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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七年(清穿)-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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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开他，替他理了理粗皱的衣衫，轻声道：“胤祯，我等你回家。”湿润而带着轻颤的吻从眉间直落到唇边，最后印上红润的双唇。
“七儿…… ……”
是夜，胤祯趁着城门关闭前最后一刻，出发前往塞外与八哥汇合。我站在空空的烟波池，对着清澈的池水发呆。
“唉…… ……”一声长叹，不知胤祯现在到哪儿了。
“瑶妹妹，爷好些了么？”我回头一看，是嫡福晋带着丫头生冬走过来。
“好些了，小初子照看着呢，福晋不用担心。”胤祯离京的事只有我和几个亲信知道，连清竹轩其他下人也全不知情，只当他身子不爽在房里静养。我怕露了馅，急忙接上了话。她挥了挥手，生冬俯了身离开。
“瑶妹妹好生照顾自己才是，不要叫爷在外头还要担心着妹妹。”我错愕，她竟然…… ……“我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也看得出一些端倪，倘若不是爷出门在外，妹妹又如何会有如此的感叹。”
“福晋…… ……”
“妹妹无须多忧，我自然清楚该怎么做。我不怕直说，我爱他，深深爱他，只是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明白他心里永远也不会有我。我知道当初大婚的时侯是你劝了他，我也清楚这个嫡福晋的名分本该属于你，所以他肯给我这个名分，给我两个孩子，我已经很感激，不会再求些什么，我至少知道他对我和另外几位是不一样的，这样，就足够了。”
我看着眼前低语的女子，胤祯能有这样的福晋是他的福气。
“能像现在这样常常见到他，为他抚育两个孩子，我很知足。我会为他，为自己，也为你尽好当福晋的责任，打理好这个家。”她望着我，一字一句道：“所以，请你好好爱他，他的幸福，只有你才能给。”
“福晋，谢谢你。”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才是嫡妻，这番话该是我说才是。我郑重地握住她的手，说：“我一定会！”
她在我身边坐下，和我谈起了房里的两个孩子，她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母亲的满足和幸福。清朗月色下，我们卸下了彼此之间的陌生，话题越聊越远，直到亥时时分才停下。
她浅浅一笑，喊了生冬过来，“那瑶妹妹就好好照顾爷，我会吩咐下去叫其他人别去打扰爷休息。”说罢，便要离去。
“福晋慢走。”我俯身恭送，听得她又回头问道：“妹妹可愿叫我一声姐姐？”
“…… ……
碧蓉姐姐！”
她会心一笑，笑容映照着皎皎月色显得如此澄澈。多年后每每想到这一夜，都会想到碧蓉姐姐的这一笑。也就是这个女子，终其一生守护在胤祯身旁。
圆明
烟波湖边长谈后的第三十七天，我终于等到了胤祯回京。当我正在屋里反复写着胤祯名字的时侯，一双大手从身后抱住我，温暖的胸膛贴住了我的后背。
“七儿，我好想你。”
“胤祯！”我正想回头看他，却被他搂得更紧，“别动！回来的一路上我就想这么抱着你，快马加鞭的总算回来了！”我转过身看他：经过连日的奔波，胤祯显得很疲倦，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茬也来不及打理，身上穿的还是出门前的一套衣裳，可即使是落魄的打扮也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英气。
“还好，还是我的胤祯。”胤祯笑笑，作势就要吻上来。
“别，你的胡子扎的我疼。”
“不准嫌弃我！”不理会我的反抗，胤祯的吻伴随着刺痛感向我袭来。混乱中他坐倒在椅子上，左手打翻了桌上的砚台。直到我快喘不过气阵阵求饶，他才放过我，拉着我坐在腿上。
“我的砚台都坏了！”我心疼啊，这可是湖州的贡品，皇阿玛新年的时侯赐的，这会成了牺牲品了。
“爷赔你就是！”胤祯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手上的动作还是继续着。
“这可是贡品！”
“把爷也送给你！这回你可赚大了！”
“谁稀罕！”最后的一个字落在他口中，身子不知不觉中已被抱起进了内室。
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 不时伴随着雨水落在窗台上的响声。
“说，想爷了么？”胤祯反扣着我的双手，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鬼才想你！”根据我的经验，这个时侯死都不能承认。
“真的？那——这样呢？”他一边靠近，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量，“想不想爷？”我抿住嘴使劲摇了摇头，“那是谁想爷想疯了一遍一遍写爷的名字？嗯？”
“呃，那个…… ……那个…… ……那个是中午的菜单！”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完了，看胤祯眯了眯眼，突然放开我抓起我的痒来。
