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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束缚东宫)Erus-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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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身后人僵硬的身子似乎略有放松,玄澈道:“说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吧,杀人,还是偷东西?”黑衣人不出声,玄澈便说:“说出来,说不定能有你意想不到的解决方式呢?” 

  黑衣人冷冷一哼,充满鄙视:“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玄澈淡淡地提醒黑衣人这个事实,在黑衣人发狂前又说,“说说缘由吧,我想我这短短五年的生命应该惹不到你,不知道我的父皇或者母妃做错了什么?” 

  黑衣人微微沉默后,道:“你的母妃是林锦云?” 

  看似疑问句,但语气却很肯定。 

  玄澈大方地点头:“是的,不知她与阁下有何瓜葛?” 

  “她进宫之前曾在悠云庵随柔安师太修行……他有一个师妹,竹怜,但她在林锦云下山之年死了……” 

  玄澈没听过这件事,不接话,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竹怜是我妹妹!” 

  玄澈被黑衣人暴涨的声音给震得耳朵生疼,却没明白这之间有何关系,不得不出声问:“请问我母妃和那姑娘……” 

  “是她,是林锦云那个贱人杀了我妹妹!” 

  黑衣人手臂骤然收紧,围着的侍卫一紧张忍不住上前要抢人,却被狂暴中的黑衣人用匕首在玄澈脖子上一划,鲜血顺着雪白的脖颈流下妖异非常。众人吓得不敢动。玄澈只觉得脖子上有些凉,倒不觉得有多痛,只是腰被黑衣人手臂死死箍着几乎要被勒断,一口气上不来小脸唰的惨白,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阁、阁下……稍、少安毋躁!”玄澈好不容易挤出话,“阁下,有什么证据说明是我母妃杀了令妹?” 

  “我妹……竹怜……” 

  黑衣人一时神情恍惚,玄澈当机立断,一手扣住黑衣人手上麻穴,一手不知何时背到了背后,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狠狠刺入黑衣人肋下,直没刀柄。 

  黑衣人措手不及,肋下吃痛,不由得松了手,但过于逼近的匕首却在玄澈锁骨上狠狠划了一道。玄澈顾不得疼痛,松开匕首,又是一记手刀劈在黑衣人颈部。虽然只是五岁孩子的力量,但腹部受到重创的黑衣人也禁不住眼前一花,后退一步,等他想再伸手抓人的时候玄澈已经就地滚出两步远。 

  周围的侍卫层层护住太子,当即擒下黑衣人。 

  玄澈被黑衣人抓出来的时候就只着一件里衣,此刻白色的里衣混合着血迹和灰土皱烂不堪,看起来好不狼狈,但饶是如此,这小小的玉样人儿仍然没有放弃他的骄傲,他强忍的疼痛缓缓站起,理一下衣裳,抚一下长发,眉头微拧,长睫低垂,眼中却光华灼灼,站在火光之中竟华贵得让人无法直视。 

  周围的侍卫这时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站着的不只是一个五岁孩童,更是大淼的太子! 

  玄沐羽本要上前,却在迈出一步后生生止住,注视着玄澈的眼中除了担心还有惶恐和愧疚。 

  这时玄澈突然想明白玄沐羽刚才的犹豫是什么,因为自己像那个皇后,所以要再借此机会试探,甚至想知道自己死了会不会迎来另一个灵魂?玄澈在心中冷笑,父皇,您倒是深情得很。只是,皇后的灵魂真的进入这个身体,您如何能面对身为你儿子的爱人?!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父子静静地对视着,他们之间似乎有一股气流将不相关的人都排挤出去,在他们身周形成一道真空地带。侍卫长在擒获刺客之后本想上来报告却被这诡异的气氛逼得不敢上前,刚才还喧闹的东宫此刻死一般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眼神交汇在瞬间或者是永恒,没有人知道这两人之间是怎么了,但还是有人仍不住上前打破寂静,玄沐羽的贴身太监、大内总管宝德不得不站出来提醒:“陛下,殿下的伤……” 

  话轻轻地响起,重重地炸响,众人才意识到玄澈受伤了,锁骨上的刀伤涌出鲜血,将半身白衣染的暗红,狰狞可怖!孩子的气度竟然让人忘记了重伤! 

