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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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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竟有此事?为何不去通禀父皇?小妹,走,找父皇说去!”
李旭轮早前便得了李显暗中派人传来的消息,请其设法将此事转禀到高宗面前,还特意吩咐其最好拉上太平一道去,这也正是李旭轮到此寻小太平的缘由,原本正寻思着该如何开口言事,这一听小太平已是得了消息,心中自是暗喜,可脸上却满是义愤之色地跺着脚,一派气愤难平状地便要转身向外行了去。
“八哥,等等小妹啊。”
小太平本来就因在仅仅在此事上插了句话而被武后赶走感到极端的不满,这一听李旭轮说要去见高宗,登时便来了兴致,紧赶着将手中的小剪刀往地上一丢,一路小跑地便追上了李旭轮,拉着李旭轮的手便往乾元殿冲了去,那架势显然比李旭轮还要更热衷上几分。
“殷王殿下,太平公主,请留步。”
李旭轮兄妹俩跑得倒是很快,可方才冲到乾元殿前的小广场上便被孙全福带着人拦了下来。
“孙公公,你这是作甚?为何拦住孤的去路?”
李旭轮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孙全福还有着不错的观感,可自打知晓此人在太子薨毙那一夜,竟带了人要对李显图谋不轨之后,便对其恶了许多,此际见其拦住了去路,面色瞬间便不好相看了起来,冷冰冰地喝斥了一句道。
“放肆,本宫要见父皇,尔等安敢无礼,还不退下!”
李旭轮还只是冷言相向,小太平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一跺脚,毫不客气地张嘴便喝斥了起来,别看其年岁尚小,这一声喝斥之下,还真有几分武后的煞气。
“殿下,小公主,非是奴婢无礼,实是陛下身体欠安,娘娘有交待,不许惊扰了陛下,还请二位多多包涵则个,莫要为难奴婢罢。”
面对着宫里最得宠的两个小家伙,孙全福哪敢摆甚架子,只能是放低了身段,一派哀求状地告着饶。
“大胆,本宫要见父皇莫非还要尔这狗贼许可么,再不退下,小心尔的狗头!”
小太平一向在宫中随意惯了的,哪容得孙全福摆甚道理的,再加上气愤李弘的陵墓被焚,自是不肯听孙全福多解说,小脚一跺,拿出横行霸道的本色,怒视着孙全福,气咻咻地喝斥道。
“这……”
小太平的得宠可是宫内尽人皆知的事儿,这一见其暴跳如雷,孙全福还真没胆子硬顶的,可有着武后的死命令,他又不敢就此放二小进殿,一时间犹豫着不知该咋办才好了。
“八哥,走,别理这混帐行子,谁敢挡道,休怪本宫不讲情面,哼!”
小太平“王八之气”一发,压根儿就不管孙全福为难不为难地,拉起李旭轮便冲向着大殿冲了去,孙全福见状,张了张嘴,似欲下令拦阻,可到了底儿是没那个勇气,无奈之下,也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二小冲进了殿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领导权之争(四)
高宗的身体是彻底地垮了,虽不致于卧病不起,可身子骨日渐无力却是不争之事实,尤其是在明崇俨自承已无术可解此厄的情形下,高宗的精神也就此垮塌了一大半,别说繁杂的朝政了,便是乾元殿这后宫主殿的事情他都无心去打理,每日里除了偶尔心情略好时,到后花园走走之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猫在了榻上,要么翻翻闲书,要么啥事都不干,只是一味地看着天花板发呆,早已不见了往年的精气神,浑然一个垂垂待死的衰老之人罢了。
“父皇!”
“孩儿叩见父皇。”
今日天热,加之心情又不是太好,高宗实是懒得动弹,这不,又躺在榻上发起了愣来,自是没瞅见太平公主与李旭轮两个急匆匆地跑进了房来。李旭轮倒还规矩,离着木榻老远便站住了脚,中规中矩地大礼叩见,可太平公主却是没这个自觉,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小身子扭着便窜到了榻前。
“哟,朕的小公主来了,怎地,今日不习文了?”
