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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盆洗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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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这碧游堡四周根本就没个熟悉人,司然亦那厮早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墨非莲那日冷淡的举动也多多少少让她觉得有些落差,师父找不到,江湖七少下战贴所提及的日子又迫在眉睫,那把刀整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偏偏连个刀鞘都碰不到,真是让人抑郁地想要挠墙。
  更别提此时,她刚刚想睡,那人却不知好歹前来骚扰,真是要命,小小用双手将耳朵捂了,选择坐视不理。
  外头的人敲了许久,见里头没有动静似乎是急了,一顿跺脚后只余下渐渐远去的下楼声。
  终于落得个清净,小小原以为这事情便这样了结了,却不料片刻后,她才明白自己想错了。
  “季姑娘!季姑娘。”粗哑的声音听着很是耳熟,大概是楼下那个见钱眼开的掌柜的,小小支起身子,想听听他到底想干些什么,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惊得一呛。
  “季姑娘您还好吧?善宇茶馆的茶老板请您过去做一次客。”
  “啊!”她支着身子的手微微哆嗦,整个人就这样啪地跌在床上,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外头的人似乎也听见了里头的动静,又换了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不住地拍着门道:“季姑娘!你还活着吗……?”
  呸呸呸,这说的哪里是人话。小小揉着自己可怜的肩膀,弱兮兮地应声:“命大,没死。”
  外头的人开始傻乐:“这就好,这就好。”
  声音虽然听着年轻,可惜笑起来却带着十足的傻气,小小倒是好奇,这前来传话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如此痴傻憨厚,这点儿破事也能乐呵成这样,赶忙起身好好收拾一番,起身前去开门。
  掌柜的见人被叫醒,已经早早下去,此时站在门外的只有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见她开了门,整张脸刷得转了过来,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笑呵呵:“季姑娘,好。”
  小小扶着门板的手抽了抽,杏眼瞪得更圆,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忽然喝道:“你,你,你,怎么是你?”
  “啊?”那人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候,整个人被小小的气势吓得紧紧贴在客栈走道的墙壁之上,扶着身后唯一的支撑直哆嗦:“季……姑娘,在下记得,我们从未相识。”
  “怎么可能!”小小的泼辣性子上来,加上这段时间一直都被司然亦给压着,此时怒火正蹭蹭蹭地朝上冒,大有借故撒气的苗头,一把揪着来人的领子,将脸凑了上去:“就算你化作灰我也认得!快,还我玉佩来!”
  “在下……季姑娘……那个……男女授受不亲……”他的话说得越发没有章法,杂七杂八的磕磕巴巴,整个人都红得好像熟透了的虾子,似乎都能够瞧见隐隐朝外冒的热气。
  小小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一把拽着他,不让他松手,呼呼喝喝:“少给我废话,走,我们公堂上见分晓。”
  ……
  其实这世界上没有比战善更冤枉的男人。
  他不过是因为听说碧游堡这边要举办武林兵器大会,想着前来投奔个亲戚,赚几个子儿花花,却没有料到上工的第一天,便被人扭送到了衙门。
  而且,还是被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用极其粗鲁并且难看的方式,揪着脖子给送到了衙门。
  那个丫头姓什么叫什么他都不知道,茶老板只吩咐他将悦来客栈的季姑娘请来,他心里头想着这事轻松,屁颠屁颠地请命去了,还打了保票说一定将人带到,到头来反倒是被她给带去见了官差。
  今日是县太爷坐镇,见小小这样的架势,吓得够呛,同着身边的师爷一合计,便将一脸凶相的季小小和满眼无辜的战善给请去了后堂。
  小小因着不是第一回上衙门,所以这次明显要轻车熟路许多,大大咧咧将战善扔到一边,独自一人翘高了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气焰嚣张目中无人:“老娘我今儿个带来了一小偷归案,快把他给我训服帖了按爪认罪!”
  在一边看戏的捕快有人认得季小小的人,掐一把身边的同行,低声耳语:“哥们,你还记得这丫头不?”
