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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水红莲(又名:泊涯动心)第一卷(悠久之呼唤)-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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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的边线还泛着金黄的微光。慕容泊涯眨了眨眼,好净有晃过神来。

  过了大概有一阵子,那人已经翻过去了几页,慕容泊涯才从恍惚里惊醒,秘坐了起来。但立时的,就被一阵头晕目眩给击跨倒回了上。

  他大睁眼睛看向天顶,一下子昏暗下来的视野里,还有几点乱哄哄的荧光满天乱飞。

  『你这,哈哈真少见,明显就是低血压。』胡子拉碴的大叔伸出厚重的手掌,用力地把赖在上的少年的头发揉成一团杂草。

  慕容泊涯挣出一只手臂,重重地压在自己额头上闭上了眼。

  门边正翻着书的人也抬起了头,因他这一番举动走了过来,站在被铺边上俯视,衣服的沙沙声响后,蹲在了他的身牛

  “一惊一乍的,噩梦?”

  是黄翎羽的声音。噩梦?算是吧。一个早已不存在任何地方的人而已。

  “非也非也。”慕容泊涯答道,“一早起来就看到了梦幻般的身影,回过神时却发现竟然是你,由于这个差距过甚,所以现在正坠入痛苦的失落中。”大概是每一次和黄翎羽相处,逗口都成了习惯,以至于完全不经思索,一连串夹讽带刺的言语就自然而然地吐了出来。

  第二十七章逝者非璜

  “能让堂堂三皇子品尝到梦想破灭,就算仅仅是一瞬之间,小的也感到万分荣幸!”吐出了忠诚心至上言论的人,却用“铁砂掌”对慕容泊涯施展了神罚。

  “别,别摇……”慕容泊涯赶紧扣住了他的手腕,因为一阵眩晕皱起了眉。

  “你…”黄翎羽看他难得露出了示弱之,也难得地陷入了疑惑,过了片刻见他松开了眉头。

  “你难不成有低血压?”黄翎羽刚问出口,就立刻十分懊恼地自言自语了些什么“鸡同鸭讲”的词句,然后又振作起精神重新问道,“早起都觉得头晕目眩两眼无神四肢冰凉?”

  然而慕容泊涯早已被他先一句话镇住了,弹身坐起,重重握紧了黄翎羽得手腕。

  黄翎羽恭谨非常地道:“虽然十分荣幸地由于能够与殿下同睡而得知了只有同共枕后才能知道的殿下的弱点,但是殿下也不必如此兴奋,小人的手腕可不是泥坯面团,是捏不得的。”

  慕容泊涯悻悻地放开了他,黄翎羽正以为他没事了,拍拍屁股要走人,忽然听他问道:“你说低血压,血压是什么?又怎么会低了?”

  ——啊,老大,这里没有水银计,您让我怎么解释?

  “总之呢唔,要用言语表达是什么就有些困难了,具体来说就是一种味的水鸭,但是叫什么名我忘了,因为吃多了容易败血,所以我才叫它低血鸭。当然了,由于十分少见,所以我也只吃过一次。”黄翎羽面不改地为那个这世代不存在的单词作了十分中规中矩的解释,见慕容泊涯不再追问,暗自在心底抹了一把汗。

  慕容泊涯低垂着头,听着他面不改心不跳地说完一番谎言就又要往外走,终于下定了决心。

  两位师父,尤其是肖清玉十分担心他有时候会凭着冲动做事。但是他知道,只有涉及那个人的事情才会让他犹如中邪一般的追寻。不论是追随在被那人教导过的二皇兄的身边,还是将顾影上的一些图案绘制在廊道上。

  『千年一贤哲的传说,大概有谬误。每一个世代,应该都会自那边先后过来两人。五千年前因为某一人热衷战火烧灼遍野,另一人制止了他,与万民将荒芜的土地种植上作物,才出现了农垦氏的传说。四千年前因为某一人的乱世,另一人统领天下军马讨伐,才有了宗国氏的传说。而千年前,大概是聂怜的希望,梅若影才在数十年或者几年后来到这里。其他那些人,不知道是否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人生在世,就算自己不愿意,也总要做几件后悔终身的事。我并不打算活多久,唯一担心的是……你替我给……』

