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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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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那一瓶酒露出来的酒香,各人哪里还忍耐得,只待队长上前,先动手拎起一只鸡腿,放在口中大嚼,其余各人,便也立刻伸手捞食,大嚼特嚼。
康承训看他们吃相龌龊,只觉好笑,却不敢忘记自己差使。连声让道:“各位,不要只顾着吃啊,这酒很香,大伙儿尝尝。”
其实不待他让,北国天寒,女真人哪有不爱饮酒的?只是狼多肉少,十来个人,就一瓶酒,不等队长下令,却是谁也不敢去动他。
那队长却是个异数,并不爱酒,是以只是先大吃大嚼,此时听得康承训话,再看属下眼中幽幽发光,却是醒悟。
自己便拎起酒来,先饮了一口,然后道:“各人一小口,别他娘的多喝。”
只一小口,却是强过没有,众金兵一时大喜,一个击鼓传花一般,将那小小酒瓶传递着喝,不过眨眼功夫,酒瓶已然见底。
康承训站在一边,一面搓手,一面暗算时间。身为宋廷待卫首领,他平时却很爱到烟花柳巷中去,也曾在江湖中人手中弄了一点蒙汗药,今日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众金兵饮酒过后,却开始慢慢觉得头晕眼花。各人强自支持,很怕被人看出自己酒量不行。一个个歪眼咧嘴,心中只是奇怪,这酒为何如此性烈,不过一口,便已支持不住。
片刻之后,十余金兵已经是东倒西歪,终于有人支持不住,当先倒下。
康承训看的大乐,只是个性沉稳,却不做声。从他身后却是跳出薛强来,拍着手大笑道:“好了好了,倒也倒也!”
种极黑着脸上前,训他道:“就是怕闹出动静,才用的药。你可到好,这么着大叫大嚷,要引人来么?”
薛强撇撇嘴,却也不与他质辩,只是返回身去,向着坐等消息的沈拓道:“官家,外面的守卫已经全放倒了。”
沈拓微微一笑,起身出门。在他身后,十几名卫士鱼贯而出,俱是短打装扮,收拾的齐整。
至于金人送过来的仆役厨子,却早被全数制服,捆翻在厢房内。
康承训见他出门,连忙上前,见了一礼,方道:“陛下,却是果然不出你所料。那些蒙古鞑子很是感激咱们去报信,却不肯派人过来帮着咱们一起出逃。只说陛下要和他们一起走,自然是没有问题,只要出了城到了草原,自然会护得陛下平安。只是从这里到北门和他们会合,却要咱们自己想法。”
沈拓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咱们和他们非亲非故,虽然报信有恩,却也不值当折损人手干冒大险来助。”
又问道:“我教他们往北门冲,合不勒可有话说?”
康承训道:“开始他们不听,说是从北门出去,方向是女真人的腹地,岂不是自己寻死。臣将陛下的道理讲说明白,他们这才肯听。”
沈拓“嗯”了一声,也不多说,只道:“咱们这便走罢。这是上半夜,女真人是要在下半夜动手,现下正在集结准备,正好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康承训连连称是,招呼侍卫牵出战马,各人自牵了自己马匹,正欲动身,却听种极向沈拓问道:“陛下,这些女真人怎么处置?”
沈拓看着那些歪倒在地的金兵,再看种极脸色,却知其意。种极叔祖种师中,日前传来消息,在陕西与金兵苦战不敌而死,种极听闻消息,对女真人的恨意,却又加重了几分。
他心中暗叹口气,心道:“才十六岁的孩子!”
却是不再犹疑,只道:“随你处置,一会快些赶过来!”
种极高兴的脸上放光,重重一点头,向沈拓答道:“是,臣一会便到!”
沈拓答应一声,急忙翻身上马,当先向着北门方向而去。康承训歪头看了种极一眼,便连忙打马跟上。
各人得的不远,隐隐约约,却听到那些睡梦中的金兵传来微不可闻的惨叫,那声音发自睡梦之中,几乎微不可闻。
今天电脑出了点问题,明天争取三更补上!
