸣翠坞中，“我也不知道我们主子怎么就盯上你了，”青衣摇头叹气，“以后你可要小心一些，这次是刚巧被我知道了，才去请冰婕妤。若让我们主子知道，我的皮恐怕都会被剥掉一层。”

　　云舒笑着点头，“我知道的。”

　　又闲谈了几句，青衣方才去了，云舒自回聚依殿。没过几日，她总算把凤袍绣好了，同室的宫女看了都啧啧称奇：“原来云舒姐姐刺绣这般了得啊！帮我绣个绢子吧……”诸多请求，纷至沓来。偏她又不忍拒绝，少不得硬着头皮答应。

　　正寻思着哪天将凤袍呈给韩霁，忽地上面传旨下来，让云舒做“一掌江山”，看看魏长歌教她教得怎么样了。云舒有些窘迫地看着魏长歌，似乎怕他介意似的。魏长歌笑道：“傻丫头，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呢？皇上欣赏你，我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再说，你是我徒弟，你是高徒，我不就是名师了？”

　　云舒被他说得笑了，果然做了“一掌江山”，亲自奉到长乐宫中，随身带着那件凤袍。

　　韩霁独自用膳，看到她甚是高兴，尝了“一掌江山”后，喜道：“看来你尽得魏长歌的真传了。”

　　云舒微笑道：“魏厨师倾囊相授，奴婢不敢不认真啊。”只怕皇上是想着找个正当理由使唤她，才叫她叫到跟前去的吧？

　　韩霁呵呵笑了，又问及那件凤袍。云舒将带来的包袱打开，里面一件素白淡雅的交领长袍，领口处是淡白与浅紫的绣花，一只巨大精细的凤赫然其上，长长的衣袖上绣着它的羽翼，裙子是飞扬的凤尾。裙角有与领口同样的淡白浅紫花纹，虽是素淡的颜色，竟让人感觉这件衣裳异常华丽。

　　针线之密，手工之好，让韩霁啧啧称奇，“果然好手艺。相信太妃会喜欢的。要什么赏赐，只管告诉朕。”

　　云舒摇头，淡笑推拒了。出长乐宫的时候，一个宫女与她迎面撞上，她讶异地叫了一声。

　　第五章

　　圣旨意（中）

　　云舒奇异地看着她：“怎么了吗？”

　　那宫女看着她，呆呆地说不上话来。半晌才笑道：“没，没，认错人了呢。”

　　云舒微笑，“哦。”二人擦肩而过。

　　天很黑，她怕路滑，慢腾腾地走着。快到御膳房时，程力迎面走来，云舒笑着上前：“公公可是来找我的？”

　　“可不是，在外头吹口哨吹了半晌，也无人应答。”程力道，“看来最近进展得颇为顺利啊，你经常到皇上身边？”

　　“也没有经常啊，”云舒拨了拨头发，“不过机会比以前多了。程公公找云舒，不知道有什么事吗？”

　　程力见四处无人，压低了嗓音道：“云将军发函问你情况如何，另外，你师娘身体不好，入冬以来就生病，到现在还下不得床。”

　　云舒的心猛地一沉，慌乱地问道：“是怎么了？”

　　“偶感风寒，没治愈，慢慢地就成这样了。”程力亦蹙眉道，“但愿夫人能挨过这一劫方好。”

　　云舒听他这么说，心里越发难受了。如果不是师娘病得很重，程力应当不会这么说吧？

　　“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吗？”

　　“大夫说能过了这个冬天就好了。”

　　云舒双掌合十，默默地祈祷，鼻子却忍不住酸酸涩涩地。她点了点头，“帮我传信给师娘，说我很好，非常记挂她，让她一定养好了身子等我回来。”

　　程力嗯了一声。

　　云舒回御膳房时，失魂落魄地。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见到师娘！魏长歌见她这样，心中隐隐地疼，忙过来问道：“舒儿怎么了？”

