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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麦从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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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秀儿这话虽是对着唐绍义说的,视线却仍没离开阿麦身上,所以也就没看到唐绍义的第二次皱眉。其实小姑娘说这话有点赌气的成分,心底还是有些期盼的,希望阿麦能挽留她一下,可没想到阿麦只是低着头寻思了片刻,便抬起头来说道:“那也好!你随唐将军去豫州吧!”她自保尚且费力,带着徐秀儿确实不便,再加上她是独自一人惯了的,侠义心肠什么的更是和她挂不上勾,虽然小姑娘曾给过她几个馒头,可她也不想就此背上了这么大一个包袱,干脆还是推给唐绍义吧,他不是很男人么?那就多承担点吧!阿麦心道。
  唐绍义见状也只好跟着点头,他也知道带着徐秀儿会有诸多不便,可他所接受的那些教育让他无法对着一个弱女子说出“不”来,于是便说道:“那徐姑娘就跟着我吧!”
  徐秀儿又咬着唇偷瞥了阿麦一眼,见阿麦竟然还跟着点头,那颗少女的心是彻底凉透了,用三个字来形容——很受伤!
  三人简单整理了一下便要分手,临别时唐绍义突然又叫住了阿麦,看了看阿麦单薄的身体,问道:“阿麦,你可懂武功?”
  阿麦摇了摇头,功夫她没有,力气倒是还有一把,剩下的就是腿脚利索跑得快了,在这点上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唐绍义抿了抿唇,把佩剑解了下来递给阿麦,说道:“这剑给你拿着,林子怕有野兽,你带着防身吧!”
  这下阿麦还真有些被感动了,看着唐绍义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用,不用,唐将军,你带着秀儿和孩子,更需要这个防身呢。”
  “拿着!”唐绍义不容分说便把佩剑替阿麦别在了腰间,完了用手扶住阿麦的双肩,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然后用力握了握阿麦的肩膀,沉声说道:“阿麦,保重!”说完不等阿麦有所反应便松了手,转身大步往西北而去。唐绍义不敢回头,他只觉得心中有些异样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说不清倒不明的,竟似有些舍不得那个有着白莲般纯洁笑容的少年。
  徐秀儿看了阿麦一眼,忙小跑着追唐绍义而去。
  泰兴城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面朝江中平原背倚宛江,发达的水陆交通造就了这个城市的繁华,城中九区一十八市商贾聚集、店铺林立,不管哪天去看都是热闹的。可是,即便如此泰兴城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过,起码城外二十里处的那片树林子里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大片的树木被士兵伐倒,然后变成了一辆辆的投石车被推了出来。
  北漠东路军统帅周志忍沿着林地的外沿慢慢走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是个五十来岁的粗壮汉子,个子虽不高大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压力感,浓眉,算不上大眼,满脸的络腮胡子,属于人们常说的那种不怒自威的面相。
  “这就是你们赶出来的投石车?”周志忍问,音调不高,却字字敲到了身旁人的心上。
  “启禀将军,泰兴城周围并无深山老林,这片林地的树木已算是粗的了。”那那总管军械的军官小心翼翼地答道,不时地偷偷打量周志忍的脸色。
  周志忍显然并不满意他的回答,不过却也没再说什么。没想到他身后一个少年却嚷嚷道:“要我说还造什么投石车啊,反正也没多大用处,白费这力气呢,还不如让将士——”
  “闭嘴!”周志忍出声喝住那少年,转头看了一眼那少年,眼神凌厉无比,一下子就把少年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那少年面上露了些怯意,躲开周志忍如刀般的视线,微低了头,小声叫道:“舅舅——”
  周志忍冷哼一声,说道:“这是军中,我不是你舅舅!再有下次我军法办你!”其实他知道那少年说得没错,造这样的投石车对于泰兴城来说还真是没有多大用处,砸墙嫌轻砸人欠准,可即便明知道毫无用处这车也得造,不然围而不攻,他怎么对人家南夏人交代?好歹也得做个攻城的样子给人家看吧,这样大家都忙活着,南夏人在城里忙着放鸽子,他们忙着在城外伐林子,得,谁都心安!