第一卷 蒙尘北国(17)
合不勒在此时,却已经点集了留在城内的几十名护兵,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上京北门。
金人为了让这些蒙古蛮子放心,有意放纵。不但没有在他们住处安排守卫,连暗哨也没派几个。合不勒等人解决了住处外的几个暗哨,便再无阻碍,此时时间紧迫,也顾不得惊动旁人,几十人拼命打马挥鞭,直冲北门。
这上京城简陋狭小,城门也比不得中原大城戒备森严,巍峨高大。虽然有一个百人队在此看守,却并没有拒马,待把守城门的金兵听到马蹄声响,各自从睡梦中惊醒时,数十个蒙古精骑已经冲到近前。
众人也不打话,并不理会金兵的喝骂,一径冲到前去,用着手中兵器大砍大杀。
可怜守门的金兵全是老弱残卒,不过是用来盘查入城的军民,哪里经得住这几十个精锐蒙古骑兵的冲杀,只不过一照面间,已经被砍翻了一片。
有那聪明灵醒点的金兵眼见不是事,或是倒下装死,要么便撒腿奔逃。只是双腿哪里逃的过战马,不过跑出几步,就被追倒砍翻。
片刻功夫过去,这城门处已经是血流满地,守门金兵大半被砍死,少数没死的,倒在地上呻吟,有几个蒙兵跳下马去,只要有口活气的,便补上一刀。
合不勒却也管不了这许多,他表面上镇静自若,其实也很是紧张,这上京城内少说有两三万精锐的女真兵,再加上一些契丹兵和汉兵,只要动作稍慢,一会倒在地上呻吟的,便会是他。
况且,金人是否会让他死个痛快,还是一个问题。
他连连发令,下令属下搬开死在城门洞里的金兵尸首,搬开门杠,快些打开城门。只是急切之间,那看似破烂不堪的城门,却总是无法打开。合不勒一边侧耳倾听,感觉不远处人声嘈杂,显然是金人已在调兵遣将,而城门久久打不开,却是急的他暴跳如雷。
正忙乱间,沈拓却也赶到,看到情形混乱,连忙向康承训吩咐道:“这城门必有机括,这些蒙古人不知就里,你快些去帮忙。”
康承训听令,立时下马,几步跑到城门处,排开众人。借着火把的光线一看,却是有一个小小铜扣,将木杠扣死在铜椁里,那些蒙古人只顾用蛮力强拉,却哪里能拉的开。
他伸手过去,将挤在前面的几个蒙兵拉开,各人知他身份,又因他气度沉稳,虽不言语,却使得人很是信任。当下各人让开,由着他将那铜扣拿开,再轻轻一提,那挡了半天的木杠便已经拉开。
合不勒见状大喜,又听到身后不远马蹄声响,便也顾不得和沈拓客气,只道:“一会紧跟着我们,不要走失!”