  “黄翎羽,你把墙角的梅瓶搬过来。”他道,“都搬过来。”

  当今燕王在位第二十二年,慕容泊涯还是五岁的孩童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被同伴们带着畏怖与惧意称为阎王刀的男子,大概是由于这个绰号过于有名,反而使他真正的名字逐渐被人淡忘,而就算这个有名的绰号,最先也是他自己叫起来的。

  就连那人的本名阎非璜,也是透着几分对这世间的敌意。

  阎非璜似乎是母亲颜的同乡,也随着一起入了宫。暗中不时进行一些排除妨碍的活动。慕容泊涯曾经偶然地见过正在进行杀戮的他。近乎坚硬的无情视线,确保无声无息的杀人手段,即使刀剑上染满了因毒药而迅速腐臭的污血,也能毫不在意地抹拭在尸身上的那种冷漠。

  他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对外人更是冰冷默然。取而代之的,他对孩子非常的亲近,将慕容泊涯,还有那时常常到雪颜园玩耍的慕容楠槿,都视为自己的子侄。

  他教导了两人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无饭,何不食肉糜”的笨皇帝,比如外面的男子粗俗的骂人方式,还有那时候……

  慕容泊涯轻轻地抚摸着半人高的梅瓶,记忆和现实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但是然愿意像其他人那样将一切都埋藏进记忆。

  阎非璜隐藏在拒绝态度下的那种深刻的悲哀,也许只有他注意到了,就连慕容楠槿也只是一知半解。

  慕容泊涯即将十岁的时候,又一次悄悄地和阎非璜出了宫。那时在宫城近郊的哪个街道上正举办庙会,人潮汹涌,慕容泊涯紧紧地贴在他身边往里挤。因为这个至近的距离,越发体会到他的高大。和别的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不一样,阎非璜甚至没邮许与他牵手,但是总能及时照顾到几乎被人群冲走的慕容泊涯。

  直到挤到了街道中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使得这次庙会比任何时候都要人多。被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壮丁围了一圈,中间的空地上跪着一个披散了头发的青年。家族的长老宣读着罪状,围观的群人情绪激奋,伸长了脖子都往里看,也有大声吼叫着不要脸的,往里面投掷在庙会上买到的任何东西。

  “和男人搞?是个男人都恶心你!小子,要记着下辈子要对得起老天给你长的那个玩意儿!”

  “我看这玩儿平日里八成说话哼哼呀呀,走路一扭一扭,小时被人叫‘假姑娘〃,大了就是被叫做‘二椅子〃的东西!”

  “俩大老爷们搂在一起,又是亲又是吻,四只大手相互的摸前捏后的,恶不恶心?真丢尽了咱男人的脸,下次要让我见着了,保准吐你一脸的吐沫,一脚踹下王八潭子里喂王八!”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哪!”

  那青年高高扬着下巴,长发上沾着被糖葫芦打到粘上的糖浆,被驴打滚砸中沾上的棕粉,脸上却都是倔强和愤怒,虽然落魄,却没有露出丝毫妥协的神情。

  阎非璜,还有肖清玉,以及极少尽到师傅职责的聂无敌,这三人平日里教导慕容泊涯的都是放宽心怀,理解这世上存在的一切。所以他不能理解这个倔强的青年男子为何会引起如此大的怒气,成了人见人打的过街老鼠。

  “世人为何如此愚蠢,”阎非璜低声地说道,“他爱跟男跟关别人什么事?害着谁了?”

