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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1-258-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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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瑛吓了一跳,明明叫他不要提的,他怎么偏要提?!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零九章 路老爹的心声
路有贵抬抬眼,笑道:“你听见了?春儿其实也到年纪了,外头一般的人家,闺女长到十五六岁,正是嫁人的时候。咱们府里,因要侍候主子,往往要犯到十八九岁,有些在主子跟前得脸的,二十出头才出稼,也不是没有。她姐姐是赶上了好时候,老太太正要给跟前的大丫头说亲,才顺道求了恩典的。
我原以为春儿还要再过两年才能出来呢,如今既然能顺顺当当、体体面面地卸了差事,索性早些替她寻个好人家,也省得我跟她娘牵肠挂肚,整日为她担忧。”
春瑛急得跳脚,立刻就嚷了:“爹!我如今什么都能干,有什么好担忧的?回家正好帮你们的忙呢!”
“去去去!”路有贵没好气地挥手,“这不是你该听的话,回屋!”
春瑛气得甩手出门,脚下顿了顿,又不放心,便四周望望,悄悄儿挨到门边去听里头的动静。
胡飞正劝路有贵:“路大叔虽是为了闺女好,但她自小就进府侍候了,才回了家,您就要把她嫁出去,难道您舍得?”
春瑛紧握拳头暗叫:“好!就这样劝他!拜托你了,小飞哥!”
路有贵叹道:“我何尝舍得?毕竟是我亲生的闺女。可是这丫头呀,小时候还好,越大越不叫人省心,总有些古古怪怪的念头,说得难听些,就是不安份!”
什么叫不一安份?!春瑛磨牙了,她还不是为了一家人好?!难道给人为奴为婢是好事吗?!她也是希望改善家里人的生活才会不停他想办法好不好?!
路有贵继续着他的感叹:“你说春儿这丫头,长得不比别家的女儿差,说话做事也有模有样,该懂的针线、厨话什么的,她比许多人都强,也懂得服侍人,该用心的时候,她也有点儿眼色,若是好好在府里当差,咱不求地出人头地,但象地姐姐那样,体体面面地捱到出府,也不是难事吧?”
“这自然不是难事,小春妹子的好处多着呢,有眼光的人自然能看出来。”
“可她就坏在这不安份三个字上了!”路有贵一拍大腿,“咱们做家生子的,有什么不好?安安稳稳,体体面面,既不用交赋税,也不怕天灾人祸,只要主人家不败,咱们就饿不死,天大的祸事,自有上头的人担着。如今家里也宽裕了,她爱吃什么,买什么,都由得她,我和她娘也没叫她受过委屁,她有什么不如意的?为什么总是想着外头呢?有时候我真担心,她会说错话,做错事,叫主人家重罚!我们世世代代与人为奴的,就一要认请自己的身份,哪怕是真的出去了,人家还会记着她是丫头出身,心里总会看轻了她,好时固然不会提,若不好了,还不定会说什么难听的话编排她呢!”
春瑛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慢慢地蔓延上来,堵住了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想过,父亲会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是伤心,还是失望?
