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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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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野猪抬起头来,看了看她,不知为什么?也许是美丽居的气势,也许是刚交配过,也许……,天知道为什么,反正这畜牲没有攻击,而是抬起了头,有点悠扬自得地看向林中。这时,美丽居突然想到,曾有猎人告诉过她:遇到野猪,千万别慌张,别让心跳。野兽能听到人的心跳,心跳一反常,它就知道你害怕。你应盯住它,一点不能慌张,慢慢地倒退,离开它,直到安全为止。现在美丽居就在这样做,她抱着淑儿慢慢倒退,脱离开这头可怕的大(豕贲)猪。
她终于离开了危险。
这一瞬间的危险,在美丽居的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她几几乎站不住了,要瘫软下去一样。但也感到自己突然变得坚强了许多,假如现在再有一头野猪窜出来,她坚信,自己将不再害怕。那幼年时所产生的巨大心理障碍,在这一瞬间,被她突破了。她感到有一种新生的感觉,觉得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兴奋,使她的心理强固了。她一把抱住淑儿,禁不住热泪就流了下来。
她把淑儿放放好,现在她从容了许多。面对生死一瞬间,人,或许会真的产生出新的感悟,觉得生命之宝贵,觉得同类之可亲。由此,她又想起了葛仆和瑞兰,不由得又热泪盈眶,现在,她真的原谅了他们。也由于自己的心理突破而产生的自豪使心态平和,继而产生了宽容。黄公虔说:“人应该宽容、豁达。”她突然想起在太乙山迁园,有一次黄公虔这样对她说。当时,北门晨风也在,那时自己是这样回答他的:“有你这一说,天下的坏人就多了。人做了坏事,达到了目的,再来说什么冤冤相报,就是此说的出处。可我不,凡是伤害了我的人,我一个也不宽恕。由他们去说好了,我宁愿死,也决不故作姿态。凡是做了坏事的人,必得得到报应!否则,天理不公!”在这一瞬间,她似乎又重新捡视了自己的一生。虽未生出检讨,却明明白白地对自己哂笑了一番似地摇了摇头,她是有点想法了,但却不悔。她还有什么要求呢?是啊,今天,她能逃过这一劫,她对上天只有感恩,对人世间的一切恩恩怨怨,也就看淡了。现在她能容忍别人对她的伤害,只为感谢上苍,让她还能拥有女儿。并且还在心底里,不断地向上苍祷告,希望老天保佑,能让她找到自己的夫婿。
说不出有多少留恋,想着葛仆和瑞兰,她毫无心绪地上了马,一步一回首。她还是满怀希望,希望有奇迹出现。
她找了个有人家的村子住下。
楚汉正激战在垓下。
一天,她带着淑儿来到村口山丘上,这些天她一直咳嗽,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她坚持着,怕自己真的一旦倒下,那淑儿怎么办?她们来到山丘上,只听见远处又响起了一片奔腾的马蹄声。她伏下身来,原来正是汉军在追杀项羽。项羽和季姬突出垓下重围,率着他们数千人马退至钟离,与赵克爽将军汇合。但汉王和韩信锲而不舍,追踪而至。赵克爽、郑述力主项王南下,并要季姬随同,他们认为,这也是对季姬的最好保护,也希望季姬最后能放弃她自己的主张,助项王恢复西楚。他们希望他们先去阴陵,再到历阳,渡江回江东。他们自己则在钟离阻挡汉军。这样,项羽和季姬率千余人马渡淮去了阴陵。赵克爽和郑述则率他们不多的将士在钟离与汉齐诸侯军激战了两天,很快就土崩瓦解,赵克爽、郑述战死。这为项羽争取到了一点保贵的时间。
美丽居这一天看到的,正是赵克爽将军的残兵败卒在溃散。汉王刘邦命灌婴、龙应奎、依梅庭各率五千余骑,追击项羽。只见漫山遍野的轻骑呼啸而过,他们直指阴陵。除恶务尽,再也不会放过项羽了。垓下一战,汉王刘邦聚歼了西楚近十万大军,大势已定,现在是穷寇务尽的时候。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美丽居目力所能及的地方,一闪而过。
“北门晨风!”美丽居看见了自己的夫婿,这一刻,她差一点晕厥了过去。
“北门,北门!”多少苦难,在她的心中都变成了欢乐,即使再来十次,她也会全然不悔。只要能见到他,她命中注定了的宿主,她就能面对一切艰难困苦。
“淑儿,快看,那是你爹,那是你爹啊!”她拉过淑儿,无法掩饰自己的喜悦。
“哪个?”淑儿根本找不着。
“那一个!”
