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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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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旨,麻烦的懿旨,若是没这么个懿旨的话,李显大不了拼着跟贺兰敏之闹翻了脸,也得将其甩到一旁,可有了武后的懿旨,这脸可就不那么好翻了,毕竟百事孝为先,哪怕李显对自己那个狠心无比的亲生母亲没有半点的依恋之情,也无一丝一毫的敬意,然则母子间的关系却是无法说断便能断得了的,这等“不孝”的帽子李显可是敬谢不敏的,再说了,如今的局面下,懿旨几等同于圣旨,李显纵使有心却也不敢明着违背,这等令人头疼万分的死局该如何解开着实让李显十二万分地为难了起来。
“表哥可是真欲习武么?”李显思索了片刻,突地笑了起来道。
“怎么?小七可有甚良策么,快,说来听听。”贺兰敏之本就是懒散到家之人,此番若非武后发了脾气,他也不肯前来,这一听李显此话里透着有解决之道的意味在,立马便兴奋了起来,两眼贼亮无比地死盯着李显,急吼吼地出言催促着……
第三十章考验(上)
“表哥若是真心欲习武,小王实无可置啄处,若不然么,呵呵……”面对着贺兰敏之热切的目光,李显却并没有立马便将解决之道合盘托将出来,而是打了个哈哈,卖起了关子来。
“啧,小七是欲看哥哥笑话还是怎地?好端端地,谁耐烦去整那些勾当,说罢,甭兜圈子了,只消能免了这混账差使,但凡哥哥有的,小七你尽管开口好了。”贺兰敏之一听有门了,立马拍着胸脯,赌咒一般地许诺上了。
“表哥,小王可是听说弘文馆那头有人上了本章,说是前梁萧方等所著之《三十国春秋》颇有疏漏之处,似该重撰为宜,今事尤未决,表哥何不去求了这个差使。”李显哈哈一笑,凑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门,小声地提点道。
“弘文馆?《三十国春秋》?啊哈,好,好主意,得,若是能成,回头哥哥一准做东,与小七共谋一醉!”一听李显出了这么个主意,贺兰敏之先是疑惑,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哈哈大笑地拍了拍李显的肩头,而后,也没管李显是怎个反应,突地捏唇打了声唿哨,就见一匹白马从照壁处窜了出来,贺兰敏之急冲两步,手一伸,已拽住了马缰绳,身形轻巧地一跃,人已潇洒无比地上了马背,哈哈大笑地对着李显挥了下手,径自一溜烟地跑远了。
晦气,流年不利,出门竟遇到这么堆狗屎!眼瞅着贺兰敏之连个招呼都不打便跑了,李显没好气地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声,可也没多说些甚子,低着头走到早已停靠在照壁处的马车旁,一挥手道:“去南校场。”话音一落,也没管一众手下如何反应,一哈腰,人已钻进马车厢里去了。
这是个危险信号,看样子接下来怕是还有大麻烦!尽管已顺利地将贺兰敏之打发了开去,可李显不单没能松上一口气,反倒是面色阴沉了起来,只因他很清楚贺兰敏之不过只是个无行浪子罢了,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真正可怕的是武媚娘的惦记,一想到武媚娘那阴狠的手腕,李显又岂能开心得起来,然则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将来能不受凌辱,这会儿哪怕是再艰难,李显也只能是咬着牙硬扛下去罢。
遇到贺兰敏之这么个货,太子那头该有得忙了,呵呵,就不知历史还会不会重演来着。与武媚娘的斗争乃是长期的事情,李显虽重视,却并不畏惧,只略略想了想之后,便即丢到了脑后,倒是琢磨起贺兰敏之到弘文馆的“旧事”来了——前世的贺兰敏之也确实就职过弘文馆(位于东宫里,算是东宫附属机构的一部分),干的也是主持修撰《三十国春秋》的事儿,从这一点来说,李显倒是没太多地改变历史的轨迹,只不过是将之提前了一年而已。
在李显看来,贺兰敏之谋求去弘文馆的事情几乎不可能起波折,道理很简单,修史乃是清贵之举,远比习武要有面子得多,这等能留名青史的事儿韩国夫人与魏国夫人绝对会全力支持,无论两位夫人中的哪一位出面,高宗那头都不可能驳回,武后那头纵使另有想法,也不好明着反对,如此一来,李显就算是将贺兰敏之这么块臭狗屎彻底送到了东宫里去了,真不知素性温文尔雅的李弘遇到了轻浮无行的贺兰敏之该有多头疼来着,一念及此,李显嘴角一弯,不由地便露出了个戏谑的微笑……
南校场顾名思义便是位于皇城南侧的一个演武场,名为校场,其实地盘并不算大,拢共不过三十亩方圆不到,压根儿无法作为校验大军之所用,然则用来作为南衙十六卫点将场所,却是绰绰有余,当然了,十六卫各部齐到的话,那也一样是不敷使用,好在十六卫各部向来是各司其职,倒也不会有撞车之嫌,今日恰逢左骁卫校验诸将,南校场的使用权自是归其所有,隔着老远便能听到内里传将出来的呼喝之声,直听得李显心如猫搔,恨不得立马便赶到地头,也好见识一下诸将耀武的风采。
“来人止步,军机重地不得擅闯!”
