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只此浮生是梦中-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岳霖子衿回到岳府时,已是酉时。
今日所拜会的文士皆对子衿的诗作文章有所知悉,又多与岳霖交好,自然对这学生称赞不已。
所有的人情都来自于岳霖的交游。
所有事情都如岳霖所说的一般顺利。
子衿忽然有一种窒息感。
如同舞台上被人提着线的傀儡,不得自由。
他摸了摸腰间的云纹。冷硬的剑鞘,触手生寒,再怎么捂着也无法浸透人的体温。
子衿走到桌前,摊开前几日放好的画。
京郊的风光正好,野花开遍,青草茂盛。孤蝶绕花,如纸上留香。
却毕竟不及江南的风流。
那如同伸展至天外的青山楼寺,一城烟雨,堆红叠翠。窄巷中的回眸,饮下一杯青梅酒的唇,斜风细雨中落满桃花的衣襟……
他将画好的风景撕成碎片,重又捡了张信笺,写道:“来京已三月有余,生活安好。先生带我拜会京中名士……京郊风光无限,不负盛名……落笔时已近夜,院中月明花好,幽静寥落,枝影横斜……不知何日再会,望君珍重。”
他将信笺放入信封中封好,写下收信人,唤来金弦给他。
金弦拿了,暗下交与岳霖,岳霖看看封面笑道:“不必打开了,今后这类手笺都按一般信件寄去便好。”
****************************
子衿还坐着,手中拿着一卷书,却看不下去。
执起笔,反反复复写着姜白石的鹧鸪天下阕: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他想起很久以前吴钩舞剑的样子。
他来到庭中,抽出云纹。
他仔细地回想一招一式,记忆却渐渐模糊。
吴钩的剑是迅疾而利落的,即使少了一只右臂,他的左手也依旧可以舞出那样凌厉的剑招。
云纹在月色下泛出冷光,如电如霰,在他瞳仁中投下一抹银色——
最后,收剑,回眸
28、沉吟 。。。
。
子衿,还是个孩子呢……
还是个孩子?
子衿手抚过栏杆,跃上树丛,跳上墙头——他现在的脚力,已可以跃出丈余。
墙外仍是岳府的内园,却隐隐可见更外围车马游动,灯火明灭的繁华。不知是府内还是府外传出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竟是华丽的吴音,如梦如幻,似假还真。
他看了许久,轻叹一声:“车马游龙云戏月,凄弦隔院梦离人。”
想了想,又不愿自哀自怜,于是跳下墙,整了整衣襟,回屋去了。
是夜,子衿沉吟良久,辗转反侧。想到金弦,想到穆,想到那个青竹小筑里的老者和女子,还有茶楼中两个对弈的人。
看样子先生认识茶楼的主人,那天那个执黑之人还是个穿着男装素服的女子。
先生想用自己来说服她什么事?
金弦为什么要引自己去见那青竹小筑中的人,要见的是老者还是女子?那两人身份如何?
那个王爷为什么特意到雅间内见先生?
与王爷同行的人,看起来既非他的下属,也不会是亲友。
烦心的事愈来愈多。
京中的势力先生说过,最大的势力只有两股。一为皇权,一为……大姓。
什么大姓,先生居然未曾明言。
京中大多数文臣都是主和的,为什么文臣的主张与今上隐隐相抗?
他原以为,岳霖是逍遥的。
想来,他那草庐也该是个逍遥的地方。显然,若是此次自己不来京城,岳霖仍旧会在京郊隐居。
为什么岳霖突然掺进朝政中?若只为西北军政,不该如此积极。
他握紧了云纹。硬冷的石鞘,银玉,搁得人胸口生疼。
吴钩,我一定会回去见你。
吴钩,为什么还不来信。
吴钩,京中风光已渐换了,我快要喝上一坛状元红了。
你还不来与我共饮么!