胡飞的声音又再响起:“路大叔,您想得太多了,小春妹子也是希望您和大婶过得好一点儿。我是外人,本不该插手您的家务事,但大叔和二叔这般疼我,小春妹子又一向与我亲近,我就厚着脸皮给您说说心里话。”他的声音压低了些:“我虽不清楚侯府的规矩,但从小儿也见过些世面,知道些内情。如今大叔待在候府,虽然安稳,出头却难,生意做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您在外头,固然是朋友满天下,人人都尊称一声‘路掌柜’,可是回了府里,您还是得向主人家磕头,遇到一些才于不如您,却比您得脸的管事,也少不得弯回腰。可您就算再老实本份,总免不了要受人妒忌,若是有人在主人家面前说您几句坏话,您的功劳再大,也要打水漂。小春妹子跟我提过您家的一些事儿,她是怕您也受那群的委屈,才总想着要出去的,其实也是一片孝心。再怎么说,自己当家作主,总比任人使唤强。
春瑛吸吸鼻子,心中对胡飞生起一阵感激。果然不愧是小飞哥,她没白跟他混了那一年,他到底是了解她想法的……
路有贵叹息道:“这事我心里也有数,因此春儿劝我的一些话,我也听了,但那不过是预防万一罢了。我如今做事还算周到,从没得罪过人,该孝敬的也都孝敬了,虽然利薄了,但风险也小了,即便真有人在背地里给我上眼药,也有人替我说项。”他招手示意胡飞靠近些,压低了声音:“咱们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自从春儿她姐姐嫁到了陆家,我心里就踏实多了,即便真的叫人算计了,也有个退路。我只担心春儿,她还抱着那些糊涂心思,不知以后会怎样呢!趁着这回,她能早两年退出来,我得赶紧替她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把她嫁出去!这样一来,以后即便我丢了差事,也不会牵连到她身上。
他声音太小了,春瑛在门外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嫁到陆家”、“踏实”、“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出去”这几个字,又是??又是焦急,握住门环的手几乎要把那铁环给拽下来了。
胡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我多事,大叔,我想知道您说的门当户对……说的可是侯府上当差的其他人家?你也知道小春妹妹一心想着要赎身出府去,一旦嫁进这样人家,可就脱不得身了,连子孙后代也要受限,您就不怕她伤心?”
“伤心怕什么?她小孩子家不懂事,哪里知道这外头的生计艰难 ?再说了,都一样是这府里出身的,也不怕人家嫌她做过丫头。我大女儿嫁得虽好,但女婿毕竟是个跛子,而且他虽没嫌过春儿她姐,亲戚间往来,也少不了要说几句闲话。因此春儿我定要给她找个四肢齐全的。如今有一户好人家,孩子很机灵,模样清秀,人能干,跟我也处得来。这才是春儿该得的好姻缘呢!做夫妻总得相互敬着才好,要是找个身份太高的,即便是金银满屋,日子长了总会出事的。”
春瑛听了又惊又怒,不由得想起方才来的木家老二,难道父亲看中的就是他?! 一样是侯府家生子出身,模样清秀,人能干,家里又跟自家父母交好,当初姐姐秋玉就差一点说给了他的哥哥,如今又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不行!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接受这桩婚姻,不但没有感情积累,还跟自己的自由大计相冲突,她好不容易才梦想成真,要是又嫁回去,那先前几年做的不就全都白费了?
老爹真是奇怪,明明姐姐说亲时,他已经不再坚持要跟其他家生家庭联姻,怎么现在又倒回去了?!
春瑛在心中大声呼唤胡飞,盼着他能帮自己把父亲的话驳回去。
结果她心急地等了好一阵子,才听到胡飞说:“路大叔的话,固然有理.但是……人往高处走,如今大叔已经不是从前的小人物了,大叔的闺女自然与寻常家生丫头不同。所谓嫁女嫁高,娶媳娶低,大叔真的没想过,给小春妹子寻个好人家?您放心,小春妹子这样的好姑娘,不管是谁要了回去,都会好好待她的。”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初时或许会好好待她,时间一长,就难说了。要是那家家世太好了,我还要担心将来给闺女出气时,被人压一头呢。”
“怎么会呢?既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就是正经娘子,谁敢对正经岳父无礼?这不孝二字,可是万恶之首!”
“我们又不是他的父母,就怕到时候告上官府,也会被人说闲话,怪我们与人为奴的,得了好女婿,还不肯安份呢!”
“大叔若脱籍成了良民,还有谁会说您是别人的奴仆?照我看,您一点儿都不比京中诸衣料行当的掌柜们差,他们一般儿也是极有体面的,连官家人都对他们礼敬三分。”
“官家敬的是他们背后的贵人,没了主人家撑着,我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若真的脱籍为民,就连这靠山都没了!”