  “当然记得!”那人也是一副不可说的闷骚表情,用手遮着嘴开始絮絮叨叨:“谁不知道她和司然亦捕快有一腿,上回那个玉佩被偷的小案子都是司捕快主动接的,啧啧啧,让大家给羡慕的,没想到这回她居然又上这来了。”
  “咳。”县太爷在一边咳嗽,表情大约在说“你们说啥我都听见了,做得好”,严肃地板起一张脸看着季小小,道:“敢问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我爹姓季。”县太爷问什么,小小就答什么,只可惜她的日常用语造诣不好,直接将尊姓翻译成为令尊之姓,听得县太爷的眉毛抖了几抖。
  “好……季姑娘……”县太爷想拍拍惊堂木,不过又发现现在不是在公堂之上,无法借此体现他的威严,改用手掌一拍,啪嗒一声,疼得他险些掉出眼泪来。
  战善——也就是那个前去叫季小小到善宇茶馆的倒霉男人,一个忍俊不禁,嘴巴没合住,扑哧笑出声来,换来县太爷横眼一瞪,没了声响。
  “咳。”见自己威信已立,县太爷又咳嗽一声,终于开始发言:“季姑娘,敢问你和司捕快,是……”
  “噗。”小小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来,她倒是没听墨非莲说过每个衙门里的老大都如此八卦,讪讪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问她是我什么人?”微笑的声音忽然插入,鬼魅一般简直是如影随形,只是那上扬的尾音让人一听便觉得好似春风拂面,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小小听得自己骨头尖儿都隐隐有些作痛,鸵鸟地将自己身子缩了缩,试图不让这声音的主人发现自己。
  当然,这自然只是做梦。
  司然亦笑着出现在众人面前,模样俊朗无涛,和第一次一样耀眼地让人牙痒,径直走到手足无措的小小身边,附身捞起她有些软绵绵的身子,在她的额头印下轻轻一吻,转而看着大家:“我们两个,就是这样的关系。”
  战善在一边看得是目瞪口呆,就差鼓掌喝彩吹个口哨,只是其余人却大多呆立在了原地,完全看傻了眼,就连季小小自己,也晕乎乎的冒着烟儿,瘫倒在了司然亦的臂弯里。
  这个严肃的审讯,便这样在司捕快的插科打诨之中,气氛全无。
  司然亦看一眼战善,伸手毫不怜香惜玉地掐一把小小的脸颊,道:“下次看人要仔细点,这人虽然和你上回同我说的人模样相似,可是,他的功夫底子比起你来可差得太多。”
  小小不信,上前想要擒他的手腕,战善根本来不及挣扎便给她捉住了命门。她单指搭在上面,屏息仔细听了听他的脉息,有些挂不住脸,看着司然亦:“你怎么会知道?”
  “能被你捉着来衙门的,怎么可能是从你身上骗去玉佩的小偷。”司然亦嗤声,态度无理,小小心虚挠头,狡辩:“我不过是一时心急,再说了,对于偷儿假装手无缚鸡之力都是家常便饭,我若不将他捉住,万一他真的是当日偷取我玉佩的人,那我不又要捶胸顿足懊恼不已了。”
  司然亦不理会她的争辩,而是长臂一伸,揽住她大半的身子,当着外人的面亲昵的蹭蹭她的鼻尖,笑得温柔:“我就说,才几日没将你带在身边,你就跑到这里给我惹是生非了。”
  “噗。”小小险些喷出一脸盆血来,仰脸惊恐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县太爷见司然亦如此,心里终于有了谱,开始作审讯的总结:“战善无罪释放,完毕……”
  ……
  虽然洗清了“冤屈”,可是战善还惦记着茶老板吩咐的事情,拦住想带着小小离开的司然亦,客气道:“方才的事情感谢司捕快了,不过在下有要事在身,能否借季姑娘一用,感激不尽。”
  司然亦掀开了眼皮子瞅他:“你要她去做什么,她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就算去了,也是碍事。”
  小小听不出司然亦这是在推辞,铁了心要长长自己的气焰,推开他挡在自己腰间的手,怒瞪他:“损人也不带这样的,我偏要和他走,怎么样。”
  “随便你。”司然亦无所谓耸肩,摊开自己双手,小小怒极反笑,直接拽过战善的手,拽着这个大活人,跑得没了影。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和人之间都只剩下细小的缝隙能够过人,战善被她拉的得喘气不能,一直在后头苦苦地跟着。
  小小也不知道怎么了,越看司然亦那副就算天塌下来也和他无关的笑脸越是恼气,干脆躲得远远的,不去想他,正这样卖了命地朝前跑,忽然一个彪形大汗横插进了人群,将她撞得一个踉跄。

  江湖第三

  好在战善眼疾手快,赶忙上前去将她扶住,小小这才勉强没有摔倒。那撞人的人神色匆忙,一直都低着头不敢去看小小的脸,忙不迭的道歉,却始终没给小小一个正脸。
  小小直觉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什么猫腻,见他神态闪躲,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刚想伸手将他拽住,却看见那人一直藏在阴影里的眼睛亮了一亮,一个漂亮的闪身轻松躲过她伸出去的手,隐没进了人群里。
  这个背影。
  这个动作。
  小小的双脚好似在地上生了根,无法移动半步,就连整个身子都无比僵硬,动弹不得。
  ……绝对不会错,是师父——是,步天下。
  就算他易了容,就算他改变了体型,可是他的背影却好像刻在了记忆里的一般,无论时光怎么冲刷都无法抹去。
  她想冲上去抓住他,无奈根本挤不过人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越走越远,一直远到连最后的那个背影都看不见。
  “季姑娘,你怎么了?”战善见小小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惨白,忍不住上前好心询问,小小的下唇被咬得有些发白,右手的五指深深嵌进手心里,露出一个惨淡地笑容侧头看他,微笑道:“没事。”
  的确是一点事情也没有,小小用左手捏住刚才那个人塞给自己的纸条,任手心的冷汗渗进易透的宣纸里。
  ……
  善宇茶馆一下便走到了。
  战善笑吟吟将季小小领去了上次茶老板请她和司然亦见面的房间,为她摆上了些精致的糕点,交代她茶老板马上就到,便猫着身子退了出去。
  小小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确定了没人在偷看,终于放心将湿润的手心摊开,将那攥得死死的纸条给翻出来。
