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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仙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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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都没叫?你非要鸡叫才起身不成?樊叔就是鸡!樊叔叫了你就要起了。”樊叔大着嗓门道,黝黑的面孔不满地来回看着荆凉夏和沈碧匙。
这话一出,沈碧匙“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见沈碧匙笑成这样,荆凉夏也反映过来刚才樊叔那番简直无与伦比的说辞——樊叔是鸡……便也跟着沈碧匙咯咯直笑,转眼间两人就在樊叔面前笑成一团,咯咯不停。樊叔也立刻发觉刚才那句话似乎有些什么歧义,奈何自己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在两个小丫头面前,也不好发作,只得涨红了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道:“别笑了!今日三皇子和左丞相大公子来吃晚饭,每次都要提前准备着,往后你们就知道了。”
荆凉夏和沈碧匙笑着笑着就憋着气看着樊叔,忙点头,待回房净了面换了衣裳,终于一前一后慢慢悠悠跟着樊叔走了。荆凉夏和沈碧匙一路上跟在樊叔身后,还在偷偷笑个不停,樊叔只当没听见,一个人哼着不知什么调子的曲儿,晃啊晃地就到了后厨。
“你怎么那么早把两个丫头叫过来?”一进后厨,只见吴妈妈手握一块抹布,瞪圆了眼睛看着沈碧匙和荆凉夏。
“今日不是三皇子和左丞相大公子来吗?那两位可不能怠慢着,趁早着教教她们怎么做这晚宴,好练练手。”樊叔拽过来一个大篮筐,开始挑些新鲜蔬菜。
“那你把碧丫头带来厨房做什么?”吴妈妈问道。
“加上碧丫头这不是人手多吗?”樊叔将一大把烂掉的芥蓝扔到一边,嘟嘟囔囔:“得了,大半都是坏的,一会儿出去买点,还要去买点肉。”
“去去去,你把碧丫头揽过来了,你去扫院子啊?”吴妈妈一把把抹布扔在樊叔身上,说罢,又转向沈碧匙:“去扫前院,能扫多少扫多少,反正三皇子和左丞相大公子也不踏进我们这西院,这处就不用管了。”
荆凉夏听了,看着樊叔嘿嘿直笑,见樊叔微怒地看着自己,只得憋了笑,转了话题问沈碧匙:“喂,前院可就是东院了,你扫了那么久,可有见过世子本尊啊?”
“世子足不出户的,我哪能见到什么世子本尊,扫那么久,连只乌鸦都看不到。你若想见世子,不如我跟你换换,你去扫院子,我帮你给樊叔打下手。”沈碧匙翻了翻眼睛,坏坏一笑看着荆凉夏。
“敢打主子的趣!”吴妈妈听了,一巴掌拍在沈碧匙身上,又道:“拿上扫把,去扫院子,我不喊歇不许停。”
沈碧匙吐吐舌头,知道惹恼了吴妈妈,赶忙俯俯身,匆忙转身出了厨房。在一旁拾掇木柴的忠叔一直默不作声,见到吴妈妈发了怒,便憨憨一笑,大声冲着沈碧匙的背影道:“你吴妈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理她,她嘴碎!”
吴妈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忠叔,忠叔立刻收了话,又开始忙手中的活:“哎呀,这柴又不够了,下午我要去市集上买点回来,估计要晚点回来了。”
吴妈妈哼了一声,拍拍身上的大白围裙,便出了厨房,边走便道:“樊老头子,世子今早遣了畅风去买王九婆的豆腐花儿,早膳就不用准备了。”
樊叔点点头,也不管吴妈妈有没有看到他点头,庞大的身躯就又开始在厨房里“叮呤哐啷”起来。
樊叔翻腾了半天都没找到什么好食材,埋头苦思了片刻,还是先做了下人的早饭和中午再说吧。于是荆凉夏便在樊叔的指示下,忙东忙西,要么淘米要么熬粥,不一会儿,一锅白米粥和一小盘酸豆角就出来了。
张叔、吴妈妈、沈碧匙不一会儿便来了,畅风与世子同吃,从不来后厨,守后门的洪世宁年轻,每次见到沈碧匙和荆凉夏就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怎么喊都喊不来,愣是自己个儿跑出去买了根油条坐在后门啃。
吃完了早饭荆凉夏便趴在院中的一个晒蔬菜的架子上愣愣地发呆,樊叔出去买菜了,忠叔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只余荆凉夏很是无聊,在院中看着这世子府萧瑟之景。
“什么玩意!”樊叔不知何时回来了,荆凉夏回头一看,只见樊叔手中拎了两只母鸡,却无半点菜叶子,樊叔不是去买菜了吗,菜呢?