越是着急的事情往往就越是容易出状况,这不,李显一众人等刚来到辕门前不远处,一声断喝突兀地响起,硬生生地阻住了李显的车驾。
“不得无礼,周王殿下驾到,尔等还不退下!”
跟在马车旁的高邈唯恐惊扰到了李显,又自恃此番前来乃是奉旨而为,自不肯在几名巡哨面前坠了面子,这便窜上前去,毫不客气地呼喝了起来。
该死,要糟了!李显虽端坐在马车厢里,可耳朵却是听着外头的动静,这一听高邈如此狐假虎威,心头顿时一沉,顾不得马车尚未停稳当,紧赶着一哈腰便掀帘子跳了下来,动作倒是麻利得很,可惜还是迟了。
“放肆,尔这厮竟敢扰乱军机,来啊,拿下!”
果然不出李显所料,高邈不摆架子还好,这一呼喝之下,一名为首的队正登时便怒了,眼一瞪,伸手便拔出了刀来,只一吼,十数名哨卫齐刷刷地全都拔刀相向,杀气腾腾而起,可怜高邈不过就是个没啥大见识的小宦官而已,立马便被吓得脸色煞白地倒退不已。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休要惊了周王殿下,你们,你们……”高邈虽是已被吓得腿软,可到底还是没肯示弱,结结巴巴地将李显这个主子扛了出来,试图吓阻住对方。
晕,这傻小子,搞个甚,这不是挖坑让咱去跳么,该死的!一见高邈还要死撑,李显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不为别的,只因左骁卫大将军是苏定方这个宿将,“周王”这两个字到旁的地方好用,到了苏老爷子面前,那可就啥都不是了,毫无疑问,这帮子巡哨敢如此作为,摆明了是奉苏老爷子之令行事的,要的便是玩一把下马威来着,即便李显是按着规矩去通禀,一准都得受些刁难,更遑论高邈如此高调行事,那不是送菜还是咋地?
