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七年(清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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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依依不舍地走出门口。
　　*
　　我接受了六哥离去的事实，决定为了我的家人好好生活下去，这样才能让家人放心，才能让他们走出伤痛，重新得到幸福。我把家里带来的海棠种在院子里，精心地浇灌，就好像六哥永远活在我们身边。
　　胤祯看我心情平复了些也放下心来，时不时借给太后请安的机会来看看我，让我一时间以为又回到了刚进宫的日子。胤祯虽对六哥所谓的“牺牲”有所怀疑，也奇怪四爷自我回宫就没有出现过，但他没有问我和四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十阿哥反复地追着我问，八阿哥拦不住他，连九阿哥出手给了他一拳都没能制止住他。对于这些关心我的人，我没有瞒着他们，我把四爷在六哥出事时的态度和我们之间的决裂都一一告诉了他们。
　　我告诉他们，我不恨他，我们的分开只是因为他不是适合我的那个人。他的顾念太多，他愿意牺牲的东西恰巧是我最重视的东西，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结束，留下的只有遗憾和彼此间的伤痛。
　　日子渐渐过去，我在宫里迎来了第五个新年。大概是新年的喜庆感染了太后，我这几日陪太后说话总要留到午饭后才能回屋。这一天，兰姑姑要我帮她剪些窗花贴起来，我答应了就回屋去拿红纸。回身准备去找兰姑姑就看到胤祥站在外面，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四——玉瑶。”胤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累，不坚定的语气让我猜到他要说的话。“玉瑶，你们在德州的事四哥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的气话，并不是真的要和四哥决裂是不是？”
　　我摇摇头，放下红纸给那株海棠浇水。“胤祥，我和四爷的事你不会明白，我只能说我们有缘无份，他不明白我真正在乎什么，所以我们不能再在一起。”
　　胤祥很急，围着我一圈一圈地转。“什么叫不明白？我只知道四哥喜欢你在乎你，他为了能娶你，早早做好了准备，府里连院子都替你备好了！他一心一意地等着回来跟皇阿玛请婚旨，你却说你们不能在一起！玉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都过去了，从今往后，他是四贝勒，我是舒穆禄*玉瑶，再无瓜葛，以前的那些事我已经放下了，胤祥，请你也放下吧。”
　　“放下？怎么放下？”胤祥伸手打掉我手里的水壶，逼我直视着他，“你知不知道回京这些日子四哥是怎么过的？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几天，他就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几天，他不吃不喝地折磨自己，进去劝他的人全都被他轰出来，连他一向最敬重的嫡福晋也给他赶了出来狠训了一顿。他关心你，派了小厮在你门口守着，那小厮一天来来回回要跑几趟给他传消息；你昏睡的那两天，他每天晚上都站在院子里，一站就是一晚上。四哥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你就一句‘放下’回敬给他么！”
　　“胤祥，请你转告四爷，请他保重好自己。但是玉瑶要的幸福，他给不起。”既然决定放下，就要狠心一些，对于他为我所做的事，我感动，但也只剩下感动。
　　胤祥终于泄下气，不再坚持。“玉瑶，你是我胤祥一辈子的朋友，我真不想看到你跟四哥弄成这样。我帮不了你们，但我希望你不要这么狠心，我想你记着四哥的好。我知道，即使四哥放开你，心里也不会死心，这样他只会更痛苦。所以玉瑶，你要是见到四哥，求你不要再说狠话，就算让他抱个希望也好。”
　　“好……　……胤祥……　……照顾好他。”
