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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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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等离开。
“儿臣等恭请母后训示。”
高宗等人去后,武后并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不曾向小哥俩看上一眼,只是低垂着眼帘端坐着不动,那等若有所思的沉静样子一摆将出来,殿里的气氛登时便压抑了起来,弄得小哥俩个老大的不自在,好一阵子死寂之后,李显眼瞅着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没奈何,只好上前一步,躬身请示了一句道。
“训示就不必了,贤儿为官一任,能造福一地,那便是好的,显儿一心向学,勤奋自勉,将来必可成器,娘没甚不放心的,更难得尔等孝心有加,娘欣慰得很,都累了罢,下去休息好了。”听得李显出言,武媚娘低垂的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厉芒,可待其抬起了头来之际,却已是满脸欣慰的笑容,很是夸奖了小哥俩一番。
“母后过誉了,儿臣们自当牢记母后的教诲,日日以之鞭策自身,断不敢辜负了母后的期望,时候不早了,儿臣们不敢扰了母后休息,就此告退。”小哥俩一听武后叫走,自是都不愿再多逗留,各自出言谦逊了一番之后,肩并肩地退出了殿去。
“哼!”
李贤兄弟俩去后,武后默然地端坐了好一阵子,眼神变幻个不停,脸色越来越见阴沉,良久之后,突地轻哼了一声,款款地站起了身来,对搁在几子上的礼盒连看都不看上一眼,一甩水袖,径自离开了仁心殿……
“七弟,一道去为兄府上聚聚罢。”
李贤与李显一路无语地出了洛阳宫,在行到各自的马车前之际,李贤突地发出了个邀请道。
“六哥有请,小弟本该欣然应了,只是今日小弟精神已疲,不若明日一早再聚可好?”李显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本想着答应李贤的邀请,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强自收了回来,只因李显尚未将应对之策考虑清楚,此时相聚亦是枉然,这便婉拒了李贤的邀请。
“也罢,那就明日好了,六弟珍重,为兄先行一步了。”
李贤见李显出言婉拒,也没再强求,点了点头,自顾自地便上了马车,须臾,大队人马轰然启动,向着璐王府别院驶了去。
麻烦大了,这回怕是要死人了!李显送走了李贤之后,也没在宫前多逗留,吩咐了高邈一声之后,也钻进了自个儿的马车中,一路行一路思索着今日的所见所闻,对于武后即将出手的杀机已是了然于心,至于该如何应对,却始终毫无头绪——前世那会儿,李显并没有随驾前往泰山,对于封禅泰山时所发生的事情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并不了解真实的情形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贺兰敏月母女都死了,据说是在赴武家的家宴时死于食物中毒,到底是不是如此李显却不敢肯定,是时,背黑锅的是武后的两个堂兄武惟良与武怀运,此二人全都被武后下令砍了脑袋,两家的一众人等也因之全都被流配边关,自此之后,后宫中再无人可以跟武后争宠,而本就惧内的高宗从此后再也没了一丝挣扎的勇气,朝局也因之糜烂了下去。
凶残,这就是武后的真面目,只要碍了她的事,兄弟也好,姐妹也罢,甚至是子女都可以照杀不误,李显对此自是早有心理准备,却也不以为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两位“堂舅”死了也好,省得将来武后为把持朝政,将这两货搬到朝中搅风搅雨,当然了,若是能连已死了老爹的武三思、武承嗣等人一起干掉更佳,从这个意义来说,李显倒是可以推波助澜上一番,最好让“武家”被满门抄斩,绝了武后的根也是好事一桩,至于具体如何做,不妨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也成,然则对于要不要如此行事李显却又有些不太确定。
