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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之玉面玲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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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朦胧的灯火下,她的玉指柔若无骨地夹着他的鼻尖,指间是若有似无的合欢花香气。他的目光落定在她未施脂粉的朱唇上,话语间益显明眸皓齿,素颜清丽。这一刻的她没有任何矫饰,也放下了顾虑矜持,这方是他想看到的她,他心目中的她。
他忽然执过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她如受电击,手微微地一抖,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了一凝。抬眼看他,盈盈的眸内满是震动。朦胧不明的光影之下,他不知何时已收敛起戏谑,清俊的脸庞上只余一片温情柔意,映进她的视线中,直透入她心扉,竟是这般无可抗拒,亦没有余地去抗拒,更没有犹豫的间隙。他在她呆立的那一刻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缓步往床榻走去。
她低呼了一声,全然不知该怎样反应,只是面红耳赤地伏在他的肩头,竟似感觉到了他的心跳,并自己的心跳,一起一伏,如此时紧张的意绪。
已近床边,他将她轻轻放下,在她耳畔细语道:“我没有碰她。”
容迎初心领神会,举起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里,不言也不语。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必说,只需要等待。
他低头捧起她的脸庞,轻轻地在她唇边吻了一下。她眼睑止不住有点颤抖,心底涌动的那股莫名的盼望使她自己也觉意外。他一下将她抱紧,深深地吻落她的唇瓣,温柔撷取。他的气息温温热热地流转于她唇齿间,是淡淡的自然怡人,她忍不住要捕捉当中更为动人的醉心,辗转不弃,难舍难离。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日光明媚。
他仍在睡梦之中。她悄悄地爬起身,觉得身上遍是奇异的酸疼,转头看他沉沉的睡容,忆及昨夜的婉转缠绵,不由又有几分娇羞之意。她小心地挪动身子下床,瞥眼看到暗云纹锦褥子上那一小团如盛放鲜花似的褐红印迹,心下赧然不已。
遂一边披了外衫,一边走到门外,悄悄将秋白唤进,轻声道:“等大爷醒了后,你赶紧进来收拾下被褥……趁早清洗干净。”
秋白看容迎初这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又听她如此吩咐,当即就明白了过来,偷偷一笑道:“恭喜奶奶,贺喜奶奶!”又扶她坐下,道,“我这就让人给你烧热水去,你这个时候,能泡个热水澡是最好不过了。”
容迎初含笑看着秋白去了,方对镜梳理着发丝。从铜镜中看向床上的他,心下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圆满感觉,唇边勾起了一个甜美的笑意。
过不多久,他慢慢醒转过来,也不马上起来,只懒洋洋地歪在枕上看她篦头发。
她察觉到他有动静,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已醒了,便笑道:“相公要起来了吗?怎的也不唤迎初一声?”
柯弘安侧了侧身子,目光仍盘桓在她身上:“你起得这么早?左右没什么事,再歇会也无妨。”
容迎初笑一笑,道:“在相公眼里,自然都是左右无事的,你只管歇着,只不知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可多呢,我要也歇着,早就不成体统了。”
柯弘安这时坐起了身,容迎初忙上前去伺候他穿衣。他抬眼看向她,冷不丁地问道:“你当真想抬紫文为姨娘?”
容迎初不意他会突然问起,微微怔了一下,又平静下来道:“紫文姑娘行事周到贴心,要有她帮衬着打点这院子里的事,那我也轻松不少。”
柯弘安站起身来由她替自己系上腰带,道:“你该知道她是娘的人。”
容迎初静静道:“我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对我掩饰过。我只是想,她是谁给相公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他整一整衣襟,看着他的眼睛道,“她心里愿意听谁的。”
柯弘安轻轻地点了点头,伸手抚上她的脸庞,五指撩起她飘垂如云的几缕青丝,道:“我并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样子……可既然你想,那这次我就听你的。”
容迎初听到他的话,心下不觉有点怅然。
柯弘安没有再说话,等秋白率了亦绿、静枫、香卉等人进来伺候过梳洗后,他便离开了东院。
送走了他,秋白又让亦绿等人送来热水,伺候容迎初沐浴。一番忙碌过后,容迎初仍旧坐在妆台前,任由秋白为她细细地挽了个反绾髻。由始至终,秋白的脸上一直洋溢着愉悦的笑意。
容迎初从镜里看她,道:“丫头,这半天都在笑,又在心里嘀咕什么?”