  这样潦草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情急时随手所写,小小的心好似万鼓齐擂,响个没完,屏住呼吸,定睛去瞧上面的字。
  “小心碧游堡、茶老板……保重。”
  言简意赅。
  小小认得步天下的笔记,这般狂傲不羁的字体,绝对是出于他的手笔。
  只是……
  这上面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小眉头紧蹙,又想到刚才司然亦拦在她面前时所说的那段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确是在默不作声地保护着她。
  到头来,竟然是她自己不识抬举了。
  门外忽然传来推门的声音,小小眼疾手快,将步天下特地送来的纸条贴身放好,又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来装作若无其事,慢悠悠的开始低头静思。
  来人不是其他,正是那永远都是一张棺材脸的茶老板。
  他慢慢踱步进来,优雅地推开小小对面的靠椅坐下,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哪里有人请人过来是一副如此态度的,小小在心底不满,面上却不敢放肆,讪讪咽下最后一口甜而不腻的糕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刹那间,小小竟然发觉茶老板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只是短短的一瞬,又立刻恢复到原本的弧度。
  果真是最近被司然亦搅得心神不宁,竟然在大白天都出现了错觉,小小蹭掉指尖的糕点屑,伸手抚额。
  “季姑娘?”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小小点头。
  “这样。”茶老板将头侧过去,不去看她,小小有些无奈地抽抽嘴角,原来这个世界上像司然亦这样喜欢吊人胃口的绝对不止他一人。
  见他似乎没有意愿搭理自己,小小只能先行开口,道:“不知道茶老板此次叫我前来,有何请教?”
  “请教倒算不上,我不过是想向季姑娘打听一点事。”
  小小警惕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再次开口。
  “季姑娘不必如此防备。”茶老板也发觉了小小的变化,用那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深深看着小小:“你和司然亦,一定要趟碧游堡这个浑水么?”
  淡淡一句话,却在小小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碧游堡,当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水深似海么?为什么大家都三番五次地劝解,为什么大家都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
  可是墨非莲的异常举动,游翎然在步天下眼中不一般的地位,让小小根本就放心不下这个地方的情况。
  除去步天下和墨非莲,能够真心待她的人,这全天下,还能有几个呢?
  她稳定了自己的心神,亦下定了决心,抬眼坚定的看着茶老板,说出自己的决定:“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却没想到茶老板竟然轻轻松了口气,好像卸下了什么重大的包袱一般:“这样便好。”
  ……这样便好?到底是哪点好了?
  小小纳罕。
  “记得保护好自己,游翎然和司然亦……他们自顾不暇。”
  说出最后的警示语,茶老板好似来时一般决然,起身而出,不留一点回旋的余地。
  只是在走到门前时,他忽然转过身来,和呆呆看着他的小小四目相对,开口提醒:“碧游堡内的琴声,这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你若是不怕,便顺着这个自己去查罢。”
  ……
  八月初三,阳光和煦。
  碧游堡的武林兵器大会如期而至,所有聚集在天止山脚的武林豪杰全部都汇集于天止山上,等待着游翎然前来主持这一场武林盛宴。
  小小在客栈等了许多天,可是一直都瞧不见司然亦的踪迹。她想了想自己那日的确是有些不给他面子,不但恩将仇报,还处处不给他好脸色,按照司然亦的脾性,想必是早早便不想搭理于她。
  只可惜,碧游堡和墨非莲的事情她不能不管,还有那一块在她身上掉的玉佩,自然也是要将小偷捉住再取回来,小小就算明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她还是要义无反顾的朝下跳。
  换上一身利落的男装,小小又按照男子的习惯将头发束好,随身带上些防身的兵器暗器和毒药,神清气爽地出了门去。
  自然,步天下那日偷偷递给她的纸条,她还是依然贴身放着,上面最后的两个保重虽然只有区区两字,却好像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将她的心都熨帖地暖暖的。
  步天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细心了呢。小小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暗暗发誓:一定要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将师父找出来,一定。
  一路上都是人声鼎沸。小小挤在一群彪形大汉之中,瘦弱的身子显得有些萧条。
  正当她捂着胸口防止被四周的人无意间吃豆腐时,凭空插进来一双手,将她微微护在胸前。
  小小心底一颤,转头去看,却大失所望,道:“怎么是你。”
  战善顿了一下,神色却不似从前那样憨厚老实,而是在眉眼之间带了些许难以言说的轻佻,小小因为那日将他误认,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虽然今日见他的气场总是有些不太对头,却也是当作自己眼花并未认真。
  “你还记得我?”
  他如此问,小小啼笑皆非:“几天前才见过,怎么就忘记了。”
  “如此甚好。”战善忽然笑起来,忽然长臂一伸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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