　　“你……　……保重。”胤祥叹了口气，失望的走了。
　　十阿哥曾经说我狠心，因为我伤了胤祯；如今胤祥也说我狠心，我却已经分不清是谁伤了谁。也许爱情的路就是两个人的互相伤害，我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相信还会有幸福的一天。

　　淑仪

　　我最近多了一项工作，就是日日到御花园给太后摘花。前些日子几位娘娘邀请太后去御花园赏花，太后就这么突然爱上了玉兰花，每天吩咐我去摘一两枝回去插起来。其实摘花的工作看起来挺容易，随便找棵树剪下来就行，可太后不晓得是不是故意为难我，不但规定花枝的长度，连一枝上有几朵花都有讲究，就差没说一朵花要多少花瓣。
　　我无奈的很接下了这差事，本想找兰姑姑帮忙，可兰姑姑要服侍太后，而慈宁宫其他的宫女太监看到这苦差事也个个躲得远。我无可奈何只好去找胤祯，胤祯倒是不怕苦愿意帮我来着，谁知半路又杀出个没义气的十阿哥，自己不肯帮忙，还死拖着胤祯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奋战。
　　午时一刻，我照例又来到御花园。经过一番精挑细选，我终于看到一枝符合要求的玉兰，看看四周没人，我踩着假石准备摘下来。
　　“你在干什么？”一个稚嫩的童音从下面传来，我吓了一跳，赶紧抓着旁边的树藤跳下来。
　　“小鬼头，你吓死我了！大白天的不好好呆着乱叫什么呀！”这小鬼七八岁的样子，个子矮矮，架子倒不小，昂着头瞪着眼的样子跟胤祯小时候很像。
　　“爷问你话呢！你还没回答爷！你在干什么？”得，宫里头出来的孩子都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也好意思叫自己爷。
　　“姐姐我在摘花，小鬼头没事做一边儿玩儿去噢！”我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太后那边该急了。
　　“爷不是小鬼头！你居然敢这么跟爷说话！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小爷您这么问我还真是嚣张不起来，我连宫女的身份都没有。
　　“回小爷的话，我不是宫女，小爷乖，姐姐还有正紧事要做，小爷自己去玩哦！”
　　“爷跟你说话不正紧么！你叫什么名字，你跟爷走吧，到爷宫里伺候爷！”
　　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尤其是对小孩子。他的一番狂轰滥炸让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他做茶壶状，开口教训道：“我说你这小鬼头有完没完啊！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舒穆禄*玉瑶就是我！看你的样子是皇上的小阿哥吧，十五、十六还是十七，十八？不管你是谁，赶快回去吃饭睡觉，别挡着姐姐我做大事！”呼！骂完真爽！小鬼头，谁要你这么烦，还在我做这苦差的时侯来招惹我，今天算你倒霉。
　　“玉瑶，爷记住了！你等着吧，你霉掉了！”小鬼头说完话，跺了一脚就跑了，呵，小小年纪脾气不小。我霉掉了？我还焦掉了呢！我懒得理他，摘了花喜滋滋地回去了。
　　事实证明，小鬼头说的是对的，我真的“霉掉”了。这个时侯我本该在屋里睡大觉，现在却被福公公一遍一遍催着去见太后，说是皇上和太后要见我。
　　我还没怎么睡醒，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就进了殿。呵，好家伙，八爷、九爷、十爷和胤祯都在，皇上扬起嘴角阴阴地笑，笑得我全身冷飕飕的。
　　“玉瑶丫头啊，你可真是不安生啊，朕就知道你总要给朕惹点麻烦出来！”天哪，我又干什么了？除了摘花的时侯不小心破坏了旁边的三五七株进贡白芍，撞翻了几个花盆没有上报之外真的没干什么啊！
　　想想还是坦白从宽的好，皇上的眼睛厉害着呢，我不够他斗的。“回皇上，御花园那里三盆石锦兰是我撞翻的，但是后面那盆牡丹可不关我的事，我去的时侯已经坏了的！”我都招了，您饶了我吧！
　　“哈哈，原来你还干过这些坏事，玉瑶，你可是不打自招啊！”什么！！！不是这个么！天哪，我恨不得自打嘴巴，竟然自己就给招出来了。旁边几个已经笑翻了，十阿哥都快趴到地上了，连太后也笑得直打颤。