春瑛听不下去了,一把推门进院,两眼直直地瞪着父亲,用她所能做出的最凶狠的眼神看他,路有贵却只是挑挑眉:“你眼睛怎么了?出毛病了么?方才去了哪里?”
春瑛暗暗咬牙,冷不防背后的门忽然打开,钻进一阵风,一个蓝色的影子飞一般从她身边呼啦过去了,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弟弟小虎:“小虎!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
小虎却没理她,径自往胡飞身上一扑:“胡二哥,你总算来了!你上回送我的陀螺,我拿它赢了八个同学呢!”
胡飞的脸色原有些苍白,听了他的话,却又重新笑起来,抱住他颠了两下:“小虎真厉害!明儿我去给你寻其他好玩的去!不过你得答应我,先生教的功课都得学好了才行!我可是要查的!”小虎郑重一点头:“绝不偷懒!”胡飞才笑着拍拍他的屁股:“今日有好菜,你快回屋收拾了出来吃饭。”小虎欢呼一声,完全没有异议就奔回屋里去了。
路妈妈捧着一盘鸡和一盘炒瓜条出来,笑道:“这小子!平时我说一车话,都不肯听一句,还是胡小哥有本事,一说他就听!”胡飞笑笑,重新转向路有贵,微微一笑:“路大叔,小春妹子叫我一声哥,又对我有大恩,我是绝不会叫她受委屈的,您放心,她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路有贵手上一顿,正要回答,春瑛没好气地冲上来接过母亲手中的菜,往他面前一放,干巴巴地道:“吃饭吧!闲话就不要再说了!”路有贵瞥了她一眼,扭开头,暗暗叹息。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饭桌上,他看着妻子殷勤地劝胡飞夹菜,再听小儿子不停地向后者说学堂里的趣事,再看女儿笑着望胡飞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发酸。
还是不行……
(谁能了解路老爹的心声?这人生果然素寂寞如雪……)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一十章 甜或忧伤
吃完了饭;春瑛洗完碗筷出来;就看到老爹拉着胡飞聊和木掌柜前些日子结伴去看戏的事。还重点夸了了夸木家小儿子机灵有眼色,不但在店里工作认真勤快,见他们看完戏回来有些晚了,还很贴心地买了夜宵。春瑛心中腻歪无比,也没心情再说什么了。只一眼纠结地望着父亲,眼里别提有多幽怨了,见老爹好像毫无所觉,只好将眼光瞥向胡飞。
胡飞顿了顿,目光一柔,便低头对小虎道,“今天先生布置了功课吧?早些做完了,也好早些睡下,不然你明早又要在学堂里当着先生的面打磕睡了。”
小虎正支着下巴趴在桌边听你亲讲戏里的鱼精蟹精,闻言嘟起嘴巴道:“才不会呢!我很快就能写完了!我要听爹爹说戏!”
路有贵笑弯了眼,抱过儿子轻拍他的屁股:“臭小子!你能听懂?快回去写字!”
小虎只是扭着不肯去,胡飞便道:“我一个朋友,在城外有庄子,他家小儿子下个月摆周岁酒,要请一台戏来,也演这样热闹好玩的戏。你要是乖乖听话,到时候我就带你一块儿去看,如何?”
