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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仙缘-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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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阳光下,阳光万分刺眼,虽然眼中晶晶莹莹,难以睁眼,但除了偶尔吹来一丝带着暖意的凉风,剩下的只有周身的清冷。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朱掌柜一如从前那般卖力地将马绳解开,让马安静地去一边吃草。他看到荆凉夏出来,冲她笑眯眯地挥挥手,他又恢复了那胖乎乎的模样,好像从来就不曾流落过街头,也不曾因为一个馒头而苦苦哀求。
荆凉夏好笑地看着朱掌柜一脸谄笑地掀开车帘,说几句话,随即,朱掌柜嘴里叼了根稻草,哼哼着拿了个烧饼走到了远处,不再往荆凉夏这处看。
一袭红衣渐入人眼……
齐燕从马车中慢慢下来,她站在车前,皮肤白晰如玉,阳光温温散散照在她整个人上,一身清华,她笑了笑,挥手示意荆凉夏走近。
荆凉夏有些发愣地走向齐燕,随即两人会意相视而笑。齐燕靠着车,轻勾嘴角:“八幅画都在车里,你可要见见?”
八幅画?
荆凉夏怔了一下,许久没见到那些姐妹们,似乎已经很是陌生,又或许,从来就没有熟悉过?
齐燕见荆凉夏发愣,继续问道:“你可愿意走?”
“你们此去,路途遥远,可是不会再回来?”荆凉夏颦眉。
“那是自然,昆仑仙山远在西南,山高地广,长年覆雪,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回来了又有什么好呢,徒增伤感罢了。”齐燕说完,侧目看了一眼竖着耳朵的朱掌柜,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从来没有过变化吗?”荆凉夏仔细看了看齐燕,犹豫地问道。
“你指哪里的变化?性格?还是容貌?”齐燕好笑地问。
“你知道的。”荆凉夏撇撇嘴。
“也许有吧,也许也没有,我从来不会关注那些变化,我不怕死,不怕消失,哪怕给我一天的时间,只要他愿意为了我,把这里一切都放下,我都愿意。”齐燕苦涩道,她抬眼看着荆凉夏,继续道:“我一直以为画外的世界很美好,却不想自己根本不适合那样的生活,世俗的约束,权利的斗争,金钱的*,人性的贪婪,都能在这个世界里看到。”
“你以为你看到了蓬莱岛,却不过入了狡兔窟。”荆凉夏抬手将齐燕身上的厚斗篷仔细地紧了紧,“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为何要强迫自己爱上一个人呢,画中无忧,小桥流水,木屋郁林,自由自在的。”
“那你呢?”齐燕一听,反问道:“你以为你和我们不一样吗?”
荆凉夏忽然愣住了,脑海中猛然想到了那天夜里玉屏儿与自己说的那番话,自己一直在做梦,一直都在画里,可是那道士明明说是画师犯了过错,才让自己魂飞异世啊。
现在想起来,好像从前的一切都不真实,她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前前后后加起来数十年未醒……
“我不知道你脑袋里到底装了怎样的记忆,以至于与我们不同,我只知道,你是卧榻图。”齐燕忽然缓缓说道,“而且,你根本就不是前两个月醒来的,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早,你在五十年前,就已经醒来,只不过不知为何,你却沉睡了那么久……”
齐燕说完,仔细地打量着荆凉夏的表情,意料之中,荆凉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看来她自己必定也是猜测到了的。
“早在你说过我的灵力有五十年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我曾经醒来过,又睡着过,不是因为我是卧榻图,而是另有原因。”荆凉夏抬起自己的手,仔细地端详着,指尖一点白光一闪而过,齐燕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荆凉夏,久久不语。
“那个老道士,究竟是谁?”荆凉夏问道。
“如果我们没猜错,应该就是被昆仑赶出来的那个画仙吧,他收了十二个徒弟,画了我们。”齐燕侧头看着一丛花草,眼神空远。
“看来玉屏儿接二连三地去找他,必定是知道他的身份了?”荆凉夏问道。
“应该是。”齐燕点点头,目光看向荆凉夏手中的画,“她把画给你了?”