“我是在想,大爷终究还是真情流露了,我没有错看他,他也没让我失望。”秋白笑吟吟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容迎初不由奇道:“你早就知道?”
秋白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奶奶还记得你受了很严重的风寒、昏迷不醒的那次吗?那天夜晚,我跑到正院去求大爷找大夫来看你,他一听说你病了,不由分说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忙叫了夏风去请大夫,又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雨里,就是要过来看你呢!我起初不过是想着让他给点银两我自去请大夫的,没想到他不仅派了人去,还要亲自过来照看,这副样子,压根儿就不可能是对奶奶不上心的。”
容迎初有点难以置信,道:“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我告诉过你大爷整夜守着你,可你觉得那是大爷怕落了不好的名声在外面,当时奶奶心烦意乱的,我也不想多添麻烦,也就没有多说。但是那天大爷的样子确实与往日大有不同,紧张得只知道拉着奶奶的手,什么人来了都不肯放。”秋白眉梢眼角都是欢喜,“这不是对奶奶有心是什么?只不过等到今日才开始尽夫妻情分,也不算晚。”
容迎初心下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迷茫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秋白心下明白,主子这是患得患失呢,也难怪,这年代的女子哪有什么恋爱可言,所有的感情都是基于日久而生情、责任而生爱,哪里参得透什么叫真正的情什么叫真正的爱呢?她在前世好歹也谈过三次恋爱了,在这方面总比主子经验丰富些。
“真正喜欢一个人,不管平日里怎么掩饰,总会有露出端倪的时候。依我看,大爷绝对不是虚情假意,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只管好好地享享大奶奶的福便是!”
容迎初不禁莞尔,瞪了秋白一眼道:“难不成你还能看穿大爷的心?得了得了,就别再说了,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心里明白。”她的心微微地往下一沉,一边为自己戴上碧玉叶子耳坠,一边悠悠道,“丫头,在你看来,韦氏是不是长得很美?”
秋白却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在我眼里,她就是六分姿色、四分打扮吧!这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容迎初“扑哧”一声笑了,道:“这话听着倒很有意思!那……她既长得美,又会打扮,可是比我强得多了?”
秋白连连摇头,道:“哎呀!我的好奶奶呀,你千万不要这么想!论样貌,你并没有被她比下去!只不过……论打扮,还真得花点心思。”她说着,已经开始翻箱倒柜了,她把唐姨娘之前送过来的两大箱子衣服都给扒拉了出来,一件一件地挑。
最后挑出了数件衣料轻柔飘逸、色泽清新鲜亮的衣裙来,她又拿起其中的一袭肉桂粉挑绣银红花朵锦缎对襟长褂,在容迎初跟前抖开,兴致勃勃道:“瞧瞧,这件的颜色够出挑,又不失温婉,正适合你这样的肤色!今日要不就穿这件了?”