  玄澈似乎也是这时才想起自己受了伤,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皱着眉头看看鲜血淋漓的自己,手掌里似乎还残留着将匕首捅入人体的切割感,血腥之气扑鼻而来,玄澈顿觉胃部剧烈翻腾几欲作呕,手脚更是冰凉,身子发虚,微微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倒下。然而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冰冷坚硬,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的紧紧搂住,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澈儿!快传御医!澈儿,澈儿……” 

  玄澈陷入一片黑暗。 

  玄澈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金色的余晖洒落床前,玄沐羽却非神邸般的荣耀,他神色憔悴,眼眶浮肿,一向注重仪容的他竟然让自己的下巴上冒出了胡渣。 

  看到这样的玄沐羽,本来因为他有意见死不救的玄澈也没话说了,终究是皇帝,终究是个深情的男人,想要重获心爱之人的心情也可以理解吧。 

  玄澈见玄沐羽因为自己的醒来而面露惊喜,暗叹一口气,碰碰玄沐羽的手,道:“父皇,儿臣没事了,您去休息吧。” 

  玄沐羽似乎是愣了愣,才握住玄澈的小手,笑说:“父皇不累。” 

  “您眼睛都肿了,怎么会不累?”玄澈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说,“儿臣没事,接下去也是躺着休息,父皇守着还不如去休息吧。” 

  “嗯,好。”玄沐羽这样应着,却又说,“等你吃了东西我再走。” 

  玄沐羽让宫人端来稀粥和药汤,亲自喂玄澈一点点吃下去,等玄澈全部吃完了才离开。 

  玄澈也累了,虽然伤得不重,但是割到了喉下静脉,血流了不少,现在身体虚弱,不得不用睡眠来补充体力。 

  玄澈又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没看见玄沐羽,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 

  “琼姨。” 

  玄澈唤了一声,从床上坐起。身体还是虚软无力,伤口有些疼,不过应该没有大碍。 

  没人应,却又一年轻太监入内,是玄澈的贴身太监,年锦。 

  年锦连忙上前扶住玄澈,为他垫上几个靠垫,好让玄澈小小的身体能舒适地看在床头。 

  玄澈问:“年锦?琼姨呢?现在什么时候了?” 

  年锦道:“殿下只睡了一个晚上,这会儿刚天亮。琼姨她在前夜受了伤……” 

  玄澈却听出年锦话中闪烁,皱眉道:“重伤?” 

  年锦点头,涩声道:“命危。” 

  琼姨自小照顾玄澈,就算石头人日久也能生出些情,玄澈虽与这个世界的人感情淡漠,但乍一听到这个女人命危的消息,也不免愕然,随即便是怅然和迷茫。 

  吃了药,让年锦帮着自己穿上衣物,玄澈决定去探望琼姨。 

  琼姨躺在床上,面色灰败,气若游丝。 

  玄澈做在床边轻声道:“琼姨。” 

  琼姨听到了,勉强睁开眼,看清了眼前人,虚弱地应了:“殿下……” 

  玄澈一时无话,有些尴尬地看着对方。 

  琼姨似乎也觉察了,微微一笑,道:“殿下,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玄澈说。 

  两人又是无话。 

  玄澈想了想,为琼姨掐好被子,说:“琼姨多休息吧。” 

  说着,玄澈便起身,却不想被琼姨突然拉住,琼姨似乎是爆发了所有的力气大声叫道:“等一下!” 

  玄澈回眸,对上琼姨期冀的目光,又坐下了,只是面无表情,依然不说话。 

  琼姨大口喘着,好半天才回过气,艰难道:“殿、殿下,琼姨大概是不行了……能求你件事吗?” 