  周志忍的视线投向了遥遥的北方,常钰青这个时候应该到秦山了吧,他低低叹息了一声,年轻人啊,如今皇上正年轻,用的人也年轻,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么?自己不过五十出头,还是正当壮年呢,怎么就算老了呢?
  那少年听到舅舅发出的叹息声,不禁愣了愣,还以为舅舅是在为攻泰兴城而烦恼,虽然刚挨了舅舅的训斥,少年的心性还是让他忍不住请缨道:“舅舅,你给我两万精兵,我替你去把泰兴城打下来,也不要这老什子投石车,给我几辆撞车就行!”
  周志忍回头瞪了瞪那少年,本想再训斥他几句不知天高地厚,可看到外甥那张年轻稚气的脸突然想到皇上用那些年轻将领不就是因为他们的不知天高地厚么?不然怎么会制定如此冒险的计划?想到这,周志忍咽下了嘴边的呵斥,只是教导外甥道:“衍儿,一场战斗可以依靠‘勇’取胜,可一场战役却不能只依靠‘勇’字,一场战争更远远不只一个‘勇’,明白么?我们北漠不光我们东路军,还有常将军的西路军,仗不是光指着我们来打的!凡事要多动动脑子,别光知道杀啊冲的,不然你再勇猛也只能做一员猛将,成不了一代名将!明白了么?”
  那少年挠着后脑勺冲周志忍嘿嘿地笑,周志忍一看外甥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白说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再理会这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外甥,只转过头去继续望着北方愣神。
  那少年见舅舅总是往北边看,不禁也有些纳闷,也顺着舅舅的目光往北方望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乌兰山系强劲了八百余里,到泰兴城西北几十里外时终于没了劲头,只延伸出几个平缓起伏的土坡,连个明显的山头都没有,这样的山林恐怕连个凶猛的野兽都存不住,少年心道。
  同一片云彩下,就在那几个土坡的东面,由南向北的驿道在这里分出了一个支岔,斜斜地指向了东方。一辆向北行驶的青篷骡车缓缓地在岔路口停了下来,驾车的汉子从车上跳下来健步转到车后,掀开车帘对着里面说道:“先生,前面路分叉了,咱们怎么走?”
  “这就到了分岔的地方了?”车里一个有些略显尖细的声音问道。
  那车夫放下车帘又探着头往前方看了看,转回头说道:“嗯,分了,有条往东拐了!”
  车里的人没说话,过了片刻门帘抖动,一只细白的手撩起了车帘,紧接着探出一只穿了黑靴的脚来,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干瘦男人从车上慢慢地爬下来,到了地上先动了动有些酸麻的双腿,弹了弹衣角的灰尘,这才背着手往车前走了几步,看着前面的分岔路口摇头晃脑地念道:“往北去的是豫州,往东则是青州。豫州城重,乃江中咽喉之地,北可以护靖阳,南可以掩泰兴,加之地处平原粮仓,城中粮草充沛,实为兵家必争之地;青州地险,北临子牙,东倚太行,易守难攻,出可以西援豫州,退可以据险待敌……”
  那车夫只听明白了往北的是去豫州的道,往东拐的是去青州的,别的一概没听明白,也听得有些不耐烦,便打断了那人的话,问道:“先生,咱们到底往哪走?”
  那男子回头看了车夫一眼,捋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翻了翻白眼:“愚民,愚民,山中愚民!”