“是不是那个长着三绺胡须的……”
“对,那是你爹,是你爹!”
“儿啊,我们走,”美丽居立即来了精神。到这时,她才真正相信,自己这一趟苦难之旅值得,自己已经获得了一切。她想起了六月的话:——六月是个多么聪明活泼的女孩儿啊——“老爷在此等了夫人好几个月呢。”北门晨风等了她好几个月,这意味着他完全原谅了她。她高兴得几乎都要死去了,她再也不顾自己的病体,立即尾随着汉军,朝阴陵而去。她相信,他们夫妻很快就能见面了。
五卷、十三、大梦归
十三、大梦归
离开九峰村,洗心玉骑在马上。她额饰方广,细眉娟长,发髻束总,布缯飘飘。内着长襦,外覆白底淡青碎花交相掩襟的锦衣。窄袖垂胡,裾衽饰锦绣,细腰。改下裳为紧身衣裤,既显高贵又显素雅,既是仕女又是戎装,既美丽又没有因下裳的牵制而舒展不开之弊。此刻她理了理鬓发,似找到了当年在毛乌素大沙漠中的感觉,但心中却很沉稳。
早晨的太阳照着她,但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女孩儿了。经过这么多变故,这么多年的避世隐居,阅尽了多少古今图书,她已是一个沉稳而又持重的妇人。多少少女的梦想,多少对人生的憧憬,都已化成了过眼云烟。那宛如尘埃的岁月,那宛如流水的时间,既在她心中沉淀,又在她心中流逝,一层一层,一片一片。只有那一颗心,那一颗象鹅卵石一个坚贞的心,在这一次次地堙埋之中又荡涤开来,依然保持着那在深山活水中的晶莹和纯洁,却又显得更深沉。
江南的冬天满目苍郁,路旁有白杨树时而出现,它那黄叶在阳光中既透明又灿亮。她非常喜欢这些黄得纯洁而又透明的树叶,尤其是在苍郁的大山衬托下。这些黄叶似一片昂扬的欢乐,似一片奔腾的心,它们就象……,象谁?她想起了在徂徕山初次见到北门晨风时,就有这种感觉。北门晨风就充满了这种昂扬的色彩。看到这些黄叶引起的回忆,就象回忆起童年的某一个值得回忆的岁月,使人感到一丝哀惋,又使人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哀伤。又是北门晨风,怎么又是他?这是她永远也无法忘怀的痛。黄叶象一片英俊的少年,“我青春中的少年永远清纯如水!”她想。或是象一片奔腾骏马的灵魂,闪闪烁烁地挥撒着不尽的阳光。
“多少年不见他了?想象不出,他现在该是一个什么模样?”在洗心玉心中,北门晨风已经定格。定格在上郡的那个晨风吹拂的早晨,在那棵老槐树下。当年的他,骑在马上,洒满了清晨的阳光,仿佛具有了神的灵性,神彩飞扬……。洗心玉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远去,空落落的,被人摘去了一颗心。“那时候,他要回四月春舍去,回到美丽居的身边去。难道这些年,他一直呆在四月春舍吗?”洗心玉问自己,“这不会。”她对自己说,“是的,不会,他一定在找季姬。季姬?是的,一定是在找妹妹。那次在迁徙途中,”她想起了大迁徙,“在他们刚逃过单膺白的追击时,当他刚一听到自己告诉他季姬还活着,他就不顾一切地要去咸阳,去寻找自己的这个被他救出来的妹妹。是母亲的嘱托,是侠义肝胆,成了他一生执着的无法摆脱的宿命。那么,今天,他会在哪里呢?显然,他从来没有找到过季姬,阿母不是说得很明白吗?”