没错,李显是很讨厌贺兰敏月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女人,不过么,这骚丫头留下来却可以大大地分一下武后的后宫之宠,至不济也能牵扯一下武后的精力,若是能让其母死而其独活,那倒是佳事一桩,问题是能不能办得到却是难说得很,一句话,把握性着实不高,万一要是连自个儿一道陷了进去,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李显可没打算当替罪羊的,故此,该不该插手此事自是得好生盘算上一下,一时半会李显还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头不免便有些疼了……
第七十二章夜宴(一)
麟德二年十月初三,高宗及武后率众从洛阳出发,前往泰山,沿途州县黄土铺道,洒水而迎,十月初四,关中各世家从京师启程,赶往泰安恭候帝驾,独太子奉命留京看守,十一月初九,帝假进抵泰安,宿于行宫,随行百官于宫外里许结帐而居,于是乎,车水马龙间,权贵满街,泰安一境柴米为之贵,颇有扰民之嫌。
正月初三,高宗率群臣封禅泰山,以皇后为亚献,大司空李勣为终献,下诏大赦天下,并改元为乾封元年,大典仪式上,武后亲赐文武百官官阶、勋、爵不等,并下懿旨:民年八十以上版授下州刺史、司马、县令,妇人郡、县君;七十以上至八十,赐古爵一级,免今岁所过州县今年之赋税,可谓是风头出尽,封禅刚毕,武后挂名编撰之《列女传》、《臣轨》旋即发行各州县,再加上一众北门学士纷纷撰文吹捧,武后之贤名遂起焉。
一场封禅大典竟成了武后一人表演之舞台,其之所为可谓是漂亮至极,绝对的“全垒打”——既有大赏群臣的收买手段,又有着趁势调升那帮子所谓的北门学士之官位的实惠,不仅如此,免地方钱粮之举又可收买民心,再算上一帮子无耻文人的可劲吹捧,舆论上也占据了制高点,说是面面俱到也绝不为过,这么一套套如行云流水般地玩将下来,纵使是李显这等阅历过人之辈也不得不叹为观止。
无解,真的是无解,哪怕李显已是拿着“显微镜”在观测了,却一样无法找到武后这一系列动作里的破绽之所在,当然了,即便是能找到,李显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头与武后发生碰撞,如此一来,整个封禅期间,李显所能做的事就只有一桩,那便是冷眼旁观,除此之外,便是等待,等待着一幕大戏的开锣。
封禅大典是很热闹,不过么,过了也就过了,高宗本身是没打算如此早地便回转京师,可一众大臣们却都有公务在身,自是不能因之荒废了朝堂公务,这不,元宵刚过,先是各地来随驾的地方官们纷纷陛辞而去,紧接着,朝中大臣们也都奉诏陆续返京,喧嚣了一个多月的泰安城也就此渐渐地归于了宁静,当然了,泰安城热闹与否跟李显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身为亲王,他自是用不着跟大臣们一般搭营而居,行宫里自有着其与李贤的住处,小哥俩这段时日以来皆极为老实,既不参与接见大臣,也不去与大臣们私相交往,每日里就是凑在一起聊聊天,下下棋,倒也悠闲得很,这不,一大早地,小哥俩个又摆开棋盘杀上了。
李显的棋艺不错,三世为人都对此颇有些研究,尤其是后世当学生那会儿更是上过几年的业余棋院,一手棋颇见功力,至于李贤么,水平也就一般,顶多比臭棋篓子强上一线而已,之所以能跟李显杀得有来有去,看似平手相争,其实都是李显在让着他,只不过李贤棋艺实在是臭,看不出来罢了。
“启禀二位殿下,始州录事参军武攸宁前来拜候,请二位殿下明示。”
就在李贤哥俩个正埋头棋盘间之际,小宦官张彻从室外匆匆而入,对着小哥俩一躬身,紧赶着禀报道。
“不见!”
李贤的棋眼下正处于困境,心自是烦得很,这一听来者的名字甚为陌生,便即头也不抬地冷哼了一声。
“且慢。”
李贤不知武攸宁为何许人,李显却是知之甚详,甚至连其来意都心中有数,说实话,这些天来,李显一直在等的便是此人的出现,自不可能让其就这么走了,这便一扬手,呼喝了一声,止住了刚要有所动作的张彻。
“嗯?”