“且慢。”对于高邈的擅作主张,李显虽有些不满,可却绝不能坐视其就此吃了亏去,不得不紧赶着从后头抢上前去,将高邈护在了身后,对着那名队正拱了拱手,陪着笑脸道:“这位将军请了,小王李显奉陛下之命前来,是有要事要求见苏大将军,还请将军给行个方便。”
“哼,奉旨?圣旨何在?”一见李显这个正主儿出了头,那名队正倒是不敢再以刀相逼,可依旧没给李显好脸色看,大手一伸,居然毫不客气地找李显讨要圣旨了。
圣旨自然是有的,早在半月前便已明诏公告天下了,这会儿都已在皇帝秘阁存档了,自然不可能落到李显的手中,纵使是前几日的旨意也是口谕,并无凭证,这叫李显上哪搞这么份圣旨出来,难不成还得调头回宫里去找高宗再要上一份,别说高宗那头未必肯这么做,即便是肯,这时间上也来不及了,等李显要来了圣旨,校场里的操演只怕早就结束了的。
“这位将军,小王前些日子便已禀明了陛下,诏书已然昭告天下,小王此来也是奉了陛下的口谕,当然了,字面上的诏书小王手中确实没有,若是将军肯行个方便的话,还请通禀苏老将军一声,就说小王前来拜访,恳请苏老将军拨冗一见,如此可好?”明知道对方是有意刁难,李显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好言好语地述说着,到了末了,索性不再提圣旨的事,只推说是要拜见苏定方老爷子。
“如此说来,殿下仅仅只是要拜见苏老将军么,末将没听错罢?”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李显已将姿态摆得如此之低,那名队正自是不好再冷脸相向,这便略一沉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
“不错,正是如此,还请将军行个方便。”人在屋檐下,李显自是该低头时便低头,满脸笑容地点头应答了一句。
“既如此,末将这就去走上一遭好了,成与不成,还得看苏老将军是否得闲,等着罢。”那名队正斜了李显一眼,不亢不卑地拱手行了个军礼,一旋身,大摇大摆地便行进了辕门,至于其他官兵则依旧是持刀而立,严密地监视着李显一行人,丝毫没有就此松懈下来的意思。
李太史唷,咱可是被您老给坑苦了,推荐啥人不好,偏偏推荐苏老爷子的部将,这不是要咱好看么,得,接下来只怕还有戏肉,咱今天怕是没得好过了的。眼瞅着那名队正进去了良久都不曾回转,李显心里头暗自叫苦不已,知晓自个儿此番拜师的事情怕是波折多多,闹不好整一个灰头土脸的话,没地就将成为京师上下之笑柄,然则来都来了,总不能就此回头罢,无奈之余,也就只能默默地等待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显的心不免愈发急躁了起来,其中之煎熬怕是跟热锅上的蚂蚁有得一比了……
第三十一章考验(中)
点儿着实有些背,一大早遇到贺兰敏之这么个人物就已经够让人恶心得了,这会儿本该是好端端的奉旨行事居然就这么没来由地演变成了私下拜见,那就更是令李显郁闷得想吐血,本来么,李显心目中的“向武”就只是件漂亮外套而已,只不过是用来告知有心人他李显没有夺大位的心思罢了,并非真就打算将自个儿训练成赳赳之武夫,也没敢指望能就此修成绝世之名将,当然了,私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奢望的,但却绝对不多,换句话说,到左骁卫拜师很大程度上是在做戏,问题是这戏的分量虽不重,但却绝不能演砸了,若不然,那后果可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了。
拜见就拜见呗,李显其实还真不介此行的名义究竟是啥,只要能达成拜师的目的即可,至于是奉旨行事还是拜见,对于李显来说,都没啥大的区别,再说了,就凭着苏老爷子的威望与名声,李显自是不介意放下亲王的架子,就算不为讨好苏老爷子,也得尊重一下苏老爷子为大唐所立下的赫赫战功罢,这些面子上的玩意儿事李显都可以不计较,可让李显这么傻等个没完,未免太过分了些,饶是李显心胸宽阔,却也不禁有些子恼了起来了,恨不得立马冲进营去,可惜他也就自个儿想想罢了,别说做了,便是说都不成,无奈之余,还就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将下去。
“大将军有令,请周王殿下入内!”就在李显等得不耐烦之际,早先进校场禀报的那名队正终于从辕门里行了出来,也没理会李显的陪笑,板着脸宣了一声,与其说是请,倒不如说是命令。
“有劳将军了!”但消能进营便成,李显自不会去计较那名队正的态度问题,这便笑着拱了拱手,领着高邈等一众贴身近卫便打算往辕门里走。
“慢着!”没等李显迈开步子,那名队正大手一伸,再次拦住了李显的去路,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大将军只请殿下一人入内,其余人等不得擅闯,违令者,杀无赦!”
“放肆!”
“大胆!”
“无礼之辈,找死么!”