高宗尽管此际的心情不是很好,可一见到小太平来了,立马便开心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小太平那粉嫩嫩的小脸蛋,笑呵呵地问了一句道。
“父皇,瞧您说的,都几时了,人家早就习完了呢。”
小太平不依地扭了下身子,嘟着嘴便爬上了榻,一咕噜便黏糊在了高宗身上。
“哦,是朕的错,这总可以了罢?”
高宗真是打心眼里爱极了小太平,这一见其嘟起了嘴,赶忙笑着出言哄骗了一番。
“这还差不多,啊,对了,父皇您可知道弘哥哥的陵被人给烧了啊,那帮反贼太可恶了,气死月儿了,哼,该抄了那些狗贼的九族!”
小太平撒娇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想起了正事,赶忙将听得的一星半点消息尽皆倒了出来,还没忘加上她自个儿对此事的判罚。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无人告知朕?轮儿,你来说!”
对于李弘的死,高宗是极为愧疚的,明知道其死得冤,但却不敢下诏彻查,原本想着给其一个死后的哀荣,却没想到连这都办不到,可把高宗给惹急了,面色瞬间便黑得有如锅底一般,一翻身,跃下了床榻,气恼地挥着手,一迭声地怒问着。
“回父皇的话,儿臣对此倒是略有所闻,还请父皇垂询。”
李旭轮早就在等着高宗这句话了,此际一见高宗怒火中烧之状颇为吓人,自是不敢怠慢,赶忙抢上前去,扶住高宗的身子,温言地回了一句道。
“说,朕听着呢!”
高宗不耐地一挥手,拨开了李旭轮的扶持,没好气地和道。
“是,父皇息怒,且容孩儿详细道来。”眼瞅着高宗怒火极旺,李旭轮自是不敢再多耽搁,赶忙后撤了小半步,躬着身子道:“据孩儿所知,端午前父皇曾下诏赐景山众民壮酒肉,此本是父皇善待民壮之好意,然,不知为何,时至今日,这酒肉依旧不见踪影,加之众民壮已是月余不曾领到工钱,这便起了风波,而那刘祎之身为督造官,却不能忠于职守,不但未能劝止民壮,反倒激起民愤,以致‘恭陵’大乱,民壮四散而去不说,便是连陵墓也因之被焚毁,太子哥哥与英王哥哥闻之此事,不敢怠慢,前来请父皇做主,却不知为何,竟无人通禀,以致二位哥哥与诸多朝臣全都受阻于宫门之外,而今事情似有失控之嫌,还请父皇圣察!”
李旭轮口才相当不错,一番话说将下来,连口大气都没喘上一下,条理情绪得很,事情也大致说了个分明,只是其中却隐去了武后与太子等人的公然对峙之情形,可就算是这样,也已经令高宗龙颜为之大怒,浑身哆嗦个不停。
“你母后何在?如此大事为何不早来禀报于朕?”
高宗怒火中烧之下,已是将往日里对武后的畏惧抛诸了脑后,气恼万分地挥舞着双手,怒视着李旭轮,也不管其是不是负责此事之人,恶狠狠地便训斥了起来。
“父皇明鉴,非是儿臣不早来通禀,实是不得其门而入,若非小妹,怕是连儿臣都进不得此殿的。”
这一见高宗冲着自己发火,李旭轮的小脸登时便煞白一片,可还是强自忍住了心中的害怕,颤声应答了一句道。
“嗯?竟有此事?”
高宗一听此言蹊跷无比,登时便是一愣,旋即便将目光转到了怯生生站在一旁的太平公主身上。
“父皇,八哥说的不假,孙全福那狗贼先前还拦着不让月儿进殿呢。”
太平公主人虽小,可心思却是不小,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已是隐隐猜到了武后与自家三位兄长之间怕是闹起了家务,一时间颇为犹豫,不知道究竟该站在哪一方才是,然则,待得李显那张英挺的脸庞在其脑海里一闪而过之后,太平公主已是作出了选择,这便咬着唇,毫不客气地告了孙全福一个刁状。
“当真好胆,朕还没死呢,走,随朕看看去!”