这些日子以来,可没少有地方官吏前来拜访,其中不凡刺史一类的高官,然则每回李贤都是按着李显的建议一概不见,此时一听李显居然有要会客的意思,李贤自顾不得再思考棋局了,错愕地抬起了头来,狐疑地看着李显,从鼻腔里轻吭出了一声。
“六哥,此人乃是始州刺史武惟良之长子,算起来可是你我兄弟的表兄来着。”面对着李贤的疑惑,李显淡然一笑,随口解释了一句道。
“那又如何?”李贤对武后极为反感,连带着对武家之人也都不怎么待见,压根儿就不在意甚表兄不表兄的,头一歪,不以为然地吭了一声。
“六哥,此子远道而来,想必有要事罢,何妨一见?”
李显并不想立刻说破武攸宁的来意,这便呵呵一笑,劝说了一句道。
“也罢,传他进来好了。”
李贤皱着眉头想了想,心里头虽还是认定不见也罢,可却不好驳了李显的面子,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应承了下来。
“是,奴婢遵命。”
这一听李贤开了口,张彻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应答了一声,便要转身出门,却不料他尚未来得及抬脚,李显便已站了起来,顺手将手中把玩着的棋子往棋盒里一丢,笑眯眯地开口道:“六哥且坐,小弟一并去看看好了,莫让人说你我兄弟不近人情。”
“嗯。”李贤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些甚子,低头再次审视起棋局,很显然,在他的心目中,眼前的棋局比起那个不知所谓的表哥要重要了百倍。
大殿前,一名身着六品官服饰的青年正局促不安地来回踱着步,眼光不时地瞄向阴沉沉的大殿深处,似有所企盼状,这人正是武后的堂兄武惟良之长子武攸宁,此番乃是奉了其父之命前来,为的便是请两位亲王到其一家所暂居的园子赴宴,按其本心,以为此不过是件易事罢了,轻松可以搞定得了,可却没想到都已在殿前都等了好一阵子了,也没见内里有何反应,这令武攸宁的心里头不免有些子忐忑了起来。
“张公公……”武攸宁正焦虑不安之际,眼光的余角突地瞄见了正缓步行出大殿的张彻,忙整了整衣衫,紧赶着迎上了前去,刚开口唤了一声,突地发现跟在了后头的李显,不由地便愣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要出言招呼。
嘿,果然是这个混小子!武攸宁不认识李显,可李显却一眼便认出了武攸宁,只因前世那会儿武攸宁可是武后跟前的一条恶狗,依仗着武后的宠信,没少干那些个没屁/眼的勾当,李显自也没少受其的欺辱,对此人的品性可谓是深恶至极,不过么,此时非彼时,李显自不可能一见面便给其脸色看,此际见武攸宁呆愣当场,李显也没去出言提醒,只是笑眯眯地背手而立,一派饶有兴致状地打量着武攸宁。
“周王殿下在此,武参军安敢不拜!”
李显倒是好气性,可站一旁的张彻却是看不下了,斜了傻不愣登的武攸宁一眼,没好气地呵斥道。
“啊,下官武攸宁见过周王殿下,下官一时失礼,还请殿下海涵则个。”
武攸宁虽是皇亲,又有官职在身,其实不过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菜鸟罢了,被张彻这么一呵斥,登时便乱了手脚,行礼不周全不说,口中的话语也含糊混乱,怎么看怎么像个乡巴佬。
“免了罢,说起来武参军还是小王的表兄,都是自家兄弟,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李显的城府早就修炼到喜怒不形于色之地步,自不会将心中对武攸宁的厌恶带到脸上来,也没去计较武攸宁的礼数不周全,只是笑呵呵地一抬手,煞是和蔼可亲地说道。
“啊,是,哦,不,下官多谢殿下抬爱了,下官……”李显越是和蔼,武攸宁便越是紧张,口中胡乱地应着,紧张得窘迫异常,一张白脸就此生生憋成了酱紫色。
“表兄寻小王可是有要紧事么?呵呵,这大殿门口实不是叙话之场所,表兄若是有事,内里说去好了,请!”李显似乎没瞧见武攸宁的窘迫一般,笑着侧了下身,温文尔雅地比了个“请”的手势,客气地招呼道。