小虎颇有些心动,两眼发光地扭头看父亲,路有贵捻捻胡须,想了又想,才对胡飞说:“这小子皮得很。胡小哥可得把他看牢了。”胡飞拍着胸脯下了保证,他才点头。小虎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二话不说就往屋里冲。路妈妈拿着茶出来,叹道:“要是他平日也这么听话就好了。春儿,给你爹和胡小哥倒茶。”
春瑛应了,一边倒茶一边听胡飞拉着父亲聊起了他那个朋友的庄子上的景致,以及京城周边各大戏班的名角,某个扫兴的话题从此消失不见,心里暗暗高兴,望向胡飞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感激。胡飞偶尔回过头,朝她眨眨眼,春瑛会意地微微弯了弯嘴角。
夜深了,春瑛因早就说好会在家里过夜的,因此并不着急,但胡飞却要回去了。他站起身劝住路有贵,“大叔喝多了,还是早些歇息了吧,我认得路。”路有贵正觉得眼皮子往下掉,闻言也不啰嗦,叫他有空再来,双嘱咐春瑛给他拿盏灯笼,便由妻子搀扶着回了屋。
春瑛点了灯笼提过来,送胡飞出门。到了门外,见周围没人,一片静悄悄的,便将灯塞给胡飞,小声道:“小飞哥,我不常在家,你要是再来,记得帮我劝一劝爹,我可不要一出府,就马上嫁人,还是嫁给一个不认识的家伙。”
胡飞盯着脚下,似乎不经意地问:“方才那小伙子你也见了,看起来似乎不错,路大叔……好像也挺喜欢?”
春瑛撇撇嘴:“才见了一面,能看什么来?而且他是家生子,家里又做管事的,我记得他爹好像挺忠于侯爷的,恐怕不会想到要出府。我要是嫁过去了,不是要气死吗?反正我是绝不会嫁的!”
“那……”胡飞眼光一闪,“小春妹子,如今四下无人,哥哥问你一句心里话,你……可有想过……将来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我觉得妹子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一定有过此类想法吧?”
春瑛歪歪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当然曾经幻想过,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但那都是穿越前的事了,自从来了这个时代,她一心想的都是自由,没有自由,还谈什么恋爱结婚呢?被人控制着婚姻,连儿女子孙都要低人一等,生死都不由自己,那太可怕了!她咬咬唇,摇头道:“我不知道,反正……以后再想也不迟。也许……时候到了,我自然就会知道了吧?”
胡飞不满足于这样模糊的说法,便微笑首试探:“你别害臊,你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向来是个大大方方的姑娘。咱们又不是外人,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确切的想法?比方说,那人……要长什么样子?富不富裕?脾气如何?学问如何?家世如何?你一定想过吧?”
春瑛皱皱眉:“这个嘛……也不是没想过。我觉得……长相端正就行了,用不着太帅的,当然也不能丑……其实最重要的是看得顺眼。富不富裕……总要能养活家里吧?也不用太有钱,我觉得像姐夫家那样就不错了,要是人好,稍穷一点也行,太富裕了,只怕会靠不住。”男人有钱就爱花心,这个时代又可以纳妾养通房什么的,太有钱的人,就难保他不会左纳一个,右纳一个。“脾气当然要好,但也不能太好了,要是太软了,就会被人欺负。希望能识字,读过一点书,但又不是书呆子,只要说话比较有见地就行。家世嘛……不用太高,一般平民不可以了,但绝不能是奴仆!”这样想想,自己的要求到底是高还是不高呢?其实真不算高,对吧?
胡飞眨眨眼,嘴角微微翘起,“听起来……似乎我也行啊?小春儿,不如咱们凑一对吧?”
春瑛只当他在说笑,掩口推了他一把,“不要闹了!”
胡飞说不清心里是甜还是涩,站直了身体,才笑道:“谁闹了?我可是再认真不过了!”春瑛只是抿嘴偷笑,根本就不信他是说真的。
说起来,这位小飞哥在她眼里,不是兄长,反而比较像是她(这几个字图片上看不清略)好不容易从泥潭里拉出来,又看着他渐渐混出人样的弟弟。
胡飞深深地看了春瑛一眼,春瑛觉得有些不自在,稍稍收了笑,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胡飞笑笑,深吸一口气,笑得更深了些,“你别怕,安心在侯府里当差,你爹那里……我会想办法的,绝不让他将你许给木家小子就是!哪怕是他开了口,我也能叫他改主意!”大不了在木家小子那里做点手脚,胡飞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春瑛心中先是一喜,继而见了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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