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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花开-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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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食客正拼命吹嘘着程府“摆金盏”的壮景,而像他这般的市井闲人却不在邀请之列,真难为他能够说得绘声绘色,宛如亲见,同桌人也听得聚精会神。
到了最后,有人愤愤不平的拍了下桌子:“摆金盏摆金盏,不过是那些贵人们享受的玩意,不请老子去,老子还不稀罕呢!一会我就去揽云崖,任它什么金菊白菊牡丹菊,家花哪有野花香?”
众人大笑,齐声称妙。
程雪嫣也忍不住唇角衔笑……揽云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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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的人不少,一路欢笑,而她独自默默的一步一步的走着。
山路由平缓至崎岖,流云飞转中,空气由清凉至芳香。
……“跟上,跟上……”程仓翼大步流星,一会工夫就落下她一大截……
她那哥哥,曾经意气风发器宇轩昂的哥哥……现在依旧英挺不凡,却多了几许沧桑,几许沉重。哥哥,你说过苦尽甘来,你说过能够在九月九攀到揽云崖最顶端的人会获得天下最大的幸福,你让我不要中途放弃,而你现在……我知道你忘不了嫂子,她是那样纯真善良的一个人,当初,你为了绮彤拒绝她,如今,又为了她拒绝绮彤……
有谁能想到会是今日这样的结果?
在这一天能够攀到揽云崖最顶端的人真的会获得天下最大的幸福吗?
哥哥,你的幸福在哪里?
皇上准了你的奏折,下个月你就要远走边城,我问过绮彤,她说你去哪她就去哪……她曾是那样软弱个女子,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坚强执着。或许,一切都需要时间,那么就让时间去考验,去印证吧。
“跟上,跟上……”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飞一般的掠过身旁,身后一紫衣少女气急败坏却不甘落后:“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如此竟恍似当年那对兄妹……
她怅惘良久,叹息……竟是再也回不去了……
行人渐稀,终只剩她一个。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继续前行。
能够攀到揽云崖最顶端的人会获得天下最大的幸福……能够攀到揽云崖最顶端的人会获得天下最大的幸福……是自己的,也是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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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天下,花海茫茫。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朵朵菊花喷薄怒放,丝丝花瓣如流瀑飞泻。花香化雾,绕身而飞,芳菲尽舞,极尽娇娆。
没有初次见到的震撼,却仍大为感动,恍惚间,竟好似看到两个高大的人影向她走来……
唇角含笑,看着那蹩脚的媒人走过身边,丢下句:“江渚,好好照顾雪嫣,我先走了……”
……“你愿意跟我走吗?”
揽云崖边,那个一身正气眸底深邃黑亮的人突然转过头来,望住她:“如果你犹豫,我也可以等,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她不是贞洁烈女,她也曾想过如果当初选择了韩江渚会是怎样的结果,只不过,如果一切可以从头来过,她真的会选择他吗?
