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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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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双伸手在他额头上拍了一下,“什么高高在上,不懂还胡说。表哥那是高贵优雅,怎么到你嘴里变成高高在上了?”
“有什么不一样……”夏雪猛地瞪大眼睛,捂着额头向后跳了一步,“公子说话总是很有道理,总让人觉得不听是不对的。但是你不一样啊,谁叫你帮忙你都肯,叫你双儿你也不生气。怎么说你也是公子的表弟,主人的亲侄子啊!整日倒和我们这帮子下人混得多些,而且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夏雪自顾嘴快,却没发现骆双的脸色越来越僵。
“夏雪,”骆双突然笑出来,“表哥的早膳用过没?”
“哎呀!我忘了!”夏雪惨叫一声,也不顾话说到一半,飞一般地窜出去了。
夏雪才一出门口,骆双用双手捂住脸,因为这样子谁都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了。
良久,他才摇摇头,放下手,“姑母和表哥待我那么好,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对,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这是我该做的事情……”某种即将破茧而出的情绪在他彷佛耳语一般的话里渐渐地平静下来,然后消失不见。
好半晌,当骆双终于放下手的时候,脸上又是那种温和柔软的微笑。他看看砚台,“嗯,这样子就差不多了。”
初遇
上官府的书房建在东北角的假山上,是府里视野最开阔风景最好的地方。
上官慕从书房里走出来,轻轻靠在朱红色的栏杆上,抬头看天。
阳光下,纤密的睫毛在他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一片阴影。靠在栏杆上的身体纤长匀称,即使是独自一人时也不过身体略略前倾,姿态优雅曼妙。只是这个容貌比起后宫的君侍也毫不逊色的人却有着一双睿智深沉的眼睛,一双绝不该属于男人的眼睛。
“清辉。”上官慕的身体传来一声轻唤。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书生常穿的青布衣衫从书房里慢慢踱出来。她看着上官慕的眼神,是得意。
“老师。”上官慕转身向身后的人低首致意。
“清洲才写到一半,你竟然做完了吗?”被上官慕称为老师的女人,是上官府的西席。她姓岳,名凌,字云霄。
“是。”上官慕答得恭顺,声音却沉郁着,没有一丝得意。
岳凌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感叹道,“一直都是这样。术数也好,骑射也罢,你总是比清洲出色。我有时想,为什么偏偏你是男她是女,如果颠倒过来……”
“老师。”上官慕伸出纤长嫩白的手指,将鬓发拢回耳后。他突然抬起眼睛,眼里隐隐燃烧着某种热切。
“什么?”岳凌接触到上官慕的眼神,心里打了个突。
“为什么要颠倒过来?”上官慕一向平和稳定的声音里,如水面的涟漪般开始晃动。那里面透露出来的早已经不是困惑,而是不甘。
岳凌明显一呆,强笑了下,说:“这……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男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书读得再好,有什么用?”
“但是当年说我不读书实在可惜的,是您!”上官慕的声音提高了些,“况且本朝男人也可以做官,为什么我不可以?”上官慕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低吼出最后一句话。
“你想做官?”岳凌不由瞠目,“清洲你可知道,男人做官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就是终身不得嫁人生女,与情爱绝缘。”上官慕眼里的执着和热切,将世人视为畏途的事说得简单又轻松。
岳凌一噎,顿时无语。
她不是没有发现自己得意门生的想法。她也不得不承认,撇开男女的问题,上官慕无论怎么比怎么看,都比其胞姐更适合为官。
只是他身为男子,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以上官慕的资质,通过科考并不困难。但是之后等待他的绝不会是顺利。不得升迁会被人讥笑。如果得到赏识,又会被怀疑以色侍人。同僚不会对他有好脸色已是肯定,如果心怀叵测另有所图……
“清辉,你真的要想清楚。你不是女人,不必承担那种责任。寻个好人家嫁过去,相妇教女才是你该有的幸福。你现在说得简单,将来一定会后悔……”岳凌苦口婆心,想要劝他放弃。