“菜呢?你路上给吃了啊?”荆凉夏问道。
“路上碰到左丞府的霍老,聊了会儿,结果太迟了错过了市集,今日市集闭那么早做什么!只得先去了活禽场,买了两只鸡。”樊叔恼怒地摇晃着手中的两只鸡,鸡“咯咯”两声,更是激怒了樊叔,甩手将鸡关进了院中的鸡笼。
“那怎么办啊樊叔?”荆凉夏急急地问。
“下午再去城西的菜圃子,又便宜又新鲜。”樊叔说罢进了厨房,荆凉夏跟着樊叔,便开始帮忙递东西切菜,不一会儿,“滋啦”一阵爆响,樊叔就开始烟雾缭绕地炒菜了。
“樊叔你去过蓬莱仙境不?”荆凉夏将一只绿油油的菜虫从一瓣青菜叶子拿下来,漫不经心地问道。
“凡夫俗子,哪里去过什么蓬莱仙境,梦里去过倒是有的。”樊叔大声道。
“你现在就在蓬莱仙境。”荆凉夏说完,咯咯笑着洗了洗青菜叶子,递给樊叔,樊叔顿时了然,知道荆凉夏在取笑自己烧饭烟大,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
匆匆吃完了中饭,沈碧匙晃晃悠悠地拿了扫把又去了前院,忠叔去买柴。樊叔换了身衣服,阔步出屋,将一旁那个装了两只鸡的鸡笼子扔在荆凉夏脚下:“樊叔去城西菜圃,荆丫头,你把这两只鸡给杀了,回来我做。”
荆凉夏顿时傻了眼,什么什么?杀鸡?
樊叔见荆凉夏睁大了眼睛看着脚下的鸡笼子,疑惑道:“荆丫头?怎么了?”
“啊?”荆凉夏满头黑线地抬头看着樊叔,真让她杀鸡啊?
“发什么愣,让你杀鸡,别光顾着拔毛了,内脏都给掏了啊。”樊叔在水盆子里洗了把脸,扯着嗓子道,说完,便大步绕过厨房,朝后门走去,转眼就消失在眼睛,只余荆凉夏呆愣愣地看着脚下的鸡笼。
杀鸡?!掏内脏?
樊叔让她杀鸡?!
她可从来没杀过鸡啊,虽然上辈子生在乡间农田,但是父母疼爱,也没让她做过这些活啊。看樊叔说得那么轻松,好像杀的不是鸡,而是捏一只蚂蚁。
荆凉夏满头大地匆匆出了院子,跑去找沈碧匙,沈碧匙定然是知道怎么杀鸡的。结果这世子府也太大了,荆凉夏慢慢觉得自己都要迷路了也没见着沈碧匙的身影,便只能回到了后厨。
看着面前两只圆溜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母鸡,荆凉夏突然觉得这鸡杀不得了,这么可爱,怎么下手啊?
荆凉夏打开鸡笼子,颤颤巍巍地抓出其中一只母鸡,母鸡挣扎着“咯咯”叫,荆凉夏慌张地手一松,母鸡就扑腾到了地上,顿时落下几根鸡毛,散落在地上。
荆凉夏重新抓起母鸡的翅膀,拿了根麻绳牢牢捆住鸡爪,生怕鸡飞了。捆好了鸡,荆凉夏进了厨房拿了一把剪刀和一把小刀,想了片刻,又回去拿了一把菜刀。
“嗯。。。。。。抹脖子还是捅肚子呢?”荆凉夏细细思考着,似乎上辈子娘亲是咔嚓一剪刀断了鸡脖子,要不自己也这么做好了?