待城门“吱呀”一声打开,合不勒也不顾有属下还在城门处,一马当先,强行在人群中挤开一条通道,抢先出门而去。
沈拓却不如他这般急切,待各人自门洞中出来,又纷纷上马,这才挥鞭打马,在蒙古人骑后,相随出门。
种极亦已赶来,看到沈拓如此气度从容,染满血污的黑脸上,却是显露出极为佩服的表情。
他们如此闹腾,城中上下早被惊动。只是金兵制度严明,不得上司命令,最近的驻军却也不能擅自出动。待正在部署,准备下半夜动手拿捕城中蒙古人的宗瀚等人得到消息,下令追赶时,合不勒与沈拓等人,已经奔出十余里地。
待吴乞买和斜也等人知道消息,均是大怒。女真人自起兵以来,无往不利,这一次居然被人在老巢占足了便宜,死伤过百,对方一人未折,跑了个干净,况且还带跑了沈拓!沈拓身份特殊,重要性却远在当时力量很弱的蒙古人之上。吴乞买一面下令出动大股骑兵出动,务必要追到沈拓,一面又令河东、河北诸路戒备,严守关卡,绝不允许放脱了沈拓。
同时,还派出一队骑兵,急速赶往五国城,沿途多调兵马,至五国城一带布防,以防沈拓勾结蒙古骑兵,前往五国城援救赵佶。
其实这倒是白担心,沈拓虽然知道金兵在北门方向力量薄弱,却也知道北方是敌人根本所在,布置的兵力虽然不多,不过一旦有命,村寨中随便出来些猎人民户,加以武装就是一只可怕的军队。合不勒虽然带了两千多人前来,最多也只是够资格在边境地区小打小闹一番,若是敢深入敌人腹地,那可真的是寿星公嫌命长了。
他们急奔出城,一步也不敢停顿,先是跑到合不勒部下驻营处,将两千多骑兵叫起,匆忙起行,一往西北草原方向赶去。
待到天明之后,虽然身后追兵一直追赶不上,路上却遭遇了几支小股的金兵驻防军队,多至两三百人,小股的不过几十人,在这两千多骑兵面前,不过是一合之后,便全数被杀。如此这般,一直跑到近午时分,虽然蒙古马最耐长途,却也经不住这样的快速奔行,马力已经有些不支。
合不勒知道现下勉强多跑几十里路,一会马力延续不上,赶的路却是更少,待看到一处小河,虽然冬日却没有断流时,便举手示意,止住众人。
他先自跳下马来,吩咐各人抓紧息养马力,喂草饮马,至于人是否吃饭,却是并不打紧了。
一边吩咐,一边到得沈拓身前,见他坐在河边坡地上,虽然疲惫,脸上却是神采奕奕,精神十足,便笑道:“皇帝身子却不如我想的那么弱,原以为这么长路跑下来,非得口吐白沫不可。”
沈拓这会子功夫已经将喘息调匀,见他取笑,却也不恼,只笑道:“前一阵子有意每天多骑一会子马,这阵子却派上用场,哈哈。”
虽然此时追兵在外,他却只觉得一直压在头上的那股重压已经消逝,如同鱼入江河,鸟飞入林,这样的自由自在,滋味甚妙,便是失了性命又能如何。
合不勒先是点头称是,然后却收敛笑容,向着沈拓正色道:“蒙古人知恩图报,原说皇帝身子太弱,跟着咱们是不成的,想着等你回五国城时,寻着机会带兵去救。现下既然如此,我合不勒在此向长生天立誓,一定将皇帝带出金人境内,如负此誓,愿死于马下。”
沈拓站起身来,答道:“大汗言重,此番若能脱难,将来必有所报大汗。”
合不勒抚须微笑,点头道:“我这一口汉话,是当年为了和契丹人打交道才学的。说来也怪,他们明明是契丹人,却一个个诗曰子云,摇头晃脑,象个汉人书生。”
他啐了一口,显是当初学汉话时吃了不少苦头。
沈拓笑道:“契丹人也有不说汉话的,其实他们分南北两院,北面官治胡人,南面官治汉人,大汗不学汉话,也是可以的。”
合不勒摇头道:“话是这么说,但这些契丹人哪个不是说汉话?契丹话反道不怎么会说,我当日怎么也想不明白,大宋不是强国,为什么大家要学宋人穿衣打扮,要学宋人的典章制度,要学宋人的建筑,什么都学,宋人的东西就这么好?”
沈拓问道:“那大汗现下想明白没有?”
合不勒摇头道:“丝绸虽好,穿了不好走路。诗书画,这些我怎么也不喜欢。宋人成天整这些,怪不得……”
说到这里,他突然醒悟,眼前站着的人,可不就是宋人的亡国之君。若是在昨夜之前,他必定不顾沈拓感受,照直了说。只是对方刚刚干冒奇险,向自己通风报信救了蒙古部落几千人的性命,这样伤人脸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第一卷 蒙尘北国(18)
只是话虽未出口,眼前的宋人谁不是人中英杰,当下俱是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个均是面露怒色。
各人正欲反驳,却听沈拓点头道:“大汗说的其实有些道理,可享受的东西太多了,自然会销磨人的斗志。朕每思前过,何尝不是被衣帛珠玉消磨了男儿气概,才落的个如此境遇?”
