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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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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真太难为你了,”美丽居感慨起来,“日后,我自会好好待你。”
“奴婢不为这个,奴婢也不需要什么日后。此贼不仅是主母的仇人,亦是我的仇人,云实就死在他手里。只是,雪儿有一要求。”
“你说吧。”
“将天柱断别居改了,太充满恨意了,改一个无可奈何的,让那贼别提防。”
云想这样一说,美丽居认为甚是,她吩咐将天柱断别居改为采薇别居。说这话时,她还想起了采薇。
云想也不作什么准备,带了少量碎上金,她必须假戏真做,一路乞讨到成都去,支可天是一个老奸巨滑的人,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第二天天一亮,云想就出发了,一路上的艰辛就不必去叙述。一个漂亮的小女子,一路乞讨,受尽了多少凌辱。不一日,来到成都的四月春舍。
这时,秦皇朝已覆没,项羽杀了义帝,刘邦正拜韩信为大将军,准备暗渡陈仓。自从北门晨风和美丽居离开四月春舍之后,支可天卷土重来,对成都县尹赂之以重金,霸占了四月春舍。整日弄枪舞棍的,依然横行乡里。这一日,他的另一个得意弟子支为,被一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女子拉住,那女子正是云想。他自然认不出来,可云想认识他,一把抓住,放声痛哭起来:
“支为,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什么混帐东西,敢来扯大爷!”
“我是云想啊,是你们的主母。”
支为一看,果然是云想,他如何敢怠慢?忙一把扶住,问:“你如何弄得这等模样?”
“说不清这些,你且不要问我。我问你,叫天子在哪?你带我去见他。”云想急得不行。
“你找老爷何干?”
“我不找老爷找谁?我是逃出来的,我自然有要事找他。”
支为也不敢多问,知她曾是主母,遂带她进了四月春舍。如今支可天已经住在这里,支为让人好好侍候云想,自己进内通报。
支可天此时已是三房四妾,早已将云想忘了。但对美丽居仍不忘情,平生最恨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美丽居,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有时,他甚至想,此生如能和美丽居共度一宿,则死而无憾。见说云想找来,正感诧异,简直不敢相信真有此事,遂走了出来。
云想一见到他,想到这一两个月来的艰辛和受到的凌辱,一把抓住,放声大哭起来。
支可天一把扶住她,掩不住地皱了皱眉。那云想一身污垢,蓬头乱发,一脸黑漆漆的,浑身散发着一种恶浊的气味,使他难以忍受。但他毕竟和她是夫妻,看到云想这模样,也不免有所怜惜,问:“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又怎么成了这样?”他似乎有点不信。
“死人哪,死人!”云想扯着他大骂道,眼睛就红了。极其悲伤地说,“那女魔头原是设了一个圈套来害你,结果把我牵涉进去,把我也害了。如今,她要加害我的女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沾谁惹谁了!”
“你的女儿?什么你的女儿?这话你说清楚。”
“你不是都明白,我的女儿,自然是你的女儿。”
“唔,那又怎样?”
“我生了一个女儿啊,是你的孽种。”
“你是说,我有一个女儿?”支可天一听这话,大喜。原来,他在和北门晨风拼命时,被北门晨风一个下蹲进身,弓左膝,伸右臂,竖剑向前,一个燕子卸泥,从其裆下向上一豁,伤了他的根基。虽然还有性欲,却再也生不出一个子嗣。所以这么些年来,他虽有三房四妾,却没有子嗣。所以当他听到自己有了一个女儿时,真是喜出望外。但他马上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地问:
“那我们的女儿呢?”
“你快去救救她吧,她在太乙山……”
“太乙山?怎么回事?你是说,我们的女儿有危险?是千姿花……?”
“不是她还会是谁?自然是那女魔头。”
“千姿花?”支可天一想起美丽居,马上冷静下来。他疑惑地看了看云想。突然,他一把抓住云想,冷笑道:“你们又在耍什么花招?上次你就来这么一着,这次又想干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小心我碎了你!”
“你碎好了,我本就不想活。只是,你一定要救出我们的女儿来,不是为了女儿,谁会……”云想这一句话未完,人就晕了过去。这可不是假装,她自己都以为自己到不了成都。
支可天只得让侍女扶云想去歇息一下,待她醒来洗一洗,再吃一点东西。
云想这模样,真的没有使支可天生疑。再说,他也知道美丽居右手已残,差不多是个废人。他怕她什么?他真的担心起自己的女儿来,这可是他唯一的血脉。想到这,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跟进内庭。但一想,又生了疑。云想这一走,那他们的女儿会怎么样?那还不被哪千姿花杀了?他深知美丽居这女人的狠毒无以复加,她岂会让云想脱逃,而不生疑?
所以当云想苏醒过来后,他走了进去,不动声色地问:“你这一走,她岂会放过我们的女儿?”
“我想,她应该不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
“我在一条河边,脱了一件衣裳,装成投水的样子。假如这样也不能瞒过她,那我们的女儿可就真的危险了。你可要快呀,你要快去救她!”