上官慕抿紧了唇不说话,他虽然没有反驳,却显然不同意。
岳凌像不忍心看到上官慕凄凉的未来一样摇摇头,“当年被上官家聘为教席已是莫大的荣幸,我该知足了。纵然你的资质比清洲要好太多,纵然你是为人师者最梦寐以求的学生,我也不该……”
岳凌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住口,猛地回头。
她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年青的女子。
明明与上官慕长得极为相似,那女子也绝不能说是外表不出众或是气质不佳,只是她身上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灰暗。
此人,正是被岳凌说成资质远不如上官慕的上官牧,慕的孪生姐姐。
上官牧沉着一张脸,显然是将刚才的对话全听在耳里了,只是她却什么也不说。
岳凌看见上官牧脸色不对,想起自己刚才的话立时满脸的愧疚,她急急说道:“清洲你一直很努力……”话一出口,立时发现不对,又停了下来。
上官慕对上官牧的出现也是意外,他看了看岳凌。当他看到上官牧那充满晦暗阴沉的双眼看向他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抬高了下巴。
而原本只是沉着脸的上官牧看见上官慕的表情,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一切都是我的错。”岳凌看了看两人的表情,突然长叹一声,“老妇这就去向东家请辞。”说罢也不待两人反应,转身大步而去。
“老师——”
“老师……”
两人同时开口想要唤住岳凌,却因为听见对方的声音而同时住了口。
眼看岳凌越走越远,上官牧突然反身走回书房,用力“砰”一声关上了书房的门。
上官慕握紧拳头,紧紧压在栏杆上,“你有什么可以不满的?说是一父同胞,但是从出生开始你就把什么都抢走了。牧清洲?谁听不出来那是牧青州的意思。从小到大,我学什么不比你好?但是到头来,只能换一句‘寻个好人家嫁过去’!我——”
上官慕声音越说越低,可是拳头却是越握越紧。到最后,他强迫自己停下来,猛地抬头闭上眼睛深呼吸,总算才稍稍平息了自己的情绪。
他不屑地看了书房的门一眼,冷哼一声,转身朝外面走去。
从书房下来后,沿着回廊向西是回房间的近路,但是上官慕却走了向南的那条。那里回廊两边都种着大片的牡丹,如今正是盛开的时候,他心情不好正好过去散散心。
和风轻暖,春光明媚。
各色牡丹中,上官慕独爱玉色异种正开得热闹。满目生机勃勃的绿色中,浅黄中略带淡青的牡丹静静地开放着,华丽而端庄的花似乎正等待着他的来临。周围一点人声也没有,只有轻轻的水流声。
上官慕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只觉得满腔的烦躁都在慢慢消退。他无意走到花丛中,只沿着回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到了水池边。
占去上官府邸大约五分之一大小的水池连同了整座府邸的流水,两边还各有一个院子隔池相望。西北角的就是上官姐弟的居处,而东南面的小院子如今做了客房,此刻就在上官慕面前。
上官慕也没有多想,举步跨入了院子。
院子里的水榭延伸到水面上,而此刻有一个人蹲坐着,上身趴在栏杆上,正向水里探头看着什么。
那人低着头,看不见脸,但是背影却眼生得很。上官慕犹疑着,向那人走近。
“我知道了!这个是鱼!”那人突然抬头,拍了拍手,温和的声音里满是单纯的喜悦,好像想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上官慕停下了脚步。
“对不对?”那人突然回头,问上官慕。
无论是披散的头发,没穿整齐的衣服,还是略微有些苍白的肤色,都给那个人增添了不少柔弱的感觉。但是,最让上官慕注意的却是面前这个人的眼睛。
琥珀一样的颜色,水晶一样的透明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柔软的光,好像可以包容世界上一切的不平,抚平所有的不快。
好一双温柔的眼睛,上官慕不由在心里叹道。
但是,这个女人是谁?
上官慕皱着眉搜索自己的记忆。
难道是,前天救回来的那个女人?
上官慕想起了她的来历,却还是有些不信地上下仔细看蹲在对面的人。这就是那个……无礼又狼狈的人?
“对不对?”她看上官慕没有反应,侧了侧头,又问了一遍。
上官慕根本不明白她在问什么,只是在那种热切期待的眼光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于是刹那间,她绽开微笑。那微笑带着完全的信任和纯净透明的喜悦向上官慕扑过来,直看得他一愣。然后,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微笑起来。
“我是谁?”
那人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用与之前那声“对不对”相同的表情,相同的声音。
只是上官慕却不由又是一愣。
她问了什么?
她是谁?