“除了进去找她,她不能再出来,我进去过一次,她只闭门不见,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她没有一点动静地一直睡在屋里。”荆凉夏说罢,将手中的画递给齐燕。
齐燕拿过画,刚想展开,荆凉夏一把拦住她:“让她安静一段日子吧,里面还有一个人呢。”
“你是说?!……”齐燕一听,大吃一惊,手中一抖,差点就将画卷掉落在地上,“你是说那个太子……入画了?!”
荆凉夏点点头。
齐燕睁大了眼睛:“可是活人入画……”
齐燕还未说完,荆凉夏打断她道:“可是他是死人……”
说完,荆凉夏与齐燕相视一眼,齐燕有些晃神地看着手中的画,低头不语。
“昆仑不会怪罪她的。”荆凉夏安抚地拍了拍齐燕的肩。
齐燕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你真的不同我们一起去吗?”
荆凉夏摇摇头:“我找到祝之芸之后,会和她同去。”
“她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这些日子她是怎么度过的。”齐燕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她,我们十二幅画,一个都不会少。”
说罢,荆凉夏撩开车帘,示意齐燕上车,她余光轻瞥,车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九幅画,加上齐燕手中的玉屏儿,便只剩下她和祝之芸没有归队了。
齐燕深深看了一眼荆凉夏,湿凉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她红衣翩翩,一如那日她作笑般地踏入自己的画中,粉面桃腮。
齐燕转身上车,将玉屏儿的画与另外九幅画放在一起。她不再看荆凉夏,只是晃眼睛,便在荆凉夏面前消失了。荆凉夏看着她红衣消逝,那幅展开的抚琴图出现了水墨般的齐燕,冲她微微笑着……
荆凉夏将齐燕的画卷好,回头冲坐得远远的朱掌柜喊道:“该启程了。”
朱掌柜听了,立刻两手一撑,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晃晃悠悠地慢步而来,牵过马,拴在车前。他一声不吭地将马车赶上来时的路,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荆凉夏道:“这处园子与画中极像,只是少了什么似的。”
“少了一条潺潺小溪。”荆凉夏歪着头,冲朱掌柜一笑。
朱掌柜红了红脸,白胖胖的头努力往下缩了缩。
“行了,再缩就更胖了。”荆凉夏打趣道。
“我这胖叫福气!”朱掌柜忽然很是自豪,“我跟我爷爷,长得非常像,他呀,比我还胖上一点!”
“那你们一家子都是胖子?”荆凉夏好奇问道。
朱掌柜抬头看看天,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小眼睛精亮地又转向了一旁站着的马。
荆凉夏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起来似的,朱掌柜的爷爷?好像自己有那么一点印象,难道自己见过不成?
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荆凉夏不由地颤了一下,随即对朱掌柜说:“走吧,趁早上路,遇到客栈还能休息一下。”
朱掌柜点点头,转身坐上了马车,待他坐稳,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回昆仑。”
荆凉夏拍拍朱掌柜的肩:“知道了。”
朱掌柜镇定地看了一眼荆凉夏,她后退几步,朱掌柜抬手驾马,马嘶叫一声,踏蹄拉车,带起一阵滚尘,扬长而去。
☆、第53章 进宫【】
目送朱掌柜远去,荆凉夏凝视那一袭白尘踏出丈远,待尘埃落定,眼前早已没有了朱掌柜驾驶着马车的身影。
也不知站了多久,荆凉夏转过身去,只见韩谕就站在不远处,轻靠着一张石桌,青丝散落在肩头,玉冠束发,青蓝缎袍,面颊微微有些发红,正煦煦而笑。
“我以为她不会走,但还是走了。”荆凉夏抬脚踢走脚下的一块小石子,不再看韩谕。
韩谕走过来,将荆凉夏牢牢锁在怀中,手掌抚上她的后脑,轻声道:“那你留下来,是因为要找最后的那幅画,还是因为别的?”