没有答案,因为总有太多的事出乎意料,总有太多的枝节会打断原有的行进方向,而她……只能往前走。
其实她很想见见他,不为别的,只为曾经的情谊,她更想见见乐枫……乐枫的选择是那么的正确,她的坚持终于为她带来了最大的幸福。
听说他们生了个儿子,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像极了韩江渚。
她很想看看,可是她不敢……
对于他们,她已是个失踪了三年的人……
山上风寒,流岚带露,只一会就湿了浅雾紫的纱缎衣裳。
她打了个冷战,在花丛中流连徜徉片刻,便下了山。
看天色应是未时末,行人大多下山宴饮去了。
她也不害怕,一个人慢慢悠悠的一边走一边看风景,行至半山腰的时候,蓦地停住脚步。
四下秋菊红枫天竺竞相争艳,与刚刚所见没有什么不同。
她缓缓伸出手,虽是略有迟疑,仍拨开山边一层又一层的藤蔓,竟露出一个山洞来。
看着里面一片漆黑,深吸一口气,小心迈了进去。
又转身,遮蔽洞口。
黑暗中亮起一点火光……
她以往从不随身带着火折子,可是今天……她是不是有备而来?她不清楚。
山洞漆黑,异石嶙峋,光线游移中,凹凸不平的洞壁上的影子忽长忽短摇晃盘旋。有风吹入,怪声连连,夹杂着不知从哪传来的零星滴水声,阴森恐怖。
当初一行四人尚且吓个半死,如今只她一个……
有多少次,她都想掉头离开,可是抱着臂膀哆嗦一阵,又咬牙继续前行,心里也不明白为何如此坚持,耳边却回响着他的软语温存……别怕……
可能是因为时辰的关系,原本泄下一线天光的地方只一片灰蒙蒙,好似一根烟柱,静静伫立,孤寂却神圣。
她怀着朝圣的心探出手去,却只掬了一手的烟。
烟雾缭绕,静寂飘渺。
又向前迈了一步……忽然,一股强风灌入,烟柱顿失,一丈开外的洞壁霍地明亮起来,强光刺眼。
依旧是奇花异草尽吐芬芳,依旧是蜜蜂彩蝶盈盈起舞,流泉飞瀑,腾烟吐雾,水声潺潺,清灵淙淙。午后暖阳斜照,温暖如春。
她呆呆的看了许久,方踏上那宛若地毯的绿草茸茸,走近那蘑菇石墩。
衣袖轻拂,落叶纤尘飘飘而落。
“竟是好久也没有人来过了。”
她叹了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一会嗅花草摇香,一会看蜂蝶飞舞,一会赏流泉腾雾,一会望长石静穆……良久,一声叹息。
在来此之前,她还有些忐忑,怕思及旧事,却不想身在此处,心底异常平静,她对着四围流云,细细的回忆当日的一点一滴的,唇角不觉勾上一丝笑意。
……“这揽云崖在三百年前原本是有挂通天瀑布的,只是不知为何渐渐断了。可当时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水花四溅,蔚为壮观,如今只余这几条小水流。唉,飞花逐星雨,好景得天然……当时我也是好奇,就上来寻那瀑布的踪迹,无意中竟发现了这里……”那个月白衣袍的人拿叶管向上一指……
她仍如当日那般循着看去,只见洞口上方行云流水般嵌着四个篆字“别有洞天”。
三里村的陋室里也有这样一幅“别有洞天”……
是流泉腾起的水雾溅到眼中了吗?否则怎么会眼角发涩?
别有洞天……别有洞天……
她只随便说了一句,他就为她画了一幅别有洞天。
温存历历在目,能说他对她无情吗?可是恶语亦如雷贯耳,能说他对她有意吗?
这么多年来,始终无法解释此中究竟,她不断的用前者肯定后者,又不断的拿后者否决前者,折腾得自己疲惫不堪,有时她甚至想自己之所以拒绝他的一切消息,应就是怕得知他的一星半点来左右她本就模糊不清的判断吧。
有些问题,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她仿佛睡了一觉,醒来时只见日光渐落,碎金点雾……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她站起身子,脚却碰到一样东西。
俯身一看,竟是一束花。
眨眨眼,忽的笑了,原是当日韩江渚在山路上采得送她的,想不到过了三年,依旧鲜妍芬芳。
这别有洞天难道是可令花木长久不谢,可令凡人长生不老之地吗?
她摇摇头,笑自己的异想天开,转身向洞口走去……
等等……好像有声音。
她顿时停住,侧耳倾听。
流水淙淙中,好像真的有人徐徐而来。
会是谁?
心底蓦地跳出一个名字,直砸得她几欲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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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日中午约12点加更,期待支持O(∩_∩)O~
正文 276孰假孰真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4…4 8:43:49 本章字数:3387
忙乱间,想也不想的直接绕到旁边的高石之后。
长石林立,恰好容身。
她屏住呼吸听着那似有还无的声音,近了,更近了……
衣褶窸窣,即便飞瀑声声,亦是如此清晰。
她躲在石后一动也不敢动,听着那声音时走时停,最后,坐在石凳上。
会是谁?