容迎初拿在身上比了比,含笑点了点头。
换过了衣裳,正好戚如南派了人过来,带了那新买的二十个丫头小厮供容迎初挑选。容迎初当即让秋白去把紫文请了过来,一同甄选下人。
负责这府里下人买卖的是何冲家的,她是戚如南房里得力的管事媳妇,想是得了戚如南的叮嘱,此时对容迎初道:“大奶奶您好生挑选,他们都是人牙子刚送进来的。三奶奶已经看过一遍,留了这些较好的给大奶奶选。”
容迎初颔首,道:“有劳三奶奶和何嫂子了,嫂子回去替我谢三奶奶一声。”边说着,目光已经在细细地扫视跟前的这二十名奴仆。他们无论男女均穿着一色的浅灰色窄袖短衣,端端正正地排成四列等待着主子的青眼。虽然都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但神情却是各异,有的垂眉敛目,有的面无表情,有的脸带急切,有的满目期盼,有的则眼神飘忽……人面众生相,于此时一目了然。
容迎初每看中一个,便和秋白、紫文二人通一通气,若秋白觉得好,又让紫文确定下不是这府中的人,方让何冲家的请之出列。
通共留下了四个小丫鬟、三个小厮。何冲家的知道尚未凑足大奶奶院子里的定例,便上前提醒道:“大奶奶,按着这府里的例,您还能再挑出两个大丫鬟。”
容迎初微笑道:“多谢何嫂子提点。我正有一事想问问嫂子,我名下有三个大丫鬟的缺,如今我房中的四个小丫鬟中有的行事甚为妥当,我想着,能不能从中升两个到大丫鬟的缺里,另从这新买回来的人中补了小丫鬟的例?”
何冲家的没想到她有这般计较,一时也不敢拿主意,便道:“大奶奶若要从小丫鬟里升大丫鬟也是可以的,不过此事事关丫头们的月例变动,还要问准三奶奶那边方为妥当。”
容迎初颔首道:“不妨事,嫂子依着规矩来便是。”
等何冲家的离去后,秋白方疑惑道:“奶奶,咱们哪里缺三个大丫鬟了?我和紫文……”
容迎初看了紫文一眼,道:“紫文姑娘这儿日后会另有安排,到时不仅不再是我手下的大丫鬟,还得另选了下人给紫文。”
紫文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大喜过望,道:“大奶奶,此事真的成了?”
容迎初笑着道:“我跟相公提过了,他已经答应。”
紫文欣喜若狂,跪在容迎初跟前连声道谢。
秋白静静地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一看紫文,又看一看容迎初,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只是眼内多了一分沉重。
接下来容迎初又吩咐秋白和紫文二人一同为新进院中的下人安排事务,特意强调道:“两个是二等丫鬟,另外六个是三等粗使的丫鬟和小厮,都先让他们在外院执事,不用到跟前来伺候。”
紫文带了那几个新下人出去后,秋白却没有随同前往,仍留在原地,望向容迎初道:“奶奶打算什么时候把紫文抬为姨娘?”
第八章 风波乍现
容迎初抬眼看向秋白,朝她招一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后,拉住她的手道:“丫头,让紫文成为姨娘也就是这几日内的事。我已经想着要在今日跟你好好说说这事儿。抬她为姨娘,一则是因着我当初答应过她,二则是眼下的情形,如果不遂了她的心愿,只怕会再出乱子。可是秋白,她虽是姨娘,终究还是丫鬟身份上来的,比不得正经的主子,若她日后有欺压你的苗头,我也必不会放过她。你还是我最信任、最心疼的人。”
秋白默默地听容迎初说完后,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轻轻摇头道:“奶奶,你曾经说过我不懂你的心,可是,秋白今日才知道,其实奶奶也不懂秋白的心。奶奶以为我这样问,是在介意紫文从此比我高一头吗?正如奶奶所说,不过就是个奴婢出身的姨娘罢了,何足惧?我也不会去争这点上不了台面的长短。我真正担心的,还是奶奶你啊!”她顿一顿,继续道,“已经有了一个韦氏,再来一个紫文,奶奶真能容得下?奶奶和大爷的关系这才要好转一点,奶奶倒好,急吼吼地为大爷张罗起抬姨娘的事了!这不是把大爷往外推吗?虽说以前曾经答应过紫文,可早已今非昔比,奶奶何必把那承诺当真呢!”