29
29、红叶 。。。
转眼又是数月,已到了会试前。
今上以前会试原是春闱,今上亲政后改革朝政,便成了秋闱。
这时候,京郊的山已是落满红叶,艳丽如火。
子衿在会试前去了趟京郊,这回只牵着穆便出了门。
没有再去青竹小筑与茶楼,只是在山里转转。
他在山中骑行了半日,才觉双手有些冰凉了,正准备回去,又想起什么故事来。
子衿忙下马转了会,寻了几片红叶,揣在怀中带走了。
*****************************
前后几日间有刘姓族人前来,子衿一一见了,谈的无非预贺高中之类。送走客人时子衿脸色愈来愈难看,又终归平静。
吴钩终于来信,讲的却是江南的事。
江南的花已经落尽了,藤架上只剩一些枯藤;那副象棋过了一个雨季,已经长了霉;家里的木家具又重新做了……
琐碎平常。
子衿细细研究着吴钩的字迹,又细心收在随身的囊中。
他又回了封信,翻来覆去,写了撕撕了写,忽然想起前几日捡来的红叶,便拿了一片。最后,却只写了两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吴钩必然看的懂自己所有的心意。
想了想,又附了张纸条:收信即回,万毋迟延。
子衿将红笺装进信封,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金弦拿了信,按了按信封,想了一会,还是跑到岳霖房中。
岳霖接过来看看,自言自语道:“烧了罢。”
“可是,先生……”
“京郊的叶子又红了?呵呵,这孩子还真是有心。金弦,你先去吧。”
金弦咬咬唇,道:“先生还是叫小的勿离罢!这名字,小的听不惯。”
“他取了,你便叫着又何妨?”
金弦心有不甘,却仍是应声退下。
岳霖摸着信封隐隐透出的枯干的红叶脉络,摇了摇头。
他将信封塞入炉中,看着它烧成灰烬。
“这样的信……还是不写为好。”
吴家那娇贵的小姐已有意于他,吴钩的事……
岳霖在床头坐下,抽出锦带中的扇子。
天下只有一把,用沉木制成的折扇。
他想起那人将扇子送到眼前的样子。
不得不如此。
不得不为。
*****************************
子衿用手指沾着茶水排布几月里新了解到的情形。
京中,皇权并不稳固。
今上亲政后,几项改革虽是让兵马强壮,国力日盛,渐渐有了中兴之局,却触犯了京中望族的利益。京中几处大姓都是高
29、红叶 。。。
官显贵,几姓虽互有纠葛,却隐隐拧成一股强力,与皇权相抗。虽散漫如沙,对皇权而言却是尾大不掉,成了心病。这些家族,大多主和。
另一方面,军方的势力也因今上的改革而渐渐强大,武将地位虽仍低微,却已让文官行事有所忌惮。今上虽希望用军权来制衡文官之力,却只能掌控禁军,禁军与地方军队之间矛盾日重。
禁军多京中官宦人家的子弟,主战;地方军队主和,却是先“战”而后“和。”
吴姓家族随着吴恪与其他一些族人的显赫而声名日盛,既有文官也有武将,加之吴钩与一些子弟的战功,今上常称赞其忠勇明智。
李淼原是望族李姓的嫡传,三十年前他的父亲是守卫边关战功赫赫的大将李黎。他死后,李姓家族被今上遣回家乡,渐渐瓦解消失。
而京中似乎同时多出了一股势力,游走于几派之间。
茶渍渐渐消失,子衿按着隐隐作痛的头。
岳霖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为什么他带自己拜会的多为主和派?
沉思多时,他站起身,甩掉手上残余的水迹。
掌心的纹路已经长得愈发深而长,手上的茧已从指端延伸到掌内。
这要教算命先生来看,必是个长寿的富贵相。
他笑着,看向铜镜。
他已经十七了。
他记得上次认真地望向铜镜时,不过十五。
那时,吴钩总喜欢说,子衿还是个孩子呢。
如今,离开吴钩已近一载了。
我已不是稚童,亦不是懵懂少年,无知轻狂。
我已不是那个欲一人踏金鳌翔九空的人。
此后前路多艰,我不信三格,只为你一人。
30
30、会试 。。。
到了会试的日子,子衿在贡院的举子中见到了几个面熟的人,柳梓,爽朗的书生,还有些走在街上时认识的人。
那书生走上前道:“那日茶楼一别,数月不见,竟连名字都没有告知。这几月刘兄的诗作在下可是常常拜阅,真是上佳的文采。”
“说是上佳……真是不敢当。”
“不敢当?刘兄的诗作,可是都传遍京城了啊。”一旁柳梓看见子衿,又走了过来。
子衿有意往后退了半步,还是止住了。说了声:“谢柳兄谬赞。”行了个礼,又问一旁的书生:“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敝姓翟,名颍,字尧冰。”
“翟兄。”
“三日完卷之后,可否在楼中共聚?”
“楼中?”
“……咳,瞧我这记性。会试之前,举子们大都住在‘金鏊楼’,算是求个好兆头,故此我们平日说‘楼中’便是指自己下榻的客栈,这在京城也是有名的。”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翟兄,您又说错了,刘兄可是要去探花宴的,怎么能在百忙中抽空参加我们的聚会?”