这回答令支可天看不出破绽。他看着梳洗过后,换了红地织花绸禅衣的云想,虽然黑瘦了许多,却仍然不同于他众多的妻妾。由云想又想到美丽居,这就是主要的了,支可天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美丽居。那女人,岂是云想可以比拟的?云想终是奴婢,没有美丽居的气度和高贵。对于上次自己中了美丽居的奸计他是后悔莫及。早知这样,当时何必那样从容?自从美丽居离开四月春舍之后,他曾派人去寻找过,均不可得(支可天不知道季子庐)。现在,她在太乙山,那里他去过,了如指掌,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这可是他最炽热的愿望。
当他知道美丽居隐居在太乙山时,他就立即在心里决定了,到太乙山去。这次,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得了她了。他详细地询问了美丽居的一切情况。云想何等聪明,一一具实回答。说是美丽居天天习剑,但毕竟废了右手,据她看来,远没达到原先的地步。又,美丽居习剑,是为了夺回四月春舍,杀他支可天,这是她经常听到美丽居说的。所以,美丽居把她在太乙山的居所叫天柱断别居,后来终因苦苦习剑不可得,又将天柱断改为采薇别居。
“天柱断?又采薇!”支可天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天柱断使他感到美丽居深深隐藏着的仇恨。而采薇又使他想到美丽居终于技穷而自欺的无可奈何。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
“你就不怕我敌不住她吗?”他收住笑,随口问了一句。
“那你也不能看着我们的女儿被折磨死吧?这可是我们的女儿,就是拼了一死,也要救出她来。你总不会怕了那女魔头吧?”云想着急起来,是一个母亲应有的态度。
“我岂会怕她!哈哈。”支可天大笑起来,他用一根指头挑起云想的下颏,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寻找着当年云想的面容,却不可得。这女人苍老了许多,皮肤也皴得利害,且黑,已不复当年的灵动美丽。但他还是蛮喜欢她的,这女人就是不一样。他说:“不急,不急,让我准备一下,过几天带几个人去……。”
云想把他的手一下推开,说:“少来缠我,这次来,如不是为了女儿,我至死也不会来这里。”
“你就不念夫妻一场?”
“谁和你是夫妻?”
“那你就别来找我呀!”
“假如我不是母亲,我就绝对不会来找你!”
云想这样一说,倒使支可天真正的打消了疑心。
“那就由不得你了。”支可天把云想紧紧地夹住,将她拥进了室内。
四卷、二、复仇的火焰,云想。
二、复仇的火焰,云想
云想思念着淑儿,如思念自己的女儿一般,常以泪洗面。在她的一再催促下,支可天更觉可信。
过了几天,他们便出发了。支可天带了十几个弟子和庄客,用一辆轻车载了云想,倒不是云想不会骑马,而是支可天不让她骑。一行人朝太乙山而去,不一日便来到太乙山下。他们在太乙山下的一个小村庄里住下,商议着怎样杀进采薇别居去。
云想给他们讲清了采薇别居的构建,并画了一张草图,把一个“真实的”别居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里是我和淑儿的住房,现在不知她和谁住在这里?”云想指着草图上的一处说,“进入前堂后,有两条通道。左边一条通向内室(其实这是一条死道),进了内室,前边是葛仆、瑞兰夫妇的住房,转过这住房,后面就是我和淑儿的住房。另一条则通向美丽居的寝室……。”云想一一道来。
支可天这次志在必得,一是要救出自己的女儿,二也要遂了自己多年的心愿。不管她美丽居是从也罢,不从也罢,他都要将她制伏。并要将她带回到四月春舍去,那怕就是为了看一看这昔日的美丽居,怎样地落到了自己的手里,他也觉得极其刺激。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行动,他并不完全相信云想。便派了一个乖巧灵俐的弟子,化装成一个采药的山民,先去打探。
采薇别居在山顶上,只有一条山阶,从山下的两三间小屋傍通过去。那弟子来到山脚下,果然如云想所言。正如支可天派他,是因为采薇别居的人不认识他;采薇别居的人不认识他,自然他也不认识采薇别居的人。所以当他来到山脚下时,他见到一个汉子正在那院子里用竹子编竹筐。据云想所言,这应是采薇别居的一个仆人。两人都彼此看见,他讨口水喝,那仆人给了他水,问他打哪里来?他胡诌了过去。当那仆人知道他是采药的,便说:“此地有什么草药?”那弟子便笑了,说:“太乙无闲草,遍地都是宝。”那仆人便不再理他,由他去。
那仆人等这弟子朝山阶上走去后,就放下手中的编筐,在一山坳处,燃起一堆焦土来。所以当那弟子到得山上,进入别居讨水喝时,就听到一个责罚孩子的声音,接着就是孩子的哭叫声。不一会儿,只见美丽居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在门边,丢下手中的竹策,骂了一句:“这个孽种!气死我了”。看见了这弟子,问他:“哪里来的?”这弟子随便搪塞过去。美丽居便坐下来消气。等这弟子走后,她开始习剑,她知道这弟子一定在远远的林中窥视。她一连用左手作了几个突刺,这突刺很犀利,但终未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弟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凭这剑,如何敌得住师傅?又远远的将采薇别居一一打量个遍,看不出有什么破绽,便下了山。