荆凉夏颤了一下,她忽然红了红脸,推开韩谕,没好气道:“当然是找最后那幅画,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啊?”
“我可没说你是因为我,是你自己说的。”韩谕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荆凉夏,稍稍抬眼,深深觑之。
荆凉夏努努嘴,转身向小木屋走去,路过那方石桌,她忽然瞥见一幅画放在上面,只一眼,她便认出来那是自己的画,她一把将画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展开看了一眼,见画面并没有任何不妥,她奇怪地问道:“你把我的画拿出来做什么?”
“怕丢了,好好保管着。”韩谕笑道。
荆凉夏正要打趣他,只见远处忽然有人策马而来。待他靠近,他依然一身小厮的装扮,灰白布衣,长靴紧裤,看上去竟然很是干练。
小花生怎么那么匆忙地赶来?
荆凉夏疑惑地看着他伸手勒马,翻身而下,伸手递上一块锦帕,锦帕上寥寥数语,不知写的什么。
用锦帕传书,非富即贵,难道是宫里的人?
韩谕接过锦帕,仔细扫了一眼,他收起锦帕,示意小花生下去,小花生抬眼看了看荆凉夏,目光很是奇怪和深邃,他紧接着又低下头,颔首退下。
韩谕迟疑了一下,荆凉夏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正要询问他锦帕上写了什么,韩谕忽然缓缓开口道:“圣上让我带你进宫,说是有解决画面褪色的办法。”
荆凉夏一听,整个人都僵麻了。
这个久久坐在金殿龙椅上的人,居然会有解决画卷褪色的办法!
可是圣上不是已经久病不起吗?
人人都知道现在朝局在谁手中,圣上垂卧塌间,不去惩查三皇子,却发密信告诉韩谕,说自己知道解决画卷褪色的办法!
见荆凉夏夷由的表情,韩谕说道:“上面有圣上的密章,应该不会有假的。”
荆凉夏思考了一下,果断说道:“我不去。”
韩谕似乎知道荆凉夏的答案似的,
抚抚她的头道:“既然有办法,不如一试?”
荆凉夏在院中踯躅片刻,迟疑不决中终于勉强点头答应,不止是因为她想知道究竟什么办法能保住画卷,还有一个人,她必须要去确认一番。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荆凉夏便跟着韩谕急急地进了宫,荆凉夏抬头看着那威严而立的宫殿墙宇,脑中有个梦似的,很快便一闪而过,好像自己曾经在这里待过很久……
“你经常进宫?”荆凉夏见韩谕就像兔子找到窝似的,在这深宫穿梭,不由疑问道。
“偶尔吧。”韩谕淡淡回道。
他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上前一把握住了荆凉夏的手,他凝神道:“不管有没有办法,都要一试,你可愿意?”
“我自然是愿意的。”荆凉夏点点头。
韩谕这才放下心来,牵着她一步步走向那座肃穆威严的寝殿。
待靠近那座寝殿,门口一个看上去有些岁数的内侍一见韩谕,立刻颔首开门。待他看到荆凉夏之时,脸上忽然露出震惊的表情,但他毕竟是个阅历颇深的深宫老人了,便立刻仓促低头,不再看他们。
韩谕牵着荆凉夏,一点点走进那张挂着明黄色布帘的床榻,布帘后的那个人,只隐隐约约能看到半张脸。
年迈的皇帝见他们二人携手前来,目光顿了一下,随即他用力撩开布帘,一张沧桑的老脸出现在荆凉夏面前,他看起来饱受风霜的,满头银发,像是日夜操劳,才如此这般的憔悴。
“我接到密信,你说有办法可以解决凉夏画卷褪色一事。”韩谕开门见山道。
皇上见到他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冷哼一声:“你不愧是我的儿子,脾气就是倔,我都这样了,你也不肯叫我一声父皇?”