　　“玉瑶丫头，朕今天找你来，是因为这几日是被小十六扰的不行，他缠着朕好几日，要你去他宫里伺候他呢！”十六阿哥？小鬼头？原来那小鬼头是十六阿哥，难怪他说我要“霉掉”了，合着就是算计着让我到他宫里好折腾我吧！死小鬼！
　　“回皇上，玉瑶要在这里伺候太后，实在□无术，玉瑶没有福分伺候十六阿哥了，还请皇上见谅！”去了还得了，这么麻烦的小鬼，去了一定没好日子过，我宁可在这里天天帮太后摘花。
　　“瑶丫头啊，”太后发话了，我心里祈求她大发慈悲留下我，留下我，留下我。“你就去吧，哀家也被小十六缠的紧，实在是受不了了，你就去他那儿照顾照顾吧，有空回哀家这儿陪哀家说说话就行。”我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了。我回头看胤祯，拼命地眨眼睛示意他帮我说句话，可他一接触到我的视线就和旁边九阿哥“咬耳朵”去了，哼，没义气。
　　我只好祈求皇上行行好放过我。“皇上，玉瑶不是不想去，可是玉瑶不会带孩子啊！”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去。
　　皇上居然很“和蔼”地笑了笑，还很“好心”地说道：“这你不用担心，十六也大了，不用你成日带着；再说带孩子这事儿，你早晚也得学。就这么定了，你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过去吧，要不然朕今天又有的烦了。”
　　所以说在宫里没地位就是这样，自己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我就这么被送给了十六阿哥。皇上说为了让我名正言顺地伺候十六爷，封了我乾清宫淑仪的身份，特指给十六阿哥教习礼仪。我终于有了正式的身份，不过说好听点是女官，说难听点就是个宫女，反正就是彻彻底底的奴才了。皇上也真是好笑，成天说我没规矩，还让我去教十六阿哥“礼仪”，亏他想的出来。
　　十六阿哥的生母是密贵人王氏，和勤贵人陈氏、襄常在高氏同住在衍庆宫。除了十六阿哥以外，密贵人还育有十岁的十五阿哥和两岁的十八阿哥。十六阿哥本该和他的哥哥们一样住在乾西五所，由于出生时身体孱弱，皇上特许他留在密贵人身边近身照顾。这么看来，密贵人还是很得皇上宠爱的。
　　我到衍庆宫的时侯，密贵人正和勤贵人、襄常在聊天，看我进来就问候了我几句。我仔细看了看，密贵人顶多二十七八的样子，皮肤白皙，娇俏可人，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梨窝，十分漂亮，难怪皇上那么喜欢。她对我很客气，说话也轻轻柔柔，第一次见面就赏了我一对翠玉耳环，我真想不通这么温婉可人的女子怎么生出十六阿哥这么个麻烦精。
　　因为我乾清宫淑仪的身份，密贵人特地安排了单独的住处给我，和在太后的慈宁宫时一样，有一个单独的小院，离十六阿哥的寝宫不远，另外还有一个叫琬清的小宫女伺候我。
　　十六阿哥终于盼到了我，高兴的整天跟在我后头“瑶姐姐，瑶姐姐”的叫，弄得我现在每日最开心的时侯就是他去上书房上课的时侯。这小十六对什么都感兴趣，可又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前一分钟抓着我跳房子，后一分钟就嚷着要去抓蟋蟀，害得我被他折腾的不行，天天累得半死，加上胤祯隔三差五就来看望他“亲爱”的十六弟，还美其名曰“友爱兄弟”，衍庆宫被他们折腾的快翻过来。
　　这一日午饭过后，我就陪着小十六去太医院的后院摘草药，我不禁感叹这小鬼头连太医院也不放过，那院判王太医看到这小鬼拉起衣摆就跑，完全不顾身份，这场面已经成为太医院的一大笑料。回到衍庆宫的时侯，我已经满身的草药味。我带着十六去给密贵人请安，不想胤祯也在，十六看到胤祯又来“探视”他可乐坏了，兴头上却被密贵人叫去换下脏衣服，不免有些不高兴，撅起小嘴跟着嬷嬷走了。
　　胤祯跟他的密母妃寒暄了几句，又问了些小十六的事，刚好外头小宫女进来奉茶，胤祯突然一抬头吓得她手一抖，整杯茶就翻在胤祯身上。密贵人有些不好意思，教训了那小宫女几句，又吩咐她伺候胤祯去换身衣裳。
　　就听得胤祯说话，叫了一直站在旁边不出声的我。“母妃不用麻烦，叫玉瑶伺候我就行。”密贵人也看出胤祯的意图，点点头叫嬷嬷带我们进屋。