  玄澈道:“琼姨说吧,能做的我一定做。” 

  琼姨惨笑,道:“殿下还是……这样谨慎……” 

  玄澈微微蹙眉,但没说什么。 

  “殿下不凡,藏不住自己,琼姨知道……”琼姨这样说着,但在玄澈开口之前她强笑了两声,道,“殿下,可还记得郁美人?” 

  玄澈不欲再去追究前面的话,干脆应道:“不记得。” 

  琼姨也不在意,道:“不记得是自然……她原先也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后来……她是你五弟的母妃……前夜,郁美人被刺客杀了,剩下泠殿下一人……孤苦伶仃……” 

  玄澈听到这里已经能猜出琼姨的意思,便问:“琼姨希望我照顾五弟?” 

  “正是……” 

  玄澈不语。 

  如果只是弟弟,玄澈一定会照顾,但现在他们是在皇家。 

  太子之位并非稳固,玄澈现在羽翼未丰,所得之势皆来自玄沐羽的宠爱。然而帝心难测,玄澈始终没能明白玄沐羽究竟是因为自己像皇后而宠爱他,还是宠爱他这个单独的个体。若是前者,玄澈和山枫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哪怕现在相似,但总有一天会变得不一样。若是后者,玄澈就更无法理解一向对孩子没兴趣的玄沐羽怎么会突然喜欢自己。 

  有朝一日自己失宠,只怕要连累到那个无辜的弟弟。 

  给人希望再摧毁,倒不如从头到尾就不要给。 

  “殿下……”琼姨似在哀求。 

  玄澈想了想,只说:“我尽力。” 

  琼姨无奈地笑,知道这是太子所能给她的最大的承诺。 

  玄澈的伤不算太严重,不过小孩的身体脆弱了一点,接下去几天里他发起了低烧,人有些昏沉。每每清醒之时总能看到玄沐羽守在身侧,难得一个皇帝一勺一勺地喂药喂粥,只可惜玄澈不领情,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一副软弱的样子接受着另一个大男人的照顾。 

  日子浑浑噩噩地过去,等玄澈痊愈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那个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来行刺的黑衣人被关押在天牢里,只会说“还我妹妹”这么一句话,玄澈虽然埋怨他伤了自己,但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也实在不知怎么埋怨。 

  其实这事蹊跷的很,起码玄澈就不相信林锦云——传闻中温婉贤良的大家闺秀——会杀人,且不说林锦云是否有杀人动机,重要的是,凭林家的势力杀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不可能留下把柄。更何况黑衣人武功卓绝,皇宫守卫都视若无物,这样的人的妹妹就这么简单的死了?更要命的是,自己一个半大小孩居然能把他敲晕。 

  过了几日就听到黑衣人死亡的消息,玄澈心有不解,但想想觉得烦闷便不欲多想。 

  等玄澈终于被玄沐羽允许下床的时候,他就想起了琼姨口中的那个泠。 

  6、融水 

  大淼五皇子玄泠,他的母妃郁美人原先只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由于不知名的原因被玄沐羽看上眼了——估计又是哪里和皇后有相似吧。总之这位宫女在被临幸一次之后诞下了玄泠,不幸的是,皇子的出生并未吸引来皇帝的注意,因为那时候皇帝正在和太子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皇子的出生还是让她从宫女晋封为美人,入住碧蓝宫,而那位皇子则住在临淄宫中。 

  那夜刺客来袭,途经碧蓝宫,因为被半夜难眠的郁美人撞见,便将她顺手解决了。于是郁美人的一生就这样结束,留下一名皇子孤苦伶仃。 

  而琼姨之所以会关心玄泠,原因是郁美人当年做宫女的时候和她关系甚好,即使封做了美人,两人也一直有来往。琼姨总归还是个善良的女人,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打上了太子的主意。 