  “先生,俺是赶车的,俺不是打渔的,”那车夫纠正道,末了还不忘又问了一句:“先生,咱快点走吧,鞑子就在后面几十里呢,他们可是吃人肉和人血的,咱们得快点,俺怕晚了——”
  “行了!”那干瘦男子喝止道,“放心吧,鞑子不会来追咱们的,我得仔细看看咱们走哪条道!”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来,掀开盖子倒出了几枚铜钱,蹲在地上自言自语道:“我得算算咱们选哪条路。”
  他刚把铜钱撒到地上,只刚扫了一眼卦面,就听见那车夫喊道:“先生,先生,你看,那边山坡上有人下来了。”
  那干瘦男子起身眯着眼顺着车夫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不远处的山坡上过来一人,高瘦的个子,没有束发,只在脑后扎了个短短的辫子,一身深灰色的短装打扮,腰里别了把宝剑,远处看过去衣服上竟然似带了片片的血污。
  “坏了!先生,来了劫道的了,快点上车!”那赶车的汉子急忙喊道,转身就往骡车那跑。
  “慢着!”那干瘦男子制止道,又细看了来人一眼,冷静地说道:“不是劫道的。”
  来人速度很快,走两步跑两步,片刻的功夫就到了眼前,她从山坡顶上时就见到了这辆骡车,心道总算找到了一个代步的工具,本想喊两声的,又怕提前喊了反而把人给惊跑了,便也没有喊叫,只拼了老命地往骡车这边跑。
  “这位先生,”来人气喘得厉害,对着那干瘦男人行了一礼,喘了好半天才说出了下一句来:“在下姓麦,人称阿麦,从汉堡城而来,请问先生贵姓?”
  那干瘦男子翻了翻眼睛,有些傲慢地说道:“老夫徐静。”
  “哦,徐先生,”阿麦又是一礼。
  徐静稍稍拱了拱手算是回了阿麦一礼。
  阿麦甚会察言观色,只看这徐静的穿衣打扮便对他的脾性有了几分了解,又见他说话时的表情,便知道这人显然是属于火上房了也得满嘴之乎者的人,于是十分客气说道:“阿麦受汉堡城守军校尉唐绍仪唐校尉所托赶往泰兴送信,事情紧急,想借先生骡车一用可否?”
  “泰兴?”徐静缓缓问道。
  “是的,还望徐先生能以大局为重,借阿麦骡车一用,先生可随阿麦一同赶往泰兴,到泰兴后必有重谢。”
  徐静冷笑一声,说道:“你现在可进不去泰兴城了。”
  阿麦一惊,还以为是常钰青的大军赶在了自己之前,忙问:“北漠人已经到了?”
  徐静冷傲地点了点头,说道:“泰兴城已经被困三天了,你现在想进泰兴,除非是长了翅膀。”
  阿麦有些蒙,她赶了一日一夜的路才来到了这里,本想着能在北漠人之前赶到泰兴城,没想到泰兴已经被北漠人围了三天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北漠人攻泰兴是虚啊,难道她猜错了,可是即便猜错北漠人也不会这么早就到了泰兴啊,三天,三天前北漠人可还在汉堡城外啊。
  徐静看阿麦傻了的样子冷笑一声:“北漠大将周志忍领兵十万从新野而来,早已经把泰兴城围得铁桶一样了,进泰兴?做梦去吧。”转过身又吩咐车夫道:“老张,赶车,我们往北走,去豫州!”
  阿麦愣在那里有点傻,骡车从她身边过去的时候她才猛地醒了过来,她紧跑了两步,一下子窜上了骡车,撩开车帘,徐静惊怒地看着她,怒道:“你——”
  “往东拐!去青州!”阿麦冷声说道。
  徐静气的吹胡子瞪眼:“青州?不去!我刚卜了卦,我的发达之地为豫州!干嘛要去青州?你这人好不讲理,这是我雇得骡车,你凭什么上来,下去!下去!”
  阿麦猛地从腰间拔出了宝剑,抵在徐静身前,冷冷说道:“去青州!”