容迎初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秋白,我只能跟你说一句,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是紫文。紫文不站在我这边,就是站在韦氏那边。紫文并不足惧,可是韦氏却不简单,不得不防。我现下虽有了正室的名分,可总感觉摇摇欲坠,府里还有许多深浅是我不知道的,韦氏这个人……我总觉得看不透。正因如此,我需要的是臂膀。”
秋白深深地注视着她,道:“奶奶,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名分未定的时候要争,名分定了以后还是要争,这种日子未免太难熬。既然大爷对奶奶有情,何不相信他?”
“丝萝倚乔木,蒲草系磐石。我本丝萝,最大的念想,原不过就是托倚乔木罢了。我不想争,不想斗,我听到大爷说他要与我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以为从此便可以不再争不再斗,那一刻我相信了他。他是我的夫君,无论他怎么对待我,我都会贤惠待他。可是我的心里……”容迎初涩然而笑,“却总也忘不掉他过去对我所做所说的,一个人为何会平白无故地转变过来?如果他心里一直有我,为何又要遮遮掩掩?秋白,我无法不担心,韦氏是他一心要娶进门的,他前后的态度截然不同,这当中究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不敢想,我也不敢赌,分毫不敢赌。”
秋白暗觉无奈,事情到了今日的局面,也当真是两难。主子心思何其细腻,又经过了那样高高低低的起落波折,万事小心亦是常情,遂也不再深劝,只道:“我还是那一句,无论奶奶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容迎初握紧了秋白的手,两眼微红:“我知道。”
随后容迎初又跟秋白说了如何安排所缺的大丫鬟一事,秋白心领神会,依言出去细细打点不提。
华央苑中,周元家的把手中的拜帖呈到苗夫人跟前,道:“大太太,这是官媒婆刘嫂子递进来的帖子,听她提起,似乎是受了冯御史家的托,前来向咱们府求亲。”
苗夫人面无表情地打开帖子看了一眼,随手搁到了一边,闲闲问侍立在身旁的巧凝道:“你这几日可有到芷姐儿房里去?”
巧凝心下明白主子想知道的是什么,遂回道:“这阵子四姑娘天天在屋子里绣些帕子荷包,描的花样都是喜庆呈祥一类的,前日还问我能不能找来金丝线,她想要绣彩凤穿云的花样。”
苗夫人又拿起那帖子来看了一看,冷笑道:“好聪慧的人儿,竟能想到自己喜事已近,倒真的准备起嫁妆来了?”她的指甲发狠似的从帖子上划过一道痕迹,“冯家孟夫人,果然属意芷丫头!三公子冯淮?孟夫人的嫡亲长子,年纪轻轻便官居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之位,前途无可限量。”她扬一扬下巴,对周元家的道,“你出去回了那刘嫂子,只说今日我并不在府中,让她改日再来。”
周元家的应声去了。巧凝察言观色道:“太太,四姑娘既然已经在悄悄绣嫁妆,可会是已经从孟夫人那里得了什么信儿?”
苗夫人讥诮一笑,道:“任凭她得了什么信儿,婚姻大事向来只有遵从父母之命,容不得她自作聪明。”她扶了巧凝的手站起身来,道,“老爷这个时辰应该从朝里回来了,我这就到明昭苑去走一趟。”
果不出她所料,柯怀远已返至府中,正在明昭苑的书房内铺开罗纹宣纸,挥毫书写一则古人圣言。
苗夫人屏退了一众侍立于屋内的下人,悄然来到丈夫的桌畔,一手拿起墨在端砚上细细磨研起来,并不发一言打扰。
转头看向丈夫写得尤为遒劲有力的一手字,铁画银钩的八字跃然于纸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柯怀远眉头深锁,紧握狼毫的手及至最后一笔时微微颤抖,似是使出了内心蕴藏许久的力道,着力而又决绝地书写而下,以致墨迹亦是过度的浓重,墨沉沉地洇开了重重一圈。他提起笔,蹙眉瞪着那败笔之处,心内思潮如海浪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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