  宫中不兴酒宴,连春节也都是各个主子草草过过,故而皇子之间也没有什么一定要见面的场合,玄澈又是安静的性子,对东宫之外的事都没什么兴趣,以至于这个弟弟出生了三年,玄澈竟没有见过一面,甚至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受重视的主子居住的地方也不好。玄泠所住的临淄宫相当偏僻,说是宫,其实不过是个四合院似的小院,院中满是落叶,花草乱糟糟的无人打理。再看楼前匾额,金漆斑驳,居然还在角落发现一张蜘蛛网。走入屋中,不说那陈旧的家具,连布制品都出现了破损。 

  整个临淄宫里好不冷清,竟不像有人居住。 

  玄澈心中恻然,他是从小就长在东宫的太子,又得玄沐羽疼爱,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竟没有想到自己的还有一个弟弟会过着这样的生活。玄澈先前听了郁美人的事只感慨生死难测,现在见这了番情景,突然对这素未蒙面的弟弟产生了几分怜惜。 

  沿路只看到两个小宫女,两个宫女看到一个男孩穿着玄色衣物、腰中系着金龙宽腰带,心知是太子,竟吓得连礼都行不清楚了。玄澈当然不会计较,只是心中压抑。主子尊不尊贵,看下人就知道了,尊贵得宠的主子能分到受过高等训练的好下人,眼前这两个相貌一般举止卑微的下人都是大主子们挑剩的“残品”。 

  玄澈绕过前厅直入卧房,推开老旧的房门,迎面扑来一股子药味,刺鼻腥臭。呵,连太医都区别对人了。东宫里绝不会有这样难闻的药味。 

  玄澈寒着脸走入房中。 

  一个妇女上前行礼:“太子殿下。” 

  眼前这诚惶诚恐的妇女正是玄泠的乳娘,这三年来即使玄泠的一点地位也没有,她仍然尽心照顾,是个好人。 

  “免礼。” 

  玄澈应了一声,目光四下看看,房中竟没有屏风——要知道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会用屏风将卧房分作内外两个部分,一个皇子卧房中的摆设竟然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家,实在难以想象。 

  没有了屏风的遮挡,玄澈的目光直接落在床榻上。被褥中拱起一个小小的人形,一张苍白的脸露在外面,眉头紧皱,喘着粗气,似乎很不舒服。 

  “他怎么了?” 

  玄澈以目光示意,妇女忙说:“泠……五殿下他前日受了凉,高烧不止。”玄澈一时没作声,那妇女双唇一咬,扑通一声跪在玄澈面前,哭喊道:“求太子殿下救救殿下吧!殿下快不行,他已经烧了一日了!” 

  “怎么不叫太医?” 

  “那些人……”妇女咬着唇不说,年锦却附上耳朵轻声说:“主子忘了,六殿下的母妃只是美人……” 

  “所以连太医也不愿意来?” 

  年锦低头默认。 

  玄澈不欲多说,坐到床边。年锦知趣地退了出去叫人去找太医。 

  床上的人只有三岁,本应该是粉嫩嫩的小脸却瘦得不成人形,眼眶发青,两颊塌陷,露在外面脖子清楚地突出青筋。似乎感觉到什么,玄泠吃力地睁开眼睛。 

  玄泠干裂的嘴唇轻颤一下发不出声音,玄澈却好像听到了他想说的话,轻轻抚上他的额头,道:“我是玄澈,你的四哥。” 

  澈……玄泠在模糊的意识里记下这个名字。 

  泠,从今天起我会照顾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伤害你…… 

  泠,你要好起来…… 

  玄泠昏迷之前似乎听到有人用轻柔的嗓音附在耳边对他这样说。 

  玄泠醒来时就发现头顶的罗帐依旧残破,房中的摆设也是自己的临淄宫,只是药味不再刺鼻,变得温和醇厚。玄泠虽年幼却懂事极早,立刻知道其中已经发生了什么变化,愣神下挣扎着要坐起来却看到一个黑衣孩子和一个青衣少年走了进来,突然想起昏迷前听到的声音,一时惊讶叫出声:“太子?” 

  玄泠被自己突然发出的不敬称呼吓到了,连忙咬住了嘴唇不敢再出声。 

  黑衣孩子淡淡地点头在床边坐下,那青衣少年立刻端上一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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