荆凉夏拿起剪刀,对准了母鸡的脖子,母鸡垂死挣扎地扑腾了两下,便直直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正要一剪刀下去,荆凉夏见母鸡一直盯着院门口,便朝着母鸡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站在院门口,身后还拖着一车柴。他只着白色里衣,一件深蓝色布衣系在腰间,黑发简冠,模样很是英气俊朗。
但是现在并不是欣赏俊男的时刻。
送柴的来了?荆凉夏放下剪刀,对那年轻人说:“柴放在墙头就行了。”
年轻人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只是盯着荆凉夏。荆凉夏以为那人没听清,又说了一遍。那年轻人拖着柴车进了院子,将柴一股脑都倒在墙头。
年轻人正要离开,荆凉夏突然灵光一闪,大声道:“喂!这位。。。。。。额。。。。。。”
叫小哥还是叫大哥?管他呢,看这人白面清秀,估摸着是个破落穷书生,出来帮大户人家送柴赚点书本钱的,恩,还是喊他公子吧,最保险了。
荆凉夏急急喊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那年轻人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她。
荆凉夏站起来,抹了抹脸笑嘻嘻地说:“你会杀鸡吗?你帮我杀鸡可好?”
☆、第9章 公子
年轻人似乎没有想到荆凉夏会喊住他,更没想到,荆凉夏喊住他是为了让他帮忙杀鸡。荆凉夏咧嘴笑着,白皙面容如玉,眼眸弯弯如月,可惜一根大煞风景的黄兮兮的鸡毛无力地挂在头发上,摇摇欲坠。
“杀鸡?”年轻人皱着眉,眼中深邃,目光在荆凉夏和母鸡之间游离。
“对啊,你会杀鸡吗?我不敢杀它们。快来,帮我个忙,若是帮得好,我让樊叔留你吃饭,我把我晚上的那份肉拨给你,樊叔做饭除了油多,但是可好吃了。”荆凉夏一边说一边将另一只母鸡也从鸡笼子里抓了出来,寻了一根麻绳绑了鸡爪。
年轻人见荆凉夏神情严肃面目认真,杀个鸡都如此郑重其事,不免有些好笑。他似乎思索了片刻,便紧了紧系在腰间的布衣,走到荆凉夏身边,半蹲下道:“怎么帮?”
荆凉夏晃了晃手中的剪刀道:“帮我杀了它,随便你抹脖子还是捅肚子,死了就成。”
说着,荆凉夏将剪刀塞进年轻人手中,年轻人接过剪刀,怔怔地看了一眼荆凉夏,又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无力挣扎的母鸡。
“剪哪?”年轻人问。
“剪脖子啊,你没杀过鸡啊?”荆凉夏惊道,这家伙也不会杀鸡吗?
“没。”年轻人皱着眉头道,转了转手中的剪刀,慢慢蹲下来,仔细观察起脚边的鸡来。
荆凉夏一脸无语,这倒也是,一个自命清高的穷书生,怎么会杀鸡呢。哎,还是自己来吧,求人不如求己,不就是一只鸡吗,给它个痛快吧。
荆凉夏忙说道:“还是我来吧。”说罢便要从年轻人拿过剪刀,谁知那年轻人不理会荆凉夏,一把扔了剪刀,拾起一边的一把小刀,一手掐住鸡脖子,另一只手拿刀,手腕上力,横刀一抹,一股腥腥鸡血便喷洒而出,母鸡瞬间断了气,连蹬都没蹬一下。荆凉夏心中“哇”了一下,抬头很是欣赏地看着年轻人:“你这杀鸡手法真奇特,跟我娘亲的杀法完全不一样。”
年轻人将死掉的母鸡递给荆凉夏,荆凉夏小心翼翼接过耷拉着脖子的母鸡,将母鸡脖子的伤口对准脚下的一个小盆,开始放血。不一会儿,血放完了,荆凉夏将母鸡放在一边,起身走向厨房。
“你去做什么?”刚到门口,那年轻人突然问道。
“忘烧热水了,拔鸡毛。”荆凉夏匆匆丢下一句,便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了,明火易热,一会儿的功夫,锅中的水就已经温温的了。荆凉夏转身去拿锅盖,想让水惹得快点,却不想一回身,就看见那年轻人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探究地看着自己。
“干嘛?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荆凉夏问道。
“你是晋王世子府的丫鬟?”年轻人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打量着她。
“恩,刚来半个月。”荆凉夏找着锅盖,漫不经心地答着,也不知道这樊叔把锅盖放哪去了,让他别乱放,偏偏不听。平时就是放在大铁锅旁边的,这会儿就不见了。
看来锅盖是打定主意不愿意见到荆凉夏了,荆凉夏一脸抑郁地看了看大铁锅,转身又瞥见了门口那个年轻人,那人似乎就站在门口了,不进来不出去的,真是个高风亮节的读书人,君子远庖厨,足不踏油烟之地。
“哦对了,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跟樊叔说一下就行。”荆凉夏看着锅中的水说。
“不用了,给人恩惠,不起一念,方为君子。”年轻人笑着摇摇头,眼中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厨房和荆凉夏。
“我就说你是个书生吧,那你可知,施恩还恩,方为大恩?”荆凉夏见锅中水开了,端起大锅就走向院子。
年轻人挑挑眉,侧过身,让路给荆凉夏,道:“姑娘读过书?”