  慕容泊涯仰望着面无表情的阎非璜,周围的人都被这气氛渲染得头晕脑涨,只有他听见了他隐含怒气的谴责。

  那一日,阎非璜极其难得地将他抱了起来,飞檐走壁地越过人群将他送回皇宫,而后又立即转身离去。后来听说,城郊某大族里犯了族规的一个青年,被一蒙面男子救走。过了不久,正在城外哪个庄子准备被沉潭的另一个青年,也被同一服的男子给杀开一条血路带走了。

  也许是同情,又或者是曾有相似的经历,总之阎非璜在言行中表露出的对这个世界的敌意,连年少的慕容泊涯也能轻易察觉得出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的冷漠为何而发,长大后的慕容泊涯能够理解,是针对这个绝不宽容异类的世界,针对这些仅仅因为观念不同就能够下狠手迫害同族的人群。

  能够坦率地理解阎非璜的心情的人,大概就只有也算是被他教导熏染过的他和楠槿,还有两位师父和司徒傲他们几个前辈了吧。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慕容泊涯越发深切地感受到这个社会无形的压力,想要将所有人都变成唯唯诺诺的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人,如果是阎非璜,一定会带着冷嘲热讽的态度嘲笑说:“这里需要的只有供贵族宰割的规格品。”

  第二十八章梅瓶藏书

  两只半人高的梅瓶已经久违使用,即使黄翎羽住了进来,也由于在生活用途上毫无价值的原因而没有清洁里面外面落满的灰尘蛛网。在颜和阎非璜相继离开后,这个秘密的藏书地,现在大概只有慕容泊涯知道了。

  他顺着梅瓶那流线心弧度抚了下来,在中途停顿了片刻。那个曾经被他抚摸了不知多少次的梅瓶锵然崩烂。

  黄翎羽仰望着他的侧脸,似乎在问他:“一下子打坏这么大的物件真没关系?”

  “周总管是我父亲派来的人,每个皇子的身边都有皇帝的人。”他语气平淡的诉说,“想不到吧,父亲和儿子之间就是这没信任。能在这样的地方忍慕现在,我还真有些佩服起自己的耐来了。不过,要是等皇帝陛下察觉了这些碎片再进行了推测之后,多少还是要气得呕血吧,找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真的就是在眼皮子底下。”他的语气里饱含着一种几近于忍无可忍的愤怒与怨恨,尽管听起来十分淡然地陈述着事实,但如果让那位素未谋面的皇帝听到,多半要背脊生寒了

  黄翎羽心底慢慢有了明了。既然这瓶子里的物件让皇帝也煞费苦心地找了许多年,那一定是不得了的东西吧。

  慕容泊涯蹲下拾起一卷书册,递给黄翎羽。他握着凉冰冰的书卷看向地下,只见瓷片里还加着一些哑光钝白的碎片。是用石膏将书卷贴稼梅瓶内侧吗?由于石膏质地本身就接近白陶,而且又是稼瓶壁里侧,所以不论如何寻找,只要没有打破瓶子的决心,是不会找到这些东西的。

  在他如此想的时候,慕容泊涯依样将另一卷书册也取了出来,交到他手上。

  两卷书册分别以正规的楷书写着《顾影上》和《顾影下》。没有撰书者的名字印鉴,也没有藏书者的印鉴题字,三个大字工工整整地占据了整面书页。

  “看看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绝品啊。”他轻松地笑道,想象着若是被皇帝还有老大和老四知道,又会是怎生一副表情。皇帝的话,多半会板着脸怒斥他个狗血喷头。老大,嘿嘿,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死脸,背地里则是加倍的使坏。至于慕容炽焰,没准被气得会更疯上一层楼。

  阎非璜曾经在看到大皇子慕容锐钺当众杖毙前廷尉时,满面嘲讽地对他和二皇子慕容楠槿说道:“遇事先怀疑自然是你们这些皇子必学的本事,但真王的本领却是倾心信任能信任的人。”

  黄翎羽的确与那些人不一样,虽然第一次见面就吵了个天翻地覆,还被师父罚蹲马步,但是如果是皇帝和周扒皮那样的家伙,绝对不会做出头一天还为谁睡上而大打出手,下一日就相互拖着躲避追杀的事情。

  慕容泊涯扯着身旁人的衣袖来到小小的铺盖边上,率先坐了下去,然后又把黄翎羽给带了下来。

  这几步之间,足以让黄翎羽作了好大一番挣扎。作为一个毕业于考古学的学生,对于那些隐藏在深处的物品绝品,自然有着常人所难以想象的探究心。但是,作为一个已经脱离考古很久的人,尤其是在想要远离麻烦的平静中生活,那么当然是已经学会了“无知者多福”的人生哲学。

  就在他激烈挣扎的天平逐渐倾斜向“非礼勿视”的方向时,迎着阳光的书封上闪过了一行发亮的符号。

  他的目光立刻凝滞了,为隐约浮现在心底的念头而震惊。

  难道说……还有,其他人吗?