　　进了门，我就不管什么主子奴才，抓着胤祯的衣领质问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胤祯“嘻嘻”的笑笑，一边看着我，一边用手掸掉身上的茶叶。他嘴角一扬，露出邪邪的笑，说道：“小七你现在是宫女，宫女伺候主子是应该的！你要不听话，我可罚你了。”说着把我拉到身前，眯着眼看着我。
　　离他那么近，我的脸几乎要贴到他的，他呼出的气吹在我脸上，我低下头不敢看他，嘴里还是为自己争辩道：“我可是淑仪，不是什么宫女！”
　　“我可不管，贵人娘娘可是吩咐你替我更衣来着，你要不动，我就这样出去了！”我没办法，只好伸手去替他脱衣服。我长这么大还没帮人脱过衣服，连十六阿哥我都教导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回还是个大男人，我的手才接触到他的扣子就停下来不敢动。
　　胤祯轻笑一声，伸手一揽把我抱进怀里，我本能地挣扎了一会儿，无奈力量悬殊太大，只好由得他这么抱着。我的脸触到他胸口的茶迹，温温热热的很舒服。他抱紧了我，自言自语地说：“小七，我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开你，我的小七。”我不再挣扎，安静的靠着他。
　　一切都静止着，胤祯不动也不出声，许久，我感觉到他长长的呼了口气，低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的伤痛。
　　“小七，你跟四哥已经结束了，你们之间就已经过去。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胤祯跟你保证，以后我绝不让你伤心，我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我会好好疼你，让你幸福。”
　　我说不出话，和四爷的这段情让我对感情不再那么肯定，我实在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接受另外一个人。
　　我想要回绝他，他却用手指止住我开口，“我知道你现在不能接受，但是小七，我愿意等，我会给你时间，直到你愿意那天为止。不论多久，我都能等，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答应我。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他高兴地收紧了手臂，不理会我呼吸困难使劲拍打他。
　　“我就知道我的小七最好！我就知道小七是喜欢我的！”我被他抱得快要断气了，狠心踩了他一脚，他吃痛放开我才得已逃离。胤祯乐的咧嘴在笑，自己换下了湿衣服坐在凳子上，却留了最后一粒扣子不扣。
　　“小七，过来，替我扣上。”我知道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地走过去替他扣。才一伸手，就被他一把拉过去，我失去重心，“啊”的一声一下坐倒在他腿上。胤祯趁机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怕他会得寸进尺，羞赧地抿紧了嘴唇不敢动，胤祯看我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偷笑，活像只偷了羊的恶狼，哦，不，应该是色狼。
　　好容易摆脱了胤祯，我催促他去给密贵人请安。小十六好奇地问我们怎么更衣更了这么久，胤祯好笑地看着我，弄得一屋子的人跟着他笑。最后还是密贵人体谅我，找了个借口给我解了围。
　　可爱的贵人娘娘！

　　缘故

　　自那日“更衣”事件之后，胤祯来的更加勤快，小十六本来是很高兴，可他看胤祯每次来没说两句话就把他打发走，而且还死缠着我不肯放，就闹起别扭来拉着我不肯走。胤祯没有办法，有时只好带着他一起，这可苦了我，对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我比保姆还累。
　　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玩的太疯，小十六今日起床时就有些怕冷，到了中午就发起烧来。密贵人急得不行，急忙宣了太医来看，又差人去上书房给夫子请假。好在太医看过之后说并无大碍，休息两天就会好，密贵人这才放下心，撤走了一屋子的奴才，只留下我照顾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