荆凉夏一听,心中有些不悦,什么叫做姑娘读过书?难道姑娘读书就是犯了大忌不成,最烦古人那套”女子无才便是德”了,什么三从四德,她可不放在眼里。荆凉夏放下手中大锅,转过身道:“管你什么事?姑娘就不能读书吗?你若是饱读诗经,又何须来我们世子府帮工呢,我们世子府都穷成这样了,你一个书生,不也看得上吗?”
面前之人似乎脸狠狠地抽了一下,但是荆凉夏根本没有察觉,她抓过一边断了气的母鸡,准备将鸡扔进大锅里,但是想了想又将鸡放在了一边。
“帮我把另一只也杀了。”荆凉夏对年轻人说。
年轻人深深看了一眼荆凉夏,走了过来,依旧一样的手法,手起刀落,刀锋划颈,另一只母鸡也咽了气。这次年轻人在荆凉夏看来很是乖巧,他也学着荆凉夏的样子很快便将鸡血放完。
“学得倒是快。”荆凉夏笑嘻嘻道,“你若入了世子府,定能施展宏图。我觉得世子应该是个伯乐,识得千里马。”说罢,她抓过一只鸡,开始拔毛。
年轻人听了,很是受用地点点头,正要开口,却听荆凉夏说:“只可惜,我们家世子是个药罐子,活不久已,你若是得世子举荐,估计也没多大效果,而且听说,世子年逾二十还未娶妻,我猜呀,说不定是个断袖之人。”荆凉夏一边拔毛,一边乐呵呵地说道。
须臾,荆凉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一瞧,只见面前之人一脸青黑地看着自己,荆凉夏慌忙道:“我瞎说的,你可别出去了到处嚷嚷。”荆凉夏懊恼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每次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真是鲁莽至极,希望这个家伙听了就罢了,可别乱说。
“你见过世子?”年轻人问道。
荆凉夏抬头:“我?”笑了笑又低头,继续道:“我可没见过,我来半个月了,只见过府里的佣人,世子足不出户的,上哪去见。不过,世子府里的佣人倒是真心不错,你若是想来,我跟忠叔说说,他也算个管家了。”
年轻人笑了笑:“看来你不了解你们世子啊。”
荆凉夏抬头斜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他的贴身丫鬟,干嘛要了解他?”
“你想做他贴身丫鬟?”年轻人挑挑眉毛,很有深意地问道,眼睛直直地盯着荆凉夏。
“我才不想做呢。”荆凉夏用劲拔着鸡毛,一脸不屑,“别说这世子府,就算皇宫,我都看不上。能配上我的呀,还没出生呢。”荆凉夏心里甜甜地想着自己房中的那副画,一个画中仙境,小桥流水,石路迢迢,足矣。不过,若是拐一个夫君入画,也是不错的。
想着想着,荆凉夏接着道:“但若是碰到好的,我就让他入赘我家。”
年轻人满脸黑线,一脸不可置信:“入赘?”
“对呀,我可不能离开我家,我喜欢那。”荆凉夏笑道,说实话,住在画里,虽然孤寂一点,但是自己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只可惜,自己与另外十一幅美人图失散了,而那十一幅美人图,三幅不知所踪,八幅进了京兆府。这几日待在世子府,偶尔出去几趟,得知京兆府里里外外由重兵把守,便暂时放弃潜入京兆府的打算了,静观其变。
“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小生愿意与姑娘相交。”年轻人见荆凉夏呆了片刻,突然很是儒雅地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真是个文人雅士,别行礼了,我又不是大家闺秀。我叫荆十二,我家很远,说了你也不知道,还不如不说。”荆凉夏好笑地看着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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