“季姬,我的亲妹妹!”她一想到季姬,自己的亲妹妹,眼中就饱含泪水。
她好象又回到了咸阳宫傍的御史府大狱中,在那里,与她相处了几个月。难怪,她们一见面就那么彼此吸引,那么亲密无间,原来这就是血缘,是世上永远无法斩断的亲情。但当时,她们都不知道,说来也奇怪,并不知道是亲姐妹,却仿佛是有预感一样。这亲情的力量,就是这么神秘,把她们紧紧地连系在一起,以至于季姬会不顾一切的来救她。“唉,当时,真的不知道啊,真不知道她会为此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被幽禁,洗心玉是这样想的)。如果,她能在当时和我一起逃出来该多好,我和她,她和我。那在天上的父母……,”她想起了当年在合口村尝谷会上,见到的那两个幻像,经阿母一指点,才知道那真是自己的父母。这样一想,她又不由得激动起来,“是啊,我见到了父母,我要把这告诉季姬。父亲有点瘦,记不大清,可母亲却是那么清晰。”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父母,“爹,娘,你们真狠心啊,竟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个世界上,让我寂寞孤单。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女儿,这一辈子多么苦?多么不幸?多么孤独?”她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她将它们擦去。“对,一定是你们,是你们在冥冥之中,知道了我不幸。一定是你们知道了女儿太苦、太孤单,所以给我留下了一个妹妹。爹、娘呀,如果今天,你们还活着,那该多好。你们会看到我,会看到季姬,看到我们姐妹相逢。对,我们一定会相逢,我一定要找到妹妹,带她到九峰村去。然后就与她相守至终老,再不分开。我终于有了一个妹妹,这在旁人目以为常的事情,对我却是这么保贵,这么重要。如果当时,我知道她是我妹妹,我一定要将她带走。她是多么孤独,多么不幸。”于是她仿佛看见了季姬。当时她虽贵为公主,但她一点也不快乐,也不幸福。从她的言谈中,从她的眉宇中,她都能看得出她的不幸和艰难。当时,她曾记得,季姬这样说:“在这样世界上,我连一个亲人也没有,唉!”那时,季姬就这么长叹了一声。她还记得,后来,季姬又说,“一个人,没有亲人,那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记挂你,会为你担忧。你的欢乐,你的痛苦,都会没人去关注。洗姑娘,如果你是我的姐姐,那多好。”季姬多可怜啊!她的无奈,现在想起来都令她心痛,“可真没想到,她真的就是我的亲妹妹!”
想到这里,洗心玉感到很幸慰,她让马徐徐地走。此刻她正走在一个山冈上,右边是溪涧。涧中是长发一样细密的苔草,绿得发寒,在流水的梳理下飘动。一段枯木张牙舞爪地横呈在涧石中,浸入水的部分在腐烂发黑。冬天的涧水真清啊,一片落叶,顺水而来,随水跃下。但它没有汇入主流,只是打了一个旋。然后,飘入涧水中的一片回流之中,不能再向远方飘去。
如今的她,不再年青了,不会为一片落叶而大惊小怪。但奇怪的是,当她把这片落叶远远地抛到身后时,它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所有的生命都有着它的追寻,所有的追寻都无法畅达。”一瞬间,不知为什么,她竟这样想。这样一想,她就想起了这次寻找,立即有了点担忧。
“是啊,我怎样才能找到季姬呢?”虽然,她早就知道,季姬在楚营。而且,她又不降楚,这才是她的个性。“可她却怎么这样傻,为侠义所困,而虞姬……。唉,现在,她的处境一定非常艰难,项羽已是众叛亲离。可她,季姬呀季姬,你怎么这样不晓事?”她知道,如果此时项羽一帆风顺,季姬一定会离开他。但现在,项羽一直走下坡路,那季姬就决不会离开他!这就是做人,这就是侠义精神。如果换了自己,也一定是这样。那怕就是错,也要错到底,决不找借口,说什么向道义靠拢。她无法去责备季姬,却很为她担心。一个被意志控制的人,怎样才能让她醒悟?“她会听从我的话吗?”她一点把握也没有。“可她真不应该跟着那暴君啊!”