云想所言,句句是实,支可天信了。但他并不急,这就是他的精明处。他总是先入为主的想像:那就是美丽居有所防范,这一切只不过是个圈套,所以他不急。过了个四五天,选了个月明夜。心想,即使山上有备,也不能尽备,他就是要杀他个出其不意。
支可天带着他那十几个弟子和庄客来到采薇别居山脚下时,已是半夜时分。他们包围了那两三间小屋,悄无声息地闪入,果然晚上这里并不住人。他们也不停步,直奔山顶。
在那一片深深的竹林里,正有一双眼睛,警戒着,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等支可天一行人转入了山弯,在这边支可天看不见的地方,就有一个火把举起,向山顶发出了信号。
夜多么静啊,丑初的山阶真的静入极致,只有风摇树声,只听得见虫声。十几个人影在山间闪动,云想跟不上。但支可天不让她落下,他依然严密地监控着她,不是不信,而是决不掉以轻心。他一路警觉地倾听着,并没有什么可引起他怀疑的。当他走过最后一道山阶转折处时,山顶上那一大片的平地就展现在他们面前。左侧是采薇别居,别居外有高高的泥墙,遮住了里面的景象。
看上去黑沉沉的,象一只蹲在那里的黑虎。
支可天对弟子们有个分工:两个人由云想带领直扑她的房间,救出他们的女儿;剩下的由支为带领控制住别居中所有的人;他自己当然是去美丽居的卧室,他要亲自去擒获美丽居。支可天的轻功极好,只见他一连串的踏踏踏的急步,如雨点一般地落在泥墙上。到了墙顶,右脚一个反钩,钩住了墙顶,人早已是在墙头。再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另一边。紧接着,那别居的门便无声地打开了。
进入前堂后,云想立即带着二人朝左进入死道,其余的人则分散开来。支可天则带了支为向右进入室内。他这人做事多疑,不循规蹈矩,加上轻功又好,早已转过了几条通道,朝美丽居的卧室而来。他正想试着推开美丽居卧室的门,却又突然觉得,这里的寂静似乎有一种莫可名状的阴森恐怖。这无声的黑暗,仿佛是被一支无形的手在控制着似的。就象一张张开的巨口,有一种阴惨惨的风,在吸着他,要把他吸进去,令他感到毛骨耸然。他停住了手,并息而立,正在寻思:“有什么不对吗?”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在这黑夜中显得特别轻脆响亮,吓得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和支为窜到室外,就听到“砰砰”的踹门声,原来他那两个弟子由云想领进了死道。他们跟着云想进去,到了里面却不见了云想。正迟疑间,只听得后面“哐当”一声便关上了,才觉得不好。他们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那门,推不开,就踹起来,并大叫道:“我们中计了,中计了,快来呀!”这一阵喊叫,仿佛炸雷,炸得支可天肝胆俱裂,一时手忙脚乱起来。这惊天动地的响声,仿佛是一个信号,刹时采薇别居亮起了几十个火把,火把间站立着的正是千姿花美丽居,在烛火的晃映下,显得既冷艳又凛然。此时的美丽居可不是个绝色女子,而是一个阴森可怖的有着血唇的女魔头。
“啊!”那死道里传来令人头脑发晕的惨叫声。
“叫天子,认得千姿花么?”美丽居一声从容,这声音直逼支可天的灵魂。
支可天知道自己是中了美丽居的奸计,但事已至此,他岂有畏惧之理,壮了胆,冷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拿我?”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支可天挺剑而上,一个直刺。正是忙者不会,会者不忙,只见美丽居一个外拨,拨开支可天刺来的剑锋,那么从容,那么大气,就象当年的美丽居一样。就凭这一剑,就显示出了美丽居的功力。支可天暗暗吃了一惊,知道今日凶多吉少,只得抖擞精神来战,十几个回合下来,占不了上风,便且战且退。众弟子和庄客也一同敌住采薇别居的庄客,且不见得落下风,只是美丽居的庄客人数占优。支可天知道,今天难以取胜,便朝山口退去。退到了山口,只见那山口一阵硬弓,早已有几个弟子倒在了血泊中。
原来,就在他们转过那山口,到这采薇别居的山原上时,别居的庄客早已将这唯一的下山之路封住,配上了硬弓强弩。
支可天知道无法脱逃,反而生出死中求生的狠劲,返身再来战美丽居。美丽居可是积平生全部的仇恨于剑锋,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逼迫?她可不是叫天子,对于到手的猎物还有一份从容,她决不会那样做,她从不给敌手一点机会。只见她一剑紧逼一剑,不过也占不了上风。但支可天的众弟子却在众多庄客的围攻下,一个一个地倒了下去。每一声惨叫,都令支可天胆颤心惊。
现在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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