高宗的个性弱懦,一般情况下不会动气,可真一动了气,那可就不得了了,这一怒之下,当真有着太宗当年的杀伐之气概,话音一落,便即大步向殿外行了去,竟无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李旭轮与太平公主见状,自是不敢怠慢,忙疾步跟在了高宗身后。
“老奴叩见陛下。”
先前李旭轮与太平公主闯进了殿,孙全福便知事情恐有些不妙,可又不敢擅离职守,只能是紧赶着派了人去通禀武后,而他自己则心神不宁地领着人守在了乾元殿外,此际一见到高宗黑着脸行出了殿来,自是知晓事情已是出了意外,但却不敢躲了开去,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前去,颤巍巍地行礼问安道。
“啪!”
高宗一见到小广场上这么个架势,哪还会不知晓孙全福等人究竟在做些甚子,大怒之下,二话不说,一个老大的耳刮子便狠狠地甩了出去,直抽得孙全福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面对着盛怒的高宗,孙全福不敢出言辩解,只能是一咕噜爬着跪倒在地,可着劲地磕着头,哀声地告着饶。
“狗东西,安敢囚禁朕,好大的狗胆,来人,将这厮给朕拖下去,杖毙!”
高宗气急之下,哪理会得孙全福乃是武后身前听用之辈,一扬手,毫不怜悯地便下了格杀令。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这一听高宗开口便是赐死,孙全福登时便吓坏了,伸手要去抱高宗的腿,哭嚎着哀求了起来。
“怎么,朕的话听不懂么?还愣着作甚,拉下去,毙了!”
上一回李显便曾告过孙全福一状,高宗碍于武后的面子,不好计较孙全福,此番见其居然敢带人妄图架空自己,哪还能忍得下去,这一见一众内侍全都傻呆呆地站着不动,火气自是更大了几分,眼一瞪,怒吼了起来,直吓得一众内侍们全都惊心不已,自不敢再犹豫,纷纷应了诺,一拥而上,架起孙全福便拖了下去。
“哼,一群杂碎!”
高宗已是许久不曾有这等发作人的时辰了,这一发作之下,火气虽已稍平,可心气却是大起了,冷哼了一声,也没去管孙全福如何哀嚎,大袖子一拂,大步便向德阳殿行了去……
“启禀皇后娘娘,老臣已问明了两位殿下,据闻,是高公公言语无状,惹怒了二位殿下,方遭此厄,至于事实如何,还须得详细勘验方可得知,另,老臣已传了娘娘口谕,只是二位殿下坚持要面圣,老臣亦是无法可施,还请娘娘明鉴。”
几乎就在高宗怒气冲冲地行出乾元殿的同时,越王李贞已是溜达着回到了德阳殿中,有板有眼地对着高坐上首的武后行了个大礼,不紧不慢地禀报了一番,看似言辞灼灼,其实是废话连篇,内里丝毫不含其个人的意见。
“有劳八叔了。”
武后一眼便看穿了李贞首鼠两端的算计,可也没当众说破,只是淡淡地摆了下手,示意李贞自行退下,而后缓缓地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殿中诸般重臣,语气沉痛地开口道:“诸位爱卿,二子无礼,叫诸公久候了,此等抗旨不遵之事该当如何处置,便请诸公都说说罢。”
说?说个甚,这明摆着是二王与武后在闹家务,参合其中那绝对是自寻死路,这两方里就没哪一方是好惹的,天晓得那片云要下雨,在双方没分出个胜负之前,明哲保身自是不二之选择,大家伙都是明白人,自是全都不肯在此事上轻易开言,一个个全都就此装起了木头人,即便是武后目下最为倚重的工部尚书贾大隐也不例外,一时间满大殿里的气氛陡然间诡异了起来。
“怎么?都哑巴了么,嗯?”
眼瞅着众人全都不吭气,武后的脸色瞬间便又阴了下来,阴测测地冷哼了一声,目光冷厉无比地扫向了贾大隐,那意思明摆着是要贾大隐率先出头呼应上一回。
“启奏娘娘,老臣以为此等抗旨不遵之事断不能纵容了去,须得严惩不贷!”