心中虽然仍不断翻腾那个名字,可是……真的是他吗?他来干什么?
心跳轰隆,已掩盖了那边的一声一息。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不停的愤怒此刻的惊慌失措。
怕什么?慌什么?那个人已经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了……况且,你就真的肯定是他吗?
叮叮……
什么声音?
她竖起耳朵。
声音清脆,仿佛是筷子敲击盛水的瓷碗。
她听了一会,忽的睁大眼睛……这调子竟是……《醉一场》……
那日,他手持细枝敲打石盏边缘,她灵机一动,且歌且舞……一切是那么美好。
不觉间,泪湿两腮;不觉间,乐声已停。
她强止住哽咽,偷偷的探出头去……
月色长袍,斜倚石旁。虽只看到个侧影,那种震惊与喜悦仍如洪水一般顷刻间将她构筑多年的冷漠与决绝冲毁,有那么一瞬,她甚至看到自己绕过长石,向他奔去……
然而终不能……她的指死死的抠住石缝,生怕一松手,就真的向那人飞过去了。
叮……叮……
沉寂良久,他丢了手中的细枝,抓起酒坛猛灌一气,然后颓然的倒在桌旁。
又是良久,轻笑一声:“我却忘了,原来这醉醒石上是不醉人的……”
拎着酒坛站起,缓缓步到崖边。
落日余晖搅着轻雾将他笼罩其中,他整个人仿佛半悬在空中,随风轻移。
一边走,一边喝酒,看得程雪嫣冒了一身冷汗。
你在搞什么鬼?万一来个失足坠崖我这唯一的证人还不得成了嫌疑犯?你是不是怕没人陪葬啊?
正咒骂着,却见他身子一摇……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惊呼出声,却见他猛的转过身,向这边看来……
如果心可以掏出来的话现在一定是被她攥在手中挤爆了。
但见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真是喝多了。”却是一步步向这边走来……
完了……完了……
是担心?是恐惧?是喜悦?
她的血液齐齐涌到头顶,却是一动也不能动,看着他走近……
“浩轩……啊,浩轩,你在干什么?”
有声音突然炸响,紧接着,一个墨色的人影飞扑上来,一把按倒顾浩轩,两人齐齐跌倒在地。
“咣当……”
酒坛子也碎了。
“江渚,你这人……”顾浩轩哭笑不得。
“你就是有什么想不开也不能……”韩江渚依然大力死压着他。
“你放心,没有找到她,我还不能死……”
韩江渚犹豫半晌,似是在猜他此言的真实性。
这二人一黑一白,一上一下,一壮硕一秀颀……颇令人延伸想象。
顾浩轩叹了口气,勉强坐起身:“好好的一坛酒,被你糟蹋了。”
韩江渚这嗜酒如命的人也对着满地熏香咂嘴:“我还以为你……”
“你不是去程府参加摆金盏了吗?怎么……”
“这不是想见你吗?我回来这么久,你也不去看看我,我去登门拜访你又总不在,今天又是如此,我估计你大概就是上这来了。你说,咱们这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粗枝大叶的韩江渚的幽默略显笨拙:“哈哈,如今,你也有胡子了……”
顾浩轩拂落长袍上的浮尘碎叶,默坐桌旁。
韩江渚沉默半晌,也坐了下来。他的性子向来是直来直去,如今却也揣着小心试探问道:“你……还在找她?”
叹息,无语。
“每次我去找你,小喜都哭丧着脸说你出去寻人了,这么多年……我听说你去年八月十五在画舫中见对面舫中有一人极似她,情急之际竟跳下水游去,如今帝京的人还在津津乐道……”
“志儿可好?”顾浩轩打断他的叹息。
“好,那小家伙,和我小时候一个模样。”韩江渚顿时喜形于色。
“有时我想,如果她跟了你……”
“浩轩,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好,有时你以为它来了,却只是个影子,你以为它走了,却给你个出其不意……”
“江渚,想不到你这只会带兵打仗的家伙还能说出这一套道理,嫂夫人调教有方啊!”