“承不承认？说！想不想爷？”我一边求饶一边又痒得直笑，无奈胤祯的攻势实在可怕，片刻不到我便缴械投降。“好了好了，我认！我好想你，从你走的那天起就想你！想你在外头好不好，安不安全，又怕你冲动，又担心你不会照顾自己，想得我快疯了！”
胤祯脸上的笑意浅浅扩大，偷了口香乐道：“爷很满意你的回答！”
我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有没有…… ……”话还未完，胤祯抓住我的双手放在胸口，“没有。八哥的帐子离皇阿玛很远，而且我连八哥的帐子也没进，八哥收到我去的消息就派了人出来接我，我只待了两天就急忙赶回来了。”
“那年羹尧的事…… ……”我知道年羹尧会是四爷的心腹，胤祯早早提防着也好。
“我和八哥、九哥已经商量好，八哥手里头也有老四的把柄，只是八哥现在不方便多做动作，所以只要老四不动，大家就相安无事。”胤祯知道我的担心，补充了一句，“我不会有事。”
“嗯。”我安心的闭上眼，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正如胤祯所说，尽管年羹尧手里有八哥暗结巡抚的证据，但四爷并未有什么举动，所以胤祯几个也都按兵不动，加上几个月前皇上的一番封爵赏赐，兄弟几个间倒显得热情友好起来。
转眼间到了十月，北京城已经下过第一场雪。这一日，胤祯从宫里头回来就拉长了脸，曹致廷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他。
“哼，这么个好园子竟给老四抢了去！”胤祯猛地一坐，连打翻了杯子也浑然不知。
“怎么回事气成这样？”我收拾了杯子，替胤祯轻轻地按着头。
“皇阿玛今儿个早上游园子，竟把畅春园北边儿的一个园子赐给了老四！还亲笔题了字！”
“不就是一个园子值得你气成这样？改明儿你也求皇阿玛赐个给你不就成了？”我当是什么大事，我还想不通胤祯几时变得这么小气了。
“我倒是不在乎，可圆明园是八哥一早看上的，老四就是知道八哥喜欢才想着法儿在皇阿玛面前求表现，这不，硬是把八哥的园子给抢了！”
“圆明园！我倒是想去看看来着。”这可是原始的“万园之园”啊！我一直想看看没有被毁之前的圆明园是什么样子。
“七儿，你怎么了？难不成你去过？”胤祯不明所以。
“没，没。我听八嫂提起过。”我是去过，不过那已是许多年前，就在我来这儿的前一年。
“七儿？七儿？”我猛地被拉回神来，胤祯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奇怪，“你真想去？”“嗯。八嫂说里头很漂亮，所以我想去看看。但是现在怕是没机会了，都给了人了。”看来我对圆明园只能有残垣破壁的印象了。
“要去也不难。四哥过几日要在里头宴请兄弟几个，到时候我带你去。”
“好。”圆明园，我脑子里总是想着这几个字。
“那你得跟紧我。”胤祯急忙又补了一句，想来他是看到了进宫谢恩那天我给四爷敬茶时侯四爷盯着我看的表情。
“我是你的福晋自然跟着你，不许乱想！”我惩罚性的在胤祯手背上捏了一下，他不躲反而摊开了手让我捏。
“你呀，呵呵！”我沉醉在胤祯宠溺的眼神里，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圆明园之行。
*
今日的圆明园灯火辉煌，紫禁城里头的皇阿哥们几乎全部出席，以太子胤礽、太子妃石氏为首，诚亲王、恒亲王、淳郡王、八贝勒、敦郡王和十三阿哥均带着嫡福晋道贺，唯有带着我的胤祯和独自前来的九阿哥例外。
真不愧是“万园之园”，秀丽委婉的江南楼阁、瑰丽娇嫩的奇珍异草是随处可见，亭台楼榭、湖光山色无一不教人称奇。尽管已是夜晚，绚烂的灯火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湖边有海棠吐花展瓣，有芙蓉花鲜丽娇媚，亭中有羊角灯在微风中轻摆摇曳，我竟像是落入仙境的孩子迷失了方向。
“太美了！”我忍不住感叹道。
“喜欢么？”背后不知几时站了人，是他！我急忙寻找胤祯的踪影，才发现除了我和他，四处空空荡荡。
“不用看了，这里他进不来。”
我不想跟他纠缠下去，行了礼赶忙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不是很喜欢么？就这么急着要走？”
“王爷说笑了。既然这里是王爷的禁地，玉瑶误闯就该给王爷赔不是，玉瑶不敢打扰！玉瑶告退！”我突然很害怕他身上的威严气势，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那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你又何苦怨我？难道你看不出来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依你的喜好布置的？你又知不知道为了见这个‘瑶沉水榭’我花了多少心思？你连多呆一刻都不愿意么？”他此刻的神态语气与当年胤祯在慈宁宫质问我为何和他四哥在一起时一模一样，只是现在，我想要的只是逃开。
“瑶儿！看着我！”他一收手臂把我拉近，我几乎是贴着他的胸膛。四处异常静谧，我简直可以听到他因为怒气而加快的心跳。
“放开我。”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挣脱了手抬起头看着他。“王爷说的对，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玉瑶也不再怨恨任何人，即是物是人非，王爷又何苦强求？”