合不勒连连点头,只道:“皇帝想明白这一点,等回到中原,一定能重整旗鼓,和女真人重新打过。”
又问道:“只是听说宋人又推举了一个新皇帝?一个部落怎么能有两个大汗?皇帝回去后,怎么自处?”
沈拓并不答他这话,只盯着他眼,问道:“大汗,若是我有一天提兵北上,与女真人一决雌雄,大汗是否帮我?”
合不勒并不犹豫,直接反问沈拓道:“若是我现下说一定助你,你信么?”
沈拓盯着他眼,半响过后,缓缓摇头道:“不信。”
两人同时大笑,良久方止。
合不勒摇头晃脑的向沈拓道:“我也见过辽国皇帝,懦弱无能,偏偏驾子摆的十足。而且总以为他是天下第一人,别人都得攀附着他,为他效命。我原以为你也是这种人,怎料几次交道打下来,竟觉得完全不是。”
他啧啧连声,面露遗憾,又道:“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帝也不象是无能之辈,怎么就这么失了天下呢。”
沈拓大觉尴尬,却又无法解释。只得含糊应道:“往事已矣,咱们且看来日。”
“好!”合不勒大声一赞,将手一伸,向沈拓道:“愿与皇帝击掌而誓,将来宋兵能攻过燕云,蒙古人就是皇帝麾下的将士,愿为驱策!”
沈拓微微一笑,伸掌与他一击。
这合不勒显然并不如他外表所露出的那么粗豪不文,仅凭他煞费苦心的学习汉话,窥探辽国虚实,又敢公然与金国翻脸,进退之间,却是游刃有余。
康承训适才已向沈拓禀报,他昨夜去报信时,蒙古人衣不解带,刀枪在手,显然也是有所防备。
而现下刚刚逃出不远,是否能成功回到漠北还不好说,此人居然就上赶着和沈拓早拉关系,以备将来之需。
若是旁人换在沈拓的位置上,必定会对他感激涕零,将此人视做盟友。唯有沈拓心中明白,蒙古人是比女真人更可怕的大敌,若是将来利用而不能制约他们,稍有机会让这个一样具有雄才大略的蒙古大汗有着发展的机会,只怕其祸还远在女真之上。
只是当得此时,却无论如何也要此人的助力。
见他环顾左右,康承训等人急忙退开,连带着合不勒的几个近卫,亦是一起退避。
合不勒甚是灵醒,见各人退开,便向沈拓笑道:“皇帝是忧心回到宋国的事吧?”
沈拓点头道:“不错。据我所想,大汗对如何逃回漠北,心里并不如何担忧吧?”
“不错。”
合不勒也不隐瞒,对沈拓笑道:“适才冲城的时候,很是紧张。一旦出来,凭着我这两千多儿郎,要说回不到草原,那真是笑话。”
沈拓看他神情,竟是极有把握。他却也想象不到,这个看起来粗鲁不文的蒙古大汗,心里究竟藏着什么打算。
他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形下,很难给对方很好的意见。与其多嘴,不若藏拙。便只道:“大汗胸中有百万甲兵,脱身小事耻。只是我却与大汗不同,虽然逃到草原,离回到中原,还是颇有困难。”
合不勒答道:“那么皇帝的意思,是要如何?”
“借兵。”
“喔?依皇帝所见,需借多少?”
合不勒面露冷笑,又接道:“一万?三万?皇帝以前是中原的皇帝,要借兵,我为了全部落的利益,答应了旁人也没有话说。可是现下皇帝回去还要争位,万一失败,我乞颜部岂不是血本无归?这样的事,漫说我不能答应,就算是答应了,部落里的那颜们也不会由着我的性子来。”
两人适才还一派温馨,现下一言不合,这合不勒竟是说翻脸便翻脸。
在他看来,打救沈拓到草原是顺手的事,不需花什么本钱。至于与沈拓保持良好关系,待他将来回到南方,若是万一得势,等若是先放了本钱,将来可以收利。而现下对方一穷二白,竟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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