感受到了武后眼中的杀机,贾大隐自不敢再装哑巴,只能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虚张声势地吼了一嗓子,算是为殿议定了个调子,至于到底能不能办得到,其实贾大隐本人心中也没个准数……
第三百三十四章领导权之争(五)
“贾爱卿说得好,朝堂自有法度,岂能容得宵小之辈胡为,诸公可有甚不同看法么?”
武后深知今日之事已是难了,心里头的杀机瞬间便已动了起来,这便打算趁着高宗不理政务的机会,一举将李贤哥俩个拿下,当然了,其中还是有着区别的,对于李贤,武后的算计是强行压服,而对于李显么,武后可就没有丝毫留手的怜悯之心,这便准备送李显去跟李弘做个伴了,此际一见贾大隐开了个好头,武后自是不会放过,这便站起了身来,虎视着殿中诸臣,阴森无比地问了一句道。
“启禀娘娘,老臣以为贾尚书所言过矣,按我大唐律制,帝陵有乱,乃事关国体之要务,论理当由陛下圣裁,他人不得随意置喙,太子殿下与英王殿下要求面见圣上并无差错,何来抗旨不遵之罪!”
这一听武后话里杀机暗藏,右相郝处俊可就忍不下去了,左右他早已是得罪武后狠了的,却也不差上这么一回,这便站将出来,高声禀报了一句道。
“怎么,郝相是在怀疑本宫无权处置此事么?”
武后对郝处俊的观感极差,此际一见又是其跳出来跟自己唱反调,脸色立马便难看到了极点,阴恻恻地吭了一声。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陈述事实,此帝陵之乱须得陛下亲理方可!”
郝处俊就是个犟脾气,虽也很是担心武后的阴毒手段,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却是半点都不肯退让,昂然地顶了武后一句。
“说得好!”
郝处俊此言一落,武后眼神瞬间便是一厉,刚要发飙,却听后殿与前殿的交接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大赞,登时便令武后神情一凛,顾不得去理会郝处俊,略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了后殿处,入眼便见高宗正大步行将出来,背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李旭轮与太平公主两个小尾巴。
“臣妾见过陛下。”
一见到李旭轮与太平公主也出现在此处,武后瞬间便已明了她先前的诸般举措已是彻底化为了泡影,心中不禁微有些慌,但却并未因此而乱了手脚,面容一正,宛若无事人一般地款款迎上了前去,朝着高宗便是一福,礼数之周全实无可挑剔处。
“哼!”
高宗心中的怒气并不因武后的见礼而有丝毫的减弱,冷哼了一声,似欲就此发作武后一番,可到了底儿却还是没那么做,只是一拂袖,大步走上了前墀,一撩衣袍的下摆,端坐在了龙床的正中,面色凛然地看着下头的一众大臣们,竟不似往常那般给武后让出一半的位置,摆明了就是不打算再让武后与其并排而坐的意思,武后见状,面色虽不变,可眼神里却是隐隐有精芒在闪烁个不停,却也没再往龙床上凑,只是默默地侍立在了高宗身后。
“臣等叩见陛下!”
裴行俭等人这一见高宗气色不对,自都不敢稍有怠慢,各自抢到殿中,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高宗并没似往常那般和颜悦色地叫起,而是冷冰冰地凝视着众人好一阵子之后,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来。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诸臣都是人老成精之辈,自是都看得出今日之事怕是难已善了了的,心里头难免有些个忐忑与激动,然则谁都不敢在形势不明的情形下乱说乱动,只能是规规矩矩地谢了恩,各自退回了大殿的两侧,目不斜视地站成了一尊尊塑像。
“都给朕说清楚了,‘恭陵’之事究竟如何?为何不早说与朕知,嗯?真当朕薨了么?说!”
高宗火气极大,这一上来便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众人一番,连珠炮一般的问题砸得众臣工皆胆战心惊不已,自是都知晓高宗这火气是冲着武后去的,只是有着“上官仪”的前车之鉴在,一众臣工们都不敢在此事上胡乱出头,只能是静静地听着高宗的呵斥,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裴行俭,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
高宗等了一阵子,见诸臣工全都在那儿装聋作哑,火气登时便更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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