  徐静一下子僵住,过了好半晌才认清了现实,无力地对着车夫喊道:“老张,往东拐吧,去青州。”
  —————————————————————————————————————
  徐静字莫言,荆州俞夏人也,少智,通诗文精兵法,性孤傲,隐于野。盛元二年秋,北漠南犯境,杀戮甚重,静愤起从戎,路遇麦帅,帅以军事问之,静应声辄对,变诈锋出,答之甚详,麦帅以为奇,甚爱之,遂同就豫州……
  《夏书·徐静传》

  心思

  车前的老张倒是极老实听话,连个为什么都没问就把车头调向了东方,拐向了去青州的那条道上。
  徐静在车里阴沉着脸子扫量阿麦,憋了一肚子的咒骂,却迫于阿麦轻抵在他胸前的剑尖而不敢说出口来。阿麦见他脸色几度变幻,淡淡说道:“先生休要责怪阿麦无礼,也许以后你就会感谢阿麦救你性命了。”
  徐静闻言面露讶色,他本是心智极高的人,听阿麦突然口出此言,转念间便已猜到她既从汉堡城而来,又带了守城校尉的的书信,必是知道了些军中机要之事,下意识地问道:“难道豫州有变?”
  阿麦一惊,看向徐静的眼光中就有了诧异之色。徐静见了不禁冷笑,心道这小子毕竟年轻,藏不住事,什么心事都在面上带了出来,让这样的人送如此机要的信件,可见汉堡城实在是无人了。
  “小子你不用如此看我,”徐静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冷声说道:“你一身血污周身狼狈,应是刚经历了生死之劫。汉堡城小,根本抵挡不住北漠大军,必是城破了。北漠大军从西而来,必不会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汉堡城,攻下汉堡之后要么挥军南下直指泰兴城,要么就是要北上围困豫州。其南下可以与北漠的东路军形成合围之势,泰兴城危矣,这也是一般常理。可北漠人却也有可能出乎常理而北上围攻豫州,扼住我大夏江北的之咽喉所在,让我北境三十万大军腹背受敌而无法回顾泰兴。你既从汉堡城出,想是可能知道北漠西路军的去向。你原去泰兴城目的不外两个,一是示警,一是求救。不过你在得知泰兴被围之后便干脆地改去青州,看来你应该是第二了。现在泰兴和豫州之势已成死局,唯有青州尚可有力引兵来救,老夫说得可对?”
  阿麦听着徐静的分析,身上惊地出了一层层的冷汗,差点对着面前的这个干瘦汉子伸出大拇指出来。他说的几乎无一不对,只除了一条,就是她阿麦去青州却不是为了搬救兵,而是想借道青州,穿越太行之后经大沽口出海,由海路去江南。
  徐静看着阿麦惊呆的模样,面上露出些许得意的笑容,不自觉地挺了挺他有些瘦弱的胸膛。不小心碰触到胸前的剑尖,他的脸色一变,忙往后含了胸,对着阿麦怒道:“小子,还不赶紧收了你的剑,小心误伤了老夫,你后悔莫及!”
  阿麦被他喝得一惊,不由得收了剑,低下头缓缓地把剑插入剑鞘,各种念头在脑子里飞速地转了一遍,再抬起头来时脸上便换上了肃正的表情,理了理衣襟冲着徐静一揖到底,极其恳切地道:“阿麦无理,请先生原谅。还请先生救我。”
  徐静的表情由惊转为倨傲,挺直着脊背受了阿麦这一礼,嘴里冷哼了一声。
  阿麦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只是低垂着头接着说道:“阿麦虽是笨人,可也看出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日必会名动四国。”
  这几句马屁一拍,是把徐静拍地四体通泰,那是着实的舒服,手不自觉地便去捋他那几根山羊胡子,心道这小子虽然是个莽汉,可眼光倒是还有一些。如此想着,心中对阿麦的恼怒之意已是减去了三分。
  “只凭见阿麦一人,先生竟能把天下局势说得如此透彻,先生真乃神人,阿麦佩服不已。”
  徐静的眼睛更是眯了眯,对阿麦的不满之意又减了三分。
  阿麦偷眼观察着徐静的反应,看自己已经把他的拍得差不多了,这才又接着说道:“先生欲往豫州,必是想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阿麦无知坏了先生的计划,实在有罪。汉堡城破,我守城军士皆战死在城墙之上,城守刘大人更是以身殉国,阿麦受唐校尉之托,恨不得立刻飞去青州引救兵来救。还望先生看在阿麦也是为国一片赤诚的份上原谅阿麦的先头的无礼吧。”阿麦说着说着声音里竟带些哭腔,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徐静见阿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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