“我今日不是来与你交流感情的。”韩谕微微颔首,“我只想知道如何让画不褪色。”
“你……果然爱上他了?”皇上没有理睬韩谕,却瞥眼看向荆凉夏。
荆凉夏心中一慌,自她看到这个皇上,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双眼睛,韩谕虽然轮廓有些像他,但独独眼睛不像。这种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呢?
皇上不再多问,他让韩谕暂时出去,只单独留下了荆凉夏,韩谕有些担忧地不愿离去,皇上恼道:“我都这样了,还能吃了她不成?”
韩谕冷着脸大步出门,轻轻带上门,但他似乎并没有走远。
皇上见韩谕离去,直接了当地说道:“我与你说个故事吧。”
说罢,他慢慢往榻上挪了半分,微微闭眼,缓缓道:“我六岁不到,在宫中遇到一个仙子般的姑姑,她很聪明,很机智,知道我想要什么。于是,父皇死后,我便在她的帮助下,如愿以偿地登上了这个宝座。”
皇上看着荆凉夏已经有些微微发汗的面孔,继续道:“父皇身边还有一个姑姑,她也喜欢帮我,可是我不喜欢她,因为她的野心太重,最后,她被封入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地方,睡了许久。”
“那个人是我?”荆凉夏脸色已然苍白。
皇上还未回答,忽然,一声端庄大方的声音传来:“你的故事太简短了,还是我来讲吧。”
话音刚落,只见床榻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来了一个人,待那人踏出一片阴暗,抬起头来时,他那张脸……。
小花生!
荆凉夏倒抽了一口气,连连后退。小花生冷冷一笑,伸手从头顶一抓,转眼间,一个青衣女子便出现在了面前,她手中掐着一张画有男人肖像的薄纸,轻轻弹指,那薄纸便飘然落地。
随即,她一把掐住发愣的皇上,顿时,皇上便失了声,连哼都哼不出来,只能暴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凉夏,不用惊讶,我是祝之芸,你的老朋友呀。”青衣女子很是端庄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一盏茶,抿了一口,“那个小花生,太好装了,韩谕居然一直都没有认出我来,我那日带你去买王九婆的豆腐花,你可还记得吗?”
荆凉夏心中一惊,难道自己那日从马车落地,就直接入了祝之芸手里吗?
“算了,不用你记得,我先给你讲那个故事吧。”祝之芸摆摆手,笑了笑。
“五十年前,画仙收了第十二个徒弟,那个徒弟便是先皇。先皇爱上一个官家庶女,却不能娶之。那个女子嫁给了别人,忽然有一天,她带了一个垂死的女婴进宫,求先皇救她的孩子,当然,她不知道,一旦先皇用血作画,命便不保。”
祝之芸顿了片刻,继续道:“幸运的是,先皇太爱她了,真的以心头血作画,以那女子模样为形,画出了那个女婴长大后的样子。先皇死后,那女子也死了。奇怪的是,那幅画明明是刚刚画成的,却最先醒来。画中人以常人数倍的速度生长,不久就踏出画中,随后,便如他所说,画中的女子帮他得到了那个位置。”
祝之芸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床榻上的皇上,她摇摇头道:“你的方法便是想以自己的心头血来换她的命吗?可惜,我不同意。”
荆凉夏忽然一步上前挡住了那张龙榻,厉声道:“这整个大殿都被你封住了声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祝之芸微微伏在桌上,慢声道:“我只是想看看,那个当初喊我姑姑的人,还能不能再喊我一声。我也要看看,既然他从六岁开始喜爱你,那我将你送到他儿子们的手中,他又是如何忍受你与他的儿子缱绻缠绵的。”
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浮现在祝之芸的脸上,她再欲开口,却又将话咽回。
“你真是个疯子。”
荆凉夏一怒至极,抬手就要打去,一道微弱的白光闪出,片刻之后又戛然而止。
祝之芸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别白费力气了,你整整睡了五十年,还想跟我比灵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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