　　云舒摇摇头，在门槛上坐了下来。魏长歌陪她坐下，好久她才幽幽地道：“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回北魏去呢……”

　　魏长歌的心一紧，她果然还是想着回北魏去呢。可惜，他莫奈何。

　　“你想出宫的话，不如让夜将军帮忙，他与皇上交情好，应当可以把你接出宫去吧。到时你若想回北魏……”他噎住，不再往下讲。

　　云舒望着他的眼睛，有些觉得对不住他。她，难道真的像冰尘说的那样是喜欢夜赫的吗？可是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魏大哥的啊。魏大哥温柔善良，心细如尘，和他在一起很高兴很温暖，很久不见了会想念他，难道，这还不是喜欢吗？

　　好失败，她怎么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中……

　　“魏大哥，离开这里吧，”云舒黯黯说道，“正如你所看到的，皇宫是个危险的地方。在这里始终不如自己在外头开店来得自由自在。”

　　“那你呢？”

　　“我……”云舒凄凄地笑了笑，“我的未来，不知道在哪里。”

　　魏长歌的心猛地一疼！他凝视她的侧面，鼻翼上有长睫的剪影，眸光忧郁，我见犹怜。她的话，仿佛已经昭示了他们的未来。她的未来，不知道在哪里……她的未来里面，没有他。

　　夜深了，云舒与魏长歌各自回去歇着。云舒躺在床铺，翻来覆去，奇异的是，夜赫的脸不断地浮在脑海中，那一声“云舒”，那一夜在陷阱底下，她紧紧地抓住他温暖干燥的手，那一夜她在他怀中睡去，醒来时他还在沉稳温和地睡着。

　　她咬着红唇，被子蒙到脸上。她一定是疯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呢？难道喜欢与不喜欢，真的分不清楚吗？又或者，她是因为夜赫为她做的这些，悄悄地，喜欢上了他？

　　她从箱子里拿出那条他替她包扎伤口的绢子来，怔怔地望着它。总是没机会还给他——看来以后还是放在身上，待找着机会就还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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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就过年了。皇城内外皆是热闹非常，年三十的晚上，魏长歌受邀到苗芸家里去用餐。从未感觉家里是如此的凄冷，闷得他一分钟也不愿意呆着。苗芸的下巴留了一道醒目的疤痕，活泼开朗的姑娘因为那次变故，变得沉默了许多，但仍旧温柔地给他装饭夹菜。

　　这让魏长歌沉得十分愧疚——若不是她来救他，只怕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吧。

　　晚上回家不久，夜赫竟来了。他讶异，“夜兄怎么来了？难道不用留在家里吃团圆饭吗？”

　　“在家里吃了些许。你既不肯到将军府来吃饭，我便过来赶场了——我带了菜来，热热吃吧。”

　　魏长歌笑笑，二人进了屋，热菜喝酒。魏长歌酒到三巡，止不住心酸，“夜兄，你实话对我说，你是不是也喜欢舒儿？”

　　夜赫的酒杯举在半空，眼睛望着他，半晌动弹不得。

　　魏长歌笑道：“何必这么惊讶。舒儿是个好姑娘，就是皇上喜欢她我也不意外啊。”夜赫的停顿，已经宣布了答案了。

　　夜赫动了动嘴唇，始终没说出话来。

　　“不必这样子看着我，你又没亏待我，”魏长歌爽朗地笑，脸上却是苦涩的神情，“也许这样更好，毕竟你可以给她许多我给不了的东西——”

　　夜赫阻止他道：“魏兄弟，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夜某和云舒，也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魏长歌摆摆手：“我们是在谈天呢，你当我是在兴师问罪不成？可惜，我不是她的归宿。她未来的打算里没有我。”眼神里有凄凉在滋生。

　　夜赫漆黑的眸里有暗沉的光，“她这么说的吗？”

　　“嗯。我知道她想要回北魏。”魏长歌道，“或许只有你可以帮她。我不希望她在宫里，真的，太战战兢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