水蓼
客房水榭里,骆双好笑地双手叉腰,看着眼前的人。
而他眼前的人也眨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微撅起唇,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水蓼,把药喝了好不好?”骆双当先开口,像安抚孩子一样软劝。
“不要。”
骆双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上官慕前几日从雨里救回来的那个。当时的她感染了相当严重的风寒,高烧了好几日。上官府邸延医诊治,又是灌汤灌药地折腾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的她,竟然把过去的事情全都忘了。不止是名字身份之类,连很多该知道的事情也都不记得了。依照大夫的说法,应该是高烧把脑子烧坏了,或者昏倒时后脑的撞伤也是原因之一。
既没办法知道她的身份,又不能把她赶出大门,无奈之下上官府暂时收留了这个女人。
搜遍她随身的物品,除了衣服和碎银子之外只有一块绣了字的手帕算是有点特别。淡青色的帕子上绣着一丛淡粉色野花,旁边是两个字:水蓼。
于是这个看起来会暂居在上官府里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人,她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水蓼的忘记,真的是将很多事情都忘了。
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年龄和来历之外,她也不知道筷子是做什么用的,不明白房子是用木头造的,甚至连屋顶上那青黑色的东西叫做瓦片都不知道。
骆双听上官慕说起过雨中的事情,心里对这个人不由得就有了几分怜惜。他知道府里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照顾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水蓼必然不能尽心。所以时常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希望如大夫所言,能尽快回想起过去的事情。
“这可怎么办呢?”骆双看着药碗,手抚着脸,声音里全是犯难,眼睛却瞟着水蓼,“表哥就要回来了。”
“清辉要回来了?”水蓼眼睛一亮,看着骆双。
“是啊。但是……”骆双看了眼药碗,又看了看水蓼。
水蓼皱眉,突然猛地一把拿过药碗,几口喝下去。“我喝完了。”一边说,一边把药碗递给骆双,虽然被苦得脸皱成一团。
“乘热喝完就没那么苦了。”骆双一脸得逞的微笑。不知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的水蓼对上官慕却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
“双儿,我们走吧。”水蓼见骆双只看着她笑,站起来拉住骆双的手朝外走。
骆双脸不由微微一红,用力挣脱开来,说:“干什么拉拉扯扯的。”
水蓼虽然失忆,但到底是一个女人。何况救她回来时是梳着发髻的,那就说明她已经举行过成人礼,绝不能再当成孩子来看了。
“双儿生气了?”水蓼小心翼翼地看着骆双,轻声问道。
骆双摇摇头。
“那就好。”水蓼绽开笑颜,如晴空般朗澈,好像骆双生气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为什么不可以拉着双儿的手?”
骆双微微瞠目,想起眼前的水蓼什么也不懂,释然道:“水蓼是女人,我是男人。所谓男女有别,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是不可以随随便便拉手的。”
“但是我喜欢双儿啊。”水蓼答得顺口。
骆双一呆,看着那清朗得毫无阴霾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一股热意朝脸上冲。当下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拔腿就跑。
“双儿……双儿等等我……”水蓼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病后体弱,连走路都觉得辛苦,遑论跟在骆双后面跑了。
骆双听她喘得厉害,只得停下来等她。
“双儿……”水蓼好不容易跑到骆双面前,扶着回廊的廊柱直喘气,一双眼睛却看着骆双不放。
“你要是再乱说话,我……我不理你了。”骆双看她那可怜样子,心不由软了下来。
“噢。”这回水蓼没再追问,答应了声不说话了。
两人沿着回廊,穿过牡丹花丛,慢慢向东亭走去。
“刚才为什么不肯喝药?”虽然有时候看上去天真无知,但是水蓼不是个孩子。无理取闹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这一点骆双知道得很清楚。
“我不肯喝药,双儿就可以不用去打络子啦。”水蓼笑得很得意,“双儿又不喜欢打络子。”
“诶……”骆双脚步不由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还在慢慢向前走的水蓼。
“双儿?”水蓼回头,疑惑地看向突然停下来的骆双。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别让表哥久等了。”骆双摇摇头,走快几步赶上水蓼,只是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微笑。
两人不久就走到东亭。
上官府从水池引了水出来,开凿水道在府里形成环路。水道到了东亭分开两路绕过,所以远看东亭倒像是浮在水面上一样。
东亭是看牡丹最好的所在,所以也是上官慕春天很喜欢去。
“清辉。”水蓼看见站在东亭里的上官慕,眼睛一亮,小跑了过去。
“水蓼,双儿。”上官慕才从曲央府衙的射箭场回来。他穿一身白色的箭袖,看上去利落飒爽,别有一番风味。他并不若水蓼那么高兴,见到两人只是礼貌上淡淡一笑。
“清辉今天去射箭了。累不累?”水蓼伸手想拉上官慕坐下来,只是才一伸手就想起骆双的话,于是犹豫着手停在半空里。
“怎么了?”上官慕问。
“双儿说,不可以随便拉手。”水蓼脸上的神情,彷佛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一样。
上官慕不由唇角一勾,“双儿说得没错。怎么,今天拉过双儿的手了?”
“表哥。”一旁看着有趣的骆双听上官慕这样说,不由出声埋怨。
“清辉喝茶。”水蓼眨眨眼,倒了水递到上官慕手里,然后是骆双,“双儿也喝。”
看两人手里都有茶杯,水蓼才坐下来,然后突然用不经意地口吻问:“为什么双儿从来不读书,但是清辉每天都要读?”
问者无心,听者却同时一僵。
上官慕脸色的表情冷了下来,而骆双担心地看了水蓼一眼。
“你觉得呢,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上官慕问水蓼,一双眼睛里闪着难言的情绪。
“因为……清辉喜欢读书,双儿不喜欢读书!”水蓼想了想,给出了她的答案。
“因为……我喜欢?”上官慕意外地看着水蓼,“水蓼觉得喜欢就可以了吗?”
“读书是件好事啊。”一边说,水蓼还一边不确定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得出结论“所以只要清辉喜欢,就可以了。”
“只要我喜欢,就可以了……”上官慕举起杯子挡住唇边的微笑,却掩不住眼里荡漾开来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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