“假如自己不能说服她,那谁能说服她呢!”洗心玉想。更可怕的是,如今楚军一败涂地。城父一战,天下传得沸沸扬扬,由于楚军殊死抵抗,汉军伤亡惨重,一怒之下,引起了屠城。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着急起来,为季姬担心。“季姬,你是否知道,如今在天底下的某一处,竟会有一个人在为你深深地担忧?再就是季姬还不知道我是她的姐姐呢,她会相信我的话吗?假如她不信,我又怎么办?阿母又不在了。要是姨在也好,可现在姨又到哪里去了呢?对,如果北门晨风在,或许也有用。干吗又是北门晨风?不,不,北门?对,北门!”洗心玉一想到北门晨风,不由得心猛地抽紧了,“北门晨风,季姬?季姬,北门晨风,”洗心玉的脑子全乱了。她想起了授衣夫人,想起了她的话:“‘北门杀了你母亲,你还为他辩解?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可这是……,怎么说呢?应该是,对,北门应该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啊。是他救了季姬。只是由于阿母的误解,已使季姬把他看成是杀母仇人。这下可好了,一个那样傻,一个又满怀仇恨,他们两个见了面,还不是你死我活?如果是这样,北门晨风可就危险了。”想到这里,她仿佛看见北门晨风看见了季姬,高兴地迎着她想对她说,而季姬却突然将牙关一咬,等到北门到得近前,猛地抽出剑来……。“啊!”洗心玉被自己虚构的想象吓坏了,差一点没叫出声来。“天地神君,我求求你了,千万别让这样的事发生,千万别让季姬犯傻。季姬,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直到这时,洗心玉都以为自己已经跳出了这情天恨海,已经斩断了这情愫,已将北门晨风视为一般的朋友了。可现在她才明白,北门晨风从来没有从她心中消失过,她每一次对他的排斥,都是更深一层的爱。那是她永远无法正视的伤口,是她不敢直面的惨淡人生,是她的良心对亡夫的责任横加在自己心灵上的枷锁。而爱是无法锁得住的,爱君临一切,包括道德与良心。她可以做到不去想北门晨风,但却无法将他从心中抹去。尽管她用尽了一切手段,包括嫁给韦蒲,都是为了抗拒这永远无法得到的爱的浸凌。但她还是失败了,她依然爱着他,而且比任何时候都要爱。
现在,两个她最爱的人,却要作着这样的见面,她害怕得不得了。刚才的一切欢乐,都不存在了,她更急于去寻找到他们。一个是她必须带走;另一个,则是她必须要劝他离开。只有她,才能拯救他们。“云中阳,请给我力量!”只在这时候,她才想起了自己的夫婿,满怀愧疚之情。
这一路上,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白天想的是这些,晚上想的还是这些。
这一日,她行走在青弋江畔鸠兹邑,见一老乞妇坐在路旁。洗心玉一见,大吃一惊,这老乞妇不正是她在广都墓门和咸阳平民墓区见到的老乞妇么?怎么她总是在自己生命中一再出现,似有所悟,知此人决非寻常之人。于是上前一颔首,说道:“老人家,认识小女子否?”
“一块拙玉而已。”只见这老乞妇吐出这样一句话。这句话不好界定,是说洗心玉是一块拙玉呢?还是指当年洗心玉解给她拿去卖的一块佩玉?但这句话却有着异常丰富的内涵。洗心玉又感到有些惊讶,再看这老乞妇,已全然没有了卑琐之状,显出一种仙风道骨的超然来,正用清澈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洗心玉又是一惊,心想,以我知世之深,世上高人,不应有我不知道的,难道还有这样的人竟然能屏蔽天下,而不露出一点痕迹来的么?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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