“何苦强求？我这样为你，你就这样回报我么？见不到你，要这园子又有何用…… ……”他不再看着我，眼里的怒气也一点点隐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当年六哥的事错不在他，我只是怨他辜负了六哥的牺牲。无奈缘分已尽，再如何坚持也只是一场空。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却听得他自言自语起来：“这么多年，看你一点一点离我越来越远，看你在江南受苦，看你失忆无助的样子，我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护不了你。可是我更恨你！恨你不要我的心，恨你就这样一笔抹杀我的情意！我一直等你，等你恢复记忆，等你回到我身边。”他转过身面对湖面，水光盈盈，他竟是落下泪来。
“我一直以为我该恨你，一直以为你会回来。直到那天，那天从长春宫救你出来，见你几乎没了气儿我的心都停了，我抓着你的手要你醒过来，我告诉自己只要你肯看看我我什么都依你，可是你始终闭着眼，嘴里却反复念着‘胤祯’…… ……‘胤禛’，‘胤祯’，嗬，真是笑话，我骗自己你口口声声唤的是我，可我忘了你从来不曾这样叫过我…… ……”
“四爷，玉瑶自私。”终究还是念及当年的情意，不忍再伤害他。
“你还肯唤我一声‘四爷’，我该满足了。嗬，皇四子，雍亲王又如何？不过是个丢了心的可怜人。”话及此处，越发清瘦的身影不禁一颤。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四爷，他是孤独的，是威严的，是冷酷的，是自傲的…… ……却从不是这样的——意志消沉。
“玉瑶该走了，爷必定在外头等急了。”我害怕再看到这样的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又伤了他。
“瑶儿，让我再抱你一次，最后一次。”他几乎是在用哀求的语气说话，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是胤祯的福晋。”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跟着，我落荒而逃。
“瑶儿，你终究会是我的！”
*
依稀记得刚才进来的路，我一路跑一路寻找胤祯，此刻的我只想跟在胤祯身边。听得前方有人声，我急步走上前去，不是胤祯，却是装扮端庄的雍王妃。
“十四弟妹怎么到这儿来了？姐妹们都在前院吃酒，妹妹也去凑凑热闹才好。”
“玉瑶见过雍王妃，王妃安好！玉瑶是走迷了路才到的这儿，正想着要出去。”我只在成亲时见过她一回，却不料在这么狼狈的时侯再见。
“都是自家人弟妹不用客气，像她们一样叫‘四嫂’就行。刚巧我们也正要出去，弟妹与我们同路就是。霜妹妹，你过来见个礼。”
我应了她一声，这才发现原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只见一个模样小巧的女子走上前来，低眉顺目的样子甚是温婉。
“霜儿见过侧福晋，福晋万福！”霜儿？瑶霜！她就是小十六说的那个‘漂亮的紧’的秀女，当年还未选秀就掀起紫禁城一阵风波的瑶霜。可惜她始终低着头，让我看不清她的长相。
“霜妹妹抬起头来让侧福晋看看。”雍王妃发了话，瑶霜才缓缓抬头：眉目如画、面赛芙蓉，这样的花容月貌，真真是莹彻动人，不想天下间竟有这样的美人！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撇开眼道：“玉瑶失礼了。”
“弟妹这是人之常情，我头一回见到霜妹妹也是这个样子。霜妹妹这样的姿容又是这样可人的性子，府里头也是人人称颂的。”
“王妃过奖了，霜儿受不起的。”她又低下头去，雍王妃的一句夸赞话已经让她红透了耳根。
“爷都疼到这份儿上了，哪里会受不起？这‘瑶沉水榭’可不就是为你而建的么？”一直站在旁边的女子开了口，昂起了头斜眼看着瑶霜，似有极大的不满。
“爷疼谁是谁的福气，献蕊妹妹也不必多计较了，别叫十四弟妹看了笑话。十四弟妹别介意，这是爷的侧福晋李氏，心直口快孩子脾气。”仅是威而不怒的一句话，也叫一旁的李氏不敢再出声。
“哪里，四嫂客气才是。”我微微一笑表示回答。
“我们也该走了，莫怠慢了前头贵客，弟妹一起来吧。”她向我示了示意就向前走去，我和李氏并肩走着，瑶霜则跟在后头。不禁意的一回头，我似乎看到了一种刺透人心的幽怨，一晃，又不见了。
怕是错觉了，该是刚才在水榭里头心情还未平复，我定了定神跟了上去。
*
回程，马车上。
“胤祯，刚才我跟着你来着，就是不小心跟丢了…… ……我……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的失踪，胤祯却握着我的手，平静的闭目养神。
“胤祯！我跟你说话呢，你生气了？”我摇了摇他，他还是不理我，依旧闭着眼不动。“你一定是生气了。去之前你明明叫我跟紧你来着，原本我是的，可走着走着就被迷住了，这么美的园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没瞧见，那是成片的海棠啊，我一时没留意就进去了。我也不知道那儿平日里不让进的。”
看来胤祯气得不轻，他越是平静表示他越生气。
“好吧，我承认。我见了他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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