……
那名队正话音刚落,一众周王府亲卫全都炸了起来,要知道众侍卫们可都是有官阶在身的,抡起品阶来,最差的也是七品之衔,至于典军萧衍更是正四品军职,比起那名队正来说,不知高了多少阶,往日里也都是骄横惯了的人物,哪能容得人随便侮辱了去,没等李显开口,一众侍卫们全都气吼吼地斥骂了开来,不少侍卫的手都已按在了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立马拔刀厮杀之状。
“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这一见大乱将起,李显可就急了,这要是闹出点事儿来,拜师之事要泡汤不说,更麻烦的是御史台那头的弹章势必纷纷而起,不管此事究竟谁对谁错,一个“聚众闹事”的罪名扣将下来,李显就得吃不了,兜着走,眼瞅着形势危机,李显气怒交加之下,这便不管不顾地大吼了一声,硬是将一众人等的气势强行压制了下去。
“这位将军,小王管教无方,冲撞了将军,皆小王之过也,还请海涵则个。”李显强忍着心头的怒气,陪着笑脸对那名队正拱了拱手,满是歉意地说了一句道。
“哼,请!”
那名队正虽是奉了苏定方之命行事,可也一样担待不起冲突的后果,这一见李显低头认了错,自不敢再多废话,可也没就此放低姿态,只是冷哼了一声,板着脸,一摆手,比划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李显独自进辕门。
“有劳了。”明知道对方这是在刁难自己,李显却也无可奈何,淡淡地回了一句之后,抬脚行进了辕门之中,方才进了校场,入眼便见校场的远端不知何时居然竖起了一座大帐篷,内里尚不知情形,光是外头排着的两列杀气腾腾之军士便已足够吓人了的,饶是李显胆气过人,乍一见此等架势,自也被生生吓了一大跳,心里头不禁犯起了叨咕来,脚步也不由地为之一缓。
“殿下,请罢。”当先领路的那名队正虽不曾回头来,可显然感受到了李显的踌躇,这便一边脚步不停地向前走,一边用平板至极的语调提醒了一句,语音虽是平淡,可内里明显蕴藏着丝戏谑。
我勒个去的,要考验咱?那就来好了,看您老能变出啥花样来!那名队正话语里的戏谑意味虽不明显,可李显却敏锐无比地察觉到了,心中一动,已然明白了苏老爷子摆出如此架势的用心何在,却也不放在心上,撇了撇嘴,也不回话,大步跟在那名队正的身后,向大帐所在地行了过去。
“举刀!”
果然不出李显所料,就在李显走到那两列兵丁附近之际,一名身着中军官服饰的将领突然大吼了一声,但听一阵“锵然”之声大作,旋即两列军士各自上前两步,彼此将刀锋架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刀下的通道,阳光耀眼间,刀光寒,杀气骤然大起,令人很有种战栗的冲动。
切,小样,跟咱来上这么一手,无聊,咱就不信尔等还真敢刺王杀驾了?李显一见诸军做作如此,心中冷笑不已,压根儿就没将刀阵放在眼中,可也没急着进帐,只是稳稳地站在离刀阵不到三尺处,神情漠然之至,似乎浑然没瞅见诸军的举动一般。
“殿下,请!”那名陪着李显到了刀阵旁的队正见李显居然没被吓着,不由地便多看了李显几眼,沉吟了一下之后,一摆手,示意李显自行进帐。
进便进,又能如何!李显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便抬脚走向了刀阵,也不理会头顶上寒光闪闪的刀锋,昂首挺胸便行向了帐门,一派闲庭信步般的悠闲,反倒令摆足了架势的一众军士们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撤刀!”
眼瞅着吓阻不住李显,那名中军官的脸色立马就精彩了起来,一咬牙,再次断喝了一嗓子,霎那间,一片“锵然”之声再次暴响而起,无数的刀光划空闪烁,不少刀光就这么晃悠地从李显身旁掠过,带起的刀风刮面生疼,饶是如此,李显依旧面不改色,脚步也依旧沉稳如常,不管不顾地大步前行,直趋帐门,那等沉稳如山般的样子令诸军脸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惊异之色,看向李显的目光里很明显地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不怕?那才怪了!纵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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