韩江渚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是想说,你这样寻寻觅觅却三年无果,可是某一日或许一回头……”
顾浩轩一回头,正正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程雪嫣的心当即砸到了地上。
“那个某一日只在梦里吧。”他苦笑。
“你们不是定了六生六世的情缘吗?或许……”
“或许下辈子重逢?”
“不,我是说……”韩江渚咬咬牙:“真没想到好好的一段姻缘竟会变成这样……”
“我虽不信天意,可有时……”顾浩轩黯然道:“或许是我应得的吧。”
“如果你找到她,你会怎样?”
“找到她?我能找到她吗?我不知道该怎样……”声音愈发低沉。
“我记得你当年凡事都能想出个主意,如今怎么……我虽不晓当日之事,可凭我对你的了解也知事出有因,若是能够当面讲个明白……”
“我没什么好说的,当时的确是打定了主意赶她走!”
程雪嫣的手猛的攥紧了那花束,花茎上的尖利刺入掌中却浑然不觉。
韩江渚搁在醉醒石上的拳头紧了又紧,突然一下砸下去:“浩轩,其实她早已回到程府!”
程雪嫣眼睁睁的看着顾浩轩的后背猛的一震。
“你……骗我……”他的声音仿佛如山谷流岚般空虚飘渺。
“我怎么骗你?今天仓翼亲口跟我说的……”
程雪嫣的手开始发抖,老哥啊老哥,你这个叛徒!
“只是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况且她也不想……”
话音未落,就见顾浩轩腾的站起往洞口跑去。
韩江渚犹豫片刻,大概是在出卖程仓翼和帮助顾浩轩二者之间权衡轻重顺反思在自己心中哪个朋友更重要些,但终没有结果,于是拍拍脑袋,大步跟上。
程雪嫣坐在石后,已是石化。
他去程府找她了?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却陡然怒起来。他还找她干什么?刚刚明明承认就是要赶她走的,如今又是为的什么?反悔?为什么反悔?你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心软了?我不是三岁小孩,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与否全凭你的一时兴起加以决断?现如今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何苦委屈自己欺骗别人?出尔反尔,予取予求,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越想越气,骤然后悔刚刚怎么没有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一通臭骂。
她激动了半天,待平静下来时方发现星辰满天,银辉耀耀。
这一惊,吓走了大半的愤怒。
她急忙挪出来,疾奔洞口而去。
跑了几步,摸摸袖子……火折子不见了……
天啊!
她定定的站在洞中,一时失措。
肩上忽然环来一只臂……冰冷却坚定。
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却蓦地闻到一股淡淡的甘甜之香,心忽然就安了。
也不挣扎,就这样任他护着一路前行。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照亮,是和她一样将火折子弄丢了吗?路却是极熟的,竟没有像她来时一般磕磕绊绊,倒似走的是阳关大道。
他们很快出了洞口。
他不动声色的放开她,她便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
她知道,即便不回头,他也会跟在身后;她知道,无论她干什么,走到哪,他都会默默的看着她,一旦她遇了难,他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就包括她如今所谓的成功都与他脱不了干系,就像那夜她所看到的,广陵王府的密室里,满满装着的都是她的杰作……所以,她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她不得不承认,是因为他的关注,他的保护……虽是无时不在,无微不至,却不令人感到窒息。
于是,她有时是很有点小骄傲的。而因为他的保护而有所倚仗,她又不得不一次再一次的打消他对她的保护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怪念。
她不是不感动,不是不清楚他的心思,却没有做任何回应。他不开口,她便故作无知。
于他,这是自私,是残酷,于己,安然的同时也满心负累。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似乎一个小小的举动就会打破这种协调,这种美好,况且,她已不是当初的程雪嫣了,更不是他十二年前一见钟情的那个娇柔的女子,他对她……
……“告诉我,你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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