  黄翎羽终于没有驳回慕容泊涯的好意,翻开了书册。

  慕容泊涯沉默地坐在黄翎羽对面,说是对面,但被铺太小,也几乎到了鼻息相闻的地步。

  他还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盘腿坐着,安安静静地瞪着阎非璜一页页地翻过顾影。母亲说,是同族之人,无害人夺书之意,看看顾影也无妨。阎非璜那时看到的是全本,而现在,以文字书写的医术篇已被司徒傲拆走。剩下的,都是用扭曲笔画书写的记录。

  『就算千年前聂怜推测为真,强烈思念着的人数十年后也会降临此间。然而茫茫人海,又怎生相遇?这世界又为何要开这样的玩笑?聂怜和梅若影,还真是幸运呢。』

  阎非璜曾如此低叹,那短短的语言中的落寞是当年的他无法理解的。

  『如此锢人们思想的世界,仅我一人之力怎能与之抗衡?将书上的符号画到随便哪里都行,城墙角,村巷里,甚至廊柱檐画。真正能破解的人还会出现的,也必然会追寻而来。』

  当年,阎非璜这么吩咐。

  黄翎羽并不是读书的秀才,然而应当是陌生字符,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却专注地扫视,没有半点迷茫。当他翻起书时,触摸书页的手指却显得如此灵巧,甚至像有一种清淡的书慢慢弥散在四周。

  这种异样的氛围,微妙地与太学院里的博士或是书塾中的西席相区别,不知为何,竟然微妙地与那个已经离去的人相似。

  而对于黄翎羽而言,如果说第一眼是惊讶,然则真正看下去就是越发地震怖。

  两册书纸张薄如蝉翼,但明显已经历时多年。然则纸张上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决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文化程度的社会里的英文字母。

  以拼音为基准,加了简单的英文单词的篇章,记载了上一个千年自异世落入此间的人们的揣测。然后是大量的化学方程式,从最基本的化学必备品酸碱的制备,到具有强大威力爆炸物的制法,甚至有许多东西都是黄翎羽已经遗忘了的。虽然说文物修复也要用到化学,但不会具体到连可以在清洁剂店买到的盐酸制法都要记得的地步。

  毕竟是当着别人的面阅读,他只是挑拣着粗略地浏览,越看越是为其中的记载心惊——

  “聂怜所言,也许是他的妄想触动了这个世界的神经,在数十年后将我也带了来,当然了,这世界有没有神经还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总之,数千年前的确出现过与那些“贤哲”们并驾齐驱的敌人,也出现过隐藏在“贤哲”背后暗中支持的强大同伴。也许,每一个千年所迎来的,正是这样或对立或相伴的两人。他们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大量的知识。

  “然而,为什么这边世界至今仍徘徊在愚昧与无知的境地中,保持着进两步又退两步的悠悠然的速度?

  “如果仅仅倚靠于千年一次“外援”带来的知识,而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创造,就算一时的进步有什么用呢?人们的思想永远不会开化,不会真正思索如何用这些力量去宽容他人,而是更进一步地依赖,更进一步地不再思考。

  “如果有一天,出现有能力和耐心真正改变这样社会的人,本书所记的知识将会成为他的助益。自然,如果下一个人是以破坏为乐,那么就只能怪这个世界不会选人好了。”

  第二十九章半璜记号

  慕容泊涯托着腮十分有兴趣地观看黄翎羽的反应,倒是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翻阅,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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