两人听着柳梓在一旁的言语,都不好再回话了。
进了考场,试题难度全在岳霖意料之内。
在本朝之前,科举尚分明经、进士两主科与明算等其他科目,立国后却将数科和为一处,诗赋、文章、时务策、经义皆在必考之列。
在先皇之后,皇权渐盛,时务策考试弱化,只占到考试的十之二三;其他则诗赋、文章为重,经义为辅。
岳霖两年来常考子衿经义,教习文章,诗赋则看个人才华,时务政事却教习甚多甚详。
进考场之前岳霖嘱道:“文章经义做好些,诗赋有些新意便好,时务策要答得认真些。”
子衿一一记下,又将文具检查了一遍,便进了考场。
现下子衿正在答第一卷。
时务策。
考场中气味有些难闻,子衿略略皱了皱眉。
他执笔的手顿了顿,又摇摇头,继续作答。
又过了三刻,卷面已满是工整的行楷,字迹饱满有力。
他吹了吹考卷,将笔放在一旁。
古语有云:“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今年的时务策考的不难。不知接下来的诗赋又怎么考?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馒头,咬了几口。
南方多以稻米为食,较为松软。现在硬硬的面馒头顶着喉咙,他觉得极难下咽。
他又看了一眼考卷。
还有两日半。
*************************
是夜,岳府。
岳霖放下笔,展开密封的纸张,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迹
30、会试 。。。
。
看来临时委任的考官中还是有人混了进去。
会试的第一卷题目,与自己所预料的不差十一。此次国考的试题,全部为翰林学士所出,今上文思不佳,并未参与出题。
若无意外,子衿当为会元。殿试,则要费一番心思了。
以往三鼎甲通常只能进入翰林院,合科考试后兵部之人多从前几年的一榜进士中选任。
“监军”一职从兵部官员中由皇上钦点,而今上改革朝政后,时有武将调走后,监军“暂代”总兵或元帅一职的实例。此时的监军,也可是毫无关系的文人。
要从哪条路走……
他将纸张放到烛火上燃尽,转头来又从笔架上拿了椽笔。
点墨,化水。
放笔时,已成一幅千里江山图。
从右看,一片,黛色的山水满纸春意;一片,层林尽染,枫红如火;只是左上一角的边城,黄沙冰雪。
留白边的题词,却是李贺的《雁门太守行》。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丢了笔,端起手边的茶杯。
他浅尝一口,又笑起来。不知何时,他又将毛笔沾到茶杯里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华贵的衣料染上了一层层黑色。
他坐下,苦笑。
轻抚着装着沉木扇的袋子,良久。他轻声说道:“李黎,我现在竟还没改掉这毛病。你又该笑我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了罢!”
他回过头,看了看炉中的灰烬。来的信,去的信,几乎全都烧了。
他起身,踱步,走到案前,手握住放在案上的长剑,抽出。
剑刃两旁亮出冷光,如雪如冰。
这把剑,杀过人,饮过血,却已入鞘三十载。
却依旧未生锈迹。
可怜它要随着自己入土了罢!
31
31、殿试 。。。
三日后。
子衿完卷出来,柳梓与翟颖也没再来找他聚会。几个人说了一会,都各自回去沐浴休息了。
出来时金弦仍候在场外,子衿看着他在冷天里发抖的样子,叹了口气:“辛苦了。”
金弦弯弯腰,算是受了这话。
两人坐着马车回了岳府,子衿沐浴换衣,又坐下来写了封信。
吴钩,等到会试放榜时……你可来京?
上次的信,为什么不回?
他将信交给金弦,想了想,又写了张纸条。走出院子,到养鸽子的院子挑了只信鸽,将纸条塞进个字腿上的木筒里,轻声说:“去江南找吴钩。”
他用力一抛,白色的鸽子飞上灰色的天空,向着远处飞去,一会便看不见了。
**************************
天气迅速地转凉,等到会试的结果出来时,身上已要加件棉衣了。
子衿呵出一口气,暖暖冻僵的手。
方才知道会试放榜,取了两百名贡生,子衿果然中了会元。
送喜报的人知是在岳霖府里,只讨了赏银便欢天喜地地去了。
岳霖知道消息后,有些疲惫地坐下。
毕竟是年近花甲的人喽。
他手边还放着子衿给吴钩的信。
这孩子还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