“不必了,不必了,说来也无甚大事,就是家父与家叔备了些席面,请陛下及皇后娘娘赏光驾临,下官奉父亲之命前来,恳请殿下与璐王殿下一并前往,现有请柬在此,还请二位殿下赏光一行。”武攸宁自个儿觉得在李显面前失了礼,有些个跌了份,实不愿再多逗留,更不愿再进殿,这便紧赶着从衣袖中取出了两份镀了金箔的请柬,一躬身,双手捧过了头顶,递到了李显的面前。
“哦?原来如此。”李显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两份请柬,也不急着摊开看,随手往衣袖里一塞,笑呵呵地接着道:“二位表舅一番好意,小王感激不尽,若得便,自当前去,表兄难得来上一趟,就请进内叙谈一二,你我兄弟也好就此亲热亲热罢。”
“多谢殿下美意,下官尚有些俗务在身,就不多打搅了,改日自当再来拜见二位殿下,下官告辞了。”武攸宁不知为何在李显面前怎么也放不开,总感觉缩手缩脚地难受至极,此际一听李显答应前去赴宴,暗自松了口气之余,便是一刻也不想多呆,紧赶着便出言请辞道。
“也罢,既如此,小王便不强留表兄了,您走好。”
李显并没有强留武攸宁,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坦然地受了其的礼,目送其转过了殿外的一道照壁,这才撇了撇嘴角,露出了丝冷冷的笑意,一甩袖子,大步走回了殿中……
七十三章夜宴(二)
“七弟,你来得正好,哈,为兄可是想出了记妙手,看七弟此番还有甚能为?”听得脚步声响起,李贤从棋盘上抬起了头来,见是李显转了回来,不由地便笑了,一招手,很是得意地指点着棋盘,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句,丝毫没有过问李显与武攸宁究竟都交涉了些甚事,很显然,在他眼里,武攸宁就是路人甲之流的龙套罢了,压根儿就不值得一提。
无知者永远无畏啊,嘿,这厮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的。一见到李贤那副兴奋劲,哪怕李显早就熟知其个性,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头腹诽了一把,只是脸上却依旧笑得无比之灿烂,几个大步走到了几子前,长跪而坐,顺手从棋盒里拿起枚黑子,扫了眼盘面,几乎不假思索地便点在了棋局的要点上。
“呵,七弟这手棋凶悍啊,欲鱼死网破乎?”一见到李显的棋子落在了战略要点上,李贤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悻悻地咕喃了一声。
“六哥,表兄送来了请柬,说是要请你我兄弟明晚前去赴宴。”李显没有回答李贤的问话,而是笑着将武攸宁的来意说了出来。
“不去。”李贤干脆得很,头也不抬地便回了两个字。
“这……,怕是不好罢,父皇、母后都去了,你我兄弟要是不去,恐惹人闲话。”李显脸上露出了丝苦笑,摇了摇头,解释了一句道。
“哦?”李贤一听此言,疑惑地抬起了头来,微皱着眉头看了看李显,轻吭了一声,却并没有急着做出表态,李显也不出言催促,只是伸手从衣袖里取出了两份请柬,顺手搁在了几子上。
“唔,既是躲不开,那就去走上一遭罢。”李贤将两份折子都拿了起来,随意地翻了翻,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有些子怏怏地吭了一声。
“那好,小弟便让人备上些礼,这就送了去,算是你我兄弟的份子好了。”李显笑了笑,将时候在一旁的高邈叫到身旁,低声地吩咐了几句,自有高邈领着一众人等自去准备礼物不提。
“这些庸才溜须拍马个顶个的拿手,正经本事却半点全无,七弟,你瞧这请柬,烫金镶银倒是阔气得很,就不知内里有多少的民脂民膏在,哼,无耻之尤!”李贤虽没拒绝李显帮其准备礼物的好意,也打算去赴明日之宴,可心里头对武家之人的怨气却并未因此而稍减,将手中的烫金请柬往几子上随手一丢,毫不客气地叱责了一番。
“六哥说的是,如今的朝风堪忧啊,若不改观,将来必有奇祸,罢了,此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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